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險下

只見他周圍還跟着幾個人,分別是八爺黨中那幾個形影不離的不好兄弟。他們正踱着步往我們這邊走來,穿着精緻的公子哥衣服,在一羣普通服裝的老百姓中尤其顯得十分扎眼。他們應該是還沒看到我們,只見十阿哥正興高采烈的講着什麼笑話,逗的八阿哥他們笑眯眯的。我急忙拉了一下巧雲,她顯然也看到了,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起來。

怎麼辦?我的大腦突然劇烈的抽搐了起來。現在已經無路可逃了,他們就在我們數十米開外的地方,如果此時逃跑的話,只有可能引起混亂,導致他們更快的發現我們。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躲,可是躲到什麼地方去呢?我的眼睛迅速在周圍搜索開來。

啊!那邊,古玩攤!只見攤邊擠着很多人,我們這麼普通的服飾擠在人羣中而且又是男兒身,應該不會被發現吧。顧不得思考其他,我順手將巧雲往攤邊一拉,然後塞了一個青銅的鼎到她手裡,自己也迅速拿起另一個瓷釉的花瓶。

這些都可都是寶貝啊!我隨便買上幾個,等我回了現代可就發了!但是此刻我卻根本沒有心思欣賞手中的這些寶貝,小命要緊啊。要是被八阿哥他們認出來了,那我就是把這些東西都買下來也帶不回去。手中緊緊的拽着那個花瓶,我的注意力卻是一刻也不敢放鬆的朝正在走過來的幾個人身上瞄去。

八阿哥他們越走越近,我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十阿哥粗礦的聲音,以及九阿哥那種陰陽怪氣的笑聲。真是擔心他會不會一個眼神太好,不小心看到我們!

看着他們越走越近,我感覺自己拿在手裡的花瓶都有些顫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我擡眼往他們那邊望去。啊,真是見鬼了!九阿哥居然正瞬也不瞬的朝我這裡看來!看到我,他先是一陣震驚,迅速平靜下來後狐疑的緊緊盯着我看了一會。當我嚇的將目光收回去的時候,他也正好轉頭去對八阿哥說什麼了。只見八阿哥溫潤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緊接着銳利的目光便掃了過來。我頓時感覺自己的背脊被幾道目光來來回回的掃射,整個人突然就僵在那裡,渾身上下動彈不得。

“公子,這東西你要嗎?”老闆見我拿着那個花瓶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問。

“啊?”我一驚,猛然發現自己因爲緊張正緊緊拽着那個花瓶死也不放手,老闆正一臉鬱悶的看着我。

“哦,不要了,謝謝。”我尷尬的急忙將東西放下,然後拿掉巧雲手裡的東西,不顧老闆驚訝的眼神,拉了巧雲就走。雖然心中砰砰的跳的厲害,我還是強制讓自己鎮定一點,千萬不可露了馬腳。雖然走的很快,我依舊還是時刻注意着身後是否有腳步聲跟來。走了幾步,似乎沒有聲音,於是稍微放下了點心。

“姐姐。”巧雲低低的喊了我一聲,帶着無可抑制的驚恐。

“別說話,快走。”我低低的回了一句,拉着她走的更快。

“前面兩位公子請留步。”

正當我們輕聲對話的時候,身後驀地傳來九阿哥帶着冷笑的聲音。我和巧雲同時一驚,腳下的步子不自覺的停了下來,卻沒有勇氣回頭。

“前面的兩位公子,我家八哥看着你們眼熟,可否轉過身來一見?”見我們不回頭,九阿哥帶着陰笑的聲音慢慢傳來。

左邊的巧雲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我不禁有些生氣,現在她抖成這樣不是更顯出了我們的心虛嗎?

“鎮定,別怕。”低聲呵斥着讓巧雲控制着自己的顫抖,我將身體往她那邊靠了靠。

“哎呦,看來兩位公子對我家八哥是不屑一顧啊!”九阿哥嘲諷的笑了起來,我卻只能裝做聽不出的樣子,即不能反駁更不能動怒。將嗓子儘量放沉,我鎮定的答道“這位公子說笑了,我們從未見過,何來眼熟之說?”

“哦,是嗎?”身後傳來腳步聲,“那我倒要看看了。”隨着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開始砰砰的劇烈跳起來,額頭上也隱隱冒出些微的汗。

看來今天是逃不掉了,我暗暗閉了閉眼睛,急速的思索着應對的法子。

“公子。”正思緒間,九阿哥的聲音冷不防在我頭頂響起,嚇了我一跳。只見面前幾個人嘩啦一下在我們面前一字排開,一雙雙的貂皮靴子停在我們面前。我儘量將頭低下,看着他們的鞋。

依鞋型判斷,站在最中間的應該是八阿哥,他旁邊分別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十四阿哥應該是站在了最旁邊。隱隱感覺到四道目光射在我身上,我卻只能裝做不知。

“兩位公子好是害羞,怎麼也不敢擡起頭來?”九阿哥陰冷的聲音在我頭頂如驚雷般炸響,帶着掩飾不住的興奮。哼,我們纔不是害羞,只是不想見到你!我暗暗的想着,卻是不敢吱聲。八阿哥一聲不吭的看着我們,陰沉的眼睛不停的在我和巧雲身上來回掃射。十阿哥大概是最無辜的了,他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兩個哥哥問道,“九哥,他們到底像誰啊?”

唉,十阿哥,我知道你有些傻,可你別在最關鍵的時候害我們行嗎?我暗歎。真是連哭的心都有了。

“當然是像…”九阿哥故意將語調拖長,眼睛在我身上兜了一圈卻不說下去了。

“兩位公子,請問,家住何處?”一直不說話的八阿哥突然出聲詢問我們。

什麼?他問我們家住何處是什麼意思?想調查清楚派人來抓我們嗎?

見我們不答,八阿哥一笑,口氣出奇的和善,“公子不要誤會,我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如果兩位公子家住的近的話不妨到我府上一敘,你們真的長的很像我們認識的兩個朋友。”八阿哥平靜的將話說的滴水不露,然後收起笑容細細的看着我們。

我努力剋制住心中的激動,思索着該如何答話。八阿哥可是有名的八賢王,他如此聰明之人,只要我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被他抓到把柄,那我就要陷四阿哥於危難之中了。

“這位爺,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與我家兄弟住的比較遠,現在時辰也不早了,要急着趕回家去。如果有緣,我們以後再敘。”說罷,我也顧不得他是否已經認出我們,拉起巧雲就走。

“哎,那公子總得告訴我們地址吧。”九阿哥把路一攔,奸詐的看着我。

“這個就不必了,我們素未平生…”

“公子這是哪裡話,四海之內皆兄弟,今天我們能夠相逢就是有緣,大家都是男兒,講一下住址又有何妨?”八阿哥見九阿哥說的話要被我拒絕,索性將話語逼近一步,句句帶刺的靠近我們。

“這……”我咬了咬脣,他是故意的是不是?他硬是要逼着我們把話說出來是不是?被他逼的再無話說,我在心中暗暗罵着他們,額上的汗卻是一滴滴的冒了出來。

“八哥,既然人家不願意說就不要勉強了。時辰也不早了,我們早點回去吧。”正當我犯難的時候,十四突然插話進來,替我解了一圍。感激的擡起頭看向他,只見十四面色複雜的看着我,眼眸中閃着深沉的光,臉上的表情卻是沉靜如水。心中沒來由的一慌,我急忙垂下眼簾。

八阿哥臉帶異樣的看了十四阿哥一眼,眸子劇烈的晃動了一下,終是沒有說話。九阿哥憤憤不平,正欲再張口時,十四阿哥突然掃了他一眼。他一頓,將半開的嘴巴重新閉上,眼中露着兇光。十阿哥一臉迷茫的看着他們,見他們都不說話,呵呵的笑了兩聲道,“十四弟說的對,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說完,他率先舉步離開,旁邊的十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也隨後跟上。八阿哥將面色沉了沉,抿了抿脣似乎輕輕的嘆了口氣也轉身離開了。獨獨九阿哥看着他們一個個離去,臉色黑的跟快要暗下來的天空有的一比。大約瞪了我有幾秒鐘後,前面傳來八阿哥的聲音,“九弟,走了。”

九阿哥動了動,最後看了我一眼,用力哼了一聲,才轉過身朝他的兄弟們走去。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我長長的鬆出一口氣,拉着巧雲就往另一頭走去。

“姐姐。”巧雲終於敢開口叫我。從剛纔開始,她就一直沒敢說話,直到現在確定他們走了,她纔敢開口叫我,口氣卻是虛的彷彿快要昏倒。

“沒事了,放心吧。”我也感覺身心疲憊,低低的這麼簡單的安慰了她一句,便不再說話。隨手招了輛馬車,我讓巧雲乘好,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再走回去了。

坐上馬車,我將頭靠在後背上,靜靜的聽着馬車在路上咯吱咯吱的行駛,腦中不停的交替出現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的臉。他們的眼神各異,尤其是九阿哥最後離開時看我的眼神最讓我害怕,彷彿要吃了我似的。交替出現過他們的臉後,最後出現的卻是四阿哥臨走前一遍遍囑咐我們不要單獨出去的焦急的臉,心中猛的一顫,我就這麼用力坐了起來。

四阿哥,用力捂住心口,上面傳來一陣陣的刺痛,我又給你添麻煩了吧。

我們在離家還有一段路的地方下了車,雖然車伕根本不認識我們,可是爲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決定不讓別人知道我們具體住址的範圍,於是再離家還有幾百米的時候我跟巧雲下了車。

一路上,我走的極快,巧雲被我拉的氣喘吁吁,卻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申時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因爲地處郊外,夜色在乾枯的樹木中更是顯得黑的可怕。我與巧雲點着蠟燭對坐在桌邊。巧雲的臉色慘白,她從回到家到現在的半個時辰內她始終保持着這樣的臉色,燭光照在上面,彷彿塗了一層白霜,連我看了都爲之心驚。我即不說話也不走動,就這麼整個人像僵了一樣坐在桌邊。從集市上買回來的東西被我們隨意的扔在一旁,我用力捏着四阿哥送我的那塊玉佩,感覺着它冰涼的溫度,它讓我清醒。

“姐姐,我們該怎麼辦?”巧雲雙目呆滯的看着我,喃喃自語,“都是我不好,不該上街的。”

“這不怪你,也怪我意志不堅定。”搖了搖頭,我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感覺自己渾身彷彿散了架般的沒有力氣。

“姐姐,那我們該怎麼辦?”巧雲焦急的問。

長長的嘆了口氣,我看着她,“雖然碰到了他們,可是他們也不敢確定我們到底是不是。現在我們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他們一時半會也不會找到。再過一個月四爺就要回來了,等四爺回來再說吧。”我將自己思考的問題一股腦的說完,然後累的靠在椅子上。

“嗯。”巧雲點了點頭,“一切聽姐姐的。”我點了點頭,往火盆裡加了幾塊碳,定定的看着盆中燒的極旺的碳火,那彷彿是一塊快要在燃燒起來的引子。

“姐姐,吃飯吧。”巧雲去廚房熱了幾個菜,將飯菜端上桌子。我點了點頭,拿着筷子胡亂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心中這麼煩亂,怎麼可能吃的下?

巧雲看我心不在焉,也不敢說什麼,乖乖的收拾了碗筷拿去廚房洗。

窗外的北風呼呼的吹着,彷彿一隻野獸正在尋覓着自己的食物。桌上的詩詞被大風吹的一翻一翻,一首清晰的宋詞映入我的眼簾: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着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呵,是啊,我現在怎是一個“愁”字就了得的!對着那首詞,我的脣角不禁涌上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