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策馬揚鞭,一路御風而去。良慎從沒騎過馬,耳邊呼呼的灌着風,她也不害怕,只是迎着風笑着叫着,如同坐過山車一樣。
“高興嗎?”奕詝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嗯!”良慎大聲答應着,“皇上,咱們去哪兒?”
“萬樹園!”
沿途遇見的宮人們皆小心的垂手低頭背過臉去,不敢窺視,可那樣的皇上和貴妃,又令她們新奇的很,私下忍不住竊竊的議論着貴妃的恩寵。
萬樹園在行宮北部,駿馬一路向北,很快便到了!眼前的一切令良慎的神經振奮起來,滿眼綠野,樹林茂密,草原上有一座一座的蒙古包,與剛纔的琉璃宮殿彷彿不再一方天空之下。
“草原?”良慎自小便喜歡開闊的地界,比之江南水鄉的秀麗,她更喜愛草原的天地蒼茫景色。
奕詝摟着良慎的腰,將她從馬上一帶,輕輕一躍,便落下馬來。
“蒙古包!”良慎歡呼雀躍的朝蒙古包跑去,那些蒙古包看着又大方又精緻,她一看見就忍不住要跑過去,又嫌身上的戲服太過笨重,三兩下解開丟開去,只穿着裡面蔥黃的襯衣滿草原的跑。
奕詝看着良慎的樣子覺得甚是可愛,便也追着他趕了上去,一把將她鎖在懷裡。
“喜歡這裡嗎?”
“嗯!皇上爲何帶我來這裡?”良慎欣喜的眨巴着大眼睛。
“前日的事情太過驚心,朕怕你嚇着,帶你出來散散心!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人,沒有皇帝,也沒有妃子,只有咱們倆!”奕詝得意洋洋的揮手指着這一片開闊的綠野。
“皇上爲何之前不說,嚇了我一跳!”
“一來想給你個驚喜,二來,朕不想聽那些囉囉嗦嗦的規勸!”
良慎爽朗的笑了起來,張開雙臂深深的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在宮裡生活久了,總會心理壓抑,是得出來散散心。
“走,進帳看看!”奕詝拉起良慎的手往蒙古包內走去。
掀開簾賬,驚的良慎說不出話來,只見室內一片大紅,紅色的帷帳,紅色鋪被,室內的箱櫥器皿也都扎着紅綢布,一派喜氣洋洋。屋子中央的矮桌後跪坐着一位祥和的老婦,一身蒙古袍,和藹的看着他們。
“博爾濟吉特氏叩見皇上,叩見貴妃娘娘!”老婦上前安安穩穩的叩了個頭。
“額吉快快請起!”奕詝趕忙上前攙扶起她,扶着手親切的讓到座位上。
“慎兒,這是朕的乳母,快來拜見額吉!”
良慎恍然大悟,趕忙提裙子要跪,卻一把被博爾濟吉特氏攙扶住。
“老四太莽撞,依今日之禮,媳婦還未過門,怎的就來拜見長輩?”
奕詝聞言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憨憨的笑了起來,“是朕錯了!還是額吉想的周到!”
良慎看他們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更加讓她覺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博爾濟吉特氏看出她的困惑,便笑着說道。
“你不知道,這個小子要給你一個婚禮,他嫌把你擡到養心殿太不莊重,這纔有了今天這一出!”
博爾濟吉特氏是蒙古人,是奕詝小時候的乳母,奕詝待他一直很親,尤其是在孝全成皇后去世之後。博爾濟吉特氏生性豪放,不拘小節,不肯居住在宮裡,奕詝便將其安置在行宮養老,當着人,她尊奕詝爲皇上爲主子,私下裡,她只把他當成一個自己的孩子,一個冒冒失失的毛頭小夥。
良慎聽了話,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說。
奕詝紅了臉,說道:“額吉又取笑我!”
“來來來,快些換上衣服!”博爾濟吉特氏變戲法似的變出了兩趟蒙古大婚婚服,“貴妃若不嫌棄,就辦一個我們蒙古人的婚禮,那才叫大碗喝酒,喜慶爽快!”
良慎看着紅色的蒙古袍,蒙古帽上綴着八寶珠鏈,閃閃的煞是可愛。她一步跑過去,接過那件紅色的新娘袍,興沖沖的換掉了身上的衣裳。
博爾濟吉特氏端來一盆水,爲良慎洗去了臉上的濃妝,重新爲她雲了臉,拿起一隻桃木梳輕輕梳着她散下來的黑髮。
“在我們蒙古,大婚的時候都有梳頭額吉爲新娘梳頭,今日,我便是你的梳頭額吉了!”
“是,額吉。”良慎羞澀的低頭喊了一聲。
“哎,這孩子,喊得這樣好聽!”博爾濟吉特氏高興的答應了,手上麻利的將她的黑髮編長了一條粗長的大辮子垂於腦後,又拿過那新娘帽,小心的戴在她頭上,左右端詳着,確定滿意後纔將手放下來。
“老四,快瞧瞧你的新媳婦美不美?”
奕詝早已換好了新郎袍,腳上蹬着一雙繞着金線的鹿皮靴子,英姿勃發,穿着這身衣服,倒顯得他比之前魁梧了一些。
“慎兒怎樣都是美的,多謝額吉了!”他說。
博爾濟吉特氏興沖沖的指引他們拜佛祭竈,二人又向博爾濟吉特氏行禮獻了哈達,完成了大婚之禮。
“老四,快來嚐嚐我烤的羊腿,這馬奶酒也是新釀的,香的很!”
“朕最想念額吉的馬奶酒!”奕詝拉着良慎食指大動的跪坐到飯桌前,那上面擺着全羊席,各式糖果,還有三個大碗。
博爾濟吉特氏倒了三大碗酒,三人碰杯幹了,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醉眼迷濛,良慎更是跳起了蒙古舞。
奕詝瞧見了,便拿下了馬頭琴,雖說是三腳貓的功夫,可也興致勃勃的拉了起來,聽見音樂,連博爾濟吉特氏也按捺不住了,也走過去拉着良慎的手一起跳了起來……
奕詝看着蹦蹦跳跳的良慎,溼了眼睛。
“額娘,你看見了嗎?老四今日娶妻了!”
三人皆喝的醉醺醺的,除了大笑再也說不出什麼完整的話,博爾濟吉特氏收拾了桌上的殘杯冷炙,鋪好了牀,便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陰陽交泰,萬物生長,祝老四和慎兒百年和好,早生貴子!”
說是自在的玩樂一天,可誰也不敢讓御駕獨來獨往,徐誠意早已帶着侍衛們在御帳外把手。
“參見嬤嬤!”徐誠意見博爾濟吉特氏出來了,便上前行禮。
“嗯,靜靜的守着,別打擾他們!”博爾濟吉特氏囑咐了一句便走了。
奕詝拉着良慎搖搖晃晃的躺倒在榻上,就勢一拉,良慎一下便倒在了他懷裡,良慎用手撐着牀榻,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臉,眼神有些微醺的模糊。
“四郎……”
“你叫朕什麼?”奕詝欣喜的捧着她的臉。
“四郎!李隆基是楊貴妃的三郎,你,便是我的四郎!”良慎醉眼迷濛的笑了笑。
奕詝從未見過這樣的良慎,軟語呢噥,媚眼如絲,一時醉了心神。
“你,便是我醉了酒傾國傾城的楊妃……”
奕詝翻身,摟着良慎的腰將她扣在身下……
“朕,愛新覺羅·奕詝,得妻如卿,永不相負!”
……
兩人心神盪漾,藉着酒興濃情蜜意自不必說,一夜纏綿,連天上的圓月都嬌羞的遮擋在雲霞之後……
次日一早,曹德壽與金鈴子已過到這裡伺候,在門口站了一會子,足足等到裡面有了動靜,這才悄悄的湊到門邊,金鈴子輕聲說道。
“皇上,娘娘,奴才服侍起身!”
“進來吧!”奕詝愉悅的聲音響起,金鈴子這纔敢低頭疾步走了進去。
奕詝已自己穿好中衣,心滿意足的看着良慎,良慎只穿着淺黃色的肚兜,正拿了中衣要往身上套。
“奴才來吧!”金鈴子已爲良慎帶來了衣服,是一套緋紅色的騎馬服,良慎穿上後輕快的跳了兩下。
“不用穿花盆底子,真是輕鬆不少呢!”
“美得你!不過輕鬆這一日,日後你登上後位,還穿着騎馬靴子接受百官朝拜不成?”奕詝剛由曹德壽服侍着擦了臉,回頭取笑着她。
曹德壽聽了,抿嘴一笑,心中暗想,看來貞主子封后是遲早的事情了!
“皇上,咱們今兒穿這一身是要去哪兒?”良慎喜氣洋洋的問道。
“上山,朕帶你去打獵!”奕詝理着腰間的各帶,踢着袍角活動了活動腿腳。
“大熱天兒的,折騰來折騰去怪熱的!”
“你懂什麼,山上最是涼爽,比你呆在寢宮裡守着冰塊還好呢!”奕詝笑着說道。
“這算度蜜月麼?”良慎看着自己緊繃繃的袖口收着的金邊,嘟着嘴說。她從沒想過,她會穿越到幾百年前,和一個大清皇帝舉行了這樣一次特別的婚禮。
從昨晚一直到現在,她都覺得恍如夢中,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蜜月?”奕詝疑惑的問。
良慎這才反應過來剛纔是高興過頭,又說出了現代詞語,趕忙岔開過去。
“沒事,我胡說的!”
曹德壽和金鈴子在一旁服侍着二人吃了早膳,又爲二人牽了馬。
“你敢騎麼?”奕詝上了昨日那匹棗紅馬,旁邊還有一匹稍矮一些的白色馬。
“有何不敢?”良慎一向膽大,見奕詝一臉得意的這樣問她,那股不肯服輸的勁兒又涌了上來。
說罷,她便接過金鈴子手裡的繮繩,也學着奕詝踏着馬鐙翻身跨了上去。
“主子,這匹馬名叫白月光,性子溫馴,主子不必害怕,放心跟皇上去吧!”曹德壽笑嘻嘻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