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弟，你爲什麼想去這個企業啊？”老李問道：“我聽說這個單位比較看重學歷，本科生的話，好像不是那麼好進去吧？”
“額……”蔣文睿答道：“我是四川人，我父母親就在成都打工，我覺得他們應該會傾向於要四川籍的學生。”
“這個倒是真的，任何企業都傾向於招聘本地的人！”老李突然間笑道：“畢竟，你都回家了，還能往哪裡跑！”
“我想確認一下，這個單位說的什麼工資小幅快步上漲是真的嗎？學長你們得到的消息是怎樣的？”蔣文睿問道。
“這個看個人吧！”胖乎乎的老劉答道：“任何企業都有混飯吃的，任何企業都有挑大樑的，混飯吃的肯定高不了，挑大樑的工資肯定低不了，所以，就完全沒有必要死盯着什麼工資待遇，這樣的單位，不可能虧待員工的！招聘的時候那個說自己買了三套房的老師，肯定是個技術大牛！”老劉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一切都在我掌握”的自信。
“那學長們來碰這個單位的運氣是爲的啥？”蔣文睿問道。
“也沒爲啥，就是覺得幹軍工挺光榮唄！”老李答道：“現在拿在我手裡的幾個offer，幹什麼的都有，但給人感覺都是純粹的給別人打工，沒有什麼深遠的意義。這軍工單位能給人一種非同尋常的意義感，是再多錢也買不來的。我有一些在四川的師兄給我說，這個單位給的錢，在成都的話，生活也是很滋潤的。如果這公司給我offer的話，我肯定籤這個。”
“就是，這公司能夠給我們一種非常不同於一般企業的意義感！”胖乎乎的老劉說道：“拿在手裡的offer，感覺都差不太多，沒有一個能夠讓人覺得非常滿意，要不就是在大城市，但是生活壓力巨大，給的工資基本上只夠花；要不就是在二三線城市，那些招聘的人非常尊重你，但是，你總會覺得在這些單位也就這麼一個小池塘，幹一輩子的話，也就只能夠起這麼一個小風浪。乍一看，好像我們手裡有那麼多的選擇，然而，當你自己去仔細分析每一個選項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每一個都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之處，陷入一種選擇的困難。因而，也就這個單位能夠給我們一個超乎尋常的理由，讓你選擇在選擇的時候不再遲疑。”
又聊了一會兒，終於等到那些收到短信的人面試完了，於是幾個人就離開麻將房，到8603門口排起了隊，蔣文睿想着自己學歷最低，便讓這幾個碩士排到自己前面，而自己則排到了最後。每一個進去的人在進去的時候都笑容滿面，但是沒過多久，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表情就不怎麼好看了。蔣文睿看到這些，原本就對這次面試沒有什麼把握，現在就變得更加忐忑了。
終於，等到蔣文睿進去面試了，一進門，蔣文睿就把自己手上的那一張簡歷遞給了賓館裡面的兩位面試官，兩位面試官一臉的倦怠，接過蔣文睿的簡歷隨便地看了一看，便自言自語地說道：“終於到最後一個了，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可能是因爲等了比較久的緣故，蔣文睿自己也有一點疲倦，再加上好長時間都沒有喝水，有點口乾舌燥，又看到那麼多碩士鎩羽而歸，和兩位面試官一臉的倦怠，自己就更加沒有信心了，說話也沒了底氣，於是便有氣無力地開始了自我介紹：“兩位老師好！我叫蔣文睿，四川人，是濱城科技大學機械系的本科生，在大一的時候，我就通過了英語六級，考了513分。我能比較熟練地運用二維、三維製圖軟件畫圖，也會運用mathcad這樣的軟件做一些最基本的數值運算。”
這種倦怠的感覺相互傳染，連蔣文睿都感覺到自己好像是在背書一樣，覺得好沒勁，於是頓了頓，儘可能地調整了一下腔調：“我的父母親雖然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沒有讀什麼書，但是一直以來都教導我一定要報效祖國，非常支持我到軍工單位工作，我對此也非常認同，因爲我認爲，這才最能夠體現一個人的人生價值，在軍工單位，能夠最近距離地感受到國家的富強，這樣一種榮譽感是在其他企業裡面無法得到的，是掙再多的錢也不能換來的。所以，請各位老師，給我一個參與到國防事業中來的機會，謝謝各位老師！”說到後面的時候，蔣文睿自己都覺得這些話裡面有好多空話、套話，說着越來越沒有底氣，漸漸地，說話的聲音開始有點顫抖，聲音也越來越小。
說完之後，其中一位面試官打了個哈欠，問道：“你大學期間拿過獎學金沒有？”
蔣文睿想了想，只好如實回答：“沒有！”
“那麼，你在大學期間參加過什麼項目沒有，就是說，你有沒有什麼科研的相關經驗？”這位面試官繼續問道。
蔣文睿想着自己在大學前三年，除了在大一剛開始的時候稍微努力學習了一段時間，但是因爲沒有看到效果，從此就沒有再堅持。高三的高壓力一旦遇上大一開始時的毫無約束，很少有人還能夠繼續堅持學習，學習就變成了一項爲了完成任務的差事，完成就好，再也沒有爲了多考幾分而奮力做題的動力，更不用說自己在發現沒事可做的時候，還主動去找學院的老師做項目，這種行爲當時在蔣文睿看來，完全就是腦袋有病的表現。在空閒的時候，蔣文睿主要的時間基本都傾注在遊戲世界中。這時候，蔣文睿不敢欺騙面試官，因爲他害怕一旦這麼說，會招來一連串的問題，自己沒做過，肯定圓不了謊，一旦被問漏了，那可就麻煩了，於是，只好如實回答道：“沒有！”
“小夥子，你是學機械專業的，而我們公司主要是做電子戰設備的，對機械專業的人基本上都沒有什麼需求。”這時候，另一位面試官笑着說道：“其次，你是本科生，當然，我倒不是歧視你，否認你的能力，並不是唯學歷論，而是因爲，對有過相關科研經歷的碩士而言，到我們公司工作的話，經過一段很短時間的適應期，就可以承擔起科研任務；而像你這樣的本科生，專業基礎知識本身就不太到位，還需要補習相關的基礎知識，除此之外，你的科研經歷也是一片空白，完全就沒有自己的一套科研方法。你的許多東西都要從零開始，你讓我們怎麼招聘你呢？實際上，我們單位98%的正式員工都是碩士及以上的學歷，你如果真的到我們單位來，恐怕會一直處於比較邊緣的地位，因而，對你個人的發展而言，也不會怎麼好！”
“我是四川人，我父母親都在成都打工，我非常想要回去！我一定會在貴公司踏踏實實幹下去了！剛纔老師您說的那些專業知識，我現在還有一年才畢業，我可以從明天開始，就去買這些方面的專業書籍來看，可以從明天開始就去上電子方面的專業課，經過一年的學習，應該也會有一定的理論基礎。”蔣文睿趕緊答道，額頭上冒出了汗珠：“至於科研經歷，如果貴公司給了我這個簽約的機會，我進到貴公司以後，肯定會盡量地做相關的工作，積累自己在科研方面的經驗！”
“同學，企業並不是慈善機構，僅僅因爲你是四川人，我們就和你簽約，這樣的簽約理由實在是不怎麼充分！”還是這位面試官，笑了笑，答道：“我倒不是懷疑你現在的決心，而是因爲，科研本身也有風險，在學校裡面的科研好比軍事演習，而我們公司的科研攻關，那可就是真正的戰場，面對的都是一些世界強國。你自己說，你連軍事演習都沒參加過，我們怎麼敢讓你上戰場呢？我之前已經說了，即便你進到我們的公司裡面來，也不會在太核心的崗位上，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打雜，因而，你的工作其實會非常瑣碎、龐雜，而且還沒有任何的方向感。而那些在覈心崗位上的人，因爲軍事保密的緣故，是肯定不會跟你多說一句話的，你要想從他們那裡學到所謂的專業知識，是絕對不可能的，如果你學到了，那就說明他泄密了，他會受到嚴厲的懲罰。我們單位倒不是沒有那種本科畢業，經過自己的努力最後也挑大樑的先例，但是，人家付出的代價，和經歷的艱辛恐怕並不是你能承受的，因爲在這之前，還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否則，會因爲工作的不到位而受到批評，他完全是用自己的業餘時間學習摸索出來的，十年如一日。同學，這樣吧！既然你對我們單位這麼看好，非常願意獻身國防事業，我給你一個建議，我建議你去考一個研究生，你現在學的是機械，考研究生的時候，你可以考機械電子方向，我們對這個方向的研究生倒是有一些需求。同學，我們單位真的不是慈善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