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運氣_破天荒的運氣(8)



這個乾瘦的店主,一定看到他的心肝兒老婆正探頭探腦兒,躲在拋錨卡車後面張望,像一隻被花貓嚇進屋檐兒後又出來試探的麻雀。

他終於搞懂了眼前發生的事態,兩顆子彈只是擊爆了輪胎,並未傷害到人。

“杜莫,讓他下來,繼續載着咱倆去布阿萊,若天黑之前到不了,就該輪到他老婆趴在地上哭了。”杜莫像個玩盡興了的孩子,立刻爽口答應。

杜莫給店主搜了身,發現他僅有一把步槍,便把他的武器拿到了後兜,拆光了裡面的子彈。

我和杜莫又坐在了車兜後面,小皮卡輕輕搖晃着飛馳,先前的顛簸少了許多。

“呀咦哇哩哎,葛露露哈亞咦哎……”小皮卡的底盤,被捲起的沙粒彈得沙沙作響。我和杜莫用布片矇住臉,防止吸入太多灰塵。小車沒等跑出十來分鐘,車頭裡面的伺機便發出祭祀一般的怪調兒。

我眉頭一縐,杜莫斜着眼珠,側耳傾聽了幾秒,便咧着黑厚的嘴巴對我說:“您瞧,這是什麼人!竟然唱上了。”我眉頭隨即舒展,問杜莫他唱的是什麼。

杜莫翻譯說,一個美麗的姑娘,住在我的村落,黃昏日落的河邊,有我肥壯的牛羊,我要把它們送給心愛的姑娘,……”

如縷如煙的歌聲,飄渺在遼廣的荒野,杜莫依舊撿起他先前的紙片遮陽,我抱着豎在懷裡的狙擊步槍,倦倦的額頭挨靠在槍膛,有些昏昏欲睡。

“追馬先生,您說咱們天黑前能到布阿萊嗎?”快被曬出油兒的杜莫,有點望梅止渴的意思,他恨不得小車飛翔起來,把他送進布阿萊的旅店,抱一桶冰水使勁兒喝。

“能,不然那個伺機早哭了,哪還有心思唱歌。”杜莫嘿嘿一笑,說讓我先睡一會兒,他負責偵查沿路的情況。我拽出包裹裡的僞裝網,利用幾把步槍支起一個涼棚,小心翼翼地躺進這片珍貴的蔭涼下,閉上了乾澀的眼睛。

“哎!開車的,再唱一首,最好讓人一聽就起雞皮疙瘩滲涼。”杜莫舉着那巴掌大的小紙片,遮住眉頭衝車頭裡面的店主喊。

如血的夕陽漸漸出現,我不知睡了多久,被杜莫扯着破鑼嗓子的歌聲吵醒。這個肥壯黑亮的科多獸,屁股已經坐在了車頂,他抱着望遠鏡,兩條大胖腿垂到副駕駛的前望玻璃窗,正發出黃鼬拽雞一般的刺耳唱吆,直把駕駛座上的伺機聽得傻樂。

四周的空氣涼爽了許多,不然杜莫的屁股蛋兒也不敢坐到被太陽曬成熱鍋似的汽車頭頂上。遠處,微紅綿軟的地平線,隱約出現了一片城池,從那些擁擠且高大的樓羣間,閃出無數星亮一般的燈點兒,給人一種回到家的溫暖親切。

杜莫最是喜歡這種感覺,他迷戀城市的繁華與霓虹,所以,他的歌聲纔出奇的刺耳,毫無平時的韻律。這是因爲他高興壞了。

臨近布阿萊近郊時,駕駛小卡車的店主減慢了車速,走下來告訴我和杜莫,說他得早點回去,老婆很擔心自己出事,他怕家裡出什麼亂子。

經歷了比洛城的一番波折,我倆也不敢貿然闖進布阿萊,需要等到天色再黑一些,自己調控着節奏往裡走。

我讓杜莫詢問了一些關於布阿萊的情況,店主對杜莫一一作答後,便駕車向比洛城方向逃命一般地跑了。

我和杜莫重新整裝一下,決定從城市左側斜插進去,因爲那裡多是一些較高的樓房,相比較周邊的小城鎮,確實宏偉氣派了一些。只要有足夠的先令,住進這些高級消費區,還是比較安全的,免得再被一羣欺生的本地混混騷擾。

這時的夜更深了一些,杜莫在前面興沖沖地走着,那些在城市中閃耀的霓虹燈,像撒在漆黑亂石上的一堆兒珠寶,吸引着每一雙在黑暗邊緣的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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