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那男人自從夜裡離開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昨天夜裡喝了很多酒,而她基本上算是沒睡,所以整個人精神狀態極其不好,就算這樣,她還是不想睡。
正好醫院裡來了消息,說易揚醒過來了。
李媽精心準備了早餐,但安言基本上沒胃口,而且看她一臉的疲憊,李媽忍不住開口勸她,“太太,您臉色太不好,怎麼不多睡會兒?”
安言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語氣極淡,“不睡了。”
說完,直接起身離開了餐廳,李媽看着安言的背影,不住地嘆氣。
醫院裡。
易揚剛醒,整個人的臉色是極少見的蒼白,幾乎沒有一點血色。
見到安言來了,他下意識想起身,安言趕緊按住他,皺眉道,“你別折騰了,好好休息。”
易揚還很虛弱,但說話完全不成問題,“大小姐,您沒事就好,都賴我,那些人是跟着我開的車來的。”
要是早就知道安言在哪兒,那麼可能直接就進酒吧綁人了,哪裡還用得着大費周章地追他們。
“都過去了,我現在沒事,倒是因爲我讓你差點連命都沒了,”想到這裡,安言不禁笑了笑,臉上是不過多精緻的妝容都無法掩飾的疲憊,“你放心,如果將來哪天你不當我的保鏢了,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大小姐,我……”
安言微微一笑,打斷他的話,“你不用表什麼誠意,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當我的保鏢,到時候我去跟蕭景說,讓他給你自由。”
易揚沒在說話,事實上,剛醒來不久的人身體機能跟不上,安言沒跟他說多久,囑咐他好好休息之後便離開了。
蕭景亦是一夜未睡,此刻正站在安謹病房門口,沈延之穿着白大褂看着站在一個不遠的距離看着他。
目光不加掩飾,直到蕭景注意到,目光朝沈延之那邊看去,沈延之微微一笑,走了。
醫師辦公室。
沈延之將茶放在蕭景面前,熱氣氤氳,在猶帶着冷霧的早上,給室內添了一抹溫暖。
沈延之溫潤面龐沒什麼變化,看着坐在自己的對面一臉淡漠的男人,半晌,終是開口,“蕭景,我看的出來,你在糾結。”
男人聞言,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目光落到那個白瓷杯上,語氣有些自嘲,“沈醫生,那我在糾結什麼?”
沈延之不露聲色一笑,話語直白,“小言在出國之前跟我說要我照顧好安謹,還問過我安謹的身體能不能考慮轉院,我想你不會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話讓蕭景臉色微變,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薄脣弧度彎的更大,嗓音不疾不徐可又好似帶着無盡的繾綣,“她不信我。”
這個事實他早就知道了,可是沒想到安言曾經真的站在和他對立的角度安排這些事,甚至想要不顧一切讓安謹轉院。
他提供金錢方面的一切,她卻不相信他。
“蕭景,她很愛你,但不是盲目到不顧一切的愛,她可以犧牲自己,但不能牽扯到安謹,那是她除了你之外,最後一點希望了。”
男人將身子往後靠,閉了閉眸,“我知道。”
所以那張離婚協議,應該怎麼辦?
給宋子初一個交代,現在抽身離開,還是按照自己現在的本心,履行承諾,從此好好跟她在一起?
還記得,當初她從葉疏那裡回來,就要求他履行承諾,這麼久以來,她好似也從來沒有提過,彷彿她當時說的話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沈延之沒跟他談太多,只在最後頗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不管怎樣,我只希望你所有的殺伐果敢,當對象是小言的時候,你能多考慮一下,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很痛苦,我能理解,但也不是全然沒有愛,不是麼?”
這天晚上,蕭景回到蕭山別墅,兩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飯。
安言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吃完就上樓去了。
和史密斯通過話,安言進浴室洗漱,出來看了一眼還在陽臺打電話的男人,抱着自己的枕頭開門朝隔壁次臥去了。
露臺上,蕭景掐着眉,還算平淡地對電話那頭道,“子初,我考慮過了,我很抱歉,但還是到此爲止吧。”
宋子初在那端止不住地冷笑,“蕭景,你不願意離婚了是不是?你不離婚我怎麼辦?是不是如果我當時真的被人給……你忘記我媽是怎麼死的了嗎?那你又忘記了秦家是怎麼對你母親的嗎?”
男人目光落在遠方,溫城的高級別墅區,四周很靜,只有燈光和婆娑的樹影。
“我沒忘,但跟這件事也沒有必然的聯繫,或許你說得對,可能我們都過得安逸,所以纔會逐漸忘了那些慘烈的過往。”
頓了頓,蕭景繼續說,“子初,你離秦九遠一點。”
說完,他就準備掛電話,但宋子初用尖銳的語氣叫住他,“蕭景,你別逼我,她能一次次對付我,你就不要逼我到時候去對付她。”
男人眉頭擰的很緊,“你不是這麼不理智的人,初初,我的耐心也快耗光了。”
應該說,從法國回來,他已經努力剋制自己,有關安言的一切,他能不想起就不想起,可某些時候,總是會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事情,關於安言的。
當年安玖城逼走了宋子初,宋子初在國外的生活他從未關注,他以爲她是自己離開的,所以他不去想宋子初過的是好是壞。
而和安言那平淡的兩年婚姻,現在想想,也還過的去。
這晚,蕭景在隔壁次臥找到安言的時候,她已經熟睡,整個人都蒙在了被子裡面,連腦袋走沒露出來,只有一點黑色的發露了出來。
男人的目光格外的幽深,站了一會兒,將壁燈打開,關掉了燈光亮的那盞。
伸手將她的杯子拉了一點下來,安言也沒有掙扎,興許是真的不太透氣,但人並沒有醒過,還是睡的很熟的樣子。
蕭景站了一會兒,沒有任何打算,自己回臥室了。
這樣的情景持續了一個星期,連李媽都看出來了他們在冷戰,像是突然之間兩個人就自己忙自己的事情了,安言醫院和家裡兩頭跑。
蕭景每天規規矩矩地上班,晚上會回來吃飯。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十一月底,易揚的身體已經差不多好了,但受了那麼重的傷,沒個好幾個月也很難康復,安言沒再讓他跟着。
她不是不想找他,只是她不敢。
每每想到放在他書房裡那個文件袋,她想問的所有關於這段婚姻的問題都會被悉數憋進心底,那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好像只要她稍稍不注意就能將她炸的體無完膚。
這種戰戰兢兢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但安言想着,只要她不主動提起,興許那離婚協議就不會存在呢?
畢竟他什麼都沒說過。
他們在冷戰將近一個月後,蕭景在某天晚上深夜,帶着滿身酒氣和渾身的涼意回來,將安睡在隔壁次臥的她給抱回了臥室。
跟男人相比,她太嬌小,剛從被窩裡出來,溫暖又軟綿綿的,宜室宜家的感覺。
他不管不顧,抱着她就往外走。
安言在昏睡中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不適應地睜開眼睛,其實是被冷醒的,雖然室內永遠是恆溫,可她剛從溫暖的被窩裡被他抱出來,加上他身上的大衣都沒脫,帶着涼氣,直接就將她凍醒了。
眼睛看不清楚,入目便是滿是黑暗。
所以其他的感官異常靈敏,那濃重的酒氣竄入她的鼻息,安言緊緊抓着他帶着溼氣的大衣,整個人的火氣直接起來了。
“蕭景,你要做什麼?”聲音還帶着剛剛醒來的沙啞。
他沒說話,砰地一聲將門關上,走廊上,燈光柔和,安言穿的是睡裙,手臂和腿都露出了出來,手臂上明顯可以看到被凍出了雞皮疙瘩。
男人站定,那雙被酒精浸泡過的眸子格外的幽深,就這麼低頭看着被自己抱在懷中的她,明明看起來挺清新的樣子,可就是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她應該很冷,於是加快腳步將她抱進主臥。
安言心裡打鼓,揪着他的衣服問,“你喝酒了做什麼還要把我鬧醒?”
這下,他動作還算溫柔地將她放到牀上,只是視線沒有一刻離開過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又將被子蓋在她身上,只不過一直沒有說話。
安言覺得他這個行爲很……智障,從頭到尾跟沒有聽到她說的一樣,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連她這個人在他眼中都是不清晰的。
“我在隔壁睡的好好的,你爲什麼要抱我過來?”
蕭景還坐在牀邊,聞言,皺了一下眉,很耿直地說,“不知道。”
“……我不跟你一起睡。”
“爲什麼?”
安言慢慢手指慢慢抓着被子,慢慢回答,“我就是不想。”
說完,她迅速地翻身跳下牀,可人還沒跑到門口,就被他捉住了,蕭景看着她這副樣子,喉結滾動,“外面冷,就在這裡睡。”
外面冷,但扣着她手腕的那隻手更冷。
“蕭景,你是因爲喝酒不清醒還是因爲故意想大晚上的折騰我?不管是哪一種我都不願意,我那天在醫院看到你和宋子初了,這一個月,我想了挺多,要是等我哥醒了我試着放了你,”
驀地想起放在他書房抽屜裡那張薄薄的紙,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來,“我現在已經開始在嘗試了。”
冷戰雖然不好,儘管空下來的很多時間都會想他,但是隻要剋制住就好了。
但他卻好似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冷冷看着她,脣上泛起殘忍的弧度,很好,他在深淵糾結應該拿她怎麼辦的時候她卻已經在想着離開他之後的日子了。
很好。
但是不能讓她這麼好。
這句話在腦海中掠過時,他又將她抱了起來,這一下,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她摔在了牀上,沒有任何猶豫。
“啊——”
當他用力咬下她脣的時候,安言想,他真的瘋了,而且瘋的程度還不小。
“安言,你是不是在等安謹醒過來?”
脣間全是血腥味,安言眼淚都滾出來了,他用力地咬破了她的脣,可他卻跟個變態一樣地在吃她的血。
瘋了瘋了。
蕭景將自己身上礙事的衣服脫掉,她還是沒回答他的問題,是了,偶爾他讓人彙報她在幹什麼,十次就有八次說她人在醫院。
要麼是去看易揚,要麼就是安謹。
她在醫院撞見他那次,他應該是跟着宋子初一起去見柒城,但,他沒看見到她。
難怪那天總是忍不住頻頻回頭,因爲總感覺寂靜的空氣中都好像有些不一樣,但他什麼都沒能發現。
要是依照她原來的性子,這種時候必然要上前來拆開他和宋子初的,順便當着衆人的面秀一下他是她丈夫,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這麼畏懼了?
安言不希望他在她身上發泄他的獸慾,很久都沒做的男人慾望來了她自然抵擋不住,但現在更加不想和他做。
在他努力想除掉她那條小褲時,安言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聲響,男人卻撐着手臂在上方看着她憤怒得活色生香的模樣,心裡空的那個地方好像突然被填滿了一樣。
然後勾了勾脣,“安言,你在給我找理由方便我進來?”
蕭景醉了,肯定是醉了。
她最後是怎麼逃脫的呢?
哦,她拿起他脫掉放在一邊的皮帶就朝他打了過去,那最重也是打人最疼的金屬招呼在了他的額頭。
安言被他陰沉的表情嚇得抖了一下,隨便抓了一件什麼就裹着自己就跳下了牀。
也沒回頭看他是不是傷到了還是因爲喝了酒又被她打了一下腦子不清楚了,反正她返回側臥的時候他一直沒有追過來。
安言這次將門鎖了,還是緊張了好久才重新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以致於第二天她在花園修剪枯枝的時候想起這件事來,仍舊心有餘悸,同時也有些擔心,她當時被嚇住了,所以用力沒有輕重,而那一下好像打的人挺痛的。
聽說好多人很可能會因爲突然地一下就掛了的都有。
彼時她正在花園修剪花草,安喜安靜地趴在一邊,傭人說有客人來。
她正想問是誰,結果轉身的那一瞬間就看到了宋子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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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掐指一算,宋蓮花三天後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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