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我心中就是一寒。
雖然不敢說是殺人如麻,但是死在我手上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人,饒是如此,我也沒有像他這般麻木不仁,似乎在他眼中,殺一個人就跟殺一隻小貓小狗沒有多大區別。
我所識之人中,恐怕也只有g哥能做到如此冷血了,然而即便是g哥也沒有他這份氣度,也爲說到底,g哥也只是一個殺手而已,說白了就是一個殺人工具,而眼前這人,卻是一個懂得使用工具的人。
其實在進來之前,我就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然而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說什麼我也不甘心。
想罷,我說慢,殺我可以,但起碼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
聽了我的話,他冷笑一聲說道:“死都死了,你還關心這個幹嗎,難不成做個明白鬼要比做個糊塗鬼舒服沒?”
我說我又沒死過,怎麼知道舒不舒服,只不過我在這世上走了一遭,卻不知道是誰把我送到了終點站,這是不是太虧了?是傻二派你來的嗎?
他搖了搖頭,說道:“想不到你臨死之前念念不忘的竟然是那條狗,不過你可以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讓你們在陰間見面了。”
傻二是誰?莫說是在b市了,即便是放眼整個中國,他都是堪稱教父級別的人物,如果不是晴兒聽到的話,我絕對不會相信竟然有人敢如此輕視他,而且聽他的意思,似乎是遲早都會去找野狗。
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心中也不禁好奇,這個一隻腳都邁入棺材的老不死究竟是誰?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問,老者又咳嗽了幾聲,隨即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說道:“你既然想做個明白鬼,那我就成全你,想一想,最近你殺過的人都有誰?”
此言一出,我心頭就是一涼,感情這人來找我報仇的。然而我雖然經常跟人動手,但卻很少要人性命,自從上次從濱海回來之後,更是一個人都沒殺過,難不成他是從濱海來的?
這似乎是個可能性,但感覺又不像,如果他真是來自濱海,絕對不敢在b市如此招搖,而且清幫和杜家手下,絕對不會這麼精悍,若是說他們是獸營的特工,說不定我還會有幾分相信。
越想就覺得越像,這些人顯然是經過特殊訓練的,說不定還真是特種兵什麼的。
看到我久久沒有說話,老者笑道:“怎麼?是不是最近殺過的人太多了,連你自己都想不起來了?”
雖說是笑,但在我看來卻比哭還要難看,他脖子上和臉上鬆鬆垮垮的皮膚都聚在了一起,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鬣蜥一樣,不禁如此,他的表情也越來越猙獰。
我絲毫不會懷疑,只要我說錯一個字不符合他的心意,這條小命立時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我的心思急轉而下,不停的思索着託詞,說道:“老先生,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這段時間並沒有跟什麼人結仇,而且我此行是來找傻二的,如果你跟傻二之間沒有關係,那咱們就不是仇人。”
聽了我的話,他嘴角一撇,冷哼一聲,說道:“要不要我給你提個醒,畢超,還記得嗎?”
聽他提到畢超,我頓時感覺到豁然開朗,難怪剛纔我覺得他有些面熟,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他的名字,原來是因爲我們見過面,準確的說應該是在新聞聯播上見過,曾經在某一段時間內,他總是會在新聞聯播中露相,想不認識都難,而且他的眉宇之間也的確跟畢超有幾分相似。
不用說,眼前這人正是b超的老子,畢建國!
在那個年代出生的人,十個人之中,至少有九個叫這個名字,而且不分男女老少,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了。
他可不是什麼黑道頭頭,甚至跟黑道完全就不沾邊,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跟這種新聞聯播級別的人物面對面,即便是我也不免有些侷促。
但我知道現在不是緊張的時候,強忍着心中的震撼說道:“原來是畢叔叔,我和阿超是好兄弟,他經常給我講你的故事。”
聽了我的話,畢建國的瞳孔頓時就是一縮,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似乎是因爲過度生氣,他剛剛站起來就開始咳嗽,隨即痛苦的把腰彎了下去,過了半天才平復一下,說道:“你殺了我的兒子,卻仍然在這裡大說鬼話,難不成是不想死的太舒服嗎?”
我並不是傻瓜,畢建國之所以一上來就說我是殺害畢超的兇手,其中一定有原因,如果我此時解釋的話,他一定不相信,甚至會直接就要了我的性命,於是我索性就來個裝傻充愣,說不定還能從他嘴裡套出一些什麼。
想到這裡,我立馬做出了一個十分吃驚的表情,說道:“阿超死了?怎麼可能?前些日子我們還在一起喝酒呢,我早就跟他說過,千萬不要太招搖,否則惹了不該惹的人就不好辦了,可我每次勸他的時候,他都會把腳往桌子上一放,說什麼也聽不進去。”
說罷,我還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
其實我跟畢超前後只見過兩次面而已,別說瞭解了,就連他身高多少我都不知道,然而爲了顯示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不一般,我心想無論如何也要說一些他的事情,來取得畢建國的信任。
雖然只見過兩面,但他的招搖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不分場合,總喜歡把腳搭在桌子上。
心中想着,我便把這話說了出來。
一邊說着,我一邊留心畢建國的表情,果然見到他的面色緩和了不少。
我眼睛一轉,說道:“不瞞您說,我和傻二之間本來就無冤無仇,但是我收到消息說傻二在這裡出現了,馬上就趕了過來,原因無他,就是想給阿超出口氣,當天傻二讓阿超在衆人面前下不來臺,可惜我當時我不在b市,否則一定把他腦袋拎下來不可,可惜阿超永遠看不到那一天了。”
說着,我還裝模作樣的擠出了兩滴眼淚,我越來越覺得,我這麼好的條件,不去當演員都可惜了。
畢建國似乎真的被我說動了,眯縫着眼睛打量了我一番,說道:“你是說真的?沒有再騙我?”
畢建國在政治圈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其心機之深,絕對在吳永軒、張雲瀟之上,因此我一點都不敢大意,只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說到最後,連我自己都有點相信了。
畢建國頹然坐在了沙發上,似乎一下子又蒼老了十幾歲。
看樣子,他似乎已經對我沒有了殺心,俗話說有仇不報非君子,畢建國之所以找上我,一定是受到了其他人的蠱惑,那人既然想讓我死,我也就沒必要讓他活在世上了。
想罷,我說畢叔叔,雖然我跟阿超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我已經將他當成了我最好的兄弟,即便是你想讓我替他陪葬,我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是我搞不懂,爲什麼會有人離間我們之間的關係?
畢建國冷哼一聲,說道:“這有什麼搞不懂的,要嘛是嫉妒,要嘛就是想找替罪羊,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嫉妒的,顯然是因爲後者。”
我要的就是這句話,聽他說了出來,我嘴角都不禁挑了起來,但隨即就很快隱藏住了,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阿超這人雖然有時候一些跋扈,但其實也沒得罪什麼人,除了傻二之外,我聽說他跟吳永昂的兒子之間有點不愉快,似乎是爲了爭一個女模特,據說還大打出手了。”
雖然不知道陷害我的人到底是誰,但據我估計,十有八九就是吳永昂父子,一邊說着,我一邊注意着畢建國的表情,果然,當我提到吳永昂的時候,他的眼瞼都跳動了一下,我也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還好我賭對了。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聽說前段時間在帝國之夜有個黑道的大聚會,當天阿超也去了,吳家父子也在場,從那天以後,我就再也有阿超的消息了,那天去的人很多,咱們隨便抓個人來,就能弄明白當天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畢超最終死在了吳曉飛的手中,有目共睹,想要找個證人並不難,惹上了畢建國,也夠這爺倆喝一壺的人。
想到這裡,我也不禁有些得意,然而畢建國的一番話卻像是一盆涼水一樣潑在了我的心頭,“你說阿超死的時候你不在b市,但你知道的事情似乎還挺多嘛?但是有一點你說錯了,阿超不喜歡女人,怎麼會跟別人搶女模特呢?”
一聽這話,我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一個含着金鑰匙出生的花花公子竟然不喜歡女人?媽的,這不是浪費大好的資源嗎?你們有錢人真會玩。
我眼睛轉了又轉,只罵自己多嘴,編個什麼理由不好,非要說這個,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畢建國又咳嗽了兩聲,說道:“好了,我沒時間跟你玩了,把該解決的事情就解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