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懷瑾露出笑顏，莫離不由一愣，回過神來便快步向前。
離懷瑾不過三步之遙，不知是因爲穿不慣男子服飾，莫離在第二步的時候絆了一下，直直朝着懷瑾撲了過去。
“這麼急着投懷送抱？”說着，懷瑾笑着扶住了莫離。
這話讓莫離的兩頰上當即飛了兩朵紅雲。
莫離尷尬的直起身，掩蓋狀的咳了兩聲，“實在是你們男子的衣袍我穿不慣……”
話未說完就被懷瑾打斷，“這話怕是不對啊，我分明看你穿着這衣袍翻牆翻得很順暢。”
聽了這話，莫離嘴角抽了抽，真是蛇蠍美人啊，嘴上一點不饒人。
“懷瑾，你成爲殺手，是因爲說話得罪太多人，導致常常給人追殺，所以才被迫成了殺手嗎？”
話音一落，懷瑾忍不住笑得開懷，他就是故意逗一逗眼前這個貓一樣的女子，看她炸毛的樣子實在是有趣。
骨節分明的手一晃，描了山水的摺扇應聲而開，懷瑾順手把摺扇壓在了面上擋愈發刺眼的日光。
看着這個動作，莫離當時就亂了心神。
從前在楚王府，夏日時，白珺洺都會讓人搬了躺椅在潭水邊的樹蔭下，他就靜靜的倚坐在躺椅上看書卷。
而她便時不時游出水面，唱歌也好，逗趣也罷，和白珺洺不時地說着笑着。
每當白珺洺疲累之時，便拿了摺扇掩面，躺在躺椅上休憩片刻。
想着，莫離使勁晃了晃頭，像是要把這些回憶從腦海深處中消除一般。
似乎從前些日子，白梨告訴了她一些從含元殿打聽到的消息，當初殺了鮫人全族的人似乎不止是白珺洺以後，她便會常常想起這個已經在努力遺忘着的人。
“懷瑾，你說說看，爲何我這個法子無用？”
莫離想用這些官員的污點作爲制衡，是在考慮了這些人族的特性後的想法。
人族比他們這些異族更加註重名節，更加註重周圍人的看法，所以就算這些事情不至於被罷官或者受到極大的處罰。
但有不少事情讓人知道了，就會讓人戳脊梁骨一輩子，給族人蒙羞，所以哪怕這些人族有更多的貪念，也只能在暗處進行。
“就算你能用他們又如何，在他們的眼裡，你仍舊是個女子，仍舊是個依附於皇帝的人。”
莫離愣了愣，“你怎麼知道我是皇帝的人。”
懷瑾挑眉，一臉無語的望着莫離，他都能把這些官員查得一清二楚，怎麼就不能把眼前這個小女子查清楚。
只是哪怕他動不少人脈了，這個小丫頭身上還有很多的疑點，是他隱約看出來，但是卻查不出來。
想着，懷瑾就嘆了口氣，眉頭微蹙，“你叫莫清漪，爲何跟我說你叫離兒，我還以爲我們是朋友呢。”
懷瑾故意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模樣，果然，面前的莫離看着他小媳婦姿態，臉更紅了。
“我不跟你開玩笑了，用這些把柄，不僅很有可能制衡不了這些人，還可能被他們圍剿，怎會犯這種傻。”
語罷，懷瑾嘆了口氣，有些不忍的望着莫離。
“與其這麼艱辛，你還不如就跟隨這皇帝，女官也好，后妃也罷，權勢富貴，你都不會少的。”
莫離不言，只是苦笑，她當然知道這次的想法實在是漏洞百出，但是她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只有手握實權，最好還有了兵權，能離開京城這個地方，纔有機會去尋羊皮捲上的寶藏。
那處可能還有她的同族，世上就不會只有她一隻鮫人，如此孤立無援。
莫離朝着懷瑾擺了擺手，“你說的有理，這次是我思慮不周，太過心急了。”
語罷，莫離就徑自離開了，但她卻不知道，此時的皇宮裡正有暴風驟雨等待着她。
夏日餘暉中的硃紅宮牆似被血水染就。
莫離下了馬車，白蘇白梨便迎了過來，兩人恭敬行禮，領着一羣宮女太監簇擁着莫離上轎攆。
轎攆至崇明門，此時離後宮尚遠。
莫離微微擡眼，便覺得遠處一身影好生眼熟。
“主子，似乎是王公公。”白梨輕聲開口。
莫離點頭，既是葉凜風身邊的人，怕是知曉她出宮，特地在這處等候，莫離搖着團扇，任由擡轎的宮人加快了腳步，行至玩王公公面前。
“王公公，皇上喚我嗎？”莫離揮手讓宮人把轎子停下。
聞言，王公公面上揚起淡淡笑容，但這笑容映入莫離眼中，總讓莫離覺得有些怪異。
“是，還請安婕妤前往蓬萊殿，皇上有事找您。”
莫離點頭，讓宮人跟上王公公，朝着蓬萊殿去了。
待衆人行至蓬萊殿，太陽已落山，最後一絲餘暉也消失在了天盡頭。
夜色下，蓬萊殿燈火通明，只見所有宮人都規矩的候在宮殿外。
見狀，莫離心下有些疑惑，這是發生了何事？
平日裡只有葉凜風心情不佳的時候纔會把所有宮人趕出來，徒自一人在殿內待着。
想着，莫離便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是不遠處的明黃身影，和平日葉凜風發脾氣時不同，瓷器玉器都規矩的擺在原位，地面上也沒有凌亂的砸着各種物件。
“皇上這是怎麼了？”
莫離緩步行至葉凜風身畔，但葉凜風卻始終不言。
見此，莫離也不說話了，只是靜靜站在一旁。
“莫離，你爲何要背叛朕，朕對你多好啊。”
葉凜風突然轉身，用力掐住了莫離的下巴，力度極大，讓莫離覺得自己的骨頭隨時會被捏碎。
“皇上，你這是何意？”
聞言，葉凜風冷笑鬆手，從袖中拿出一物，甩在莫離臉上。
那東西打疼了莫離的面頰，留下紅痕，莫離低頭望去，心裡咯噔一下。
那是羊皮卷地圖……
葉凜風從何找出了這樣東西？
不待莫離想出該如何回話，就看到葉凜風從桌上拿了一冊舊書，摔在了地上。
那是之前她在藏書樓找到的，記載了不少異族史料的書籍。
這些到底是何人拿給葉凜風的？
莫離死死咬着下脣，迅速的思索此時應該如何面對。
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些會給葉凜風發現，只是不知道會這麼快。
“你既是朕的嬪妃，朕的官員，那就應該忠於朕，你四下裡查這些是做什麼，找到氐人國的財富，與人族相爭嗎？”
葉凜風冷言譏諷，眼神中滿是冰冷。
人族花費了數百年的時間，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制服了大部分的異族，讓剩下仍有反擊之力的異族也不敢輕易來犯。
讓莫離找到那些財富，便是讓這些異族有了重新與人族抗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