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枯枝不少,隨手撿了一根趁手的,撥開野草,走了不多時,見不少凹坑棺材散亂,白骨處處,雜草叢生。
遠遠的聽到不遠林中有人哭泣,哭聲沉悶粗重,頗爲怪異。
顧道全輕喚倆聲李狗三,不聽迴應,跟着哭聲傳來的密林走去,見一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背影,像那受驚的野物般上下抽動着,不時嗚咽幾聲。
一路走來罕無人跡,這荒山野嶺的又是亂葬崗,怎麼會有人在這悲鳴,到不知是人是鬼,顧道全想着忽然手腕用勁,將手中的枯枝對着那背影,一個拋射砸了過去。
枯枝並未穿他而過,一聲碰撞,倒像是活人,那人抽動了下,將身埋的更低了些,顧道全看他躬身彎腰,將頭埋入懷裡,只是收了聲息,不在抽泣。
既是人,那也沒什麼好怕的,顧道全抖擻精神,朝前跨步過去,叫道:“你可是李狗三?你爺爺叫我救你一命,快快跟我走吧!”
那背影木然不動,死氣沉沉的,不聽半點聲息,就連哪喘息聲也無,彷彿屍體一般。
顧道全拍他肩膀待要在喊,忽見那人猛的轉過頭來,右邊臉像遭野獸啃食般破爛不已,僅有的半邊臉上,一顆猩紅的眼珠子彷彿要破臉而出,直瞪的像銅鈴一般大,那大嘴露出的倆顆獠牙甚是駭人。
顧道全猛的一見,直嚇得頭皮發麻,面色慘白,雙腳不待叫喚,早已彎曲後跳而去,一連幾個縱步,蹦出林外,回頭不見人影,才尋了個土坡喘息平復心情。
忽聽樹叢後窸窸窣窣一陣聲響,擡頭看去,卻是倆條幹枯青黑,滿是屍斑的雙手伸出,指甲尖長仿若利劍,在那左右攪動。
又聽身後樹林嘶吼傳出,卻是剛纔所見的屍人從林中爬來,卻見他瘸着腿,一拖一拐的撲來,動作倒是極爲迅速絲毫不受瘸腿影響。
又是幾聲咚咚之聲響起,不遠棺材蓋下幾聲沉悶的響聲伴隨着木蓋翻飛,幾個屍人直挺挺的立起身來,回望顧道全,滿眼盡是貪婪,口中嘶吼不絕。
顧道全回身瞭望四下,不下十個屍人撲來,驚叫一聲,忙捻咒遁地,朝哪小鎮逃去。
屍人忽見到手的食物,眨眼間入地不見了身影,怪叫幾聲,向林中散去。
不遠密林深處,一座規模頗大,樣式奢侈的墓碑後,一道黑影極速飛出。
此時已是黃昏將盡,寒夜來臨,藉着希微的月光,只見那黑影破爛長袍遮身,蓬頭散發遮面,直挺挺的穿林過草,朝着小鎮方向飛去,所過之處風聲撕裂,樹搖枝擺,帶起一陣塵埃。
顧道全泥地中穿梭,忽覺頭上似有東西飛過,帶起一陣風吹草動,聲勢浩大,悄悄露出個頭來一瞧,瞬間嚇了一跳,忙將頭縮回土裡,拐了個彎,繼續逃去。
剛纔所見那黑影渾身屍氣瀰漫,又會凌空飛行,只這般功力,定非普通屍人,卻像卷軸裡,妖怪志中所記載的飛僵。
若真是飛僵,自己到沒多少把握能收服他,以如今實力,要想殺他倒是妄想,那屍人既入飛僵,早已銅頭鐵身,自己這把凡俗寶劍,縱有靈力加持也只能傷他皮肉。
回想起記載裡對飛僵的描述,不絕感到一陣駭意。
只在土中穿梭,不辨去路,不知不覺,駕着的遁土球衝到一處河裡,這法咒避土卻不避水,瞬間嗆了幾口水,忙擺弄雙腿,朝河面游去
半響浮出水面,只見河邊卻是哪小鎮,自己趕了許久的路又回到了此地,想着這方圓百里,只此一鎮,夜宿山林反倒危險,不如入鎮過一晚,明日在做打算。
待要動身游去,忽見不遠鎮上,一高宅大院的房檐上有一黑影,一蹦三尺高,跳着各處房檐遊蕩鎮上,眨眼間又隱遁房下不見了蹤影。
顧道看罷遲遲不敢起身出水,那黑影自是看的十分清楚,卻是剛纔所見的飛僵,想起卷軸裡妖怪志的記載,屍人避水,所幸這鎮子旁便是大河,只是寒夜淒冷,久泡水裡,不多時只怕風寒感染卻也是難受。
等了半響,不見鎮上有所動靜,想來那屍人已經吃飽喝足了,已經回去了吧!
顧道全爬上小鎮碼頭,往街頭走去,看小鎮清冷異常,街上更是無人無影,偶爾幾聲犬吠倒是驚人,看着客棧早已關門閉戶,只得來到一處宅院,後退助力,幾步貼牆翻去,入了院子,見幾間廂房緊閉,一旁牛圈柴房倒是開着門,暗道:“至少有個避風雨的去處,簡陋些倒也罷了!”
柴房裡面乾柴堆滿,回身將柴門鎖好,插上木扣,爬着木堆上去,尋了處較爲寬闊些的柴面休息,心中所想萬千,卻是毫無睡意,朦朦朧朧間,不知過了多久,才昏昏睡去。
清晨的一縷陽光並未照射進來,只因此處到真是遮蔽的嚴實,除了木柴堆別無他物。
顧道全推開柴門,卻聽隔壁哭喊聲響起,撕心裂肺很是絕望,一時好奇,直接翻此牆過去,只見幾個家人和不少街坊圍着一婦人看着,卻都面色慘白,滿臉驚駭。
顧道全推開幾人擠了進去,見那婦人哭喊着,伏在一男子胸口嚎啕大哭,忽見她身下男子的脖子上,倆顆腫脹深黑的洞口很是引人注目,卻是倆顆碩大的牙印,一看便知是那屍人所咬。
不一會門外幾個差役走來,喝罵衆人讓路,擡着個竹編擔架,過來將那男子放好,往門外擡去。
那婦女雖是不捨,但也知曉自己丈夫是因何而死,卻也無奈,癱坐地下只是不住的抽泣着。
顧道全看的差役擡着屍體出去,倒是好奇,忙悄悄跟上,卻是想看看他們如何處置這具屍體。
幾個差役出了鎮外,來到一處田間,將那擔架連着屍體一拋,拍了拍手直罵晦氣。
顧道全以爲他們要扔亂葬崗,趕上去叫道:“幾位官人,怎麼將他扔在此處?那亂葬崗不是葬身的地方嗎?”
幾個差役聞言回頭看來,仔細打量一番,叫道:“你是何人啊?怎麼這麼面生,何時來的?”
顧道全拱手道:“我是個遊方道士。”
“道士!你可會殺殭屍?我們這被那孽畜禍害的人心惶惶,只叫我們夜不安眠,過的太過糟心。”
“既是道士,你也別走了!留在此地幫我們將那禍害除了吧!”
顧道全道:“我正有此意,只是那屍人厲害,我一人卻是不敵,你們這可有官兵相助?”
差役叫道:“官兵?大多南下出徵去了,我們這小鎮,只有哥幾個差役看護,臨近的縣城前年被屠,還未修繕,現在荒廢了,逃難的人大多都來此地安生,半路死的都運到亂葬崗了!”
顧道全道:“爲何你們不也將這屍體擡到亂葬崗?”
幾個差役忙惶恐道:“哪處不是好去處,早在上個月曾擡人去,死了不少兄弟在哪,哪處邪門的很,現在只敢哪來此處悄悄燒了!”
“燒了好啊!一了百了,倒剩好多麻煩,早知以前也將他們燒了,還會有此糟心事禍害我們!”
“劉哥說的是,那些個王八蛋生前不見厲害,死了反倒厲害了!”
顧道全問道:“這鎮子,已經死了多少人在哪屍人手裡?可還有其他道人來此過?”
“算是今日這個,已經十二人了,那殭屍倒也奇怪,每隔三日來一次,今日是十二次。”
“道人卻不曾有人來過,自從兵禍一起,來往的遊人就變少了,你倒是第一個來的道士。”
“這外面也夠滲人的,我們不如回去說!”
“等下,先將他燒了吧!”
“倒忘了此事!快快快,弄好了好早些回去。”
顧道全見幾人忙碌,砍柴的,搭柴堆的,忙碌不已,自己告了聲退,說回鎮內等候,幾人約好午時在聚,商討一番除屍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