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不過剛剛到,葉疏聲音冷漠,而且不高不低,基本上週圍的人都能聽見,值得慶幸的就是咖啡館人不是很多,女孩還能夠挽回一點面子。
她還真的沒有直白地見到葉疏這麼拒絕一個人,除了上次在醫院裡遇到的那個……魏輕嵐?
但那個時候也不是像他今天這樣懟人,看情形還真的有些尷尬,安言在猶豫自己要不要走過去?
但葉疏已經看到了她,並且在她準備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站了起來,朝她的方向揮手,“到了,過來。”
這個時候,安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於是只好硬着頭皮走上去,結果一在葉疏身邊坐下,安言就愣了,因爲坐在他們對面的人就是魏輕嵐。
魏輕嵐滿臉委屈,漂亮的臉蛋此時因爲葉疏剛纔的話皺的緊緊的,那略微有些仇視的目光落到安言身上。
安言皮笑肉不笑地衝她道,“魏小姐你好,又見面了。”
魏輕嵐揪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眼安言,又望着葉疏,“葉疏,你喜歡的就是她?我們本來都快要訂婚了,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看着情形,這樁婚事是吹了?
葉疏邪魅一笑,微微有些上揚的眼角挑起,這個笑容讓他臉上的笑更加陰柔,他沒管安言的意願用手臂驀地攬着安言的肩膀,“什麼我喜歡的是她?我現在的女朋友就是她,魏輕嵐,你現在還想繼續跟我玩感情遊戲嗎?”
被他緊緊困在懷中的女人身體止不住地僵硬,安言想放開又放不開,那句我跟他沒有關係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偏偏葉疏早有所察覺,俯身在她耳邊耳語,“你別拆穿我,我之前幫了你那麼大的忙,你現在也幫幫我,這女人煩人,這樣糾纏我一個多月了。”
於是她沒動了,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看。
魏輕嵐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女人,年紀也不大,頂多二十出頭,這個時候正是對愛情有着高度憧憬的時候,同時也是格外地心高氣傲。
她看着安言,毫不掩飾自己的不甘,“我記得你,你當時說你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安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白淨的手指,末了,微微擡頭,溫溫靜靜地看着她,語氣不帶任何攻擊性,“啊,那不是當時麼?”
葉疏脣角微勾,笑了。
“你們欺負人!葉疏,你是個渣男!”魏輕嵐直接站起來,臉色很不好看,食指指着他。
“魏輕嵐,我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還答應你,和你在一起纔是渣男,況且,是你說的,我把我女朋友找來了,你就不再糾纏我的。”
他一臉風輕雲淡,魏輕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沖沖地拿了自己的包就轉身。
咖啡館的裡不算特別大的電子屏幕上,破天荒地出現了關於安森集團蕭景不到一分鐘的採訪視頻,這個被溫城譽爲天之驕子的男人,豔羨了多少男人和女人。
魏輕嵐不過眸光一瞥,就看到了電子屏幕上那冷漠矜貴,全身上下都散發着男性魅力的男人。
安言也看到了,在魏輕嵐身後輕輕開口,語氣平淡卻擲地有聲,“別看了,他有妻子的,並且他們夫妻可恩愛了,你沒有機會了。”
魏輕嵐臉色漲紅,轉身看了一眼,氣沖沖地離開了。
葉疏坐在一邊止不住地笑,“你逗誰?”
“逗你小未婚妻啊,我看她也不是很喜歡你嘛,不然我怎麼覺得她就是明顯的顏控呢,只喜歡看好看的男人。”
這話讓葉疏不滿,擺出一本正經的臉色,陰測測地道,“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蕭景那個面癱好看?”
安言漫不經心地看着飲品單,一邊說,“是啊,我早就說過,珠玉在前,難以逾越。”
沒給葉疏繼續說話的機會,安言皺眉問,“不過你是怎麼惹到人家小姑娘了?我看她真的委屈得不行,你這男人真的很沒品。”
“我哪裡惹她了,一個月前,我去魏家退了婚。”
安言恍然大悟,“所以她其實沒有愛你愛到死去活來的那種地步,只是因爲你主動退婚了所以面子上過不去,然後才……糾纏你?”
葉疏悠然地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冷嘲,“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對那麼個榆木腦袋愛的死去活來?”
安言靠着椅背,嘆息,“我只不過是想的到自己喜歡的人,我有錯嗎?”
但現在事情陷入了僵局,蕭景不知道怎麼想的,兩人許久不曾溝通,她真的害怕突然有一天他就將那張離婚協議摔到自己臉上。
葉疏真是受不了這女人的糾結,“真的還這麼喜歡他?”
她沒說話。
服務生將她點的東西端上來,安言換了一個方向坐着,用勺子慢慢攪着自己面前的杯子,神情漠然。
半晌,安言擡頭,半眯眸子看着葉疏,“葉疏,我有沒有問過你,當初你爲什麼救我?”
葉疏一怔,隨口說道,“問過了。”
“我忘記了,那你再說一遍你爲什麼救我吧。”
“……”
蕭景和葉疏是商場的死對頭,所以葉疏會爲她擋子彈,安言其實挺意外的,尤其是當時挺緊急的情況下。
葉疏淡淡地睨着她,嗤之以鼻,“你就算死了安森集團也不會有變化,而且,那天我穿了防彈衣。如果是你的話,現在你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是葉疏同情心氾濫了。
安言低頭,“這話你好像真的說過了。”
“所以我說你腦子不清醒。”
喜歡上蕭景,更加腦子不清醒。
臨分開時,葉疏看着她萎靡不振的模樣,還是頗有些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安言,你要勇敢一點,就像我爲你擋子彈一樣,那男人身邊與你不相干的人,你最好就不要讓她出現。”
安言沒有說話,但是葉疏知道安言聽進去了,而安言也知道葉疏口中的她是誰。
她擡頭看着灰敗的天空,也許,她是該爲她的愛情做些什麼了。
……
晚上,蕭景再一次喝的醉醺醺地回來,喬特助將他扶到門口,李媽去開的門,見到是蕭景,就衝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道,“太太,是先生回來了。”
她頭都沒回,“知道了。”
李媽有些尷尬地看着扶着蕭景的喬洛,李媽將路讓開,喬洛將蕭景扶了進來,看着安言的背影,再度尷尬,“太太,蕭總喝醉了,怕是需要您……”
聞言,安言纔將懷中的安喜放到一邊,安喜不滿地嗚咽了一聲,看着那邊站着的兩人。
安言站起身,眉頭擰的死緊,也沒走過去扶着他,只是問,“你將他扶到樓上去吧,李媽,你去煮點醒酒的茶,待會兒給他送上去。”
“哎,太太。”李媽去廚房煮醒酒茶去了。
喬洛面色爲難,蕭景也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只是男人高大的身影此刻微微佝僂着,半闔眸子,掀開眼皮看了一圈,迷離的目光落到安言臉上。
喬洛看着安言,“太太,您照顧蕭總吧,我就先回去了,蕭總最近都在應酬,喝了不少的酒。”
“不是有秘書麼?再不濟你還在啊,你就這麼看着他喝?”
喬特助覺得自己很委屈,酒席上,他勸蕭總少喝點兒,可那男人也不知道最近怎麼回事,心情不好,有他在的地方都是低氣壓,也不讓任何人幫他擋酒,都是自己來。
他看着安言,很是爲難,“這……我們攔不住啊。”
安言抿緊了脣,冷冷地看了喬洛一眼,轉身就坐在了沙發上,“那你自己照顧他吧,我逛街逛了一天,累了。”
“……那蕭總上班不是更累麼?”
女人偏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我叫他上班的嗎?”
喬特助覺得,女人有些時候生起氣來,真的沒人能夠和她們說的通,自己家裡那位也是。
他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那蕭總上班還不是賺錢養你了嗎,不然你哪裡來前逛街。”
安言皺眉,回頭冷冷地看着他,“你說什麼?”
似乎是僵持了太久,蕭景擡手掐着自己的太陽穴,似乎是腦袋脹痛的厲害,喬特助趕緊扶住他,“蕭總您是不是很不舒服?”
蕭景將他的手拿開,語氣淡漠,“安言呢?”
喬特助聽到他這麼問,趕緊指了指安言坐在的方向,“蕭總,太太在沙發上好好坐着呢,我扶您過去?”
“嗯。”男人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
安喜在喬特助靠近這個沙發的時候就跳下了沙發,似乎小東西身上的傷還沒好,又猛地一下跳下沙發,痛苦地嗚咽了一聲,安言沒來得及管,蕭景身上那刺鼻的酒味兒就竄入自己的鼻息。
喬特助見自己甩掉了一個大麻煩,對安言鞠了一躬,“太太,我就先走了,蕭總就交給您了。”
“……”
安言無語地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擡手推了推他的腦袋,“蕭景,你下次再喝這麼多酒,你就不要回來了。”
男人沒說話,那從頭到尾都皺緊的眉,在接近她的時候慢慢鬆開了。
只是,她想起身叫傭人扶她上去,但這男人才是跟牛皮糖一樣黏在她身上,她沒辦法動,只能扯着嗓子叫來了人,可蕭景就是死死賴着她。
那架勢,安言幾乎都要覺得他非她不可了。
安言咬了下下脣,擡手不輕不重地閃了他一巴掌,不重,但足夠讓他醒過來,蕭景那雙幽深得蒙上一層迷霧的眸子慢慢聚焦看着眼前的女人,似乎是思緒有些緩慢,他似乎忽略了她剛纔扇他的那一巴掌。
沙發後面站的傭人心裡一驚,都默默地低下了頭。
“清醒了嗎?”她看着他抱着她腰身的手臂,語氣冷淡,“清醒了要麼就讓他們扶你上去,要麼就自己上樓去。”
男人看起來有些難受,但是還是沒有鬆手,只是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呼吸有些粗重,又有那麼幾分安言看不懂的壓抑。
她不想再聞到這個味道,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回頭對站着的那兩個人說,“把他給我弄到樓上臥房裡去,煩死了。”
傭人小心翼翼上前,只是那手還沒有碰到男人的衣服,他就像是有感應一般,猛地將他們揮開,但那手還是沒有倆開安言的腰。
她無語,最近一段時間,這男人做出來的所有行爲她都不理解。
安言看了那兩人一眼,皺眉焦灼地道,“別管他,他醉了,給我扯開他,然後扶上去,我去看看醒酒茶煮好了沒。”
但這次的結果也是一樣的,他根本不讓任何人接近他。
蕭景用被酒精弄的沙啞極了的嗓音在她脖子根緩緩說,“你扶我上去,讓他們去端茶。”
安言挑眉,這不是還挺清醒的麼?怎麼就跟個智障一樣。
她嘆氣,看他皺緊了的眉,嘆氣,最終還是不忍心,慢慢將他沉重的身子扶起,好在他還有意識,沒有將大部分的重量都落到她身上。
蕭景慢慢地跟着她走,雖然基本上全程安言只起了一個支撐的作用,但真的到了臥室,她還是累的氣喘吁吁,在這寒冷的天氣裡,額上不滿了細汗。
躺在牀上的男人此時像是沒了聲息,一接觸到牀就倒了下去。
臥室的門被敲響,安言去接了醒酒茶過來,放到一邊圓桌上。
而後走到牀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蕭景,蕭景……”
叫了兩聲沒反應,安言沒轍,只能乾巴巴地站在一邊,等了大概五分鐘,躺在牀上的男人好似很不舒服一樣,擡手將自己的襯衣領口扯開。
但是不知怎麼的,就是沒辦法弄開,安言懶得看,無奈地俯身,將他襯衣上面兩顆釦子解開——
她覺得,這男人絕度是故意的。
因爲她的手指不過剛剛解開了他第一顆釦子,男人原本緊閉的眼睛,驀地睜開,手臂用力,一下子將她扯到自己懷中,然後翻轉了兩人的位置,將嬌小的她壓在身下。
安言還沒來的及驚呼,脣就被他堵住了。
濃烈的酒味兒和她的呼吸糾纏在一起,蕭景又閉上了眼睛,不管不顧地啃咬她,完全沒有技巧和章法。
安言知道他肯定是獸慾犯了,算起來兩人已經很久沒有滾牀單了,而他自然不可能去找別人。
蕭景是個很原則的人,這點安言很清楚。
女人也有慾望,這點她不可否認,但他絲毫沒有顧忌她的感受,逮住她就又親又啃。
而且,安言也推不動他,蕭景將她的雙手按在頭頂,從脣一路親到了她白皙的脖頸,她在家裡穿的薄,身上只有一件寬鬆又柔軟的毛衣,大紅的顏色。
撞色的衝擊襯的她皮膚更加雪白,男人怔怔地盯着她鎖骨的位置,吞了吞口水,眼裡的慾望毫不掩飾,安言看着他,在他剝她衣服的時候,安言努力用腿抵着他的,問,“蕭景,你看清楚我是誰?”
男人不說話,低頭就……,安言不滿,嗓音軟軟的,“你咬我做什麼?!”
咬的那一下,她是真的疼。
蕭景擡頭,嘴角泛起絲絲不易察覺的笑,再度覆上去,沙啞的嗓音模糊到不像是他說的話,“蕭太太,你剛纔不是打了我一巴掌,我咬你一下,就當你還了我。”
安言被他突如其來的話給弄的一愣怔,神情呆呆的,有點不知道怎麼反應,於是沒管他。
直到——
“蕭景,你——”安言手指抓着他的手臂,指甲掐着他臂膀處緊實的皮膚,語不成句,“你……”
但是,她沒能再開口說一句完整的話脣就被堵住了,男人低聲訓斥,“安靜點。”
罷了罷了。
他將臥室的燈關了,但一旁的壁燈還開着,偶爾男人掠過的那幾個目光,裡面帶着沁人心魂的寒。
安言覺得自己現在像是一個糾結體,一邊提心吊膽的同時一邊又忍不住靠近他,蕭景好像是醉了,因爲他沒有平常那麼多的花樣,只按照自己的喜好來。
她以爲如果照這樣下去,他們的關係會或多或少地好一點,今晚,她不止一次想起葉疏說的話,要她勇敢一點。
對於愛情,對於這個男人本身,她做的已經夠多了,可是對於情敵,她還會太心慈手軟。
在兩人瀕臨爆發的時刻,安言緊緊摟住蕭景的脖子,脣微微一勾,像是下了決心般在他耳邊低喃,“蕭景啊,我們要個孩子吧。”
可男人執意離開,安言不理,緊緊摟着他,“我只是想要一個屬於你的孩子而已,不給麼?”
他沒醉,安言知道。
最終蕭景還是沒有弄在……,
安言自嘲地笑,其實她是寒體,根本就不容易受孕,但是蕭景的態度讓她將將建築起來的信心和希望悉數傾塌。
男人依舊摟着她,把臉埋進安言的脖頸處,他的嗓音很低,他說,“再等等,我的孩子必須是愛情的結晶。”
再等等,我的孩子必須是愛情的結晶。
這句話是壓死安言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背對着蕭景,閉着眼睛,任由滾燙的熱淚滑過臉頰,落進枕頭裡。
同時在心裡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於是她也沒有料到這個決定將來會讓她陷入絕望的深淵,然後悲痛地與蕭景結束這段婚姻。
……
溫城的冬天很冷,安言怕冷,但是很喜歡挑戰,像上次去找史密斯的時候她就羨慕史密斯的夫人可以到處去旅遊。
偶爾和史密斯的談話間,十次有八次,史密斯提到的都是她的太太,而關於自己的醫生生涯,他說的很少。
很多時候,安言都羨慕他們的愛情,平平淡淡,相濡以沫。
安言在去安森集團的前一天,給易揚打了一個電話,並且嚴令易揚不準將他們今天的談話跟任何人說。
易揚明白,這個人是蕭景。
但安言不知道,早在上次她出事之後,蕭景就放棄了易揚,他不再安排易揚在安言身邊,也不再要他跟着安言了。
這一次,她沒有任何阻礙就見到了蕭景,在他的辦公室。
見到她來,男人似乎有些意外,沒想到她會突然過來,安言站在他辦公桌面前,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男人在看到她面龐是有一瞬間的茫然,隨即慢慢將焦點在她身上聚集。
他開口,“有事找我?”
她點頭,繞到他身邊,一邊盯着他那張萬年都不變的表情開口,“我來看看你,看完就走了。”
說完,她直接俯身抱住了他。
安言剛從外面進來,身上還帶着溼氣,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沾染到他的身上,蕭景擡起的手就這麼怔怔地放在半空中,有一絲錯愕,良久,他才皺眉把安言從自己身上提溜開。
男人看到她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表現,冷嗤,“是,你每天待在醫院,我見你一面還要先跟你預約,現在你來見我一面我是不是應該感恩戴德,嗯?”
她皺眉,笑得煙視媚行,“不用,我來向你索要承諾的。”
蕭景擡頭看着她,心裡滑過異樣,但被他壓制住了,“什麼?”
“你之前答應我的還算數嗎?”
男人望着她笑意盈盈的臉,在腦海中搜尋了一下,而後沒有任何重量地嗯了一聲,那好似帶着無限繾綣的視線膠着在她臉上。
安言微微一笑,低頭親了親他的脣,也不管他是什麼反應,看了他一眼直接說,“那我先走了,晚上一起吃飯,我等你。”
有新上任的秘書進來送資料,看見站在自家總裁身邊的美麗女人,驚豔了她的眼,她一時之間不知道作何反應,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送完文件就呆呆地站在一邊。
等秘書再次擡頭,只見那絕色傾城的女人已經踩着高跟鞋腳底生風地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而等她再回過去看老闆時,男人斂着神色,低着頭,秘書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緒,卻無端能夠感受到一股壓抑還有……無奈。
……
安言出了公司就給易揚打電話,然後驅車去了易揚給的地方。
站在門口的保鏢見到安言過來了,恭敬地對她頷首,“大小姐。”
安言精緻的眉微微一挑,“易揚呢?”
“揚哥在裡面。”
“嗯。”
安言開門進去的時候宋子初正一臉怒色地坐在沙發上發脾氣,食指指着易揚,聲音尖銳,“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軟禁我?”
“是我要他這麼做的。”安言在易揚身後淡淡出聲,將自己的包擱在桌上,冷冷地看着宋子初。
宋子初看到安言,瞬間更怒,想起身卻被易揚按住肩膀,她只能仰頭望着安言,“你要幹什麼?”
安言微微一笑,攤手,無比無辜,“我是要你離開蕭景啊。蕭景是我丈夫,我已經不聲不響一年了,既然上次和上上次我都大難不死,那麼現在蕭景就只能完完全全屬於我了。”
宋子初看着安言臉上的笑,眼角滑過一絲嘲弄,冷冷一笑,“安言,蕭景他不愛你!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就算是這樣,但這個重要嗎?我愛他就夠了,但是我現在不要你宋子初在他身邊晃悠,以前是我蠢,我知道你們的過去,我放任你們,但宋子初,你實在是太不知趣太沉不住氣也太討人嫌了!”
那張離婚協議……說不定宋子初再等等,興許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呢。
但她安言現在不想忍了,不管最後怎樣,她要先解決了宋子初這個麻煩。
宋子初的電話早就被易揚收了,所以現在她沒有一點辦法。
她冷冷地看着安言,眼裡沒有一絲害怕,甚至在威脅她,“安言,你敢綁架我,信不信——”
安言皺眉,走到她面前,冷漠地打斷她的話,“我有什麼不敢?你都敢糾集一些歪瓜裂棗害我,難道我不能綁架你麼?”
“行,安言,我看看你能對我做什麼?蕭景不會放過你的。”
“嗯,就算他不會放過我,但有你在他是那副樣子,像顆捂不熱的石頭,我倒不如按照我自己的心意來,將你弄走,至少我能快樂一點不是?”
宋子初自然不會答應,她好不容易回來溫城,而且蕭景現在的態度模糊不清,她自然不能就這麼被安言拿捏。
“安言,一切不會如你所願的。”
安言眨眨眼睛,轉身看着窗外,輕笑了一聲,嗓音溫淡,“嗯,我不在乎了,我上次就跟你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
頓了頓,安言轉身盯着她,又看了一眼易揚,“宋子初,論手段和心機,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種事情我不是沒有做過。”
宋子初和安言僵持了有那麼一會兒,反正安言不可能把她怎樣。
但是她沒有想到擺在她面前的視頻讓她最終妥協。
安言低頭瞧着自己剛做的指甲,紅脣扯出一絲冷峭的弧度,“因爲蕭景,我的確不會動你,但是宋子初啊,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你的姨夫姨母呢,你忘記了?”
頓了頓,繼續不緊不慢地道,“如果你不離開,我就送你的姨夫姨母離開,到時候二老死在飛機上,那麼都是你宋子初造成的。”
這一刻,宋子初突然信了安言什麼事都做的出來,這女人對蕭景愛的執着而瘋狂,她不敢賭,並且她也想看看蕭景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安言以爲蕭景愛的人是自己,其實連宋子初自己也不知道,就算他之前去過她的公寓,但是他們之間什麼時候都不曾發生過。
就算她也曾經卑微地誘惑過蕭景,可是他眼裡的神色過於冷漠,他說:“我不能違背原則。”
原則就是他已經結婚了。
包括安言最後也帶着迷茫地說,“宋子初,我最後一次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話,你走吧,如果他真的非你不可,他會去找你,這次我不會阻止他。”
安言看了一眼宋子初,語氣格外嘲弄,“宋子初,這場遊戲要是我賭輸了,我自己離開,成全你們。”
不大的空間裡突然變得很安靜,靜到能聽清窗外的風聲呼呼地響,很大。
易揚不禁擡頭看了一眼安言的神色,那張精緻的臉上是無盡的漠然還有悲哀,可還帶着一腔孤擲一注的孤勇。
恐怕,這個決定,安言真的考慮了很久。
最後的最後。
宋子初答應離開,條件是必須要讓蕭景知道,還有她的養父有心臟病,安言必須安頓好二老。
安言一一答應,然後讓易揚給訂了一個星期後的機票。
回蕭山別墅時安言一身輕鬆,她的蕭景終於要只屬於她一個人了。
易揚看着安言臉上的笑,他微微釋然,他知道安言有話對他說,於是下車之後就在安言身邊站定。
安言把手中的車鑰匙交給易揚,易揚接過,女人攏緊了自己身上的大衣外套,看着他,“易揚,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再是我安言的保鏢了,恭喜你,你自由了。”
他沒說話,低着頭站在安言面前。
“我脾氣挺不好的,跟着我算你受委屈了,上次也害你受了那麼重的傷,作爲獎勵,我把我的愛車送給你了。”
“易揚,這麼多年了,謝謝你還能包容我,蕭景那裡我會去打招呼,你沒有顧忌地走吧。”
安言突然感覺有些傷感,有什麼情緒在逐漸積累,她抿脣一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易揚,這輩子化身爲人,只求無愧於心,其它一切聽之任之,我已經做到了,希望你也可以。”
易揚想,安言只不過把所有好脾氣都給了蕭景,那個安言以他爲中心的男人,所有的生活軌跡只圍着他轉。
不過還好離開前他爲安言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他還是希望安言能夠過得幸福。
易揚恭敬地向安言鞠了一躬,表情有些嚴肅,“大小姐,天氣冷了,您體寒,不要感冒了。還有,我從來不覺得委屈,我希望您以後能夠過得快樂一點,我走了。”
她點頭,將眼裡的溫熱逼了回去,“好,你走吧。”
安言託人把宋子初的養父安頓到了更好的療養院,並且給了他們足夠的錢,能夠安度餘生。
……
三天後的夜裡。
安言在牀上輾轉難眠,蕭景還沒有回來,電話也沒有一個,她不知道蕭景幹什麼去了,她在想,宋子初還有一個星期離開,他是不是……和宋子初呆在一起。
男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安言是在蕭景沐浴過後還帶着溼意的懷抱中徹底清醒的。
蕭景抱她抱得緊,安言彷彿感受到了他的壓抑和絕望,但是卻不知道從何而來,這一刻,她竟有些不敢向他說宋子初的事。
安言不敢動,身體僵硬,那一瞬間,脖頸處傳來一陣溫熱,安言心裡一顫,抱着她的男人身體在微微顫抖。
安言從他懷裡轉身,小心翼翼地把手探上他的臉,掌心之下,一片溼滑冰涼,輕輕的嗓音縈繞在安靜的空間裡,“蕭景,你哭了。”
印象中的蕭景是涼薄而高傲的,她從來就沒有在蕭景臉上見到過類似傷心難過之類的表情,而且他們最近的相處模式很奇怪。
但是今晚的蕭景格外令她心疼,她還是將手探上了他冰涼的臉,像是安撫孩子一樣撫摸他,“蕭景,你今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男人的額頭抵着她的,整個人有些不清醒,嗓音模糊低沉,“應酬。”
她想,就算去見了宋子初,他應該也不屑遮掩。
但是今晚他爲什麼會這樣呢?
安言在他懷裡翻了個身,脊背緊緊貼着蕭景的胸膛,心裡猶豫着要不要現在把宋子初的事情告訴他。
末了,半天沒聽到他的動靜,安言咬咬牙,小聲說,“蕭景,宋子初答應我去美國了,從此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好嗎?”
安言不期待自己說出這個事來他會有什麼好脾氣,但是蕭景的反應實在是太平常了,他只不過淡淡地應了一句知道了,然後就抱緊安言說了句睡覺就完事。
她待在他懷中,小心翼翼地問,“你不生氣嗎?”
蕭景彷彿真的累了,嗓音裡是濃濃的疲憊,“嗯,生氣,不過先睡覺。”
安言不知道蕭景是以怎樣的心情講出這麼一句話的,但是第二天他一直沒有回來,安言已經有種他也許會帶着宋子初私奔的錯覺,好在蕭景還是在第三天的晚上就回家了。
他一句話沒說,看起來很平常,安言一顆心七上八下。
……
宋子初走的那天是安言親自送她上飛機的,蕭景不在,宋子初登機前冷笑看着她,“安言,我走不是爲了成全你,也不是受你威脅,而是爲了蕭景,我會等到他來接我的那一天,到那個時候,你安言就全完沒有作用了。”
宋子初在心裡始終抱着一種期待,蕭景仍舊是愛她,在乎她的。
安言走出機場,給蕭景打了一個電話,她說:“宋子初走了。”
蕭景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說知道了。
安言擡眸看着灰敗的天空,裹緊了大衣,心想,這個冬天可真冷啊。
黃昏時分,蕭山別墅燈光昏暗,安言從午飯之後就一直在睡,今天的天氣真的冷,就算是室內開着暖氣,還蓋着被子她依舊覺得冷。
安喜也蜷縮着身子趴在牀前的地毯上面,呼吸淺淺。
這一覺她睡得不深,但卻一直無法醒來,被夢魘糾纏着。
意識模糊間安言聽到了安喜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她被驚醒,睜眼的一瞬間被人猝不及防地拉住手臂,然後大力地扯起來。
寒意瞬間席捲了她,安言不可置信地瞪着面前連面容都看不清的男人,她能感受到他的憤怒,還有……絕望?
終於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安言穩住自己的身子,手指緊緊抓着蕭景的手臂,低低地喚他,“蕭景。”
手腕被他捏的很痛,這個力道,皮膚肯定會泛青紫,她怔怔地盯着他,彷彿能夠看到雙目猩紅的蕭景眼裡的怒火。
下一秒她被他狠狠摔在牀上,與此同時一個像紙片的東西砸在她的臉上。
“安言,你自己看看你幹了什麼?”
她幹了什麼?安言揉了揉自己的鼻頭,胡亂地把那東西抓在手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是一個信封,她疑惑,爬到牀頭打開了昏黃的壁燈。
那一瞬間安言先擡頭看了一眼蕭景,他還穿着她今天早上給他選好的衣服,黑色的西裝外面是同款的長大衣,把蕭景的身材襯得頎長如玉,只是身上寒氣逼人。
然後再接着看手裡的東西,的確是一個信封,但是上面寫着溫城航空公司,安言心裡有股不安,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起了宋子初。
宋子初是今天上午走的,按道理來講,現在還沒到美國。
看到文字的那一刻安言徹底明白蕭景的憤怒是從何而來的了,因爲宋子初……死了。
她慘白着臉看着蕭景,不可置信地呢喃,“宋子初真的……死了?”
這話彷彿徹底觸碰到了他的逆鱗,蕭景的眼睛裡都是像火一樣的東西。
然後在她不知所措的目光中蕭景的手指緩緩撫上安言白嫩的脖頸,手指完全沒有溫度,安言感覺放在自己脖子上的那隻手在慢慢收緊。
那張紙還被她捏着,已經變了形,她皺着眉,“宋子初的死和我沒有關係,蕭景,那不是我的錯,意外事故是不是我能夠控制的。”
飛機失事的確不是她能夠控制的,但是逼走宋子初卻是她的決定。
蕭景看着這張素顏還仍舊驚豔的臉,冷冷地笑,“我都已經答應了你好好信守承諾,你爲何偏要她走?安言,你就是害死她的劊子手!”
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如果她那次不拿宋子初的家人威脅她,也許宋子初就不會被她逼走了。
安言感受到蕭景的陰狠,劊子手三個字不停地在腦海中迴旋,她現在是挺自責,但是蕭景的態度更讓她心寒。
“蕭景,我愛你,你……別這樣,宋子初的死真的和我沒有關係。”
此刻她除了這樣說,找不到任何話語爲自己辯解。
然後安言清晰地感受到蕭景的手捏緊了她的脖子,他的眼睛裡流動着嗜血的暗芒,男人的語氣尤其森冷,“安言,你真是讓我噁心!你的這個決定讓她最終掉進太平洋冰冷的海水裡,如果是你,你會有什麼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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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數10000+,那麼點肉渣,改了無數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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