“爹!”楊槿喊得淒厲, 一推開門,看着大家都瞪着自己。
楊賢坐在牀上,後背倚着個長枕, “幹什麼?”
“您, 您怎麼了?”
楊賢嘆了口氣, “今天想練練劍, 誰知道太久沒活動筋骨了, 這剛一揮,腰就給扭了。”
他看見跟在楊槿後面的榮真,更是無奈, “怎麼把你也叫來了?”
榮真進了屋,向楊賢行禮, “老師。”
“我都說了, 我沒事, ”楊賢瞟一眼楊槿,嫌他多事。
楊槿瞪一眼來報信的小丫頭, “那你哭個什麼勁!?”
“我前日得了砂眼,只要迎着風就流眼淚啊少爺您忘了。”小丫頭也滿腹委屈。
楊槿無語,只好走到大夫跟前,“大夫,我爹這腰傷嚴重嗎?”
“不嚴重, ”大夫很是和氣, “丞相這就是抻着了, 沒傷着骨頭, 公子不必着急, 靜養幾日就好。”
楊槿放下心,走到楊賢牀邊, 坐下來,“你說你都老骨頭一把了,還練什麼劍啊?”
“就是因爲老骨頭了,不才想鍛鍊下嘛。”楊賢推了一把楊槿,“你出去待會,我跟榮真說會話。”
楊槿瞟了眼榮真,拂了下袖子,“知道了。”
等楊槿出了門,楊賢拍了拍自己的牀邊,“過來坐。”
榮真點頭,走到楊賢的牀邊。
“我聽說程督雲去你府裡了?”
楊賢屹立丞相位置多年,並不只是靠他那一腔報國熱血。
“是,他只是簡單問了我幾個問題而已。”
楊賢微微閉了下眼,“你們是不是有些私人矛盾,我總覺着他事事針對你。”
榮真低下頭,沒有說話。
“你一直做事都很穩重,在朝中爲人圓滑,不用我提點,你也知道該怎麼做,”楊賢緩緩道,“朝中兩黨矛盾愈加激化,總有一天會有大事發生,我能感覺的到。”
“我雖然一直沒有明確的表態,但衆人也會把我分到皇上一派,畢竟他是嫡親,是正統,”楊賢嘆了口氣,“我也希望我能長久輔佐皇上,他的年齡太輕,經驗太淺,可……”
“可太后的勢力有太大,”榮真接着楊賢的話說,“她的野心又重,很可能不僅是要廢掉皇上,還有可能毀掉整個國家。”
楊賢擡眼看榮真,“你能看得這麼遠着實不易。”
“那老師想怎麼辦呢?”
“我若是有辦法,也不會把腰扭到了。”楊賢笑得有些無奈。
“老師……”
“這話我不能同他人講,但我年歲漸長,是越來越看不清朝中局勢了,我有事會想,到底什麼是現在的百姓真正想要的東西,什麼不是。”
榮真靜靜聽着,楊賢的話也是他的顧慮。
楊槿站在門口,耳朵貼在門邊上,卻什麼也沒聽到。
爹也真是的,到底和榮真有什麼悄悄話說?
他甩甩手,一想算了,鐵定是朝堂上那些破事,也到了飯點了,先吃些東西再說。
“你我如今都不能上朝,最好還是靜觀其變,”楊賢叮囑道,“皇上是否能成長也是在此一舉了。”
“老師,”榮真猶豫再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不知道自己把實情全都告訴給楊賢,楊賢會是支持還是反對……
但看着楊賢慈祥的面容,他心裡的衝動就無法壓抑下去。
……
“誒,你出來了?”楊槿嘴裡填地滿滿的,剛走到他爹的小院面前,就看見榮真正在關門。
榮真把食指放在脣前,“老師已經休息了,你小聲一點。”
楊槿噤聲,邁着小步走到榮真面前,低下聲音,“和你說什麼了,這麼神秘?”
“沒有你的事。”榮真瞥楊槿一眼,“不過你也少各處跑,拿出點時間多陪陪老師。”
楊槿嘖了一聲,“我知道了。”
榮真向四周看了看,楊府裡下人本來就少,分辨出誰是皇上太后的眼線不算太難,但他還是決定安排些人守在邊上,以防不測。
想着這些,榮真對楊槿道,“我先回去了,你時刻注意些,有什麼不對勁的一定要告訴我。”
楊槿點點頭,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榮真這般緊張的樣子很奇怪。
他雖然知道朝廷勢力在大變,一切雖然隱於幕後,但是他清楚,最後贏得不會是太后也不會是皇上,而是一直掌握在最後的李桓。
不管文臣怎樣勾心鬥角,掌握兵力的那個人纔是最後的勝者。
但楊賢,榮真,他最親密的兩個人都是這棋盤上的重要棋子,這棋局的任何變化都會直接和間接的影響到他們。
楊槿心慌得厲害,想推門去看看父親,後來又想也不急於一時,便垂着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
榮真回到府裡,立刻安排了陳展,叫了幾個家丁經常到楊府走動。
他回到書房裡,開始給自己磨墨,寫起一封書信來。
他想催促李桓儘早行動,他想讓這一場政變的傷害達到最小,他不想再讓任何在意的人因爲這件事,因爲自己再受到任何的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