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卓然覺得自己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麼緊張過了,眼看着對面的王杜若準備開口,他突然道:“你知道我爲什麼明知道這個時機不好,卻還是要說嗎?”
“嗯?”王杜若擡起頭,看着莫卓然,“爲什麼?”
莫卓然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去s國之前,我一直在照顧一個病人,那個病人是骨腫-瘤,其實不算很嚴重,她還很年輕,我對她印象非常好,因爲她很像你。化療放療從來都不抱怨,會笑着安慰其他人,唱歌很好聽,會開玩笑地唱‘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非常可愛,很樂觀,很積極……”
王杜若看向他,靜靜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她偷偷跟我說過,她有個很喜歡的男孩子,”莫卓然繼續道,“那個男孩子,我看得出來,也很喜歡她,有時候會來醫院看她,還在讀大學,所以來的不算太頻繁,來了之後會給她看照片,給她說自己在學校裡發生的事。那個女孩子是高三體檢的時候,查出來有骨腫-瘤,雖然最後考上了大學,卻還是沒能去成,所以她一直很嚮往大學生活。”
王杜若輕輕嘆了口氣:“有點可惜。”
她自己也是,沒走過正常教育的人,很多事不能做,所以能夠對這種遺憾感同身受。
“這不是最可惜的,”莫卓然皺起了眉,“前兩天,我一直在讓手下的律師處理一個糾紛,有時候打電話,你可能也聽到了。”
王杜若點點頭:“啊,我有印象,你在讓他們收集證據,控告一個醫生,對嗎?”
“那個人根本不配當醫生,”莫卓然語氣裡滿是憤怒,他不屑一顧地說道,“一個江湖郎中罷了,說什麼自己有祖傳秘方,說自己是行醫多年的老中醫……”
“然後……”王杜若心裡有一些不祥的預感,“那個女孩子相信了嗎?”
莫卓然嘆了口氣:“嚴格來說,是她家裡人相信了,當然,他們家境一般,在大醫院裡各種化療費用也的確很高,據說那個醫生是什麼病友的朋友,治好了和她同樣情況的女孩子。所以他們很心動,就辦理了出院手續,千里迢迢地去找了那個醫生。”
接下來的事情,王杜若幾乎已經可以猜到:“沒治好,反而壞事了,是嗎?”
“她才21歲,”莫卓然充滿遺憾地搖搖頭,“雖然一時半會兒無法治癒,但是她的情況,原本根本不會這麼快就死亡。可是……託了那個庸醫的福。她21歲就走了。”
21歲……和自己那時候,是同一年。
王杜若心裡一陣悲傷,她看着莫卓然:“卓然哥哥,你別太難過了。”
“我原本並不知道這件事,是那個男孩子,來找我。”莫卓然嘆了口氣,“回國之後,秘書告訴我,那個人找了我很多次,我去見他的時候,他一下就哭了。挺大的小夥子,哭的像個小孩子。他說他沒有人可以找,只能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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