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如果這都不算愛

秦深只在家裡養了兩天傷就回去上班。秦朗是在當天晚上知道陸依離開了。他本以爲秦深受傷會多休息幾天,以爲陸依在照顧他,就沒來打擾兩人。可當天送秦深回家時,卻發現陸依並不在。

有些奇怪便問秦深:“陸醫生呢?她怎麼不在?”

秦深淡定的回他:“我們分手了。”

秦朗很是意外,以爲兩人共同經歷了生死之後會前嫌盡釋,可沒想到最終還是分開了。再看秦深,似乎並沒有過多的悲傷情緒,想是兩人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分開對彼此都好。沒再多問,只是說:“我這些日子搬過來住吧,方便照顧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秦深固執的拒絕。從陸依走的那晚,他就決定,以後要學會照顧自己,學會照顧陸依留下的番茄苗。

接下來的兩個月,秦深每天醉心於工作,把時間排得滿滿的。整個人的狀態恢復如常,依舊強勢專注。但又好像有什麼不同,似乎更積極,更容易與人溝通。

和某高校合作的研發項目也在這段時間裡取得了階段性突破。慶功會上,學校的老教授得知秦深單身,執意要把自己的得意門生介紹給他。那女博士似乎也對秦深有意,羞澀的含笑不語。而秦深則以工作忙,沒時間,配不上各種理由拒絕着。

可秦朗覺得唯一的理由就是他還放不下陸依,待衆人散去,試探着問他:“我看那女孩挺好的,你真的不考慮下嗎?”

秦深搖了搖頭說:“她太單純,太安靜,不適合我。”

他給出的理由不是不想要,而是不適合,這讓秦朗越發猜不透他內心真實的想法。彷彿他在等一個合適的人,一個不單純,不安靜的人,一個和陸依剛好相反的人。

而秦深認爲自己確實在等這樣的一個人。她不需要愛他,不需要懂他,甚至不需要會做飯。只要帶得出去,知道回來就可以。這世上的大多數夫妻不都這樣過的嗎?他應該也可以。也許這樣日子久了就會慢慢忘了那個人。可是想到有一天會對她淡了忘了,就覺得這是種背叛,是對她,對自己的背叛。

……

臨近十一假期,陸依約簡卓凡見面。在她和秦深徹底分手後,兩人曾有過一次長談。之後卓凡再找她,她總以忙爲藉口推脫。

那次長談,談及兩人的分手原因,簡卓凡倒沒覺得多意外。之前她就認爲他們之間所謂的一見鍾情有問題,秦深一定隱瞞了什麼,而事實真的應了她的猜測。秦深以前在簡卓凡眼裡雖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但至少是個知榮辱有底線的人,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隱性的渣男。慶幸着陸依及時發現,及早抽身。

見了面,陸依告訴卓凡她這個假期要外出。

“陸宇說他們那邊心理諮詢師需求量很大,一直想叫我過去。我打算這個假期去看看,如果可以,就考個證,到那邊工作。”陸依說。從離婚後,媽媽和陸宇就希望她能過去工作,以後一家人在一起有個照應。

“你放得下這邊?”聽說她要走,卓凡有些不開心,問她。

“這邊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陸依說完,又看了眼卓凡,笑了笑說:“除了你!”

簡卓凡瞅了她一眼道:“你少說好聽的來忽悠我。”思慮了片刻後,又一副認真的樣子對陸依說:“去吧依依,有媽媽在的地方纔算是家。”這也是她自己爲什麼不肯離開這個城市的原因,因爲媽媽葬在這裡,每年的清明寒衣都可以去看看她。

簡卓凡的一句話把兩人都惹得落淚。沉默了一會兒,卓凡抱怨着:“以後這邊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你以後有空可以來看我,逢年過節也可以來和我們團聚。”陸依安慰她。

“我纔不去,我孤家寡人慣了,等你有空回來看我吧。”

“卓凡,你有沒有想過將來找個人一起生活?”陸依問她。

簡卓凡不屑道:“別了,我還是自己過吧。本來以爲秦深算不錯的了,可還是渣男一個。這世上哪有什麼好男人,都他媽的有劣根性。”卓凡氣憤的說了句髒話。

“也不全是,說不定哪天真的遇上了好的呢?”陸依勸她,“難道你要孤獨終老?”

“你以後多生幾個孩子,將來過繼一個給我養老就行了。”簡卓凡開玩笑道。

“我想我以後也不會有孩子的。我怕我沒能力再去愛一個人了。”陸依說得有些悽然。

簡卓凡相信她的話,她以後怕是真的不會再愛上別人了。秦深把她所有的感情和僅存的希望都耗盡了。

“那等老了我們倆一起生活,這比和那些臭男人過日子舒服多了。是吧?”卓凡笑着問陸依。

……

正休着假的秦朗接到霍君澤的電話,說他人在外面,有事要他幫忙。

秦朗問他什麼事。

霍君澤說:“我瑞泰那邊的店裝修的差不多了,這幾天簡卓凡找了人去畫牆畫,我怕她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剛好沒事,過去幫幫她。”

秦朗欣然同意,沒多耽擱,就開車去了瑞泰。

秦朗到時,卓凡正和幾個年輕畫家探討着什麼。牆上有些已經畫好的畫,混雜着現代感的街頭風,讓人眼前爲之一亮。

秦朗對着簡卓凡嘆道:“這纔是滑板俱樂部該有的樣子,這樣一定會吸引更多人的。”其實他更感嘆於簡卓凡的策劃水準,一下子就給俱樂部找到了最合適的風格及定位。

“我跟君澤說了不必叫你來,他偏不聽。你要有事就去忙,這邊真有什麼事他們幾個帥哥自己也搞得定。”簡卓凡對秦朗說道。

秦朗當然不肯走,可是又沒事可幹,於是主動提議出去給大家買喝的。簡卓凡怕他一人拿不了,便和他一道出去。

兩人在奶茶店坐等出單,秦朗問起秦深和陸依分手的原因。

“什麼原因你哥沒告訴你嗎?也是,他自己做了缺德事,怎麼好意思說。”簡卓凡在他面前不留情面的罵着秦深。

秦朗聽到她這麼貶低秦深,臉上有些不快,道:“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分開的真正原因,但我哥絕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別說是你,我也沒想到你哥會這樣。他從一開始就在欺騙利用陸依,根本從來就沒有愛過她。”其實簡卓凡心裡相信秦深是愛過陸依的,不過說到氣憤時,便任性加大他的罪名。

秦朗蹙眉道:“如果說他們是因爲誤會或是我哥的性格問題而分手,我可以接受。可是要說我哥沒愛過陸醫生,我怎麼都不信。”

停頓片刻,又低聲說:“你知道嗎?人在緊急情況下的瞬時反應不到0.5秒,這時候做出只能是本能反應。而我哥在撞車那一刻,選擇了保護陸醫生。如果說這都不能算愛,那什麼樣的感情纔算是呢?”

秦朗看過車禍現場的照片,當時就很納悶,爲什麼明明撞在左側,秦深傷得卻是右臂。陸依說是爲了保護她才傷的。對秦深來說,這不過是他出於本能的反應,不值得深究。可是陸依應該想到,那是因爲秦深潛意識裡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爲此,秦朗心底對陸依的離開稍有不滿。不過後來想想,就算是愛也不能強加於人,她有權利選擇退出。

簡卓凡聽了秦朗的話,有一絲絲感動,不再指責秦深。兩人取了飲品回去店裡。

下午店裡牆面全部畫完,效果好得讓人驚歎。送走幾個畫家後,卓凡見秦朗站在一處牆畫前發呆。畫中是暗藍的天空,和一輪檸黃的月亮,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秦朗看了一會兒拿起馬克筆在畫的下面寫了一行英文。

簡卓凡看着秦朗寫的字,不禁嘴角上揚,說:“還是你懂他。”又轉頭看着秦朗,似乎想提醒他什麼,說:“可是他,未必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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