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了一家客棧,就一個夥計坐在那無所事事,裡面也清冷無客,聽了腳步聲,緩緩擡起頭看過去,愣了半響,這才慢慢的爬起身,將抹布一搭肩,朝顧道全走來。
“客官!你這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來一間上房,再弄些吃的過來。”
也不多說,拿下包袱,往裡一掏,抓出幾枚碎銀,丟了過去。
夥計接住碎銀,掐了掐,往嘴裡咬了,然後眼眉笑開道:“得嘞,您放心,我這就開始置辦,你先隨我來。”
說着引顧道全去了後院,裡面幾間客房間,進了其中一間,地方不大,雖然簡陋,不過也算乾淨,被褥沒有黴味,也通風透氣。
往哪圓木桌坐好,將包袱放下,打開看了下,裡面卷軸和換洗的衣物還在,只那錢袋乾癟只怕不剩多少,掏出來看了下,只有不到百兩碎銀,其中十兩還是那道人送的,歸攏一下,放在衣服下面。
自從出了峨眉山,自己也無太多花銷,帶的錢也不多大抵還是之前袁飛送的,所以還剩下這麼多,想來省着點用,足夠自己趕到廣陵郡了。
取出包袱裡的衣物,將昨夜泡水的溼衣換好,把它掛在木架上晾曬,便往那木牀躺去,幾日奔波,終於有處好地方休息,睡得倒是格外香甜。
客棧裡,掌櫃的吩咐夥計:“幾月不曾開張,好不容易來了個肥客,你且莫要惱了他,好生伺候着。”
“小的明白,掌櫃你放心,保管他滿意。”
夥計說着,猶豫了下還是說道:“最近家家戶戶死人,聽說是鬧殭屍,外來的商旅也不來了,生意怕是再難恢復。”
“什麼殭屍,胡說八道,別去客人面前說這!怎麼,怕我不給你工錢?還是怕客棧開不下去?”
掌櫃的面色一冷,呵斥道:“做好你的事,其他少說多做,還有,今夜早些關門,不管誰敲門都不要開,免得引來禍事。”
夥計連連點頭,連道不敢,出門往廚房走去,這客棧生意不好,如今只這倆人搭夥做事,夥計一人擔任數職,掌櫃只管算賬,待夥計走後,掌櫃的面色陰晴不定,擡眼看了下後院處,一咬牙就往門外走。
片刻後,轉進一處巷子,來到一處院子旁,左右看了眼,見無人影,這才敲了幾聲,三長兩短,倒是暗號,不一會柴門吱呀打開,掌櫃的左右在看一回,才小心閃了進去。
開門的是一個黑臉漢子,待掌櫃進去,伸頭往門外左右一瞧,回頭將門板扣好,眯着眼看着掌櫃道:“李掌櫃,不是讓你白天不要過來嗎?難不成把大哥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吳老三,這不是有情況就過來稟報麼?”
“哦,什麼情況,快說。”
李掌櫃叫道:“我去跟劉阿大稟報,你要聽就過來!”
說着朝屋裡走去,吳老三回頭將木門檢查一下,轉身跟着入內。
劉阿大聽到門外動靜,摸起尖刀起身,揉了揉眼睛,見掌櫃進來,死死瞪着他道:“李掌櫃有什麼好事?”
李掌櫃的嚇得一個哆嗦,躬身拜道:“小的那店裡來了一個客人,看裝束不似流民,包袱裡銀兩也不少。”
說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劉阿大道:“您不是說,但凡生人來了店裡,就跟您彙報麼?小的看那人油水不少,接下來該怎麼做,還請您指使。”
“就一個人?”
“就一個人,身後揹着把長劍,像遊俠又很年幼,長得倒是挺好看,不像是逃難的流民。”
劉阿大沉思半響,擺擺手道:“就一個人能有多大油水,我先將鎮裡幾個大戶的買賣做了完在說,你先監視起來,他走之前,立即跟我彙報。”
“是,是!小的知道了。”
李掌櫃躬身拜辭,小心翼翼的關上門走了。
吳老三待他走遠,回身道:“大哥,不如今晚讓我去?”
劉阿大叫道:“去什麼去?別誤了正事!昨夜聽說那殭屍又來了,今晚我們扮鬼去那李員外家討些銀子。”
看時間還早,吩咐吳老三弄好裝備,自己繼續躺着休息,養着精神。
傍晚,夥計端來一盞油燈,將桌上飯碗收拾好,出門前回頭小聲道:“客官,最近鎮上不太平,您晚上莫要出去,聽到什麼動靜,也別出去探視,只管睡覺就行。”
“夥計,正好有些事想問問。”
顧道全忙叫住他,又道:“我昨日纔到此地,就見鎮裡死氣沉沉的,家家都掛白布,又有不少人家辦喪事,這日子持續多久了?”
夥計聽了看門外掌櫃還不曾回來,關上房門,悄聲道:“客官有所不知,倆月前宋軍攻下滎陽縣,屠城殺了不少官兵百姓,那當真是屍山血海火光滔天,大火一連燒了幾日也不停歇,不少苟活的百姓逃難之處,剛開始倒也平安無事,隨後也不知從哪裡來了一夥匪類,兇狠得很,搶糧奪銀,殺戮無數,着實嚇人的很。”
顧道全聞言駭然:“那城如何被屠?”
夥計道:“聽逃難來的說,那城久攻不克,宋軍死傷慘重,倆次派人勸降,那守將不依將信使斬了,宋軍攻了四月纔將南北倆門奪下,一連殺了三日方纔停手。”
“宋軍居然打到此處了?這鎮子爲何還在?”
“此郡若是人都殺光了,將來無人耕種,他們也是犯難,倒不會遇人便殺,大軍也只是經過此處,搜刮不少糧秣繼續南下了。”
顧道全點頭嘆道:“可憐那些受苦百姓了,人禍不休,這些個妖魔也安奈不住了,我來時聽人說鎮子裡面鬧殭屍,你可聽過?”
小二嚇的渾身一顫:“客,客官是從何得知?晚間的確聽過不少動靜,只不曾見過,倒也不知是真是假,聽不少鄰人說,夜間還有不少鬼魂出沒,專挑大戶下手,着實可怕。”
顧道全疑惑道:“還有鬼類禍害人家?”
心裡暗想昨夜也只看到哪殭屍,到不曾見到鬼,這鎮子倒真是奇怪。
夥計苦笑一聲:“客官,天色不早了,您先歇息,有事明日在說”行了禮關上門走了。
顧道全搖搖頭,不再去問,又想到那李狗三指不定是死在亂葬崗了,倒是辜負了那老鬼的託付,白日約好一同相商除屍的差役也不見人來,說不定也是害怕,忘了誓言。
那飛僵厲害,自己只怕也不是對手,何必去與他拼死,只睡一晚,明日備些乾糧,還是早些趕路爲妙,此地的安危卻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雖有心卻無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