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 部分

位於紫禁城的中心,乾清宮中,宏偉的大殿被透過格子門窗照進來的陽光點綴的斑駁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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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坐於那金碧輝煌的龍椅之上,姿勢是那麼的隨和,哪吒的模樣是在等待着什麼。

面前的大殿上,海格如當朝一品大員般立於寶座臺下一邊,同樣是平靜的沒有隻言片語。

那聖潔的天使似乎還是無法融進他們的世界,靠坐於了大殿正門開啓的門框之上,享受着太陽的溫暖。

唯有托爾,表情看上去是那麼的辛苦,雙手環抱於胸前,死命的抓着自己的身體,卻依舊無法阻止它的顫抖。

靠於一根血紅立柱前,那屬於封印的眼罩就緊緊鑽在托爾的掌心中,猙獰的金瞳右眼便是讓這雷神痛苦的原因。

終於,再也承受不了爆脹經脈的侵蝕,托爾一把將那封印的湛藍眼罩按在了右眼之上。身體猛得前傾,單手支撐着彎曲的膝蓋激烈的喘息着。汗水如雨般順着消瘦的面龐,銀色的發滴落到了古老的地磚之上。

“怎樣,看見了嗎?”海格關心的問着,畢竟一直在等待托爾的回答。

“沒有……和前幾次一樣,完全……完全的找不到九尾的蹤跡……”托爾看上去似乎很累的模樣,畢竟幾天來這北歐的雷神除了短暫的休眠,所有的時間全用在了九尾和她那些同夥的方位之上,“太奇怪了,金瞳不可能出現‘視覺死角’的,三界之中應該不存在它無法窺視的位置,即便是支撐起隱蔽的結界,金瞳應該也能馬上感受到釋放結界者的靈氣異樣,順而確定目標。”

“算了,沒有必要再試下去,再試幾次也沒用了。”寶座之上,哪吒淡淡的嘆息,一雙精細的單鳳眼百無聊賴的看着宏偉的宮殿天花頂層。

“難道你不想知道九尾那混蛋藏在什麼地方嗎?”托爾可不喜歡哪吒這般消極的態度,要知道自己還有一份滅族的仇沒有報啊。

“想,可連你也找不到她的蹤跡,只說明兩點。一,她不想被人找到。二,她知道了如何逃避追蹤的方法。如果是她的話,應付金瞳的窺視應該也並不是沒有可能。”哪吒冷靜的分析着,就像最厲害的棋手,即便對手用了出其不意的一招,自己也能靜靜的觀察,思考對應的招式,這纔是真正配與九尾過招者的姿態,“比起現在追蹤九尾,其實我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可以關心的……海格,那個人類的黑巫師召喚出來的真的是撒旦對吧?”

“我也無法確認,因爲我從沒親眼見過那魔界的君王。”低垂着額頭,回憶起撒旦凝視自己的眼神,海格此刻還會條件反射似的一搐,“不過應該沒有錯,沒有人可以發出那麼可怕的靈壓的。”

“而且我也確認過了,撒旦確實已加入了許哲的陣營,現在就在倫敦郊區,一座屬於吸血鬼的古堡中。”托爾補充着海格的說明。

“那樣就有點麻煩了……”單手支撐着額頭,哪吒的表情看上去是那麼的無奈,“其實關於神與九尾的糾葛,原本最好不要牽扯任何其他的生靈就好。誰知現在不光人間受到牽連,連魔界也跑來淌這渾水?看來人界將被破壞的程度又要超出我的計算了。”

“別用那種悲世憫人的腔調說話好嗎?”坐在大門前的愛麗斯終於忍不住了,“其實你從沒有在乎過人界的傷亡,他們即便死光了,你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這纔是你的本質,鬥神哪吒……”

“呵呵,你似乎挺了解我的?”哪吒笑了,沒有因爲愛麗斯尖酸刻薄的諷刺而生氣,畢竟別人說的也是事實,“不過不管如何,撒旦加入了許哲陣營的這部分確實相當的麻煩,更麻煩的是到現在我還無法給許哲定性,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在神的一方,還是九尾的一方?

牆頭的草永遠是最讓人討厭的啊……”

“許哲……”看向了蔚藍的天空,愛麗斯眯住了眼,因爲陽光是那麼的猛烈,“許哲應該只會站在人類的一方……”

“人類的一方?”哪吒的言語瞬間的冷了下來,“‘人類’算什麼選擇?弱小如螻蟻的生靈根本不存在自己所謂的陣營,他們只需要靜靜看着主宰他們生命的強者區分出誰是更強……

子涯,真不知道你的輪迴到底創造了怎樣垃圾的人格,竟然捨棄神的自覺,自稱什麼可笑的人類?”

“關於許哲的方面,我們該如何的做?”海格不明白哪吒與許哲間有什麼羈絆,只想知道接下來的步驟。

“對他下達‘迴歸’的指示,要麼加入我們……”說到這裡,哪吒的目光看向了遠方,“要麼被我們消滅。在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人類的立場,站錯地方的‘罪行’可是很嚴重的……”

無聲的嘆息,愛麗斯明白,屬於神與許哲間的戰爭已無法避免了。因爲許哲就是那樣,不管有沒有力量,絕不會屈服於任何的人……包括“天”。

回到屬於撒旦與許哲所在的會客廳,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所有的日光,整間房間由頭頂華麗的水晶吊燈提供着照明。

四周一幅並着一幅的精美油畫寂靜無聲的修飾着房間的氣質,地板上雪白的北極熊皮地毯白得就像身處白雪皚皚的北極一般。

鬆軟的沙發讓人昏昏欲睡,相視而坐,不管是撒旦還是許哲看上去都是同樣的面無表情。

面前水晶茶几上的兩杯紅茶早就失去了自己的溫度,不再有帶着清香的熱氣飄出了。

“怎樣,你知道方法嗎?”許哲似乎有些失去了耐心,略帶急促的問。

“方法?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方法存在。”撒旦很無情的摧毀了許哲的希望,“你明白三界的結界壁爲什麼存在嗎?它並不光是用來分割人神魔三界,更是爲了保護三界中的生靈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互不干涉。它是‘天’創造的,而‘天’便是萬物的創造者。反抗結界意味着是和‘天’正面的交鋒,能只消耗50%來到另一個世界的生靈,已經是強悍的怪物了。”

“可就我所知,路西法曾經利用通天塔強行撕裂開了三界的結界壁,讓九尾上升到了神界。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帶着和模樣不符的惆悵,撒旦在嘆息,像一個老師,看着什麼都不懂的學生,“通天塔陣也好,岡格尼爾也好,這些所謂不消耗自身靈力便可穿透結界壁的道具,其實並不是與‘天’交鋒獲得的0消耗穿透的特權。

它們不過是像懦夫一樣逃避了與‘天’的力量正面交手,用一種卑鄙的方法迴避了結界對他們的束縛。其實這世界上……有些東西是‘天’也無法掌控的……”

隻言片語間,許哲的目光頓時瞪的碩大,因爲自己所聽見的內容。

“還有天無法控制的東西?!”許哲心彷彿被一擊重錘轟擊中了一樣。

“當然有,所有的生靈都擁有自己的極限與死角,這是無法迴避的缺陷,就是‘天’他也和我們差別不太大……”撒旦靠在了鬆軟的沙發之上,嘴角詭異的冷笑着,“聽着,這可能是全三界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事情……其實天無法掌控的東西……那便是於地球外的力量……”

“你指的是……”許哲好像一下了解了許多。

“也就是宇宙中其他力量帶來的衝擊。”撒旦看向了頭頂美麗的吊燈,彷彿在看滿是星辰的夜空一般,“是啊,我們確實都是天所創造的生靈,他安排每一個人的命運,控制每一個人的生老病死。但他依舊只侷限於三界而已。

宇宙遠比我們想象的更爲遼闊,他所帶來的衝擊也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大。我只知道,數億年前,當第一批由天創造的生靈在地球上生活時,它們便被外星的力量完全的摧毀待盡。在我們魔界,我們稱其爲‘毀滅日’,你們人類則習慣說成是隕石撞擊。那一天後,恐龍便滅絕了……”

“……”許哲沒有插嘴,靜靜的聆聽着自己完全不瞭解的世界。

“也從那一天後,‘天’似乎發現了,光光創造一個世界是那麼的脆弱,無數個世紀演化的成果結果還承受不起一顆隕石的破壞。於是,以地球人界爲基礎,神,魔兩界就此誕生了。”看了看面前的許哲,撒旦很高興許哲的安靜,因爲打斷別人的講話是很不紳士的行爲,即便擁有疑惑,也只能等他人說完後再去詢問,“人類其實是‘天’在三界中最照顧的孩子,雖然他們沒有神與魔恐怖的力量,可他們卻擁有無限的智慧與無限的可能。

他們居住的是真實的世界,而神與魔則只是居住在由人界延伸出來的另層空間而已。

‘天’的意圖已足可證明,它在應付宇宙的威脅方面很不擅長。

第二個證明這一點的便是……九尾……這同樣宇宙的危險。

如果‘天’真的能左右萬物的命運,那麼你真會認爲他慈祥的像聖人一樣,容許九尾肆意的在自己創造的世界裡胡亂的破壞?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天’一定第一時間的就把九尾抹殺了。”

“‘天’也無法殺死九尾嗎?”真是諷刺,造世主也無法收拾的生靈,到底要如何才能殺死?許哲有些茫然。

“同樣的道理,藉助外層彗星所產生強烈磁場的通天魔陣,還有完全由外星高磁性隕石打造的岡格尼爾之槍,都是完全超出天控制範圍外的力量……”端起了面前已冷的紅茶,撒旦說得已有些口乾,也不管紅茶是否和剛纔一樣美味了。

“你的意思是,我無法0消耗的穿透結界了嗎?”許哲只想得到最簡單的答案。

“0消耗穿透結界?如果換任何一個人問我,我都會說‘不’。”撒旦在笑,“可正因爲是你,所以我纔會回答‘不一定喔’。”

萬靈之物,皆具有自己的剋星,狼吃羊,羊吃草,草吞土壤。

循環構成輪迴,輪迴構成秩序。生命本就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的鬧劇。沒有誰可真正的萬世不朽,也沒有誰可用權力讓時間停止。

正是花無百曰紅,人無千曰好……

可惜卻沒有多少人真正參透其中的玄機,爲些看見的見卻留不住的東西疲於奔命。

不過,即便參透了三界,參透了一切,生靈真的就可以擺脫掉天給自己安排的命運了嗎?

就是最智慧的神靈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吧?至少作爲天創造出來的生靈,神,人,魔三界中還沒有這樣的傢伙誕生過。

就是位及魔界之首的撒旦,也不敢說自己超越了三界。

許哲呢?

“你剛纔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許哲不明所以的問。

“我有個猜測,需要你幫我證實,能再抽出軒轅給我看看嗎?”撒旦並沒有直接回答。

“軒轅?”雖然依舊不明白撒旦想幹什麼,可許哲似乎相信了面前的魔王,側向平行擡起了右臂,五指緊繃如爪,掌心正對地面。沒有等待多久,跟隨着許哲的念動,犀利的劍鋒竟從許哲的掌心自轉鑽了出來,如出鞘寶劍攝人寒意讓人不敢正視。可惜撒旦不是人,所以目光沒有一刻停止的“觀賞”着。

跟隨着軒轅鑽出的還有其上密不可分的六道枷鎖,漆黑的鐵鏈在那劍與許哲的身體間憑空浮現而出,將兩者緊密的結合在了一起。

當許哲真實的握住軒轅劍柄之時,一派戰士姿態盡顯無疑。

“真是……”撒旦在尋找着形容的詞,“‘自然’。”

是啊,也只有這個詞語最能形容此刻的許哲了,原本屬於無人可駕御的軒轅,由許哲召喚起來竟像使喚自己的手腳一般,看不出絲毫兵器與人的不和諧處。

“我也是這麼覺得,自從找到了軒轅劍與身體的脈門之後,感覺身體內部結構用一種我不瞭解的方式清晰起來,只要我想便能馬上找到這靈魂中的劍。而且軒轅也不像從前一樣的排斥我了,雖然說不上已經接受了我這新主人,至少它願意爲我而戰鬥了。”輕如揮動羽毛般的將劍橫於了自己面前,許哲還是第一次如此仔細的觀察這與自己捆綁在一起的神兵。

“現在,你試一下,將軒轅全部的靈釋放出來。~~

?~~只是純粹的釋放,不要攙雜其他的情緒在裡面。”輕輕的閉上了雙眼,撒旦如同在聆聽歌劇的觀衆。

“希望你別是耍我好玩,要知道召喚軒轅可是十分消耗體力的。”許哲同樣閉上了雙眼,通過那連接着身體與軒轅的靈魂鎖鏈,將自己的思維傳達到了軒轅之中。

劍也響應着許哲的思緒,散發出的刺眼白芒頓時將整間房間填滿,恨不得要穿透過堅固的岩石牆壁,與外邊天上的太陽比美。

許哲只覺得自己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在竭盡全力的展現着自己的美麗羽毛。

可這種展現卻擁有着難以形容的震懾這力……

整棟古堡之中,所有的人類都在噁心的作嘔,所有的吸血鬼都是支撐着牆壁以免倒地。

古堡方圓千里之內,森林中所有的飛鳥受驚的四散,兇猛的野獸也躲回了自己的巢穴中顫抖。

“好……好難受的靈……”躺在病牀之上,方向強咬着牙齒忍受那攝人的靈。

“救命啊,頭好暈啊!!!”牀邊的黑貓卡比已開始走起了太空步。

走廊上,臉色難看的桑美桑琪支撐的牆壁,來到了那會客廳前,手中握着兵刃,大概是在尋找異樣的源頭。

意外的是阿爾特卻是雙手交叉於胸前靠在了這大門邊,爲撒旦與許哲充當起了門衛。

“大人,是敵人的攻擊嗎?”桑美語氣凝重的問。

“不用擔心,沒事的。”阿爾特微笑的安慰着。

“到底是誰的靈?好可怕的感覺,壓迫着身體近乎無法呼吸了。”桑琪似乎並沒有將靈的源頭與許哲聯繫起來。

“我們該慶幸,發出這種靈的人是我們的同伴,否則……真是該死,連我也呼吸急促了。”阿爾特同樣可以感受到部下心中的恐懼。

“好了,已經夠了。”撒旦輕聲的說,一句話救了太多難受的靈魂。

“夠了嗎?”本能的停了下來,軒轅刺眼的白光驟然消失,許哲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完全想象不到剛纔的幾十秒對於其他的人是何等的難熬。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自然的微笑,撒旦就像解出了一道應用難題的孩子一樣高興。

“什麼和你想的一樣?”許哲茫然的問。

“你拿的其實並不是‘軒轅’……”撒旦的話又是引得許哲不由的身體一怔,“至少我能確定,你拿得絕對不是當年黃帝斬殺蚩尤時用的軒轅。”

“你在說笑嗎?難道幾千年來三界裡所有的生靈都被這劍給騙了?”許哲可無法相信這種天大的玩笑。

“我沒說笑,當年蚩尤去人間鬧事,我可一直都在默默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誰叫我們也算是朋友吧?”撒旦雖如此的說,可卻沒有朋友逝世該有的悲傷,“黃帝與蚩尤大戰之時,我也有認真的看。他們打得可是相當的辛苦,只差少許,黃帝也就要死在蚩尤手上了。

其實當時,真正戰勝蚩尤的並不是什麼所謂最強神兵的軒轅,而是黃帝那頑強的生命,還有他那顆想拯救人類的決心,黃帝確實是值得敬佩的戰士。

至於軒轅,要知道當時的軒轅可是無任何封印的狀態,竟然都與剛剛來到人間,只有50%力量的蚩尤打得那麼慘烈?

在我看來,那時的軒轅大概連你現在被捆綁的姿態都比不上,它們雖然擁有着同種的外型,可只有此刻握在你手上的軒轅,纔算是三界裡的王者神兵……”

“你是想說軒轅進化了嗎?”不是撒旦的述說,許哲還真不知道這劍的過去。

“別開玩笑的,你以爲是看漫畫嗎?哪有那麼多會進化的神兵?兵器就是兵器,在被打造成型後,它們便是戰鬥的工具,再厲害的也只是戰鬥的工具。”凝視着許哲面前的劍,此刻連撒旦都感受到了些許的恐懼,“神兵和神的區別在於,神可以無限制的成長,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靈便可以幾何倍數的成長。

而神兵則是固定的容器,它們擁有屬於自己的極限,無法創造出極限意外的奇蹟,奇蹟是真正意義上的生靈才能創造的。”

“那你想怎樣解釋我手中的東西?”許哲等待着撒旦的回答,他知道撒旦一定能說出再一次震撼自己心靈的話。

“唯一的解釋便是……‘天’想讓它變成最強。”這便是撒旦猜測的東西,“也就是說,爲了殺死九尾,天必須創造出稱爲最強的兵器,即便他的行爲可能違背了神兵的定理,他也不會在乎。

在天強烈的意識下,被子涯找到的軒轅一下子變成了傲視三界的兵器。

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啊,因爲如果我現在說所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便說明,子涯和軒轅一樣,都是天選中的使者,代表不能現身的他,殺死攪亂他世界的九尾。

不知不覺間,你已是‘天的使徒’。”

“是嗎?”許哲看上去沒有想象中的驚訝,輕輕的揮手,悠長的軒轅劍跟隨着包裹的鐵鏈一同的縮回了許哲的身體之中,“成爲那玩弄命運的混蛋手下,真的值得那麼高興嗎?”

“雖然我也很討厭那該死的王八蛋,白癡,畜生,狗屎……”如果可以,撒旦會用自己知道的所有髒話來形容折磨亞蓮的天,“但,這確實是非常特別的發現。因爲三界之所以可以如此的共存數萬載,並不是說三界的結界壁有多麼的堅固,而是天從來不肯露面干預三界中生靈的生活。他也從不偏向於某一個單一的生靈,維持着一種看不見卻實際存在的,十分微妙的平衡。

可當天真正偏心之時,便意味着世界將成爲那天所選中者的‘後花園’,任何只要他想辦到的事情,天可能都會悄無聲息的默默幫忙。

例如你覺得缺錢用了,你也許會恰巧撿到一張彩票,而且彩票還中了頭獎。

知道嗎?你不再需要運氣了,因爲操縱運氣的人就站在你的身邊……”

羨慕嗎?即便擁有再強的力量,再崇高的地位,撒旦知道,自己並不是最特別的。也只有被天選中的許哲,纔有資格站在和天同等的高度,觀看三界的生靈。

“其實,你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明白這和我零消耗去神界有什麼關係?”可惜許哲卻無法注意到自己的特別。

“笨蛋,用你的腦袋想想吧,如果你是天選中的人,天又怎能可能讓你被他所創造的結界壁剝削了力量?要知道爲了讓你擁有今天的實力,他可做了不少的功夫啊。”撒旦纖瘦的單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微笑的表情是那麼的得意,“你想什麼時候去神界,我可以幫你打開通往神界的門。聽好了,只是普通的門,換其他人是要消耗力量的。至於你,我就不知道了。”

“我明白了,等我一下,我還有點事情要做。”支撐着身體從那溫柔鄉般的沙發上站了起來,許哲轉身向着會客廳的大門走去。

“去準備下吧,我有的是時間,不用着急。”撒旦知道許哲明白了,可他應該不知道,即便他真的是天的使徒,真的可以做到不借助外力的零消耗穿透結界壁,他終究是要面對多如繁星的神靈,天也不可能真正現身去拯救他的……

到時候,許哲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走出了房間,來到走廊上時,許哲才發現原本空曠的過道現在卻是格外的熱鬧。

阿爾特還有桑美桑琪都在這裡,如同在閒暇討論八卦的同事。

“你還好吧?”仔細的從頭到腳審視了許哲一番,阿爾特到沒發現缺胳膊少腿的地方。看來剛纔那可怕的靈壓,只是許哲閒着無聊的“惡作劇”而已。

“感覺不錯,就是聽那傢伙講話肚子有點餓了。”捂着乾癟的胃,許哲終於記起自己昏迷的三天是顆米未進。

“我去準備好了。”一邊的桑美細緻入微,不等主人吩咐已微笑的轉身走向了廚房的方向。

“餐點準備還需要點時間,你想幹點什麼,我可以給你安排。”阿爾特充分展現着地主之儀。

“莫小小在哪?”許哲可不記得自己有除睡覺外其他排遣時間的方法,現在只想見見那個不聽話的女人而已。

“跟我來吧,我知道她在哪。”桑琪沒好氣的說着。

“算了,還是我親自帶他過去好了。”阿爾特拒絕了部下的好意,親自當起了嚮導。

“麻煩了。”許哲也是難得如此的禮貌。

走在幾世紀前已是文物的古老城堡中,聽着走廊上回蕩的腳步聲,會讓人有種自己便是威武騎士的錯覺。區別只在於騎士穿着笨重的鎧甲,而自己是便裝而已。

終於有機會細細打量這吸血鬼的巢穴,古堡雖然古老卻感覺不到該有的陰冷潮溼。阿爾特的手下將這裡收拾的很乾淨,即便無法攝取自然光線,可合理的燈光照明依舊使得悠長的走廊就像通向天堂一般,完全沒有書中吸血鬼該有的陰森恐怖。

“阿爾特,你這裡安全嗎?”大概是旅途太過的單調,許哲輕聲問起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安全?怎麼跟你解釋呢?”阿爾特在思考最合適的說明,“幾百年來,有無數的人想要我的性命,可卻沒有一個能踏進這古堡一步。到了現在,21世紀了,整個歐洲可以說已是我們的‘後花園’,每個進出這塊大陸的人在踏上這塊土地的同時我們已將他們的身份查了個清楚。

而且古堡本身便存在無數的暗閣,地底更有一列專用的地下子彈頭列車,可在十分鐘內將所有古堡中的人員撤離乾淨。”

“聽上去不錯,在我不在的時候,希望你別偷懶,好多人的性命指望你了。”雙手自然的**了褲袋之中,許哲難得語氣帶着拜託。

“你要出遠門嗎?”阿爾特隱約能感受到些許空氣中的異樣。

“算是吧,好遠好遠的門……”淡淡的嘆息,許哲在笑。

“不管你想去做什麼,我相信你的選擇永遠是正確的。放心去吧,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在乎的人的。”用吸血鬼王的榮譽對許哲承諾,阿爾特擔負起了原本不屬於他的責任。

“我先謝過了。”走到了一扇開啓的大門前,許哲低頭真誠的感激着。由大門中,刺眼的陽光難得的灑進了這屬於吸血鬼的古堡中,好像兩個不同世界的交匯。

阿爾特擁有着進化的力量,他不再懼怕要命的陽光,可依舊沒有繼續陪同許哲了,因爲許哲要找的人就在那開啓的大門外。

自然的走出了大門,許哲看見的是一片廣闊的平臺,有點像戰時炮臺的感覺。而現在,這裡沒有了陳舊的大炮,沒有了黝黑的渾圓炮彈。只有一個單薄的身影,站在平臺的邊緣圍牆前,雙手懶洋洋的趴在被太陽曬的暖烘烘的石塊上,看着一望無垠的森林。

似乎眼前的美景太過的美麗,讓莫小小甚至沒注意到許哲的靠近。

她穿着白色的長裙,裙襬一直垂到了腳踝。白色的淨面寬肩毛衣,露出了雪白的頸脖,黑色的披肩長髮在隨風的舞動着,雙耳上帶着同樣是白色的毛絨耳罩,似乎很怕冷的模樣。

一直走到了莫小小的身後,她依舊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應該是和那耳罩有關吧?許哲隱約能感受到它的特別,帶着不屬於人類的魔氣。

輕輕單指點了點莫小小的肩膀,這享受陽光的女孩被嚇了一跳,猛然的轉過了身來,當發現只是許哲時,緊張的神情纔算平靜了下來。

“嚇死我了。”拍着激烈起伏的胸口,莫小小,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對不起,我沒聽見你的聲音,都怪這該死的耳罩,這是撒旦幫我弄的。”

沒有說話,許哲再自然不過的牽起了莫小小的右手,用一隻手指在上寫着,“這是封印的道具嗎?”

莫小小的臉紅了,因爲交談方式的變化,“恩,撒旦已經瞭解了我能聽見心之聲的能力,也瞭解我能力的缺陷。我大約能覺察周遭十公里範圍內的所有生靈的心之聲。可我卻還不會控制自己的能力,無法過濾,只聽取自己感興趣的心之聲。過於衆多,或者過於強勢的心之聲都會傷害耳膜。所以不得不封印聽覺,否則我就要做永遠的‘聾子’了。”微笑的解釋着,莫小小那被許哲牽着的手在顫抖着,掌心中已出現了些許的汗水,“我這樣是不是很怪?”

許哲似乎沒有覺察到莫小小的異樣,繼續的在其掌心中寫着,“不會,今天的你很漂亮,比任何時候都漂亮。能麻煩你轉過身去嗎?”

許哲一口氣寫了太多字,讓莫小小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最後她還是明白了許哲的意思,靜靜的轉過了身去,背對着這男人。不知道爲什麼,莫小小的呼吸好急促,就像剛剛跑完三公里的長跑一樣,臉頰帶着清晰可見的紅霞。

就在一種寂靜無聲中,就在一種自然且緊張的氣息中,許哲由後輕輕抱起了面前的女孩。瘦弱卻有力的雙手穿過了她的腰繫,如擁抱孩子一般的溫柔。

即便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但莫小小卻能感受到許哲在自己身體上的每一寸移動,溫暖的觸覺比太陽更加的讓人沉醉。

他靠在了她的後背上,如同所有戀愛的戀人般。

“不要怪我好嗎?其實我要去很遠的地方,而且是很危險的地方。”就在莫小小的耳邊,許哲在道歉着,也許正因爲對方聽不見,他才能如此**的表達。沒有了平常的羞澀與僞裝,是那麼的真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可無論如何,你都會活下去。你的身邊除了我,還有方向,阿爾特,撒旦這樣厲害的傢伙,他們都會努力保護你的安全。所以我才能安心的獨自離開,去做必須做的事情。

如果可以,我也想就這樣永遠的抱着你,保護着你。我並不想成爲什麼天的使徒,也不想和任何的人戰鬥。

可惜似乎真的有些事情,只有我,也必須我去做的……

是你讓我覺察到自己的善良,也覺察到善良並不是軟弱。正因爲弱小,善良的人才應該更加的團結,更加積極的去面對所有威脅善良的敵人。

我們不需要知道什麼是正義什麼是邪惡,我們只需要去做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就好。

世界會給善良的人一片乾淨的天空,這是我相信的。

所以,你只需要靜靜的看,看我如何幫你整理出美麗的天空。

莫小小啊……我愛你,聽不見的話,就用心去感受我對你的愛吧……”許哲擁抱莫小小的雙手一下子便的好緊,可也只有一下。許哲放開了面前的女人,倒退的向着出口走去。許哲在害怕,害怕即便再多擁抱上一秒,自己都會再捨不得放手了。

“要活着……回來。”莫小小沒有回頭,她似乎聽見了,用心聽見了許哲的話語。身體無法剋制的顫抖着,淚再自然不過的滑過了臉龐,滴落在了古老的地磚上。

莫小小沒辦法轉身的,因爲她不想讓許哲看見自己哭泣軟弱的模樣,那樣的話許哲會變得溫柔,一定會用一種冷漠的溫柔關懷自己。但此刻,許哲不能溫柔,他要走去更遠的地方,只有剛毅冷酷的模樣纔會讓所有想傷害他的敵人恐懼。

“我會的。”許哲對着自己愛的女人承諾着。

他成長了,不會再屈服命運,不會再逃避自己真實的意願。許哲想照顧那個女孩,用自己全部的生命保護她。即便跟隨自己她也許會不幸,也許平凡人類的生活更合適她。可許哲已不願意放手了,如果還不夠幸福,自己就更努力吧,讓她成爲幸福的女人……

無聲的愛情,遠比萬遇千言的誓言更加的美麗。

午夜悄然無聲的降臨,在這古堡,還是在這平臺之上。莫小小已經不在了,在這裡的只有許哲與撒旦兩人而已。

許哲的穿着已完全的改變,緊身的漆黑無袖戰鬥服,高領的設計遮擋住了許哲的半張面孔,黑色的長褲與黑色跑鞋,更是將許哲裝飾的如同滑過夜空的黑鷹。

他什麼也沒有帶,懸空着雙手,唯一戰鬥的兵器就在自己的心中。

“你準備好了嗎?”撒旦微笑的問着,單手支撐着銀白紳士仗站得筆直且標準。

“從沒有像現在一樣的好。”衣領的關係,使得完全看不見他嘴脣的運動,可一雙冰冷的瞳孔已說明了一切。

“那麼我們開始吧。”取下了頭上魔術師般的禮帽,妖嬈的月光下,撒旦頭頂旋轉的666標誌清晰異常,猛然紋身般的圖案贊放出了血紅的光,“撒旦咒文,通天之門,給我開!”

伴隨着簡短的咒語,許哲腳下的大地上猛然浮現出一面詭異的血紅六芒星陣,而許哲也如同站立於流沙之上,再自然不過的開始了下沉。

“許哲,證明給神看,什麼是天之使徒的力量。”撒旦用特殊的方式在道別。

“我會的,但只是代表‘人’而已。”許哲說話之時,連最後一絲髮梢也消失在了地面之上。

血紅的魔法陣消失了。許哲已不再原來的位置,好像他從不曾存在過一樣。

當人間的世界已混亂不堪,人神魔如百花爭鳴般的在這世上游走時,一切混亂的始點——九尾,卻突然抽身世外,前往了不爲人知的角落。

讓人對其無語,又是那麼的無可奈何。這完全超脫了三界,不爲天所掌控的生靈,大概也只有她才能將萬物玩弄於股掌之間吧?

這是一種天賦,也是一種特權,九尾享受着玩樂的快感,看着世界因爲自己而瘋狂,而不是按照着天的“劇本”發展,比搶奪小孩子玩具,看着他哭泣更加有趣。

所以,此刻,在那蔚藍的大海深處,一個從沒有神靈或人類涉及過的位置,一座腐朽的城市在沉睡了無數的世紀後迎來了自己的訪客。

“轟!”沉重的落地之聲,巨大的蒼穹激盪起了大片的灰塵,這猙獰的機械巨龍仰天長嘯,聲撕力竭,彷彿有無數的惆悵無法發泄。

而從這黑龍的脊背之上,所有的乘客按着循序的跳落了下來。

“真是荒涼,這裡是哪裡?”最先落地的凝環視着四周,只覺得自己穿越了時空,來到了億萬年前。

這裡沒有高聳的大樓,卻有一座高達千米的宏偉金字塔。

這裡沒有奔駛的汽車,卻有些奇怪如飛魚的機械停靠在路邊。

一片一片的房屋雖已殘破,到處都可見死氣沉沉的模樣,可只用想象也能知道這座沒有名字的城市從前是何等的輝煌。

“先別管這些,那結界太詭異了。”童子擡頭看向了天空,剛剛自己正是從那裡進入的。可自己只記得蒼穹一頭扎進了海中,不斷的俯衝下潛,卻是突然的穿透過了深海,來到了這充滿空氣的位置。

一層與海同色的半圓形結界將海水與這座城市完全的隔離,宛如平靜海底下巨大的氣泡。

“這不是結界。”路西法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是興奮,還有不安,“這也不是屬於三界中的靈的能量體,完全感覺不到生靈的氣息。”

“喂,能找個懂的人解釋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我去看看有沒有‘本土’的居民。”哈迪斯說的已跳落到了大地之上,雙手插在褲袋之中,悠哉就像要散步一樣。

“不用找了,這裡原先的‘主人’早在一萬兩千年前已經滅絕了。”跟隨跳下的八歧似乎瞭解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和路西法說的一樣,在這裡從前的生命體也不是三界中任何一類。是天也無法掌握的一羣特殊的人,而人類社會對他們的稱呼爲‘亞特蘭蒂斯’……

而早在九尾大人在日本被封印前,我還有大天狗,早已陪同九尾大人來過這裡。”

“你們要發呆到什麼時候?”沒有等衆人完全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九尾已沿着筆直的大道,向着那城中心的高聳金字塔緩步的走去,自然的如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怎麼了?感覺怪怪的?”看着九尾的背影,就是反應遲鈍如哈迪斯也發現了異樣,此刻的她,感覺帶着不爲人知的悲傷,還有沮喪,沒有了一向盡在掌握的姿態。

“是‘聲音’啊……”淡淡的嘆息,八歧跟上了主人的步伐,“這座沉沒的都市,積壓了太多怨恨的靈魂,他們的心之聲即便過去了一萬兩千年,也無法安息。他們是被三界都拒絕輪迴的生靈,無法上天堂,也無法下地獄,只能在這城市中游蕩。”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推了推鼻樑上的黑膠框眼鏡,路西法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也自然的加入到了行走的隊伍中,“這裡從前的人不是地球上的人種吧?”

“有沒有搞錯?外星怪物嗎?!”哈迪斯張大了嘴巴,不敢想象科幻小說中的異形。

“他們不是怪物,只是一羣悲哀的傢伙而已。”走在最前的九尾低着頭,棕色的劉海擋住了暗淡的雙眸,“早在人類進化完全以前,他們已在這塊大地上修建了屬於自己的文明。擁有比現在人類還優越數百倍科技的他們,全因爲自己星球進入了晚年期,隨時有爆炸的危險,所以才逃到了地球之上。”九尾在述說的,是那些悲哀的靈魂告訴給自己的故事,她也從不厭其煩的聽它們的故事,“他們是一羣善良的人,在終於來到地球時,他們無比感謝着上天的憐憫。深知每顆星球都擁有自己極限的他們,比人類更加珍惜這個世界。

所以他們即便擁有創造比人類更宏偉都市的能力,可他們依舊保持着全石料簡樸都市的模樣,彷彿原始人一般。

放棄了對享受的貪婪,放棄了征服的慾望。他們無心成爲這新世界的主人,極力控制着自身的繁衍,只開採少量的不可再生能源,甚至幫助人類去完成自己的進化,教會人類一些簡單的文明。

當然……他們也嘗試着與天去溝通,乞求這地球真正的造物主,給他們哪怕半點的生存空間。”

“看來天並沒有‘答應’啊……”看了看身邊死靜如墓地的街道,凝已知道了“溝通”的結果。

“和你們現在看見的一樣,天是不可能接受不被他掌控的傢伙,存在於自己的土地上的。它拒絕了亞特蘭蒂斯人的入住請求,更是殘忍的發動了各種樣式的攻擊。”九尾仰望着遠處高聳的金字塔,頭頂湛藍的海水比天空更加的乾淨,“瘟疫,地震,海嘯,貧瘠,一切你們可以想到,想象不到的災難便是那造物主天的特權。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亞特蘭蒂斯的人口迅速的減少着。不過他們也是十分的頑強,堅決不肯離開這片已經愛上的土地,用科技對抗着天的迫害。在你們頭頂上的屏障,便是亞特蘭蒂斯人爲了防禦暴風,雷擊,冰雹一類天災設計出來的防禦結界,就是三界中任何的靈動也無法穿透它。”

“可終究他們還是滅亡了,不是嗎?”路西法沒有替陌生人悲傷的習慣,只覺得被天盯上的亞特蘭蒂斯很可憐而已,“事實證明,任何科技還是無法超越造物主的力量。”

“不,你錯了。”九尾在嘆息,好像親身經歷了那一段不爲人知的歷史一樣,“他們完全擁有和天開戰的實力,因爲他們擁有比核彈更可怕的毀滅性兵器。其實只需要將那樣的兵器瞄準地球的核心,威脅天那傢伙同歸於盡,想換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一點也不難。

可是他們沒有,直到最後一個亞特蘭蒂斯人被海嘯吞沒,他們也從沒有這樣做過。

只因爲他們太愛這裡了,地球上的每一塊土地都讓他們沉醉。不管是翠綠的樹木,還是廣闊的草原,地球的一切都美麗的不容他們做出半分破壞它的行爲。

有時‘愛情’是比殺人的刀更可怕的東西,一但掉進去,便會萬劫不復。”

“大人……”八歧想說一些安慰的話,可卻不知道從哪裡安慰起,畢竟這些都是屬於別人的悲傷。

“是不是很‘有趣’的故事?”突然的轉過身來,惆悵的九尾淡淡的微笑着,雙手背於身後,倒行的看着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同伴”,“如果給你們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亞特蘭蒂斯人,你們會說什麼?”

“愚蠢。”哈迪斯無所謂的說。

“懦弱。”路西法顯然看見的是不同的面。

“可怕。”童子在感嘆地球沒有成爲威脅的工具。

“遺憾。”無奈的聳了聳肩,凝遺憾的是他們擁有超凡的科技,終究還是滅亡了。

“悲哀。”八歧的形容還是一貫的精準。

“是嗎?可我卻會說,‘好像’。”九尾說的不是一個詞語,可誰又會去在乎,“你們難道不覺得亞特蘭蒂斯和我好像嗎?因爲天是無法掌握三界以外的生靈,所以我和亞特蘭蒂斯都是真正不受命運左右的,而且我們都是一樣被天所討厭着。

不管我們是搖尾乞憐,還是卑躬屈膝,天那傢伙都不會給我們活下去的機會。對於地球,我們終究是不受歡迎的人啊……”

“相似?”路西法冷冷的笑了,“三界裡纔不會有和你相似的存在,更別說軟弱的外星人了。我並不瞭解與天戰鬥的他們是何等的壯烈,我能感受的到了只有像他們許哲善良一樣的軟弱。

換成是你,你纔不會靜靜漠視着命運對自己的傷害。

誰欺負你,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天也不例外……”

“我真的會這樣嗎?路西法你太誇獎我了。”九尾謙恭的回禮着,終於又轉過了身來,向着正中的金字塔大步的走去,“不過我是真的愛上這個世界了,還有這世界上與我周旋的生命。誰要是想剝奪我‘享樂’的生活,我可不會和亞特蘭蒂斯人一樣好說話,天會付出代價的。”

“喂,她果然是了不起的傢伙。”哈迪斯撞了撞身邊的路西法,感嘆的說着。

“了不起嗎?”路西法可不這樣認爲,“你應該說她極其‘危險’纔對,現在終於又確認了一件事情。只要和九尾站在一邊,便是向造物主的挑戰,我們就像是在反抗‘父親’的‘孩子’,隨時都有被‘掃地出門’的可能。”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的歲數早就‘成年’了,出門就出門,這樣也許會更加有趣也說不定。”哈迪斯完全感受不到該有的危機,輕鬆自然。

“是啊,如果不推翻最高層的‘父親’,‘孩子’長的再大也不可能當家做主的啊。”路西法那跟隨九尾的步伐更堅定,不是因爲任何的事情,是真心的已無法再離開了啊……

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許哲只覺得身體變的好暖,周遭全是刺眼的白光,白得不可視物。耳邊嗡嗡作響,本能的嘗試呼吸,可竟然沒有任何氣體流進身體。

奇怪的是許哲同樣不覺得難受,不知道爲什麼,甚至有一種終於回家的心安。許哲並不知道,其他的生靈在穿越三界結界壁時是何等痛苦的過程,靈魂彷彿也要被這分割世界的界限撕碎成了碎片。

之所以只有少數的精英才可突破結界,因爲只有少數的精英才能忍受如此撕心裂肺的痛苦。

而當雙腳接觸到了真實的大地時,許哲知道,旅途結束了。

“呵……”一次深沉的呼吸,流進肺葉中的空氣是人類世界無法比擬的清新,吹過身體的風彷彿都像擁有了靈魂一般,圍繞的旋轉着。

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許哲看到的,是屹立於面前的宏偉漢白玉牌坊,牌坊上是蒼勁有力的三個繁體大字——“南天門”。

在那牌坊之後,又是一面巨大的火紅巖石屏風,上面精美的浮雕絕對不是人類可以達到的級別。

“這裡就是傳說中的神界嗎?”環視着四周,許哲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彷彿只是來到了一個普通的名勝古蹟而已。

說來神界給許哲的第一感覺是……荒涼。

同樣蔚藍的天空上沒有一絲的雲彩,因爲雲彩都在腳邊飄着。

在雲山霧繞中,卻是有着真實的大地,採製很硬,站在上面沒有書中描寫的飄飄欲仙,反倒會讓人擔心摔倒一定很痛。

還有一點讓許哲意外的是,這裡並沒有想象中的衛兵,好像連神仙也喜歡偷懶打混?

“我該找誰問路呢?”鬱悶的扣着後腦,許哲向着碩大的南天門徑直的走去。可剛踏出數步,又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爲並不是所有的衛兵都愛摸魚,總有些“盡職”的啊!

屏風“動”了,本只是浮雕出來的生靈竟從屏風中跳了出來。

“轟”的一聲巨響,四足落地,赫然的屹立於了闖入者的面前。

這是一隻猙獰的麒麟,擁有着馬般的身軀,龍的頭顱,滿嘴的獠牙可以撕裂萬物,全身緊密的鱗甲呈現着火的顏色。不對,應該說它的全身都在熊熊的燃燒,豔麗的火焰即便千里之外也可目視。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低垂着頭,火麒麟在對着許哲怒吼着,低垂着頭,張開的大嘴距離許哲的臉不過幾釐米,強大的鼻息甚至吹亂了許哲的頭髮。那體積就如同一臺挖掘機的麒麟,只需要一口就能吞了許哲的半個身子,兩隻拳頭般大小的雙瞳死死的盯在了許哲的身上,“吾乃南天門守護神獸,烈火麒麟,擅闖天庭者,死!”

“你上次刷牙是什麼時候?”意外的許哲沒有退後半步,不過卻是擡起了一手捂住了口鼻皺起了眉頭。

“什麼?”烈火麒麟作爲南天門的神,已守侯在這裡數千歲月,可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像許哲這般的闖入者。因爲他不懂得恐懼,使得麒麟自己也茫然了。

“能告訴我嗎?這裡說得上話的人在什麼哪裡,我來這裡可不是玩的。”許哲平靜的問着,可捂住口鼻的手卻沒有放下。

“臭小子!你太狂妄了!!”烈火麒麟何時受過此等的輕視,要知道在東南西北四扇天庭大門中,自己可是當之無愧的首領神獸,丟到神界排名也是屬於二級天神神格。

咆哮之時,那支撐着龐大身軀的右前蹄突然變異,從蹄化爲了五指厲爪,燃燒的厲爪揮舞的從天而落,彷彿天塌了一樣。可以輕鬆的一招將許哲拍成肉泥,特殊的火焰效果還能瞬間將這肉泥烤熟。

可意外的是,麒麟如泰山壓頂的厲爪竟揮舞到一半時意外的停了下來。或者說並不是麒麟想停,只是無法再移動分毫了而已。

只見許哲如半空一字馬般向天高擡右腳,竟完全支撐住了下落的厲爪,看看他臉上的表情,甚至感覺不到壓力的存在。

特殊的天地金之靈,讓許哲的右腳化爲了金色,擁有了完全可與面前巨型怪物抗衡的力量。

“雖然你能說話,但似乎還是無法溝通,我來這裡只是找人談話,可如果要打架……”身體輕如鴻毛,一個側向抽身,許哲再自然不過的閃開了落下的爪。輕點堅實大地,一躍到了三米高空,與烈火麒麟的頭是等高的位置。那隻金色的右腳卻還沒有散去,碩金符,天地破,“如果要打架,我纔不怕什麼神還是什麼獸!”

許哲用事實證明了自己的話,一記旋轉側踢不偏不倚打在了麒麟的側臉之上。

看那平時威風無限的神獸此時已是面容完全扭曲,再看不出龍該有的威武。吐着鮮血的倒飛了出去,直到一頭撞碎了自己寄居的宏偉屏風。烈火麒麟短時間內是站不起來,身上的鮮紅火焰也因爲主人的昏厥而消失,露出了麒麟真實的暗紅鱗甲。

輕盈的落回了大地,許哲的表情帶着些許的驚訝,低頭自視,陷入了茫然,“真的和撒旦說的一樣,力量並沒有減弱啊?而且總感覺,在這裡還變強了不少?”

嘗試性的呼吸吐納着,許哲找到了變強的原因,“這裡的天地之靈?竟然是人間界的數十倍之多?怪不得說神靠吸收天地之靈也可強大,看來是真的……”

邁着平靜的步伐,許哲向內走去,而在穿越南天門的瞬間,一些不爲覺察的異樣震撼了整個神界。

所有的神都感受到了,許哲那不屬於神的靈動,如同一頭烏髮中的銀絲,清晰可辨。自動應急機制啓動,大批大批的天兵天將向着騷動的源頭趕去。

一時間,天庭四處可見奔跑的戰士,手握着兵刃,一臉滿是殺意。

而在那神界最高的統治單位,九十九主神殿中,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也感受到了許哲的駕到。

“真的來了嗎?”玉帝在嘆息着,無奈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着,“想不到子涯的新人格真的可以回到神的世界……這難道就是命運的安排?”

“用慈悲的心去看待,也許他只是想‘家’了而已。”上帝輕柔的聲音在述說着。

“‘慈悲’什麼的先不談,你們應該也發現了吧?”宙斯的語氣變的格外的低沉,“許哲的力量並沒有被結界壁所削弱,藉助五行禁咒戰鬥的方式,在這到處充滿了天地之靈的神界反倒變的更強了……不覺得有點問題嗎?”

“你這麼一說……也沒有感覺到他身上有外星高磁場反應的跡象,也就是說他是和普通的神明一樣的穿透過了結界壁的……不過天卻沒有消弱他的力量……”上帝似乎也發現了這最不爲尋常的地方。

“承認吧,即便我們不想承認,子涯是天特別挑選出來的使徒。”玉帝終於將那些滿天神佛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哪怕只是說說,這可怕的事實也需要勇氣的啊,“其實早在他使用軒轅與九尾大戰之時,我們就該都注意到了,軒轅已超脫了神兵的界限,成爲了單純的可怕靈聚體。

就像九尾一樣,擁有着龐大的靈當量,這可不是任何神兵可以辦到的。

唯一的解釋只有,天要讓軒轅強大,天要讓子涯成爲最強的生靈……

就像現在一樣,天要讓許哲零消耗的無視三界界限,前往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真是稀罕了,連那掌控三界萬千生靈的天也有偏袒的時候出現?我還以爲他應該是臺沒有感情的機器。”長長的嘆息,宙斯笑了。

“但當他偏袒某單個生靈時,誰又能抗拒‘命運’的力量呢?”上帝茫然了。

“那麼,現在我們就開始討論,該如何處理闖入者,子涯新人格——許哲……”玉帝打開了一個議題,可龐大的神殿之上,卻意外的沒有一位主神做出反應。

“玉帝啊,你應該換另外一種方式發問,‘我們該如何處理天的使徒——許哲……”宙斯幫忙解釋了無人發言的原因,“真的要處理許哲嗎?那樣做可能是在反抗天喔?”

“可必須有些人去做些什麼啊……否則神的尊嚴該放在哪裡?更何況許哲從來不以‘天之使徒’自居,他只承認自己人類的身份。放縱便是證明,神連‘人類’也會恐懼,這是絕對不容許發生的事情。”上帝的聲音變的冰冷,不再慈祥了。

而在另一方面,雙手插於褲袋之中,許哲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裡是一座巨大的雪白祭壇,東南西北四面的九十九級臺階彷彿是要通向神界的最高點。

而在那圓形的祭壇頂端,供奉的並不是誰威武的雕像,而是一塊高達百米寬達十丈的可怕石碑。

漆黑的石碑之上豎立的書寫着三個大字……“封神榜”……

“子涯?這便是你想來的地方嗎?”站立於石碑之前,許哲輕聲的自問着。從剛纔開始,許哲便沒看見半個可以詢問的人,只能依照心中的直覺前進,結果自己來到的不是主神們的殿堂,而是這塊孤獨的石碑前,“想起來了,‘封神榜’好像就是你爲那些死去的同伴設立的榜單,讓那些傢伙得以在神界作威作福……”

“何方妖怪,‘封神臺’其是你等妖物可踏上的地方,馬上給我下來受死!”此刻,許哲也不再孤獨,只見圍繞着高聳的祭壇四周,彷彿憑空出現一樣,已被全副武裝的天兵天將圍得水泄不通。

而說話的人,一身統帥模樣,剛毅面龐,烏黑長鬚,正氣凜然,平擡右手之上,一座精緻的小巧玲瓏寶塔已證明了他的身份,正是鬥神哪吒之父——託塔李天王。

“笑話?你是這裡的‘管理員’嗎?我上來時可沒半個人告訴我不能上來啊?”沒有轉身,許哲凝視着面前的巨碑,連看一下喝止自己的人也沒興趣,“你們該立塊牌子在下面的,寫上‘遊人止步’什麼的。”

“大膽的狂徒,天兵天將領命,誅殺闖入妖魔!”天王一聲令下,本靜如湖泊的神界戰士頓時蜂擁而起,沿着四面的寬闊的階梯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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