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謙無奈苦笑,沒有回答秦卿帶着嘲諷的問話。反手一揮,犀利的掌風將門窗鎖緊,開始引蠱。
楚子謙在香爐內點上特製的香料,很快,香爐便升起嫋嫋白煙,煙很濃,卻一點兒都不嗆人。
隔着薄薄的一層煙霧望過去,楚子謙瞧見秦卿似笑非笑望着自己,那從眼底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得意,直刺得人心如刀割。
對秦卿而言,她一點兒都不在乎這一次引蠱能否成功,她只想看到蠱蟲轉移到楚子謙身上,讓他也嚐嚐那鑽心蝕骨的疼痛。
秦卿不知道究竟要把楚子謙怎麼樣,才能消掉她心底濃濃的恨意。
或許,就像現在這樣,看着楚子謙痛苦,她心底的痛恨便會少掉些許。
秦卿從未打算殺了楚子謙泄恨,一來她暫時還沒有那個能力,二來那太便宜楚子謙了。她想要把所有能讓他痛苦的法子,都在楚子謙身上試一遍,讓他飽受折磨,生不如死!
這樣想着,秦卿眼底的笑意更甚,彷彿一隻色彩斑斕的毒舌正吐着信子。
只此一眼,楚子謙便知道秦卿心底在想着什麼。
她對他的恨已然深入骨髓,即便那只是他的無心之失,但事已至此,他已不想再去多解釋什麼。
幫她引蠱,即便最後不一定能夠成功,楚子謙也是心甘情願。
正如他之前所說,只要能夠讓她心裡好受一點,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爲了秦卿,楚子謙可以讓自己卑微到塵埃裡。
但卻只是對她一個人而已!
不多會兒,因爲香料的緣故,秦卿沉沉睡去。楚子謙這才上前,小心翼翼將她抱進懷中。
這麼多日來,這是楚子謙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秦卿。修長的手指緩緩從臉頰撫過,摸着那一道道猙獰粗糙的血痂,秦卿只覺得痛得難以呼吸。
即便是沉沉的睡去,當臉上的傷口被人觸碰的時候,秦卿還是感覺到了疼痛,眉頭的不安的皺起,臉頰潛意識地躲開。
楚子謙看着秦卿疼痛難耐
的模樣,努力控制住想要觸摸的衝動,手掌尷尬地停留在半空,彷彿是被冷空氣凝固了一般。
“你放心,他們是怎麼傷的你,我一定加倍給你討回來。”嗅着她發間淡淡的清香,楚子謙再一次向她保證,“包括我,只要你想,你可以把你承受的傷痛,一點點全都報復在我身上。”
其實都不用將楚子謙傷得體無完膚,秦卿輕巧的一句嘲諷,一個仇恨的眼神,便足以讓楚子謙痛徹心扉。
“無論你怎麼報復,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但你不能這麼不公平的對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清楚子仁的真面目!”
“卿兒,你只能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在安靜的房間裡,楚子謙一個人,霸道地說着他的宣言。眉宇間凌厲的氣勢無聲中散發着威嚴,哪裡還有方纔卑微的模樣,然而眸光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楚子謙探着秦卿的脈息,香料中的藥物已經進入到秦卿體內,正發揮着作用。楚子謙小心翼翼將秦卿放到牀榻上,正面朝上平躺着。
取出早已準備好的鋒利的匕首,塗抹上藥汁,在白皙的十指指尖,輕輕滑下一道細小的口子。
因爲藥物的麻醉作用,秦卿沒有感受到一丁點兒的疼痛,一切就彷彿只是做了場夢一樣,對於正在發生的事情,渾然不知。
待到秦卿的十指緩緩流出紫紅的血液後,楚子謙這才取出另外一枚匕首,以同樣的方式,劃破十指的肌膚。
與秦卿指尖流出的粘稠的血液不同,楚子謙的指尖很快便冒出鮮血,一股接着一股,色澤嫣紅,彰顯着勃勃的生機,這纔是正常人的鮮血該有的色澤。
楚子謙緩緩握緊秦卿的雙手,十指緊扣,指尖對着指尖,親密無間。
本來應該是十分美好的一幕,卻因爲雙手沾染着的鮮血,讓人看着觸目驚心。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之後,楚子謙感覺到指尖傳來被啃噬的痛覺,低頭看去,卻是除了鮮血之外,什麼都沒有。
疼痛的感覺,很快順着指尖,一
點點傳遍全身。
楚子謙知道,這是引蠱成功的跡象。
那些剛剛進入體內的蠱蟲,因爲這具生命力旺盛的身體,表現得異常亢奮,一個勁兒在他體內橫衝直撞,貪婪地啃噬着新鮮的血肉,即便是身強體壯的楚子謙,不多會兒,額頭上便因爲鑽心的疼痛,冒出豆大的汗珠。
血肉被萬蟻啃噬的劇痛,鑽心蝕骨,楚子謙終於真真切切嚐到秦卿曾承受的痛苦。
那個堅強而倔強的女子,再一次讓楚子謙心生憐惜。
無數次看着他咬牙強忍着疼痛的模樣,他從不知道,他那時忍受的疼痛,竟是比刀山火海還要殘酷。
蠱蟲還在源源不斷往楚子謙的身體中來,蠱毒也漸漸在秦卿的體內發作,臉色像紙一樣蒼白,冷汗一陣接着一陣往外冒,整個身子不多會兒已經全部溼透。
秦卿的雙手因爲疼痛本能地想要攥緊,卻因爲交握的手而難以實現。
“很快了,一會兒就好了。”楚子謙柔聲在秦卿耳畔勸着。
秦卿卻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仍舊是努力地掙扎着,好幾次使得兩人的手掌分開。
然而即便如此,秦卿也沒有醒過來。
許是因爲藥物的作用,又或者是因爲失血過多。
隨着蠱蟲在體內發作得越來越嚴重,楚子謙感覺到意識開始變得渙散,但指尖還是源源不斷有蠱蟲往體內鑽。
楚子謙的目光不自覺又落到秦卿身上,他不知道,這具單薄孱弱的身體裡,究竟多少折磨人的蠱蟲。而她,又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之後,瞿太醫慌忙地衝進房間,便見到倒在牀上的兩個人。入眼望去,從手掌處開始,衣裳上,牀褥上,全都是血,殷紅刺目的鮮血,就像是將兩人浸泡在血海里一般。
瞿太醫再去看兩人仍舊交纏着的十指,指尖的傷口鮮血凝固,看來引蠱已經結束了。
瞿太醫艱難地將兩人的手掌分開,將楚子謙挪到牀邊的木椅上,這纔去叫折弦和紫煙進來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