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洺，這是何物？”葉蕙珏捏着一片在陽光下閃爍着璀璨光輝的青藍色鱗片。
那鱗片與普通魚鱗不同，足足有葉蕙珏半個八章大，上頭的文理細密，色彩絢爛，分明就是鮫人身上的。
葉蕙珏死死捏着那片鱗片，彷彿抓住了希望。
在白珺洺戰死沙場後，她多日不眠不休的哭泣，直到累得吐了血，從那之後，她的身子便落下了病根。
鮫人血，是補身子的至寶。
只要能找到被葉凜風藏起來的莫離，她葉蕙珏就能恢復原來康健的身子，不至於現在年紀輕輕，便生了華髮，面上爬了細紋。
聞言，白裕洺原就不好的臉色更加發黑，他一把奪了那鱗片，重新裝進了荷包裡。
“誰允許你進書房的。”語罷，白裕洺便揮手，示意來人將葉蕙珏帶出去。
但葉蕙珏怎會放棄這麼一個尋到葉蕙珏的機會，當即就一臉冷意的呵退上前來的侍女。
“都給本郡主滾出去！”
語罷，葉蕙珏就自顧自的坐在了紫檀木椅子上。
“這書房，從前便是珺洺的，現如今，我還是他的妻，這是他的書房，我爲何不能來，裕洺你要清楚，你哥哥的死和那鮫人脫不開干係。”
白裕洺柳眉緊蹙，面色不虞，一雙微挑的狹長鳳目裡閃爍着幽光，比起鮫人，他更願意相信，這葉蕙珏纔是哥哥的催命符。
若非這葉蕙珏硬是嫁給了他哥哥，葉凜風怎會把哥哥視作太后黨羽。
若是葉凜風只認爲哥哥自成一黨，怕是還會起用哥哥桎梏太后的心思，又怎會不惜一切要讓哥哥送出一條性命。
“葉蕙珏，哥哥在出徵前便籤好了和離書，你已經沒資格以他妻子的身份自居，就算那鮫人害了哥哥落海又如何，那是你們欠了那鮫人！”
白裕洺氣得臉頰微紅，這點紅暈給他雪白無暇的皮膚帶上了幾許媚色。
葉蕙珏本是氣悶，但與白裕洺對視着，面色卻慢慢舒緩，而且眼神中的癡迷盡顯。
白裕洺何嘗不知道這是何意，葉蕙珏多次在醉酒後就把他當做白珺洺，屢屢要解他衣衫……
“蕙珏郡主，煩請你自重。”
語罷，白珺洺徑自離去。
楚王府的西苑裡有一處幾丈深的潭水，平日裡西苑塵封，無人能擅自入內。
今日的深潭前卻赫然立了一個人。
月色下，白裕洺靜靜望着一池水，手輕輕撫着那鱗片，他心中早就有了幾分猜想，隱約知道鮫人的去向。
但他不願意將此事說出，哪怕是對着自己的兄長，他也不願意說，這是他們欠下的債，他們欠下的一百零八條性命。
他大致知曉哥哥與鮫人只見的種種過往，以及和葉蕙珏之間的種種糾纏。
可正因如此，他就更加清楚，不論是白珺洺還是葉蕙珏，都是欠莫離的。
萃雨閣。
懷瑾靜靜躺在樹陰下喝酒，那微涼的酒水灑在衣襟上，給他帶來幾分不羈。
他微微闔着眼眸，只覺得酒喝多了，就感覺不到面上的疼痛了。
想着，懷瑾便伸手，骨節分明的纖長細指輕撫了一下面龐，輕嘆幾聲。
自半年前他被人救起時，一張臉就被包裹上了紗布，待半月後拆下，他的面容已經恢復如常，但不知爲何，他總覺得這張臉十分陌生。
而且每每到了快下雨的時候，他的臉就和他周身的傷疤一樣，泛着難忍的痛意。
“懷瑾。”
清脆的聲音入耳，懷瑾的眼睫扇動，緩緩睜眼，正對上一雙明媚的眸子。
“懷瑾，你怎麼又喝醉了。”莫離面上帶着笑容，靜靜望着懷瑾。
聞言，懷瑾起身，莫離卻來不及躲，竟一下就撞進了懷瑾懷中。
耳畔是懷瑾有力的心跳，那線條分明的身軀帶着溫熱的氣息，惹得莫離面紅心跳。
不待懷瑾回神，莫離便起身，有些尷尬的撩了撩落在耳畔的碎髮。
這懷瑾實在是相貌出衆，比起她見過的不少英俊男子還要魅惑幾分，平日裡殺人，怕不是用的美人計？
莫離正自我安慰這臉紅心跳不過是懷瑾太過於俊美，就聽見了懷瑾爽朗的笑聲。
擡眼一看，那雙狹長鳳目中滿是調侃。
“離兒，你的耳根子都紅了。”
沒反應過來懷瑾是在叫自己，莫離愣了愣。
想起上回來萃雨閣時，莫離不願用莫清漪這個名字，便告訴那懷瑾她單字一個離，喚她離兒便是。
莫離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好歹我也是個女孩子，臉不紅心不跳，就對不起你這張好皮囊了。”
來萃雨閣多了，莫離也學會了和懷瑾打趣，似乎也找回了些許入宮前纔有的歡樂。
望着眼前如桃花般嬌豔燦爛的女子，懷瑾笑容淺淺，又很快挪開了視線，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心都要陷進去了。
“這次來找我，所爲何事？”
聞言，莫離一拍頭，她差點把正事都給忘了。
這幾次來找懷瑾，多多少少都是讓他用殺手組織幫他查探不少事宜，尤其是朝中官員的一些腌臢事情。
因着事情不大，莫離又許下了不少銀錢，所以到現在都沒用上那玉佩的三次機會，卻也辦成了不少事情。
懷瑾略帶調侃的望着莫離，微微勾了嘴角，“你倒是把我用得淋漓盡致，不動那玉佩便讓我做了不少事。”
莫離笑得開懷，這次，她讓懷瑾做的事，是一件大事。
她已經握着不少官員貪污瀆職，後宅的腌臢事宜，現在，她就要用這些把柄做威脅，把這些官員收爲己用。
莫離將一沓信封交給懷瑾，“這些信，你按照上面的署名，分別送進這些人家中的書房裡。”
懷瑾應聲，順手接過來，便要拆開信看，莫離也不阻攔，反正這些都是懷瑾讓人蒐集出來的，他本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想用這些做威脅，怕是沒有那麼容易。”懷瑾靜靜望着莫離，語調低沉。
聞言，莫離柳眉輕蹙，“何出此言？”
懷瑾淺笑，衝着莫離勾勾手指，“你過來，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