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書海

那酒極香醇綿長,不知何物釀製。

入口之後立即化作一股清冽芬芳氣流,順着咽喉一路徐徐下到腹中,再散至四肢百骸,令人說不出的舒服受用。棄平日甚少飲酒,才飲得兩小杯,竟有點飄飄然。

再看看老頭和那嬴少爺,興致正高。

“好酒!孫孫,這酒你又是從哪裡弄來啊?”

“知道阿爺喜歡,孫孫特地從那古蜀羣山之中尋來此酒。此酒天造地設,採當地雲霧野麥爲曲,引金甲蚊蟲爲媒,九蒸八酵窖藏百年,全熟之後方能開壇飲用。它吸天地精氣曉陰陽變化,能知時令冷暖、飲者性情,最神奇的是它竟會唱歌,故而得名‘歌酒’。”

“哈哈,這酒在這炎熱天氣飲下,確實香涼爽口沁人心脾。但你說它會唱歌,阿爺卻不相信。”

“阿爺,你聽……”

只見那嬴公子端起酒壺,一邊摩挲壺身,一邊往那杯中斟酒。隨着他手位之高低起落、摩挲之輕重快慢,酒落杯中竟真的發出高高低低悅耳聲響,雖極細微,然而盡力去聽,便如同有人發出曼妙歌吟。

聽聞此聲,棄恍惚間如見於兒舉杯邀月獨醉花陰,竟心馳神往,不覺間連飲數杯。腦中昏昏沉沉,眼皮變得千斤沉重,往後一倒攤在地上。

正輾轉纏綿間,於兒身上卻突然現出那沉沙海中‘折戟’之聲,將這酒歌衝散,棄一個激靈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不少:這歌聲竟能亂人心志,要小心纔是!

偷偷擡眼看時,老頭不知喝了多少,竟已經睡着,那嬴公子卻不知去向。

“棄兄弟,棄兄弟……”耳畔突然有人輕聲呼喚,正是那嬴公子。

棄正要答應,心中突然轉念,繼續裝醉並不言語。

“哎呀,你看,你看,怎麼醉成這樣子了呢……”

那嬴公子伸手似要將棄扶起,手卻無意間探入了棄懷中,正是那道匱所在。

棄感覺他的手一鬆,那珠子已被取走,自己卻被他輕輕放在地上。

“格格”之聲入耳,棄自眼縫中瞧去,那嬴公子面目扭曲,正盯着那道匱咬牙切齒,眼中燃起無窮恨意。

“好酒,好酒……乖孫……”卻是老頭聲音。

嬴公子如變換面具,“唰”換成笑臉,快步向老頭走去。

“啪啪啪……”似乎是他在幫老頭拍背,“阿爺,今天喝多了哦,好好歇息,過幾日孫孫再帶幾罈好酒過來孝敬您啊。”老頭卻並不做聲,竟發出呼呼鼾聲,似乎又睡着了。

又過得一會兒,棄感覺他過來,輕輕將自己扶好靠在那椅腿上,轉身走了。

那珠子竟又回到自己懷中。

“可惜,可惜啊……”老頭又在夢裡嘟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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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回到那書海。

那問題再次亮起:牛車不行,打牛打車?

酒力上涌,眼前竟出現嬴公子那仇恨眼神,棄心頭一熱,朗聲喝道:

“你若問我,我卻有問。牛車緣何不行?可關牛事?可關車事?可關打事?若不關事,打牛打車,作何用處?”

那書簡併不做聲,似是沉思。

棄繼續追問:“若是關事,孰欲前行?牛耶?車耶?人耶?牛欲前行,關人車何事?車欲前行,關人牛何事?人慾前行,卻又關牛車何事?若人慾前行,便打牛車,難道牛車欲行,卻要打人?定要打牛打車,自招煩惱,豈非那人多事?放下牛車,隨心行去,了無掛礙,豈非快事?”

那書簡仍不做聲,棄不再管它,繼續大聲質問,語氣變得嚴厲:

“退一萬步,如你所問:我不能行,打你打我?你在這問牛問車,作這無用功夫,添莫名煩惱,莫非討打?!”

“嘩啦”一聲,那書簡迅疾合攏,一股大力將棄彈了出去。棄往身下一看,書海中已再無落腳之地,自己竟是直直朝那“靈”字飛了過去。

“嘭”棄似乎落在一方形容器之中,頭頂、四壁虛空中無數小小書簡似繁星鑲嵌閃閃爍爍。

棄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得耳畔“歐耶”一聲,一物自腰間葫蘆中衝出,直奔頭頂星空而去。

“啪嗒”一聲,那物帶着一部書簡返回,卻是“拐彎”。

“臭小子,好好學,別讓你‘彎’大爺老受那臭木頭欺負。”“拐彎”自回到那葫蘆中去了。

棄俯身拾起那書簡,只一瞬間竟從那道匱中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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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喜滋滋看着棄:“讓老頭子看看,你這第一番機緣,得了什麼寶貝?”

“你個老泥鰍,別碰大爺的東西。”那“拐彎”在葫蘆中大叫。

“哈哈,這是你坨臭泥巴選的東西吧?”老頭打開書卷,看了一眼,還給棄,“還不錯!‘棄’小鬼。若能把這坨東西的力量發掘出來,你的戰力可以再上數個臺階。”

“老泥鰍,你別以爲說兩句好話就把咱倆的樑子揭過去了。你砸了大爺飯碗,這個仇,我早晚要報!”

“‘拐彎’,閉嘴。”棄吼一聲,葫蘆裡再沒了動靜。

“你管他叫什麼?‘拐彎’?哈哈哈……小‘棄’鬼,你這名字起得有意思。小‘拐彎’,你小心哪天老頭子把你給掰直咯……哈哈。”看老頭一副天真模樣,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卻突然想起爺爺,又有幾分傷感。

“這臭泥巴,對了‘拐彎’,應該是憋壞了。你快去帶他去舒展下筋骨,幫他掰一掰。哈哈……‘拐彎’、‘拐彎’……”

棄再次回到那道匱,展開書簡,裡面卻是一道法門“生生不息”。

這法門似乎專爲那“拐彎”量身定製,它竟一改往日不聞不問之姿態,竭盡全力助棄修行。有它相助,不出數日,棄已獲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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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爺,棄兄弟,我來啦。”又是那嬴公子。

他滿臉興奮:“棄兄弟,今年的‘奪雲試’即將開始,你可願參加?”

“‘奪雲試’卻是何物?”棄並不瞭解這“奪雲試”。

“‘奪雲試’是我元暘帝國選拔能人異士的考試,也是你的機緣。拔得頭籌,你便可以直接指名挑戰姬崖孫。校場之上,毋論生死,你若有本事,將那鳥廝打殘便打殘、殺了便殺了。”

“似我這般小小獵戶,既無錢財又無人保薦,亦能參加?”聽聞是朝廷安排的考試,棄倒是知曉幾分。

“哈哈,這‘奪雲試’本是我朝專爲那些寒門修行之士提供的進身之階,校場中公平比試,只看本事不看其他,近年卻漸爲那些巨族富商把持,成爲他們豢養鷹犬培植勢力的由頭,是該改一改了。不過,棄兄弟,你放心,只要你願意參加,我先保你進初決。”聽這嬴公子口氣,竟似這“奪雲試”是他們家安排。

這“奪雲試”分選決、初決、半決、終決四場,選決爲各郡縣自行安排組織,選送三甲進入帝都參加初決。初決、半決、終決皆爲淘汰賽制,四人入半決,兩人終決。終決獲勝者將獲得向在場任何人討教的權力,近年這種討教已經完全程式化,逐漸演化爲獲勝者向各大勢力發出投靠信息尋求庇廕的一種過場,便似那犬想要誰家骨頭,即對誰家主人搖搖尾巴一般。

棄也不去想這嬴公子是何人,竟能保自己進初決,只想着拿下頭籌,將那姬崖孫擊倒。

“好,我參加!離這初決還有幾日?”

“尚有兩日,棄兄弟,你好好休整全力備賽,其他事情一概不用擔心。”

“孫孫,你今日來,便爲了這事?”老頭在旁邊一直沒有吭聲,見他們聊完,插進話頭。

“阿爺,我是來看看您上次喝醉後身體恢復了沒有。”

“你說誰喝醉了?我?切……再來個百八十壺,老頭子也不會醉。對了,那酒卻還有沒有?”

“酒卻是還有幾大壇,待爺爺好了,孫孫再送來。”

“哎呀呀,都說了我沒喝醉……今天帶過來多好呢?你帶了嗎?帶了嗎?”老頭竟跳下椅子,在那嬴公子身邊摸來摸去。

“啪”那公子身上的摺扇竟被他碰得掉在地上,老頭一把抓起:“孫孫,這‘玉扶搖’可還好使?”

“阿爺,這扇好使得很,扇風端的涼快,平日裡我從不離手。”

“哦……你竟真的沒有帶,掃興,掃興!”老頭似乎生氣了。

“阿爺,我下次來一定給您帶上。棄兄弟,我先行告辭。別忘了,後日你自出去,小甘霖會來接你。”

“呀,你爲何不自己來把他接走?莫非想欠着我的酒債不打算還了?”

嬴公子笑笑:“阿爺,待孫孫閒下來,天天陪你喝。”行禮畢,轉身去了。

老頭轉身盯着棄:“讓老頭子看看,你這些天都學了些啥,就敢上‘奪雲試’與那姬崖孫拼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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