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白駒過隙,皆是人間悲劇

校級運動會的運動場上,5000米女子長跑跑到了將近3000米,已經到了消磨運動員耐力的時候。

也到了場外學生最關注勝負定奪的賽點,耐力能否最終只剩,只看這最後的2000米。

偏偏,陸時逸抱着陳嘉漁從校內操場走過,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賽場上賽事激烈,沒有人知道這事件的男女主角間,真正發生了什麼。

更有甚者,說,“秀恩愛,可不可以在賽場上。”

也有人說,“是摔傷。”

..................

總之校內操場上的看客們各執一詞,竟然因爲這個小小的突發意外,已經不再關注比賽。

而是,閒聊校級緋聞話題女,陳嘉漁的各種言辭。

薄靜秋站在隊伍裡休息,臉上看起來神色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

5秒鐘前,她發了則彩信,分別發給兩個人。

其一:慕郗城,

其二:慕西子。

目的不過一個,讓幕府的人看清楚,他們每日維護的這個女孩兒到底真實的面貌是什麼樣的。

上一分鐘,還能在賽場和比賽,下一分鐘就落入了一個男人懷裡。

博靜秋視陳嘉漁,爲眼中釘,肉中刺,連腿摔傷暈倒,被人解救,在她眼裡都成了極具水性楊花的女人表現。

24歲薄靜秋一直保持着以禮待人的形象,就算是在z大校園論壇上的詆譭陳嘉漁的帖子,也不過是溫嵐的趨使下,她鬼迷心竅。

可,今天,她的面具在一點點撕裂,也一點點撕碎。

薄靜秋放棄長跑,溫嵐上來幫她遞送水的時候,驚了一下。

只因爲,她從來沒有見過端莊溫和的人,露出這樣的神情,她的眼眶是紅的,連眼瞳都泛着紅,不單單是因爲2000米的長跑,那眼神裡的冷光,讓人心生寒意。

“走吧。”見溫嵐過來,薄靜秋隨之又笑開了。

照舊的笑容,照舊的溫暖,再沒半點別的痕跡。

倒是讓溫嵐,有些恍惚。

…………….

再說說收到彩信的人。

慕郗城原本看過嘉漁的課表,得知她下午沒有課程安排,在談完工作後,想要帶她到自己母親的歌劇院那邊,和這丫頭一起看一場芭蕾舞舞蹈演出。

開車等紅燈的時候,接到這樣的彩信,讓他即刻蹙了眉。

陸時逸抱着阿漁,讓他瞬間蹙眉。

吃味會有,但是細細想,陸時逸和阿漁,他都是信得過的人。

所以,再想:嘉漁出事了。

04歲的慕郗城和多年後的他不一樣,他願意相信,也有‘信任’,爲了能夠早點到z大去,他只能將車速提高,再提高;

至於,第二個收到彩信的人,慕西子;

女孩子生性多疑,疑慮感深,這都是天性使然,她自然沒辦法像慕郗城一樣做到理智的分析和定奪。

在她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她最信賴的朋友,竟然和她喜歡的男人抱在了一起。

雖然,她不相信。

可女人就是這樣,她越是不相信,她就越想快速去證明。

所以,剛從校外買給她和嘉漁的蛋糕,掉在了地上,摔了一地的奶油。

僅僅憑藉一張照片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她無數次的告訴自己,她不相信。

但是,蛋糕落地,一地的奶油混沌而甜膩,在午後的校園外的甜品店外竟然散發出,讓人膩味的作嘔的味道。

“不,一定是我想多了。”西子這麼告訴自己。

而後,隨之釋然地笑笑,她轉身到甜品店內,再重新去買了一個蛋糕。

是她和嘉漁都喜歡的草莓慕斯。

機械的買蛋糕,然後臉上依舊洋溢着笑容,她去收銀臺付款。

可好像,已經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流逝着,死去了。

又有什麼正如火如荼的蓄勢待發。

因此,不論如何,不論慕郗城和西子,不論相信與不相信,他們需要一個說法,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

…………….

抱着嘉漁自操場穿過這樣的行爲,陸時逸自然明白有多張揚,所有人都在看他們。

但是,這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只因爲,在他懷裡的陳嘉漁,絕對沒有摔傷腿這麼簡單,如果單單是這樣,他也沒必要心急。

這小姑娘,明顯呼吸出現了問題,他按着她的手腕,連脈搏的跳動都不對。

醫學上的:過度激烈運動後導致的呼吸肌麻痹。

運動員最常見的病症,說輕則大致是呼吸困難緩一緩就好,但是要是往嚴重了說,可能會導致暈厥,甚至是休克。

“嘉漁,還好麼?”

陸時逸抱着嘉漁一邊走,一邊和她說話,試圖讓她保持清醒。

他明白,長時間激烈運動已經讓她的心肺近似處於一種孱弱的呼吸狀態。

嘉漁臉色蒼白,胸口的壓抑和沉悶,讓她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她的腿側有擦傷,正流着血,可這些已經讓因爲心肺問題壓抑的她,覺察不到這樣的疼痛。

“嘉漁,我和你說話,你能聽得到麼?”

一路上和她簡短的幾句話,倒是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爲的是讓過激運動後的運動員,不產生暈厥和昏迷。

嘉漁有半分的昏沉,漸漸地呼吸沉悶的壓抑更甚。

直到後來,她的意識越來越薄弱,甚至連現在抱着她的人,她都慢慢的視線開始變得恍惚。

3月20號,這一天徹底虛脫,心肺壓抑的她,只感覺到自己進入倒了一個充斥着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白色空間。

而後,徹底失去了意識。

................

.................

校醫室因爲運動會的緣故,都跟隨去了運動場上,沒有人,格外安靜。

陳嘉漁的暫時性昏迷,陸時逸完全可以確定這女孩子是過激運動後的呼吸機麻痹,心肺問題。

抱着她,讓她平躺在病牀上。

陸時逸將校醫室的窗子全部都大肆敞開,甚至連同是天窗,爲的就是通風,讓她漸漸呼吸到充足的氧氣。

拉開她運動衣的拉鍊,再將領口的扣子向下解,襯衣解開四顆,露出鎖骨,輔助她儘快回覆呼吸。

看到她臉色愈發蒼白,讓扶着她的後腦平躺後,陸時逸擡高她的下巴與胸腔成一個角度,深深呼吸後,俯下身去向女孩兒的口中吹氣……..

嘉漁是在昏昏沉沉中,漸漸甦醒的,胸腔內壓抑的感覺在一點點消散。

似乎有氧氣慢慢涌入她呼吸的心肺,呼吸間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淡淡的,很乾淨,也很溫潤。

陸時逸看到閉着眼的人,眼睫顫了顫,他知道她有反應了。

但是心肺復甦,不能驟然停止,不然會前功盡棄。

嘉漁再睜眼,因爲過度運動後的腦供血問題,讓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溫雅俊顏,有半晌的怔愣和出神。

半晌後,隨着她意識一點一點的恢復,觸覺神經也在恢復,口與口的相對,讓她在牴觸的情緒剛上來的時候,瞬間想明白,這是心肺復甦。

可,那種驚愕,還是讓她霎時間睜大了眼。

長指自她的下巴上到她的肩膀上,爲了讓她儘快恢復正常的呼吸頻率,他拖着她的後背想要讓她坐起身,卻因爲女孩子驟然的掙扎,想要推開他。

卻因爲剛恢復,讓她的牙齒磕到了他的脣上,在對方的嘴脣上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的味道,充斥進兩個人的口腔。

讓兩人皆是一怔。

“陸——”

嘉漁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砰’地一聲有重物落地的聲音給打斷了。

而後,充斥在校醫室裡的淺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在消散,漸漸替代它的是甜膩味道在泛濫,在發酵,像是撕扯開的糖果,由於放置時間長久無人問津,而洶涌來的甜,酸澀的,帶着腐蝕腐朽的味道,一點一點在空氣裡肆虐開。

這是,草莓的澀,卻帶着苦。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西子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嗓音裡已經帶了濃郁的哭腔,眼眶酸紅,才能壓抑着那種心底對於背叛的憤懣。

嘉漁轉過頭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近似深淵的地獄。

混沌地,充斥着所有難以言說的苦味,彷彿有花朵已經在這樣粘稠的空氣裡急速的萎謝,乾枯,而後腐爛。

只因爲,她在慕西子的身後,看到了尾隨而來的慕郗城。

奶油灑了一地,在校醫室,那種甜膩的草莓的粉色,帶着少女的氣息,慕西子是哭着離開的。

嘉漁看到了她的眼淚,甚至都來不及解釋。

不,她和陸時逸本就沒什麼,也無從談及解釋與否的說法。

一室的尷尬和寧靜,彷彿有什麼已經破碎了。

只有滿地的狼藉,落地的蛋糕上,那份少女的甜味,模模糊糊地看得出,西子讓甜品店的師傅在上寫得字:友誼地久天長。

碎裂,破碎,在3月20號,這天,明明惷光明媚,是春分。

可校醫室裡,卻被一種濃稠的壓抑的氛圍所籠罩,嘉漁不知道慕郗城在外站了多久。

她臉上的神情很淺淡,她和他說,“是心肺復甦。”

因爲剛剛恢復,解釋起來有些費力,喉嚨近似嘶啞。

沒有人知道慕郗城在想什麼,他什麼也沒說,眼瞳很深,目光從她染了血色的嘴脣到陸時逸受傷的嘴脣上,而後逡巡到她解開的那四顆釦子,和露出的鎖骨,仰躺和坐姿有差別,坐起身後,四顆釦子,可以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陸時逸起身,站在一旁,說道,“她受傷了,你沒必要誤解我們。嘉漁陷入暈厥,是運動過激的呼吸肌麻痹。”

慕郗城還是緘默着,他的冷俊的臉上近似凝凍成了冰。

他信步走過來的時候,從校醫室扯了一張紙巾。

看都沒有看陸時逸,直接走到病牀前,給嘉漁將領口的扣子一顆一顆繫好。

嘉漁重複了一遍自己剛纔說過的話,“只是心肺復甦。”

他沒看她,目光都聚焦在她染着鮮血的脣上,沒有任何的受傷的痕跡。

這鮮血怎麼染上的,他再清楚不過。

他開始用紙巾幫她擦嘴脣,一開始將上面沾染的血跡擦掉。

蒼白色的嘴脣,因爲他的擦拭漸漸有冰涼變得紅腫。

換了一張紙,又換了一張紙。

嘉漁知道,剛纔的話,他完全沒有聽進去。

嘴脣被不停地擦拭,變得疼痛。

她想要避開,卻被他捏住了下巴,慕郗城說,“聽話,我們擦乾淨了,就回家。”

嘉漁看着他,問,“你覺得,我剛纔和你說得都是假話麼?”

慕郗城沒有理會她,用重新換了紙巾,繼續擦拭她的嘴脣,彷彿上面沾染了不潔淨的東西。

嘉漁不再試圖解釋,也不再說話了,什麼都不需要說了。

她只那麼坐着,腿上的擦傷因爲沒有及時處理,還在流血。

逐漸地紙巾換了一張又一張,他已經陷入了自己的瘋魔狀態,慕郗城的神色是極致陰鬱的。

嘉漁掙扎,他卻對她淺笑,那麼溫柔,眼神那麼陰沉,“別動,聽話。”

陸時逸站在一旁,原本只打算解釋清楚就離開,可現在完全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慕郗城,你憑什麼這麼對待她?你沒有看見她很痛苦嗎?”

嘉漁的嘴脣因爲不停地擦拭蹭掉了一層皮,脫落後,滲出了血絲。

他將紙巾丟在一旁,對她道,“走吧,我給你穿了鞋,我們回家。”

他還在對她笑,可讓嘉漁覺得心肺裡燃起了憤懣,她看着他的眼瞳,已經看不懂他。

這樣的慕郗城,委實讓她覺得陌生。

他俯下身在幫她換鞋,她不穿,嘴上的血色滲到嘴裡。

那股血腥的味道,讓她忍不住想要嘔吐。

頭是暈的,腦子也是暈的,激烈運動後剛恢復的呼吸,也變得讓她有些難適應。

從小到大,她都聽他的話。

從來都不是輕易妥協的人,可只要他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可今天,她偏偏不要聽他的話。

他握着她的腳踝想要給她穿鞋,她不配合,那隻鞋子落在了地上。

“陳嘉漁,我再說一遍,你聽話點,我們回家。”

他看着她,語氣帶了她不熟稔的壓迫和命令。

“你憑什麼這麼對待我?”

“我憑什麼?”慕郗城早已經失去了耐心。

不想和她起爭執,直接扯了她的手臂,就將她完全扯下了病牀。“你不想穿鞋,那就別穿了,光着腳走吧。”

“我,不,我不跟你走,晚上我還要上課。”

“還上什麼課,回家。”他的語氣裡有些氣急敗壞,嘉漁不想跟他走,不過是他這樣的情緒,讓她完全沒有辦法面對。

陸時逸看着一個受了傷的女孩子,這樣被拉扯,他制止慕郗城道,“你能不能先冷靜一下,聽我把話說完。”

扣着嘉漁的手腕,慕郗城看着陸時逸道,“說什麼,說你喜歡她,讓她和你在一起?”

因爲對方毫不留情的譏誚口吻,讓陸時逸霎時間臉色蒼白。

“慕郗城,我從來沒有想要怎樣,她不過是暈厥後需要心肺復甦,我是喜歡她,怎麼難道就只能你喜歡,不準別人喜歡?”

“那既然如此,我希望你離她遠一些。”

陸時逸有些怒急攻心,“那你就是這麼對待她的?”

“這是我和她的事情,和你無關。”

.................

................

嘉漁不想走,被對方直接扣着手腕,向前扯,她跟不上他的步伐。

喉嚨近似嘶啞道,“你放開我,慕郗城。”

可對方不聽,繼續扯着她向前走,校醫室外原本寂靜的走廊,因爲這樣的吵鬧聲,即刻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

陸時逸看着那女孩子留下的鮮血,纔想起她的腿上並沒有包紮,最終,只嘆了口氣。

想幫她,不過是害了她。

嘉漁最開始,被人扯着走,她掙扎的厲害,一邊走,一邊近似憤懣道,“你放開我,放開!”

到最後,是完全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不說話,也不言語,只緘默着,眼眶酸紅,卻不流淚。

倔強無比,她跟在他身後走。

Z大校園正是正午,陽光火辣辣的滾燙,她赤着腳,踩在這樣的水泥路面上,腳底近似燙傷。有路邊的尖銳的小石子,刺入了她的腳底,留下血跡。

一路跟在他身後,她什麼話都不說,從校醫室到校外並不是段近距離的路線。

校外。

她是被他抱上車的,可她沒有拒絕,也沒有反應。

車門打開,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那人照舊體貼地給她系安全帶。

等對方再上車,一路無言,沒有人再開口說一句話。

驅車一直到宜家苑的公寓樓下,他問她,“要不要去醫院?”

任憑現在有多窩火,他沒忘她現在的身體狀態。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嘉漁,一臉蒼白,“你還需要問我麼?”

既然那樣不顧她意願地將她從學校裡拖出來,現在又來詢問她什麼?

嘉漁的臉色是雪白的,而她脣上不停滲出來的血色,和她臉色的蒼白形成了極致的差異。

人體肉身,痛不痛?

怎麼能不痛?

腳底有碎玻璃紮了進去,腿上在流血,連嘴脣都在流血。

她是學醫的,醫者,最不怕見傷口,也不怕流血,對於疼有些麻木。

但是,陳嘉漁現在疼,全身都快疼死了,不爲別的,只因爲他不相信她。

“上樓,我去幫你包紮。”

說着她就要抱她。

卻被她一把推開,她是陳嘉漁,她不是他的所有物。

“慕郗城。”她很少叫他的全名,她和他從那麼小的時候就開始相識,相知。

就連他找薄靜秋做女朋友的時候,她都一句話都沒有說。

可,單單這麼一個誤會,他能這麼對待她。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她沒看他,就像在校醫室裡不肯看她,甚至不肯聽她一個解釋的他一樣。

嘉漁說,“慕郗城,你覺得你認識的我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和這些無關。”

任憑哪一個男人,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和另一個人那樣脣齒相依,思維上能理智,但是情緒上完全不能,他爲了她,一直窩火到現在。

“陳嘉漁,你覺得我是神麼?你覺得我能寬容到,看到你們接吻都沒有反應麼?”

“我早說了,那不是接吻,醫學上,那不過是我因爲激烈運動後,呼吸肌麻痹,需要的心肺復甦,你懂不懂,基本醫學常識你不懂麼?”

基本醫學常識?

他笑了,笑得近似嘲諷,“是我不懂,我什麼都不懂,只有他懂你,你們都是學醫的,而我什麼都不是。”

“你!——”

她被他氣得近似一口氣壓在胸腔裡說不上話來。

胸腔翻涌着,她因爲脣上的血腥氣息,想要嘔吐,眼暈,頭暈,被他氣得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

都來氣,都窩火。

這個春分的下午,誰都不能平心靜氣。

18歲和24歲,面對感情,第一次,他們還沒有學會去爲對方妥協。

“陳嘉漁,你和他一起到山西的事情,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可以一直任由着你這麼下去。”

“那是義診,校內組織的。”

“你和他去,爲什麼不和我說?”

“我去哪裡都要和你報備麼?我是人,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你憑什麼什麼都管着我?”

一看到她殷紅的嘴脣就來氣。

避開視線,他不能看她,怕會被她氣死。

她的性格,他太瞭解了,和誰都不親近。

偏偏對陸時逸,那麼特殊。

“好,我告訴你我爲什麼能管你。”

他按着她的肩膀,俯身就吻下來。

不,這完全不是親吻,簡直就是討伐。

她的嘴脣上剛蹭破了皮,現在的親吻,簡直是一種疼痛的摧殘,嘉漁蒼白着臉,想躲避他的吻,可他卻越吻越深,咬着她受傷的嘴脣,而後是舔舐。

這樣的吻,讓兩個人都痛不欲生。

他們都受傷,拼命的想要將傷口遮掩,卻只會讓鮮血流的更加肆虐。

嘉漁不掙扎了,任憑對方如何親吻,她像是麻木了一樣,嘴脣上的疼痛和酸澀感,也沒有讓她屈服。

她從來都是那麼驕傲,更不會輕易的就想睡低頭。

可她在他面前,永遠是沒有任何保留的只剩下脆弱。

等到這個吻,結束,他的嘴脣上染了她的鮮血。

嘉漁的眼瞳是冰冷的,她望着他,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溫存和女子的羞澀。

她說,“慕郗城,我和你認識了13年,整整13年,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明白麼,你要這麼羞辱我。”

“陳嘉漁,你覺得我對你的親吻是羞辱麼?你就是這麼看我的?”他不想和她吵架,更不想傷害她,幫她解開安全帶,慕郗城對她道,“你走吧。”

嘉漁一怔,她睜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對方情緒很平靜,說,“你先回家。”

“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麼?”

“我給你錢,你打車回學校。”

見他真的去拿了錢包給她。

“不用了,我走。”她什麼都沒說,下車了。

這裡的住宅區,嘉漁其實不是很熟悉,她赤着腳走,從這裡一直走出住戶區域外。

近似茫然的,連呼吸裡那種壓抑,都讓她辨識不清楚,到底是因爲氣憤的壓抑,還是因爲下午的那場近似折磨人的長跑比賽。

呼吸不上來,血腥味道濃郁,她在近似一個花壇的旁邊,忍不住開始嘔吐,那樣的血腥味道,讓她早就忍不住了。

她以爲,他會來找她,至少,和年幼一樣,只要想明白,氣過了,他會來的。

可是,沒有。

她走得那麼慢,不熟悉這條道路的近況。

她沒有穿鞋,完全光着腳。

路過人行道橫穿馬路的時候,和幾個小孩子相遇,那些小孩子,跟着躲在他們的爸爸媽媽身後,似乎在議論她,又似乎是在嘲笑她。

她,陳嘉漁從來就沒有這麼狼狽過。

不對,她是感覺不出自己的狼狽的,因爲過人行道,三三倆倆,別人都是結伴而行。

只有她,形單影隻。

從小,她就知道,她是被遺棄了,被母親遺棄,那種被拋棄的滋味,長在心裡,碎裂開的都是傷口,自幼年開始就存在。

18歲,她以爲她已經忘了那種滋味。

她看書,學習,那麼勤奮,那麼上進,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她以爲,這樣就不會再有人不喜歡她。

至少,她要成爲配得上他的人。

但,就是今天,連他都不相信她了。

倒不至於大哭大鬧,也不至於鬧情緒,陳嘉漁現在很混亂,她甚至忘了自己要坐出租車,而不是這麼漫無目的的走。

…………….

…………….

與此同時,慕郗城的情緒有能好到哪裡去?

他沒有想到一時間的氣話,竟然她真的聽了。

在校醫室那麼不肯聽話忤逆他的陳嘉漁,現在讓下車,即刻下車,不留絲毫的餘地,越走越遠。

她是誠心,今天非要氣死他。

慕郗城點了支菸,就在車裡抽菸。

和她在一起後,因爲這個孩子不喜歡,他已經很少抽菸。

在車裡更不會,每次接送她的時候,更怕她嫌棄。

今天情緒不對,他抽菸,不單單是氣嘉漁,其實他是在氣他自己。

這事情很容易想明白,但是他偏偏受不了。

更受不了,那孩子現在對待他的態度。

而後,不經意間看到車內座椅的絨白色毯子上,完全是那孩子留下的血跡。

她的腿受了傷,還在流血。

那樣的紅,簡直要刺痛他的眼睛。

*********

嘉漁,終究沒有等來慕郗城。

她漫無目的地走,走到了近似黃昏。

最終,她心灰意冷後,不再等了。

然後乘出租車到了汽車站,買了張回家的巴士的車票。

她身上已經沒錢了。

忘了,晚上有晚自修,她甚至連手機都沒有帶在身上。

一路上,她都沒有穿鞋,腿上的傷口已經乾涸了,結了痂,不再流血,像是不流淚就不會再痛一樣。

第一次,她覺得喜歡一個人是那麼的痛苦。

嘉漁回家的時候,天色很晚,又是黃昏,蘇州晚上的小雨多,如約般淅淅瀝瀝而下。

陳屹年從醫院回來,看到自己近似淋了雨晚歸的女兒,心裡自然心疼,“囡囡,你怎麼回來了,怎麼不撐傘,快回家啊。”

陳屹年帶着自己的女兒回家,後來遞給她毛巾給她擦頭髮,才發現,她是在掉眼淚。

女兒很少哭,第一次哭,陳屹年自然着急。

他問,“囡囡,怎麼自己回來,你郗城哥哥呢?”

不問還好,一問她的眼淚似乎掉的更兇了。

陳嘉漁身上帶着傷口,陳屹年給她處理完以後,才發現,這孩子傷口感染在發燒。

看她什麼都不想說,只沉默着。

陳屹年便不再問她了,想得到大致是兩個孩子鬧了矛盾,不然囡囡不會是這樣的。

嘉漁起初是低燒,陳屹年讓閆霜餵了她一片退燒藥,她就睡着了,後來再叫她下樓吃飯,閆霜才知道,嘉漁是正在發高燒。

陳屹年上樓,給她女兒看過以後,想要讓她醒過來,說,“囡囡,我們去醫院打吊瓶。”

她燒得這樣的厲害,怕她燒成肺炎。

閆霜試了試嘉漁滾燙的額頭,忍不住問了句,“嘉漁和郗城到底怎麼了?”

陳屹年蹙眉,只說了句,“給郗城打個電話。”

躺在牀上的人,像是聽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終於,她哭了。

陳嘉漁就算晚上剛到家的那時候,也只是掉眼淚。

她現在發着高燒,近似陷入了夢魘裡。

沒有人知道她做了什麼夢,但是她在哭,不停地夢囈。

她說,“我錯了,是我壞,如果不是我,西子和你都不會難過生氣。可是西子走了,你也不要我了,你讓我走,郗城哥,我錯了,你別不要我!我什麼都沒有,只要你和爸爸。”

嘉漁真的是病入膏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陳屹年即便不瞭解女兒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聽到她的話,聯想到自己現在處境,抱着嘉漁,將她摟在懷裡,和她女兒一起哭。

她說,“她什麼都沒有。”

和小時候一樣,她是那麼害怕一個人。

可他,不知道還能照顧囡囡多久。

閆霜一邊嘆氣一邊下樓,先去給醫生打電話,來家裡幫嘉漁輸液。

再次,給慕郗城打電話的時候,對方卻永遠沒有人在接聽。

…………….

……………..

海城市市中心醫院。

慕郗城幾乎是接到消息,就和章遠一起到機場,然後上了飛機。

整整2個小時的航班。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許一般思維裝着對嘉漁的擔憂,而另一半完全掌控他思維的是。

趙風眠管家給他來得那通電話。

“慕少爺,寧夫人生命垂危,您還是早點來看看她吧。”

這消息簡直猶如晴天霹靂,完全讓人來不及準備,更來不及思索片刻。

晚上的航班,他整個人都是處於一種麻痹的狀態。

寧文靜身體有多健康,他一直都知道,沒有不良嗜好,更沒有得任何疾病。

可是,接到這樣的通知,完全給人猝不及防的一刀插在心臟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海城市,怎麼被章遠送到醫院的。

這惷光明媚的三月天,像是地獄。

他們都深陷其中,像是受了詛咒,完全得不到救贖。

*

海城市醫院。

慕封近似一身狼狽的守在,急救室外。

一個小時之前,前妻和他約見,談長子的婚事。

慕封沒有拒絕,可因爲在房地產的施工工地上,向陪同他的一衆高層,視察工作。

前妻晚上要趕回蘇州,匆匆而來,就將約見的地點暫時定在了工地。

慕封本事不放心,她過來的,便讓她在一旁等。

談完工作後,慕封幾谷欠離開,卻有助理給他送手機過來,說有合作商的電話。

慕封一邊通電話,一邊向前妻那邊走過去。

寧文靜站在一旁,神色是淡漠的。

直到擡頭的瞬間,看到作業的機器以及敲打的轟鳴聲,驟然呼嘯而下,淡然的眼瞳迅速抽緊。

那一刻,她沒有尖叫,更沒有逃避,完全想到沒想直接直接撲了過去。

慕封突然被人推開,手裡的手機近似飛揚而出,隨着有巨大的轟鳴和重物落地的聲響。

塵土飛揚的世界,迷離了所有人的視線。

寧文靜憑藉長期舞者的身手敏捷,迅速過去,推開了慕封,而她卻再沒來得及逃脫。

自二十多層墜落俠的沙袋,少說有幾百公斤重,將人死死地壓在下面。

她滿臉都是沙,滿臉都是血。

慕封想要抱她的,想要叫她的名字的,可近似失聲一般,到最後完全什麼都叫不住來。

他的淚,砸在她滿是鮮血的臉上。

她流了那麼多血,心肺受壓,還在咳血,可她在笑,她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說,“郗城,就要靠你照顧了——”

這是寧文靜,送入手術室前說得最後一句話。

*

整整3個小時的搶救,寧文靜最終被醫生冷漠的宣判:搶救無效,死亡。

而,慕郗城從蘇州市連夜趕回來,連自己母親的最後一面也完全沒有見到。

這樣冰冷的醫院,這麼的冷漠無情的人間地獄。

他叫她寧小姐,他以爲這樣她就永遠不會老,也不會死。

會年輕快樂的過一輩子。

可,這個夢,終究是破碎了,被殘忍的碾壓後,連她的最後一絲溫暖他都沒有觸碰到。

全場的人都在哭,哭天搶地,這醫院近似幕府人的葬禮。

可是慕郗城,他沒有哭。

連夜回來,他近似疲憊,現在的神情卻全靠一種憤懣在支撐。

看着伏在寧文靜屍體上哭得失聲的他所謂的父親,他眼瞳是猩紅的,近似從地獄一步步走出來的羅剎。

他問他,“是你害死她的對不對?”

“是我對不起她,這輩子對不起他。”

“爲什麼又是你?爲什麼又是你,你害她害的還不夠慘麼?”

“郗城——”

“你別這麼叫我,自此以後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再是我的父親。”

(18歲,終)

過去的故事暫時講到這裡,下章回到24歲。

第388章:理由,就和他們說你懷孕了第156章 :香豔的情事照第571章 慕郗城命硬,沒那麼容易就死了第365章:原來啊,她很愛,很愛他第071章:鄒家,鄒婷第083章 :赤裸裸地羞辱第526章 (結局卷)以暴制暴,只是弱者纔會用的不入流手段第506章 騙人是個技術活,越是好看的人就越會騙人(5000)第271章:郗城――老公?第351章:話裡藏刀,她纔是真的狠角色第031章:湮滅人海第216章:走不開,要在醫院陪女朋友第090章:被他吃得死死的第227章:怎麼不好好照看女朋友?第281章:想見女兒,你不配第013章:調皮?第185章:慕郗城,借我4萬塊錢第101章:焦灼的夜,他險些吃不消第511章 (結局卷)看似冷漠,實際上是害羞的不得了第356章:他妻子,他太太,不論如何都要管第391章 :也許,慕太太喝點酒是件好事第442章 :(尾聲卷)慣得你,無法無天第197章:買鞋?約會?第485章 (結局卷)20%潛藏股權的最終持有者第394章 :只想和阿漁過最簡單太平的日子第342章:汕汕,你會喜歡的第046章 :失蹤,找不到你了第150章 :引誘,她太能撩動男人的心第293章 :充其量,不過叫婦唱夫隨第129章:婚戒,夫妻第044章 :礦泉水,甜到意外第364章:高燒囈語:郗城哥哥,海豚第242章:計劃,阿漁20歲就和他結婚第167章 :阿汕,真甜第052章:她說,你說得我都答應第239章:只是醉酒下的意亂情迷(爲200加更)第266章:第356章:他妻子,他太太,不論如何都要管第151章 :疼溺,每一個舉止都是寵愛第272章:親親我我,摟摟抱抱第132章:尷尬的生理反應第462章 :(結局卷)暗流洶涌,到底是誰算計誰第114章:簡訊很任性第275章 :一個是妖嬈富貴花,一個是素雅佛生蓮第044章 :礦泉水,甜到意外第390章:醉酒,很乖,很軟萌第541章:(結局卷)原來,天堂到地獄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第464章 :(結局卷)是誰?竟然和他那麼相像第171章 :能勾.引到慕郗城,我妹妹好本事第408章 :(尾聲卷)一家人第502章 (結局卷)3個月零7天,太想你了囡囡(4000)第047章 :後來,遇見每個人都像你第312章:再有下次,我一定親手掐死你!第189章:滿牀依蘭花瓣第038章 :抱怨,她有點嫌棄電梯第321章:嘉漁告訴我:沒有時汕,就沒有現在的她第307章:心悸:想要碰觸,想要擁抱第520章 (結局卷)千信眼裡一直冷傲的女王嘉漁,在他看來不過是個小女孩兒第415章 :(尾聲卷)小公主,午安第283章:(18歲尾聲)春天來了第555章 多像囡囡小時候,但是這眼睛生得像郗城第082章:你脫衣服想要做什麼第572章 把他當做自己的全世界,爲了他什麼都不怕第440章 :(尾聲卷)我的丈夫,永遠的依靠第268章:西子:請客吃喜宴啊,大嫂第221章:日後,必定是令人羨慕的婆媳第073章:惡劣和縱容第444章:(尾聲卷)一貫的冷漠質問:想要男人?可以找我第203章:有了我們的孩子就不必受折磨了第551章:(結局卷)他的囡囡,那是他的全部,他的命第063章:夫妻並不同塌而眠139章:撩動的心絃第049章 :車禍,她滿眼皆血色第411章 :(尾聲卷)一支驗孕棒第508章 (結局卷)她是真的中了一種沒有解藥的毒(5000)第457章 :(尾聲卷)慕先生和他的水上天國第225章:聯姻打算,一畢業就結婚第550章:(結局卷)陳嘉漁,你害死了我女兒,你真是該死!第363章:相比欺騙說謊,更嚴重的是背叛第571章 慕郗城命硬,沒那麼容易就死了第183章 :那小東西,從來都不是吃素的第152章 :想吃肉還是想被吃,你想好了第376章:嘉漁說,想起十三歲,你教壞我第383章:年輕的小堂嫂氣質特別第024章:驚險一刻第582章 陳嘉漁,我向你求婚第416章 :(尾聲卷)嘉漁,我很羨慕你第346章:失眠,輾轉反側失眠夜第285章:(18歲尾聲)所謂以身抵債第028章:寶貝兒彆扭的厲害第357章:姐,嘉禾,我是陳嘉禾第121章:哄哄她第026章:調笑第086章:同牀共枕第076章:異樣的家人第108章:旖旎紅第075章:一家不送兩份第583章 笑你不懂迷途知返,慕西瑞你輸了第314章:慕郗城,你很介意嗎?第516章 (結局卷)此時,她的眼中已經再沒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