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八零 伎倆

“給了滿達海一條活路,倒是讓這些漢奸生出別樣的心思來了,笑話。”李明勳頗爲不屑的說道。

實際上,李明勳很清楚,他實封了滿達海,別說比滿達海身份低的人有心思,就連順治都有了心思,滿達海獻遼東而降的消息傳到青州,順治只是讓人把滿達海在關內的親屬家奴看押起來,甚至連京城的親王府都沒有抄家,緊接着向合衆國方面再請和談,這一次就不談兄弟之國、劃江而治了,直接請求全身而退,退居關外,永爲合衆國藩籬,這當然再次被李明勳拒絕了,他不認爲元氣大傷的滿清還能在關外重新崛起,只是在勝利在望的情況下,希望任何給這個民族這片土地帶來災難的人付出代價!

“是啊,若是那些蒙古人來,或許能討價還價一番。”何文希笑道。

合衆國實封滿達海,就是做給北方、西北那些散步在以千萬平方公里計數的草原上游牧民族看的,可不是給滿清、漢奸退路,雖說李明勳沒有堵死招降的大門,但總歸是不能有非分之想。

李明勳道:“那些蒙古人現在是無根浮萍,暫且不會上鉤,對了,張存仁要什麼價碼?”

安全局與張存仁之間的接觸實際也沒有斷過,陸軍登陸青島,展開大戰的時候,就實打實的接觸過張存仁,那個時候,張存仁對滿清已經談不上忠心了,但要價太高,簡單來說就是比着西南三藩要的,實封一省、自掌錢糧、藩鎮一方,這種條件自然李明勳自然不會同意。

後來便是青州對峙,滿清在青州大營苦熬,張存仁的價碼有所降低,但也提出至少要個元老位置,當然,現在滿清敗相大顯,估摸着也就比着滿達海要了。

“如今滿清管控的嚴格,他也不敢派心腹來,派了個小人物,以高第的名義來的,只是問價,沒提條件。”何文希簡單說道。

李明勳微微點頭,說:“你讓人回覆他,把順治的人頭給我弄來,滿達海有什麼,就給他什麼。”

“這......這價碼也太低了吧,韃子皇帝的腦袋呀........。”何文希有些發愣。

李明勳哈哈一笑:“順治的腦袋也就值得這個價格,如今戰局由我方掌控,哼,這個冬天也就分出勝負了。”

李明勳說的可不是大話,順治原本的計劃就是等江南援軍到了,護送江南和中原糧草到大營,再主動進攻,一決勝負,但羅託大軍被重創,圍在了臨清,江南漕糧爲陸軍所得,雖說趁着機動兵團與羅託對壘的時候,滿清收攏了一批山東境內的夏糧入大營,又把大營裡的壯丁、包衣遣散了大批,但也支持不到明年了,要知道,青州大營裡可不只那二十多萬張吃飯的嘴,還有十二萬匹以上的戰馬,這些也是糧食消耗大戶,更別說,青州大營今年沒有獲得棉花和棉布,冬衣難以解決。

這個冬天,清軍要麼凍死餓死,要麼就出營決戰,根本沒有其他活路。

何文希自然也知道這些,他說:“只恐那張存仁不從,與南面合作。”

“那就是自尋死路了。”李明勳冷冷一笑。

何文希就此知道了李明勳的態度,感覺李明勳眼裡,張存仁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他問道:“既然張存仁算不得什麼,不如把這事捅出去,讓其自相殘殺。”

李明勳笑了笑:“是個不錯的主意,但也得看看張存仁的迴應,或許他真的能給我們一個驚喜呢?”

青州。

張存仁坐在衙門的書案前,一雙眼睛紅腫不堪,在旁人看來,這是他爲大清戰局嘔心瀝血所致,實際上,順治幾次已經下詔嘉獎,也不斷封賞,但只有張存仁知道,他是心中有事,夜不能寐的結果。

東番會給出什麼條件呢?實封何處,多少領民,多少封地,什麼爵位?如果達不到自己的要求,是不是真的要聯絡南邊呢,南面又會給什麼待遇?

“大人,您有一封家書。”幕吏將一封書信送到張存仁的面前,不得已,他放下手中的塘報,一遍拆信一邊問道:“誰送來的?”

“一個陌生的小廝,不似您府上的,聽說是從京城來的,哦,對了,他說他叫高程。”幕吏老實說道。

已經拆了一半的張存仁聽到高程這個名字,停了下來,張存仁臉色一變似乎有些激動,但轉而又笑了:“是親家的奴才,讓他進來吧。”

幕吏感覺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說道:“那高程送了信便是回您住處等賞了。”

“哦?”張存仁更是感覺不對,問了問幕吏那高程的模樣,卻是與真正的高程大相徑庭,他已然明白,要麼是高程已經聯絡上了東番,東番使了人送信,要麼便是高程被人發現了,這封信是個圈套。

張存仁說道:“那高程也有多年沒見了,竟然變了模樣,奇了怪了。”

說着,他拆看了信件,當着幕吏的面,信的內容很簡單,便是讓張存仁砍了順治的人頭換與滿達海同等的待遇,唯一令人信服的是邊角蓋的那印鑑,倒是做不得假,張存仁相信,高程已經聯絡上了東番,這不是個套。

“哎呀......,竟然發生了這種事。”張存仁拍了拍腦袋,收好信件,站起身來,對幾個幕僚說道:“諸位先生,家中出了些事情,老夫輾轉難爲,記掛的很,先回去細問,告辭。”

扔下一句話,張存仁便是走了,他走在熟悉的走廊裡,卻是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臉色也是逐漸泛紅,出了衙門,坐上小轎,回了住所,果然沒有什麼高程來,他到了自己的書房,再也忍受不住,一腳踹翻了一旁的書案,破口大罵:“東番島夷,如此輕慢於我,真是該死,該死!”

張存仁感受到的只有輕蔑,滿達海那待遇雖然開創了合衆國與滿清戰爭的先河,但着實不高,且不說並不獨立的旗權和軍權,就連封賞都是不高,只有一千五百戶,也就相當於五個牛錄,一甲喇的人。就這等封賞,還要自己殺順治的腦袋去換!

這還不算,這封信里根本沒有談及計劃和配合的問題,甚至連保證都沒有,就是讓自己提了皇帝的腦袋去換,至於這個過程中能不能保住性命,東番是根本不管,好像順治皇帝的腦袋是水果攤上的西瓜一樣,伸手就能提起來。

“你們不給老夫活路,就別怪老夫了!”張存仁思索了許久,忽然咬牙喊道,他喚來自己的管家,說道:“去,給行宮裡的遞牌子,就說我求見皇上。”

只用了半個時辰,張存仁如願見到了皇帝,爲此,皇帝推遲了幾個隨徵大學士的求見,這足可見皇帝對張存仁的器重,張存仁走進房間的時候,順治臉色蒼白,手裡拿着一塊溼巾捂着腦袋,卻已經看着書案山的奏摺,空氣中的佛香很重,但張存仁知道,這是皇帝在掩蓋藥味。

“張卿來了,來人,給張卿賜座。”順治擡起頭,看到跪在地上的張存仁,微笑說道。

張存仁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最終還是坐在了小凳子上,他已經七八日未見皇帝了,雖然眼前這位年輕的君主依舊有些虛弱,但是精神頭卻是好了很多,戰事越發危難,皇帝的鬥志卻越發高昂,全然沒有了剛出京時爲情所困的模樣,年初遭逢‘加冕’那等國恥大辱,皇帝連出家的事情也不提了。

或許那句俗話說的對,人都是逼出來的,身處險境,又逢大清生死存亡,實在沒有空間給皇帝矯情,嘔心瀝血勵精圖治尚無十足把握力挽狂瀾,更不要說頹廢無爲了。

對於張存仁,順治是滿意的,如今清軍能在山東支持這麼久,靠的是什麼,不是那些八旗精兵,也不是綠營大軍,而是這設計精妙,堅固異常的大營,是張存仁積攢多年的軍糧,也是他經營許久,得本地士紳相助而獲取的人力。而且相比其他束手束腳的八旗權貴和那些只會拼命的莽夫,張存仁也更有主意和才幹。

就拿此次羅託率領的江南援軍在魯南被劫來說,是張存仁力主東進,試探東番虛實,牽扯其兵力,然後趁機大搶掠武定、濟南、青州和東昌四府夏糧,才讓青州大營暫渡難關,不然,城內存糧連十月都是到不了的。

順治待張存仁坐下,面帶憂色:“張卿,羅託三日之中五次來報,說東番主力圍困臨清,日夜攻打不休,臨清只有八旗一萬五,綠營一萬,若不得青州支援,怕難支撐十日,對了,濟寧已經城破,滯留那裡的八旗,自杜蘭貝勒以下八旗五千餘,或戰死,或坑殺,或被俘爲奴了。”

張存仁心中早有計較,說道:“皇上,臨清城防,莫不要說十日,便是一個兩月也不會被攻破,奴才以爲,東番日夜圍攻,只是請君入甕的計策,逼着我青州派遣援軍,他們也好圍點打援。”

順治嘆息一聲:“朕何嘗不知這是東番陰謀,可羅託麾下國族上萬,斷不可棄,而青州又缺臨清之糧,若臨清城破,那青州斷難支撐過今冬。”

張存仁小心問道:“皇上,勤王之事情,可有迴應?”

順治臉色打壞,手中的筆狠狠砸在桌子上,罵道:“洪承疇在湖廣百般推諉,吳三桂在西南不肯離藩,嶽樂雖然有心,但若是勤王,則兩浙必失,江南亦會崩局,且江寧、杭州兩大營的綠營將領已有私下串聯之舉,若是嶽樂強逼,怕會生出事端來。”

說着,順治聲音艱澀:“南方士紳已有異心,怕是坐山觀虎鬥,想得漁翁之利啊。”

張存仁早已知道會是這般迴應,實際上,他比順治知道的還要多一些,張存仁問:“那幾位議政大臣和大學士是怎麼說的?”

“有人主張離開大營,後撤臨清,與羅託合股,也好就糧。也有人主張全力東進,與東番決一死戰。”順治淡淡說道:“爭來爭去,也沒有個好主意。”

張存仁知道,所謂好主意就是有勝利把握的主意,後撤臨清這個主意實際就是逃跑的主意,先退到臨清,再退回直隸然後是北京,東進則是拼命的主意,也就是想趁着有把子力氣,殺出一條活路來,但無論哪個主意,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順治看着張存仁,發現他幾番擡頭,卻是欲言又止,於是說道:“張卿可有其他救國秒法?”

張存仁一副下定必死決心的模樣,直接跪在地上,叩首大呼:“奴才有一萬全計,可保青州大軍主力無虞,但卻有損八旗國族利益,可若不說,實在是不忠不孝之舉,奴才懇求皇上恩准奴才上奏,若......若冒犯天威,懇請皇上看在奴才二十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繞過奴才家小,奴才.......。”

說着,張存仁竟然是哭了起來,一副冒死奏陳的忠心樣子,順治愣了一下,起身走到張存仁面前,扶起了他,握着張存仁的手說道:“張卿是忠誠,朕是知道的,你是爲大清籌劃,朕如何怪罪於你呢,說便是,朕絕不怪罪。”

張存仁擦了擦眼淚,又是感激涕零的謝恩,纔是說道:“奴才以爲,東進西撤都是死路,與其拿着祖宗基業和國族血脈去拼殺,不如南下搏一條生路!”

“南下?”順治臉色一變,忽然大喜,彷彿世界又給他開了一扇窗戶,他激動的拍着張存仁的手:“快快說來,快快說來。”

張存仁說道:“皇上,青州大營有兵馬二十多萬,但多數是山東鄉勇和北方孱弱的綠營,真正能打的不過十萬,無論東進還是西撤都不是東番之對手,離開大營便是死路一條,而如今大清有兩大危局,一是親征大軍陷於山東不得動彈,二是江南士紳動盪,分薄我大清實力,若解這兩大危局,唯有親征大軍跳出包圍圈,南狩江南,如此這般,便直接得江南財力物力支持,無需擔憂糧草,又能彈壓江南不穩,又多江南綠營十餘萬精銳,只是.......只是若這般,京城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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