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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飛看見了。
他看見了顧新武, 顧新武一臉沉痛的拍了拍于飛的肩膀,說了句節哀順變。
他看見了林源,林源一臉悲痛對着他的腦袋就是一拳, 罵了句混蛋。
他還看見了一個女人, 這人他不認識, 不過, 我們知道, 她叫王璐瑤。
最後,他看見了葉陶,于飛走過去。
葉陶看着于飛, 用手指戳了一下鏡框,就跟平常一樣, 說道:“來了。”
于飛點點頭, 問道:“他呢?”
葉陶用手指了指裡間, 于飛早看見了,那個用白布蓋着的傢伙。
于飛笑了, “你當我白癡。”說着走過去,狠狠的一拉白布,于飛傻眼了。
可是他還是不信,走過去拭了拭家明的呼吸——沒有。
拭了拭家明的脈搏——沒有。
拭了拭家明的溫度——好冷。
于飛將家明抱在懷裡,“大冬天的, 也不知道給自己多穿點衣服, 咱還不至於窮到跑醫院裡裸奔, 是吧。”
林源衝過來, 使勁拉扯着于飛, 哭道:“明哥還不是被你逼得,你乾的好事……”
面對林源雨點般的拳頭, 于飛無動於衷,摸着徐家明溼漉漉的頭髮,自言自語。
“林源,別這樣,冷靜點。”顧新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林源拉了出去。
于飛將項鍊從脖子上摘下來,那上面掛着兩枚戒指——銀的。
“好看吧,”于飛笑道:“可惜是銀的,不過是我自己爭得。這兩個是一對,就跟咱倆似的,那天晚上我本來是想向你求婚的,誰知道你,算了不說了。”于飛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又說道:“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于飛說了很多很多,說了過去,講了現在,也談到了未來。
于飛說:我聽你的,你說過人不只是光爲自己活着的,所以我回去了,你得到了專家,爺爺有了繼承人,薛鴻怡不用當未婚媽媽,兩年以後我就能回來,帶着你周遊世界,咱先去埃及如何,不好?那就米蘭……
于飛一邊說着,一邊將戒指往徐家明手上戴,可是人死了之後,四肢都會浮腫,戒指只能戴過第一個關節……
“才幾天不見,你就胖成這樣。”于飛不放棄仍舊往裡面塞……
“哪有你這麼笨的,我自己戴!”徐家明從屏風後面出來,拍着于飛的肩膀說道。
于飛回頭,臉上都是淚水,看着身邊的徐家明,猛地反應過來,跟躲瘟疫似的放開懷裡的那個徐家明,瞪眼睛吱唔了半天,然後一把將徐家明摟進懷裡……
幾個小時之前,徐家明。
徐家明煩死了,煩天,煩地,煩自己。
有句話怎麼說得來,分開之後才知道愛的深,尤其是在經過了□□上的洗禮之後,這話俗,簡直俗不可耐,可偏偏迎了徐家明此時此刻的景兒。
徐家明真想把于飛從那女人身邊搶過來,結婚怎麼了,結婚不是還能離嗎!可是孩子怎麼辦,徐家明越想越氣,媽的,都怪于飛,做的時候也不知道戴個套,但是仔細想了一下,這毛病好像也是自己給他慣出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噗通一聲,羣衆喊道:“有人跳湖了!有人跳湖了!”
葉陶接到電話的時候,直接穿着睡袍從家裡奔到車上,一腳油門直奔XX醫院。
電話裡是這麼說得:葉陶嗎?認識徐家明嗎,帶着錢儘快來XX醫院,是自上,正在搶救。”
徐家明渾身溼漉漉的,穿着病人服,披着被子,縮在牀的一頭,抽着香菸,打着寒戰。
“你幹嘛想不開,爲了他值得嗎?”葉陶激動的說着。
徐家明狠狠的吸了一口香菸,“不值得。”
“那你還跳!”
“不跳不行,我不能眼看着別人在我面前淹死。”說完徐家明又吸了一口。
葉陶有點糊塗了,這個時候醫生進來了。
“你剛纔救得的那個青年,很遺憾,我們已經盡力了。”
徐家明點點頭。
“你認識他的家人嗎?”
徐家明搖搖頭。
醫生又問了一些問題,徐家明也不是很清楚,然後就走了。
葉陶這才明白,“你見義勇爲?我還以爲……”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也是,你這種人怎麼可能自殺。”
過一會兒,徐家明掐滅菸頭,看着葉陶只眨眼睛。
葉陶被瞧的後脊樑直罐冷風,就覺的自己好像要被算計了,果不出所然,徐家明狗腿笑容一出,“葉子我求你個事……”
于飛。
于飛接到葉陶的電話,根本不相信徐家明會跳湖,可是他還是心急如焚。
當他看見躺在那兒的人,分明有張徐家明的臉,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氣,才明白那人真的死了。
于飛的心立馬涼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是如何把他抱在懷裡的,是如何開始了不可控制的自言自語。
也就是幾秒鐘,于飛就覺得不對了,這懷裡的人分明就比他的豆芽要來的壯實些,這跟抱家明的感覺不一樣,於是一陣惡寒襲來,他抱着的是個死人沒錯,可他根本就不是徐家明。
于飛腦子忽然閃了一下,他明白了,這是家明給他下了一個套兒,也好,他正缺個臺階下呢。
於是,某人強壓着內心的噁心,緊緊的抱着某個不知名的屍體,開始了聲情並茂的愛別離,當徐家明從屏風後面出來的時候,于飛就聽到了那細微的腳步聲了,於是某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口水轉移到臉上。
然後兩人在某些人的祝福下,某些人的詛咒下,某些人的冷漠下,相擁。
葉陶看的心酸。
林源看的難受。
顧新武看的高興。
王璐瑤看的無趣。
徐家明說:你演技可以啊。
于飛說:你的也不賴。
徐家明又說:這次不分開了。
于飛說:孩子都造出來了,不分了。
徐家明嘆氣:我也想有個兒子。
于飛說:你給我生一個不就得了。
徐家明說:我操!
于飛說:應該是我操吧。
徐家明又說:操!
之後兩人挺拽的,于飛學他老爸帶着愛人離家出走,不過這次老爺子沒以前絕了,給了于飛一張卡,于飛很牛X的拒絕了。
第二天,于飛盯着熊貓眼,又把那卡給要回來了。
不過原來是白金卡,現在變黃金的了。
那是因爲老爺子一看見於飛的熊貓眼,氣的只罵:“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連老婆都打不過。”
于飛回道:“他可是個男的。”
於是白金就這麼的變黃金了。
當然于飛他們也沒去埃及或是米蘭。
徐家明說:麗江吧,省錢。
于飛傻笑:只要你在下面,去那兒都成。
老爺子看着自己的小曾孫,心中暗暗下了個決心,說什麼都不能讓這孩子在走上他爸,他爺爺的老路。
其實,他大可以放心,那孩子不會遺傳同志基因的,因爲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老爺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