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讓我遇見你 入院 都市言情 大衆 網
在我甦醒的第二天,紀雪印和高寧回到N城,他們下了火車直接趕到醫院,我妹那不講理的小丫頭兒逮住于靖陽二話不說拳打腳踢。
我說小印你別急啊,哥沒事。
紀雪印“哇”地哭起來,轉過身撲到我牀邊,抹着一串一串的眼淚抽泣,“陽陽是笨蛋!我讓他照顧好你的……可他都把你照顧到醫院裡來了……哥……”
“這事怪不到陽陽頭上,傻丫頭。”
我瞟一眼沉默不語的于靖陽,而高寧也正虎視眈眈的瞪着他,臉色極爲陰沉。我拉過哭得雙肩聳個不停的小丫頭兒,舉起衣袖憐惜地幫她擦着溼溚溚的小臉蛋。
如果沒有于靖陽在身邊,我住院的事早就鬧到紀家去了,紀媽紀爸還不知道跟着折騰成什麼樣。我慶幸于靖陽很瞭解我的想法,沒有把事情捅出去。
那天我在乾媽的辦公室血濺當場的事只驚動了隔壁那些皮小子,乾媽早把他們封了口——他們也知道我和衛佚尊的感情打從初中一對上眼那就是502加520,膠着得能把北非大裂谷給黏合上。聽說他那邊可能出了事,我急得吐血雖然駭人也在情理之中。
于靖陽和乾媽把我送到於家的關係醫院,晚上他若無其事地給紀媽打電話,說放假了課程少,想讓我去他家住十天八天陪陪他,紀媽早習慣於我們幾個小哥們東家竄西家住,有時玩得高興三二天不回家整個樂不思蜀,全沒起疑就同意了。
可是瞞過大人瞞不過紀雪印和高寧這倆精豆子,他們知道我不原意送人出遠門,但沒特別的原因肯定會去接他們。下了火車連於靖陽都沒看見兩個小傢伙就毛了,上車後怎麼合計怎麼不對勁,打電話非逼于靖陽說實話——他們也隱約聽說英國那邊出了大事,可是沒想到我能急得撂進醫院。
我知道于靖陽怕兩隻毛躁兔子沉不住氣節外生枝,可先是我妹那關就瞞過不去。
小丫頭兒打小黏我黏得沒完沒了,這次出去整八天回來我人沒了,她非殺到於家去要人不可。要是找不着人,這小辣椒準把於家先掘地三尺再拆成瓦片——旁邊還有個不怕事大的小高寧跟着起鬨,兩隻小禍害加一起那就是衝動的魔鬼,擱誰誰也抗不住。
“哥……你哪裡難受?有多嚴重……”
小丫頭兒抹着眼淚湊在我身邊,握着我的手剋制着哭聲抖抖地問。高寧撅着嘴轉過頭死死盯着我的臉,始終一言未發。
打從小學畢業那年我爲了她和高寧打架受傷住院,小丫頭兒就落個神經過敏的病根,最怕我跟醫院沾上邊兒,總認爲沾上了就是骨斷筋折的重傷——爲這原故她對高寧見天欺負得心安理得。
“不嚴重,就是老沒英國那邊的消息我忒上火——陽陽他們家的醫生非要給我好好調理,乾媽也說高考前不能大意按着我不讓出院,不信你問乾媽去。”
啊?……哦……
小丫頭兒的眼淚“撲簌撲簌”沾滿雙襟,揉着泛紅的大眼睛仔細打量半晌我的臉色,又扭頭狠狠地瞪于靖陽一眼,這纔算消停了。
其實我的情況沒有她和高寧擔心的那麼也嚴重,但也沒有我自己希望的那麼輕描淡寫。
句樂行和乾媽最初兩天時刻不離地守在醫院裡,有兩次和我的主治醫生談話連於靖陽都撇開。他們對我說目前需要留在醫院加強調養,我點點頭沒反對,沉默地在心裡思考着自己的問題。
躺在病牀上的我很冷靜很少言。不吵不鬧不等於我真有耐心,而是我清楚身體不行什麼都甭想實現——其實我恨不能立刻要求把我送到英國去,可是現在那邊情況未明我的身體狀況又出了問題,就算于靖陽肯爲我想辦法,句樂行和乾媽也不會放人。
病房裡沒有電視沒有報紙沒有電腦,我如同陷落在真空裡的失翼小鳥,在句樂行和乾媽的日夜輪流監護下,只能貌似順從地暫時蟄伏。但私底下,我對於靖陽交待了一句話。
我說,陽陽現在我只能靠你——甭管英國那邊兒有什麼消息你一定不能瞞我,壯壯只要沒死我就能撐住!他瞎了傻了瘸了植物了我都要知道,只要是還喘氣的壯壯我都要。
我把話說得極重,連累得於靖陽需要同時爲我承擔多麼巨大的壓力我已經沒有餘力去慚愧。我知道爲了我他對這件事會全力以赴,我更知道於家的能量只比我預想的大不會比我期望的小,所以這一次我把寶押在於靖陽身上。
在衛佚尊出國前,句樂行和我私下談話的過程中,問過我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他說在你心目中如何看待高寧和于靖陽?
我說,高寧和于靖陽在某個方面都很像我。高寧像那個害怕孤單、內心驕傲又激烈的我,我心疼他把他當弟弟般疼愛。最主要的是,我不願意看着他走歪路,所以我想帶着他。
你確定他也把你當哥哥看待?句樂行若有所思地問我。
我淡淡微笑,看着句樂行說,我只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不過我決定的事,他改變不了。他願意當我弟,跟我多久都成,這話我早跟他交待下了,他不敢忘記的。
對於任性又高傲的高寧而言,聽從我的決定、跟從我的步伐幾乎已經成爲習慣。可是畢竟現在的他感情觀念尚不成熟,連喜歡我的界限到底在哪個層面都模糊懵懂,所以我也沒必要急着跟他死撇清什麼。在這點上我的壯壯聰明而且坦白得驚人,幸好我自己也分得一清二楚。
那于靖陽呢?他可不是第二個高寧吧?句樂行頗有所指的問我。那次談話的前一晚於靖陽對他的頂撞行爲令他極爲不爽,這個我感覺得到。
睿智精明的句樂行或者早已查覺于靖陽極力掩飾的某些細膩心思,可我心裡更清楚該把自己放在於靖陽心目中的哪個位置上纔算明智適合。
我珍惜于靖陽這個難得知心又善良體貼的朋友,不到萬不得以我不願意失去他。
我告訴句樂行,于靖陽就是那個沉靜平和,樂於善意幫助弱小的我自己。在一些困難面前,我空有想法和心意卻無力完成,于靖陽如同我的左右手,不遺餘力地把我的心願變爲現實。
這樣的于靖陽我怎麼可能不欣賞不親近?但我是個冷情的小孩兒,我知道於家希望于靖陽身邊有什麼樣的朋友。我更珍惜和他的緣分——在雷池之左,有我的壯壯讓我不能動貪心;在雷池之右,有於家的份量讓我不會動妄心。
先行在心裡設下道高高的門坎,我自以爲一向做得頗守分寸。但我的壯壯出事了,我徹底捨得下所有的自尊乞求於人。
在衛佚尊出國的問題上,句樂行的立場讓我警惕到一件事,長輩和我們之間終歸存在代溝。有些事,我不能依賴他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