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凜風眼神幾度變換,莫離心知,生死便在一瞬間,若葉凜風狠下心,她很難活着走出蓬萊殿。
“皇上,並不是您想的這樣。”莫離面色平靜,緩聲開口。
聞言,葉凜風鐵青的面色稍緩,
“那你倒是同朕好好解釋解釋,這些究竟從何而來,爲何在你的住處。”葉凜風語調低沉,冷冽的目光落在莫離身上。
此時,莫離的內衫已被冷汗浸溼,但她面上仍是鎮定模樣,語調平緩,“這羊皮卷,本該收在鮫人族王宮內。”
“自前楚王大婚後,我便未曾回過海里,又怎麼找出這古老的書卷。”說着,莫離輕輕嘆息,似乎在責備葉凜風的不信任。
見狀,葉凜風面色又好了幾分,歸根到底,他對眼前這個傾國傾城的女子,還是心存希冀和期盼,希望她沒有背叛自己。
“朕倒是想聽聽你的辯解,若是你所言屬實,那便是朕冤枉了你。”葉凜風說着,將一柄泛着銀光的利劍抵在莫離喉間。
他的確將這個鮫人視若珍寶,但若是這個鮫人膽敢背叛,那也是留不得。
莫離不慌不忙,只是靜靜站在那兒,與葉凜風對視,“這東西,我懷疑是白珺洺給的,這書卷,也是按照他所言找來,爲的就是知曉他爲何這麼做。”
葉凜風沉默不言,這些解釋還遠遠不夠,不足以證明莫離沒有反叛之心。
尤其是想到莫離當初自告奮勇前去極寒之地,葉凜風剛緩了點的心神又緊繃在一處。
“在我拿到這本書後沒多久,白珺洺便上了戰場,沒多久便戰死,我便沒有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說着,莫離眉頭緊蹙,竟往前挪了一點,任由那利刃劃開了她細緻的皮膚。
血珠子在雪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只看了一眼,葉凜風心中便生出不忍,扭開了頭。
“至於去極寒之地,我不過想爲你分憂,也想證明自己的能力,讓那些不服女官制的人閉上他們的嘴。”
擲地有聲的字句打在葉凜風心上,不知是這些話觸動了他,還是染紅了莫離衣襟的鮮血觸動了他。
葉凜風將劍收起,轉身坐回龍椅上,靜靜的看着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莫離。
“你所言屬實?”
莫離點頭,“我身邊的兩個丫鬟,白蘇白梨都知道我那段時日在查探,到底是何人把這個交給了我,若真是白珺洺,那很有可能是故意挑撥皇上與我的關係。”
聞言,葉凜風緊蹙的眉頭舒緩了幾分,莫離所言不無道理,若白珺洺知曉莫離是莫清漪,便很有可能設計挑撥。
畢竟白珺洺精通史料,博覽羣書,怕是也知道鮫人一族的御水能力。
若當真知道莫清漪便是莫離,興許在當初落海的時候就猜出是他讓莫離從中作梗,害他入水,要奪他性命。
莫離輕輕嘆氣,“皇上,他殺了我全族,我又險些害過他性命,血海深仇,他怕是想借皇上的手害了我。”
說完,莫離跪地,重重叩首,眼中滿是委屈和難過。
美人如畫,如此悽楚的姿態讓葉凜風心中一軟,他輕輕嘆氣,到底是太過心急。
畢竟莫離身邊有這麼多眼線,要是她真的有不臣之心,他能查到的定然不知是地圖和書卷。
“那這個地圖,確有其事?”葉凜風緩聲詢問。
見葉凜風神態恢復,莫離心知,剛剛那一席話,打消了他大半懷疑,但很顯然,葉凜風往後對她會更加戒備,並嚴加看管。
“氐人國,是鮫人先祖創立的國度,而寶藏一說,在流傳下來的說法裡,也確有其事,不過到底沒人去到過,尋見過。”
莫離說着,暗暗嘆息,這地圖被葉凜風發現,有好處也有壞處,按葉凜風的性子,怕是會派人去找尋,找不到便無好壞一說。
但若當真找到,而她的同族仍活着,那便是好事,若找到寶藏,但當初看守的鮫人都已然離世,那寶藏成了葉凜風的私庫,她將一無所有。
但莫離還是打算賭一把,她要說動葉凜風,讓他派人去尋,畢竟讓孤立無援的她來尋找,實在是有些艱難。
“若當真找到,裡頭的寶藏足以讓皇上養足足三十萬人的軍隊。”莫離邊說邊仔細留意葉凜風神色。
果然,提及軍隊時,葉凜風目光閃爍,顯然是感興趣了。
“皇上,如今朝中軍隊歷來由楚王一派統帥,皇上雖奪了兵權,但未得到人心,若能從頭養一支直屬於皇上的軍隊,將士便會一心向着皇上。”
聞言,葉凜風冷哼一聲,算是給了莫離一個迴應。
“待皇上有了屬於自己的軍隊,那歸屬於楚王一派的軍隊便可逐漸分解,讓他們解甲歸田。”
莫離知曉葉凜風最想要什麼,所以這一席話算是說道了葉凜風心裡去。
葉凜風緩緩起身,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了金瘡藥,緩步行至莫離身畔。
他開了那藥瓶,用配着的小勺舀出粉末,一點點覆蓋在莫離脖頸處。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莫離的皮膚,引得莫離後背更多了些冷汗。
“這些可都是氐人國的寶藏,鮫人族的東西,你就這麼心甘情願給朕?”葉凜風垂着眼眉道。
聞言,莫離也不管脖頸處尚未止血,立刻跪在了葉凜風面前,緊緊抓住葉凜風衣襬。
“這些都是皇上的!我雖心如死灰,不能成皇上嬪妃,但我會永遠忠於皇上,當皇上的利刃,我都是皇上的,那這些身外之物亦是。”
聽見不能成爲嬪妃這幾字時,葉凜風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心中略略有些不快。
但感受到莫離擲地有聲的表態,葉凜風選擇了相信。
“這件事,朕會繼續查,沒查清楚前,你莫要離開皇宮,至於尋找寶藏一事,朕會派人前去,若真找到,你便是這大秦的功臣。”
說着,葉凜風緩緩扶了莫離起身,繼續爲莫離的傷口上藥,動作也愈發輕柔了。
兩人靠得極近,連呼吸都糾纏在一處,姿態也十分親密,但莫離心中清楚,自今日之後,兩人心中都多了永遠消除不掉的隔閡,兩人靠得再近,也如隔了千山萬水般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