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開着翻鬥走了,林聿掀開後蓋拿出拖把來,把車上的土撣撣,自己的車嘛,就得像自己的老婆一樣愛護,愛車一族都懂得,跟自己車也需要心靈的交流,你對它好不好,愛不愛它,它心裡明鏡一樣呢!
你怎麼對待車,車就怎麼對待你。
這樣的心情不開車的人是感受不到的,只有坐在駕駛座上,開着自己的車共同走在奔赴前程的路上,你才能感受到那種人車合一的心靈感應。
擦完了還拍拍車頭,對它說:“這次委屈你了,我馬上去買瓶水蠟灑在拖把上,省得乾擦變成砂紙磨壞了漆。”
然後他把車開過去,先把油箱加滿油再說。
加油機旁已經有一輛白色的捷達在加油,是輛新車,林聿打一眼那輛車的車牌,這不是孫啓志的女友開的那輛車嗎?
再看車上遞出錢來的手,司機是個男的。
林聿眼前一亮,可以問問孫啓志在交警隊有沒有熟人,讓他給查查那輛麪包車的車主信息啊!
林聿先不加油了,把車開到前邊等着孫啓志。
孫啓志見林聿站在那裡,也靠邊停車,下來跟林聿打招呼。
“你好了?”林聿問他。
“沒事,皮外傷。”看起來孫啓志對林聿很熱情,“我跟師傅一直學功夫呢!”
呵呵,林聿心說,建輝也成師傅了,看來這個師傅當得還算成功,看孫啓志說出“師傅”二字的時候,滿臉崇敬,就像古代的宣旨太監嘴裡說到“萬歲爺”的時候一樣的表情,只差說那倆字的同時還帶着朝天拱拱手了。
“雖然才練了幾個晚上,但是我卻感受頗深。”孫啓志一副感慨的樣子,“那天在醫院裡你說得對,要想做個好警察,必須要學兩手。”
“不過是學了幾個晚上,我感覺就像自己的人生打開了一片新天地一樣,書上不是說過,感激傷害你的人,因爲他磨練了你的心智,感激鞭打你的人,因爲他激發了你的鬥志,如果我不捱打,人生也不會打開如此廣闊的新天地。”
呵呵,林聿點點頭,心裡卻說,光是學兩手功夫治標不治本,要是改不了你這文藝腔,你永遠成不了好警察,就像一句電影臺詞說的那樣,就算是有官兵,也只是個長痔瘡的官兵啊!
“求你個事唄,”林聿說,“你有沒有交警隊上的熟人?我想查個車輛信息。”
“沒問題,你把車型和車牌號碼告訴我,我讓人給你查。”
林聿把車牌號碼告訴他,並說那是輛五菱麪包。
孫啓志笑了:“還用着查了,那是張偉的車。”
“張偉?”
“你連張偉都不知道了?張偉,搞批發的。”
哦,林聿知道了,溫泉鎮四大邪之一,鎮上最大的批發商,壟斷着本鎮的啤酒批零生意,或者確切一點說,壟斷着酒水生意,只不過白酒可以夾帶,有時候不容易控制而已。
“你得虧問我,要不然你就是去交警隊也查不到,”孫啓志說,“張偉有十幾輛送貨的箱貨,也有幾輛送貨的小麪包,那輛五菱不送貨,車牌子也是假的,有一次他們把一個送方便麪的箱貨司機拖到倉庫去了,我們去出警,發現他那麪包是套牌,可是所長不讓管。”
“張偉的倉庫在哪兒?”
“你知道鎮上那個老糧庫嗎?”
林聿在鎮上上的初中,焉能不知道鎮上的糧庫在哪兒:“那老糧庫還沒拆?”
“被張偉買去當庫房了,裡邊改動很大,他的副食和酒水很多貨,大院裡還用鋼結構加的庫房。”
林聿點點頭,這才叫得來全不費工夫呢,還真問對人了,最後他託孫啓志查查黑金剛的車主信息,孫啓志答應查到了給他發短信。
想不到孫啓志的辦事效率還是蠻高的,林聿不過去採購了一些生活用品的功夫,他的短信就來了,不愧是幹戶籍的,不但把車輛信息發過來,連車主的戶籍信息也給發過來了。
一看這個信息,林聿就知道昨晚那六個人是怎麼回事了。
肯定又是曹勇彪這老小子搞的鬼!
昨晚在鎮上被派出所攔住,差點抓走,林聿就看出派出所是有目的地在那裡守株待兔,至於他們怎麼會知道自己那個點兒到鎮上,肯定是有人給通風報信。
當時林聿還在想,前天晚上打的狗狗,整整兩天派出所都沒動靜,過了兩天才去抓人,這是爲什麼?
現在他想明白了,打人以後的第二天礦上召集了那麼多人,連獵槍都帶來了,就是想要他的命,那時候別說是派出所到葫蘆峪抓人,你就是報警也不會見到一個警察。
等到礦上輸了一場,那就是驚動官府出面的時候了。
不用去村委查賬,林聿也能想象得出曹勇彪和礦上是穿着一條褲子的,當然這褲子裡還裝着陳連科等人,他們根本就是一個團伙,什麼事都是相通的。
這輛黑金剛的登記車主叫曹曉東,對於林聿來說這也是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十幾年前曹勇彪回村當村長,身邊就跟着那麼幾個鐵桿打手,在村裡橫行霸道,無惡不作,爲所欲爲,曹曉東就是其中一個。
真大膽啊,林聿心想,敢明目張膽用曹曉東的車對自己下手,看來曹勇彪這老小子有點狗急跳牆的味道了。
他一路想着這些事情,開着車很快就到村裡了。
巧的是,到了村裡的主街上,對面有一輛白色的豐田Ra v4開過來,林聿一看開車的居然是曹勇彪,這老小子開的車不錯啊,你不過是窮山村的村長,不勞動不生產的,哪來的錢開這麼好的車?
林聿踩着油門正衝着Ra v4開過去,雖然這是在主街,但是村裡的街道不寬,兩輛車會車都要慢下來,這麼快速衝向對方,開車的曹勇彪明顯嚇壞了。
Ra v4往邊上急打方向躲避,差點撞到電線杆子上,曹勇彪剎住車,衝着黑金剛破口大罵,罵了兩聲他就像被卡住喉嚨一樣突然靜音了。
這不是曉東的車,昨晚不是讓林聿搶去了?
再一看那個開車的,果然就是林聿這小子!
黑金剛緊貼着Ra v4靠上來,林聿探出頭盯着曹勇彪:“不好意思叔,我不大會開車,失控了,沒嚇着你吧!”
曹勇彪的臉色也說不上是鍋底黑還是黃土黃了,陰着臉沒搭腔。
“叔,我跟你打聽個事,你知道曹曉東的電話號碼嗎?”
曹勇彪身子震了一下:“不知道。”
“我小時候見他跟着你耍來着,怎麼現在不聯繫了?”
“呃——”曹勇彪簡直不知道如何作答纔好,看林聿一臉的和善真誠,好像不知道自己也牽涉在裡面,並沒有惡意似的。
“曉東那孩子不大走正路,不聽話,自從他進了城我就不聯繫他了,你找他幹什麼?”
“你看這輛車。”林聿指指黑金剛,“這是他的車,昨晚他讓人送給我,說先讓我開兩天,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想打個電話問問他。”
曹勇彪心說,你別噁心人了,送給你開兩天,怎麼說得那麼輕鬆呢!
“叔,你不知道他的電話,你知道他在城裡幹什麼嗎,我想去找他,你看都送車給我了,這可不是小事,到底是爲什麼,是不是別人指使他的,這個我一定得問明白?”
林聿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變得嚴厲起來,臉上的和善消退了,那股英氣勃發的冷峻讓曹勇彪心裡不禁打個寒顫。
這小子的眼神怎麼這麼嚇人呢!
林聿開着車走了,碰上村民打招呼,不知道爲什麼今天說話的嗓門也大,逢人就介紹這車的來歷,這一趟走過去,半個村子都知道了曹曉東送給林聿一輛車開着。
曹勇彪望着車前的電線杆子呆呆地發愣,後脊樑溝一陣陣發冷,心裡一陣陣發虛。
林聿這小子纔回來幾天?就接連弄出幾件大事,曹勇彪盤算一下,再這樣下去他就要破產了。
唯一因爲那小子回來而讓自己受益的,就是讓他得到了覬覦了五年的嬸子,果然如想象的那樣玩着很爽。
可是算算林聿那小子給自己帶來的投入和產出比,自己因他拿出去二十多萬,這嬸子再好玩,投入也太高了吧!
最可恨的是曉東那混蛋,一聽車被扣了,連夜跑路,說是出去避避林聿的銳氣。
那混蛋太滑了,連林聿那小子的面兒都沒見,不過是聽別人傳說那小子有多厲害,這就嚇得溜之大吉。
他曹勇彪早年也是在縣城叱吒風雲的人物,在這個世上活了五十年,可是今天,第一次有了無能爲力的感覺。
早上把貴明叫來,讓他想個辦法,貴明說爲今之計先穩下,別再這樣急頭瞎腦地愣碰了,林聿這小子很像當年他的父親,硬碰硬明顯不是對手,還得智取。
到底怎麼智取,貴明現在還沒想出好辦法,說要慢慢計較。
一開始發現林聿難纏的時候,曹勇彪還在後悔,爲什麼把身邊的年輕人一個個打發到城裡發展去了呢!
要說十幾年前,村裡確實還有幾個刺頭,但很快就被他打服的打服,逼走的逼走,從那以後他在村東頭跺跺腳,村西頭的村民就得哆嗦。
尤其這幾年青壯年都出去打工了,村裡幾乎看不到年輕人,就這樣剩下老幼病殘的一個空殼村子,實在沒必要養着一羣整天閒着沒事幹的青年了。
把那些青年打發到城裡發展,對他來說這也是和平年代裁撤兵員,削減軍費。
現在想像一下林聿那小子在礦上的表現,幾十個人拿着砍刀和鐵棍去打他,都沒把他怎麼樣,原來自己身邊那幾個青年又有什麼用!
昨晚動了槍,他都毫髮無損地回來了。
還有什麼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