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二 戰勝

雜亂的營地裡一下炸開了鍋,很多人收拾東西向着那大倉房跑去,作爲首領,他們不僅是因爲貪財,而且還要考慮部落的生存問題,在這片荒蠻之地,兩千枚鐵箭頭就足以改變一場戰役的勝負了,對於戰士不過數百的部落來說,一場戰役就可以決定部落的存亡。

“我也要從那個李大人那裡得到這些賞賜,至少也不能讓我的敵人得到。”羣涌而入的首領心中都是這般想法。

衆人進了房子的時候,豐盛的菜餚已經擺滿了裡面的桌子,最吸引人的莫過於堆砌在主位旁邊的酒水,用橡木桶盛滿的甘蔗酒,從廣東、江南買來的汾酒、黃酒和瀘州好酒,甚至還有波斯產的紅葡萄酒,這是大衛的珍藏,如今也被李明勳硬拿了出來。

而桌上的食物同樣讓首領們垂涎欲滴,煙燻羊腿被切成大塊,烤制的牛羊肉盛滿了盤子,大塊的乳酪散發這奶香,新鮮的鮭魚、草魚就地取材,還有幾口鐵鍋裡翻滾的蒙古特色的大亂燉,新鮮的牛肉、羊雜和蘑菇、木耳各式蔬菜一起在裡面翻滾,鹽巴、香料和辣椒加入其中,濃稠的肉質浸入蔬菜之中,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倉房的中央擺着幾個鐵架子,整扇的豬肉、全羊和鹿正在木炭的火力下炙烤,僕人和廚師不斷把酥油、香料刷在上面,色香味俱全。

“各位,盡情享受這宴席吧,酒水隨意喝,烤肉隨便吃,我爲你們準備了一場表演,酒宴之後,再行欣賞,絕對讓你們此生難忘。”李明勳眼瞧着衆人的土老帽的模樣,哈哈大笑着。

衆人紛紛大讚李明勳的慷慨,倉房們觥籌交錯,氣氛很快達到了頂點,首領們大口吃喝,高聲交談,興致勃發還跳起舞蹈,大衛看着這羣髒兮兮的蠻子的舞蹈,貼到李明勳耳邊說道:“閣下,您看他們野蠻的舞蹈,像不像缺乏潤滑的木偶?”

李明勳把摻了蜂蜜和檸檬水的甘蔗酒一飲而盡,把玩着這隻鑲嵌了緬甸寶石的銀質酒杯,笑道:“這些木偶的線在我的手中,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他們訓練的俯首帖耳。”

美味的宴席和慷慨的賞賜讓這個晚宴氣氛高漲,各家首領紛紛慶祝,到了最後,幾個年輕的首領或者首領的兒子下場,在席面中央玩起了摔跤,蠟燭和篝火照亮了他們的肌肉發達的身軀,一個雄壯的武士接連擊敗了幾個對手,一腳踩在最後一個對手的腦袋上,在衆人的歡呼聲中以勝利者的姿態環視周圍,最終眼睛定格在了李明勳身上,口中呼喝不斷,作勢要挑釁的模樣。

衆首領也是紛紛叫好,似乎很想讓李明勳下場一戰,希望通過角鬥的勝利來謀奪更多的利益,李明勳笑了笑,不置可否,微微衝着身邊的烏穆點點頭。

烏穆走了出去,李明勳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擋住了身邊的燭臺,留下了一道寬大的黑影,他高聲說道:“都停下吧,諸位,我答應給你們一場此生難忘的表演,現在就開始吧,如果表演結束後,這個勇士還願意挑戰我的話,我會給他一個機會的。”

說着,李明勳踏步走了出去,衆多首領魚貫而出,站在了門前,看着夜空下的炮位,不多時,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橘紅色的巨大火球,繼而就是晴天霹靂般的隆隆炮聲,刺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聾的聲音讓膽小者忍不住後退了幾步,方纔還要挑戰李明勳的那個武士更是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自語:“菩薩保佑,天神庇護。”

“你們看那裡,木城!”安林忽然尖叫道。

衆人望去,篝火照亮的木城裡已經混亂一片,原木和土筐搭建的城牆已經出現了幾個巨大豁口,可以看到裡面的人倉皇的奔跑,不斷髮出歇斯底里的哭喊聲音,炮擊的聲音依舊不斷,夾雜的是炮彈劃破空氣的呼嘯之聲,觀戰的頭領都被火炮的巨大威力驚呆了,許多人求神拜佛,有人詢問李明勳是不是得上天之助。

片刻之後,列陣於城下的軍隊發出了雷鳴一般的歡呼,與之一同響起的還有鼓聲、號角聲,士兵們吹着口哨,用武器敲擊着盾牌和柵欄,狂喜的揮舞着,不斷的向炮臺發出歡呼,炮擊持續到了半夜,才漸漸停止,當李明勳微笑送客的時候,那些首領的臉色都是變了,紛紛致以禮節,恭敬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李明勳休息了兩個時辰,待天剛泛起魚肚白,便是已經起身了,他看了看天,對烏穆說道:“烏穆,讓軍隊進攻吧。”

“閣下,不等天再明亮一下嗎?”大衛問道。

李明勳擺擺手:“看天氣有些陰暗,似乎要下雨,還是在下雨之前解決戰鬥的好。”

清晨的普祿鄉再次被鼓聲驚醒,炮位之上,休息了半夜的炮手正奮力的清理炮膛,而在他們身邊則擺着十幾個爐子,灼熱的煤炭把炮彈燒的通紅,而在遠處,火繩槍隊和長矛手已經完全進入臨戰狀態。

木城中,拜爾岱和音圖躲在沙袋後面,小心觀察着外面的動靜,雖然敵人陣列依舊,但是總感覺他們要做些什麼,與昨天不同,紅夷大炮的炮位再次被加固,多了一道壕溝,插滿了削尖的樹枝。

“拜爾岱主子,怎麼感覺敵人沒有進攻的意思,他們似乎還要死守呢?”音圖觀察了一下形勢,問道。

拜爾岱自然看得出來對方是防守的架勢,他面色凝重的說:“沒有那麼簡單,或許敵人在準備什麼奸計誘使我們出城。”

“我是不會出城的,我們只要守住木城,吳巴海大人的援軍就會趕到的。”拜爾岱不等衆人詢問,堅定說道。

許多人長出一口氣,似乎很擔心出城似的。

隨着幾聲炮響,拜爾岱嚇的往沙袋後面縮了縮,他看到炮彈飛了過來,但是卻沒有像昨晚那樣撞擊木城,而是越過了低矮的城牆,直接砸到了城內的建築上,接連幾次炮擊,都是如此,音圖看了拜爾岱一眼,問:“難道這紅夷大炮也像是弓箭,用的多了失去準頭了?”

拜爾岱搖搖頭,他內心深處覺得這是一個陰謀,卻說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黑暗之中敵人都打的那麼準,沒有道理白天打不準的,正說着,身後傳來一陣慘呼之聲,拜爾岱一看,一間巨大的倉房已經着火,不斷渾身大火的人從裡面跑出來。

“快,去救火!”拜爾岱拉過身邊的親兵,大聲罵道。

“主子,不可能有活人了,何必再讓士兵去冒險!”音圖勸解道。

拜爾岱高聲叫道:“那裡面儲存着此次賞烏林的蟒袍、布匹和棉花,沒了它們,我用什麼僱傭蠻子,獲得貢貂兒?”

音圖臉色大變,連忙催促人去救火了,但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木城不光是城牆是木質的,房屋、倉庫、衙門都是木頭的,一顆顆燒紅的炮彈落下來,除了擊中人畜,否則必然引起大火,不消半個時辰,城內已經多處失火,能派去的士兵都派過去了,仍然不能阻止火勢,而離的最近的房子裡不斷傳來人的慘叫,那裡面都是受傷的士兵,但是熊熊烈火讓人靠近不得,只得聽着裡面的人被燒死。

火光的映照下,拜爾岱的慘白的臉宛若惡鬼一般,音圖拉扯着拜爾岱的手臂,問:“主子,現在該怎麼辦?”

拜爾岱看了看身邊,神情凜然,道:“你認爲該怎麼辦?”

此時的音圖早就後悔進城助守,他說道:“不如我們和談吧。”

拜爾岱當然知道音圖所說的和談就是投降,他看了一眼音圖,微微搖頭:“你不明白我們和他們的仇恨,這是一羣來自明國的商人,不解的仇恨,官位和官位的誘惑都會促使他們殺掉我,而我作爲一個覺羅,與愛新覺羅流着一樣血脈的滿洲勇士,絕對不會向漢人卑躬屈膝的。”

說罷,拜爾岱跨上戰馬,一聲呼和,喊道:“諸位隨我衝殺,殺敵片甲不留,只要搗毀他們的火炮,便是一線生機!”

拜爾岱帶上數百甲兵,從城門和缺口處衝出木城,繞過柵欄之後的長矛手,在火繩槍手的彈雨攻擊下發命狂奔,直奔炮位而去,經歷了鉛子和箭矢的洗禮,直接撞在了炮位前的工事上,拜爾岱躍下馬匹拉開拒馬,拔掉木樁,跳過壕溝,一路迎着箭矢,與來自色輪蘇部的索倫兵混戰在了一起,一直酣戰到柵欄後的士兵夾擊,最終完全覆滅。

拜爾岱力竭而亡,終究也沒有靠近任何一門大炮。

李明勳看了看遠處的木城,對身邊的炮長說道:“換上鍊彈,先把木城毀了,再行出戰。”

拜爾岱死後,諸多蠻子首領都靠了過來,這個時候,做出選擇已經沒有任何阻礙了,那個年長的首領說道:“李大人,我與那音圖有幾分交情,請大人給些時間,我願意勸說他投降。”

李明勳搖搖頭,說道:“不,音圖是東虜之死忠,留着也是禍害。”

他拉過安林,說道:“我答應過安林,讓他親手砍下音圖的腦袋,不能食言,音圖必死,哈兒蠻部也必亡。”

“塔拜首領,音圖那個討厭的傢伙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們應該討論一下新的貢貂和賞烏林,對嗎,李大人?”一個首領討好的說道。

李明勳微微一笑,鄭重點頭,指着北方說道:“諸位也都知道永寧寺碑,那是你們的聖地,我漢家祖先到過的地方,而我正在那裡修建一座寺廟和永寧城,貢貂和賞烏林都在那裡舉行,五日之後,我會在那裡等待你們的。”

衆人紛紛點頭,首領們多是離開了,李明勳拍了拍安林的肩膀,說:“去吧,安林,爲你的親人報仇。”

安林躬身一拜,待炮聲停止之後,與長矛隊一起衝進了木城之中。

一個時辰之後,李明勳緩步走到了木城之中,看到安林跪在水井旁的空地上,身前擺着音圖的屍體和一個鐵盆,安林把長子的頭骨鄭重的放在了鐵盆裡,用鋒利的刀挖出音圖的心臟,粗壯有力的大手將之捏碎,心臟的碎肉和熱氣騰騰的血液撒在了那乾枯的頭骨之上,頭骨枯樹皮一般的皮肉吸收了部分血液,變的稍稍飽滿,安林把柴火和油倒進去,鐵盆之中燃起大火,最終,黝黑的頭骨滾了出來,安林抱着長子的頭骨大哭起來。

見這個強壯的漢子哭的像是一個孩子,李明勳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嘆息,卻無言安慰。

“主子,木城當如何處置?”已經清理完戰場的烏穆走到李明勳面前問道。

李明勳絲毫沒有猶豫,說:“把各個倉房、官衙裡的物資清理出來,裝船運走,然後把這片土地燒成白地,以後賞烏林和貢貂就都在永寧城了,另外,把死人的腦袋切下來用石灰硝好,再把屍體築成京觀,我要宣威於絕域,耀武傳萬世。”

烏穆低聲稱是,連忙去了,而李明勳則找來巴海,指着東方說道:“在那個方向約麼十餘里,翻過一座山就是哈兒蠻部所在,我把軍中所有的乞列迷人交給你,再差遣一百火繩槍手和兩門鷹炮協助,你把哈兒蠻部收服吧。”

巴海看着烏穆的背影,有些嫉妒的說道:“大人還是讓烏穆去吧,我沒有指揮過火繩槍手,更不會和洋夷打交道。”

李明勳哈哈一笑,說:“打下哈兒蠻部,你就可以把你的部落遷徙到這裡來了,難道你願意把部落永遠禁錮在海參崴的城堡裡嗎?”

巴海臉色一喜,連忙道謝,如今這形勢,興凱湖是回不得了,海參崴正是四戰之地,海參崴城堡雖然安全,生活卻是極爲壓抑,若是能遷徙普祿鄉,雖然不似海參崴那般豐美大湖,倒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您準備怎麼處置哈兒蠻部?”巴海問道。

李明勳笑了笑,說:“音圖的親族全部編爲奴隸,至於其部民,我準備安置在永寧寺周邊,用以賞賜。”

“賞賜?”巴海詫異道。

李明勳點點頭,指着和士兵一起從倉房裡搬出糧食的烏穆說道:“去年烏穆與諸多乞列迷人追隨我前往臺灣,我雖然以重金僱傭,但其功勳卓著者也要賞賜,這個部落我要賞賜給烏穆和所有有功的將士,其中首功便是烏穆,我會讓他從哈兒蠻部挑選三百戶的。”

“三百戶!就憑烏穆?”巴海眼睛瞪的很大。

李明勳哈哈一笑:“他已經是擁有兩百精兵的隊首了,如今有了三百戶的身家,巴海,你可以把你妹妹許配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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