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哥哥……”
她聽到他開口,才怯生生叫了他,小心翼翼的問,“你是不是生氣舒安?”
“生氣什麼?”他淡笑着,問。
“嗯……”她努力的想着,可是小臉兒糾結了半天,就是想不出來。只好回答,“我不知道。可是,慕笙哥不理我!”
他聽到她深深哀怨的口氣,不禁失笑,輕輕把她的小身子抱起來抱在自己腿上坐着。舒安稍稍擡起腦袋就能看到他,她對這個角度和動作都很滿意,小臉兒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可旋即卻又板起來,撅着小嘴兒問,“慕笙哥哥,到底爲什麼不理我,都好久好久……”她低頭對着手指一下一下戳着,“都不理我!”
看着她的手指,看着她憤憤的小模樣,秦慕笙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她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又擡起頭,“慕笙哥,你說啊,你爲什麼不理我。”
被她這樣猛地睜大眼睛簡直質問似的看過來,秦慕笙竟然覺得心虛。他爲什麼不理她,不過是覺得,既然沒有可能最好就離她遠點兒。何況這些日子她正忙着進入那個交際圈,他也就,退縮了。
“哥哥什麼時候不理你?”他笑了笑,明知是狡辯依然說道,“哥哥不過是要忙着學習,來不及去看你。”
“忙着學習……”舒安似乎對這個答案表示懷疑,擡起大眼睛遲疑的望着秦慕笙,小小聲問,“哥哥,是很早就準備走了嗎?”
秦慕笙心中大震。這小丫頭,是在套話?還擺出那麼一副萌萌的樣子用來欺騙他。真是可惡!秦慕笙想着就忍不住擡手給她小腦袋一個爆慄,“小丫頭,套話是吧!”
舒安捂着額頭小貓崽兒似的嗚嗚叫着,大眼睛裡又有淚意,“是,是慕笙哥你,準備離開都不告訴我,還不理我……”
言下之意,你學習用不着不理我吧,你就算不理我,去上學總得提前告訴我吧!全部都沒有,讓我委屈了這麼久!
秦慕笙無奈,他是必須道歉嗎?她永遠都不會明白他離開她對她纔是好的。雖然現在在這裡她是安全的,可是出了這裡,他在美國那些事兒,會不會讓她也跟着陷入危險?
“慕笙哥哥!”舒安用力扯着秦慕笙的衣領,撅着小嘴兒撒嬌,“你說,你說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理由不理我。你是不是不喜歡舒安了,要是舒安哪裡做錯,慕笙哥哥說,舒安改,可,可你爲什麼不理舒安……”她說着,眼看又要哭。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不理她會讓她這樣難過。
其實,也不是不知道。有幾次路上見了,她總是跑過來努力討好的想和自己說話。還去過秦家,特特等到很晚他回去想和他說話,可他簡單一句,“我累了,舒安你先回去。”就打發了她。
她那時候站在他家的客廳裡,大眼睛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就像在他脊背灼傷了兩個窟窿。
他就是覺得,自己那麼一直不理她,她有滕紹,有她那羣哥哥們陪着玩鬧,總會忘記他的存在。
可嘆如今,把她抱在懷裡,捨不得的其實是他自己。
他低頭看着懷裡抽噎着的小姑娘,她那麼喜歡笑的孩子,沾染上自己也總是哭。他把她抱得緊了些,她似乎感覺到,擡起頭望着他,大眼睛裡藏不住的想要問什麼。秦慕笙無奈,嘆息道,“舒安,是哥哥錯了。可是,哥哥確確實實要去留學,不理你,是希望你習慣沒有哥哥陪伴的日子。”
她一怔,心中覺得,秦慕笙想的很有道理。可是,可是還是很委屈,就那麼委屈的看着他。
有些時候,秦慕笙認爲必要,也會對舒安的委屈視而不見。比如現在,他直直的看着她,看到舒安垂下頭,輕輕點了點,小小嘆息道,“慕笙哥哥,舒安明白,舒安長大了,會自己照顧好自己。”
然後她的小手輕輕挽住了秦慕笙放在她腰身上的手指,細弱的小手鑽入秦慕笙的掌心,他手便立刻溫柔的握着,好像生怕把她的小爪子給弄壞似的。舒安仰起頭,輕聲輕氣,卻堅定的說,“慕笙哥,我會等你回來。”
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溫熱的,乾爽的額頭,你滑的,讓人心軟的觸覺。他嘆了口氣,把她抱得更緊,沉沉的說,“到時候,舒安就長大了!”
“嗯,等慕笙哥回來,舒安一定是個大姑娘!”
她笑眯眯的迎着他的眼睛看他,陽光照在她溫暖的小臉兒上,就像一朵迎着陽光的向日葵般溫暖、安靜、祥和、活力。
“到時候,舒安要告訴慕笙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趴在秦慕笙耳邊,軟乎乎的身子像只柔軟的剛出生的小貓崽兒,抱着暖暖的很窩心。秦慕笙低低笑着,不自覺的就縱容着她這樣親暱的膩着他,擁抱着他。
秦慕笙去機場的那天舒安沒有去送,而他也沒想到,本來決定離開半年,末了卻是一別兩年。
他到美國後不久就接到秦明的電話,季伯誠調任京裡,季爺爺和舒安都走了。任命下來,騰文迅調任離京中不遠的C市,兩家雖則不在一起,倒也是挺近。舒安走的那天哭的驚天動地,抱着家裡的牀柱死活要留下來等他,最後是季伯誠和秦明一起承諾只要秦慕笙回來,一定第一個告訴她,第一時間讓她回來,她才乖乖的抽抽噎噎跟着走了,一路哭到睡着,到京裡就生了一場病,發燒兩三天。
“真是個死心眼兒的丫頭,死活說你回來看不到她,就會忘了她。”
聽到兒子說可能半年回不去了,秦明在電話那端嘆息着,又說,“笙兒,你這孩子的心,有時候也太冷了。”
秦慕笙握着電話一言不發。不是他心冷,是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舒安。他本以爲不理她,再離開,漸漸她大了就會忘記他。可是聽到父親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心很疼,疼到渾身無力。
可除了不理她,不聯繫她,讓她在成長中學會忘記,他還能做什麼?秦慕笙想若是再回去,她依然記得他,他一定不會放手。
“你姑媽最近怎麼樣?”秦明又問起陪着秦慕笙到美國療養的楚夏,聽起來語氣很擔心。
“姑媽還好。”秦慕笙淡淡回答道,“醫生說照這樣養病,慢慢身體可以恢復健康。只是她心情起起伏伏,病也就好一陣壞一陣。”
“你多勸勸……”秦明說着,聲音低下去,嘆了口氣道,“我沒有照顧好她,對不起她!”
聽父親這樣的口氣有時候秦慕笙很納悶,楚夏並非父親的親妹妹,父親說是老朋友的女兒託他照顧,因爲從小在一塊兒所以感情深厚。可每每父親談起楚夏,語氣中卻盡然是很深刻的愧疚和疼惜。
秦慕笙不是不懷疑一些事情,但他不想追根問底,該查清楚的他必然會查,查清楚反而傷害彼此感情的,他也能夠放棄。就如同,放棄舒安。
實則美國那邊的學業並不難完成,沒用半年的時間秦慕笙就交上論文以高學分拿到畢業證書。很快就在衆多聘用邀請中選擇了位於華爾街中心的一家金融上市公司,雖然提供的職位一般,但勝在發展前景不錯。
自然,這個工作只是掩飾。
從十四歲淘到第一桶金開始,他就慢慢着手打理自己的產業。當時他身在國外,國外的投資環境比國內優越,但是秦明膽量有限,不敢進入高風險行業,於是秦慕笙就只好拿自己賺來的錢一把把的去做。
他雖然學過金融,也確實有幾分天分,但這個行業要想熟悉還得不斷吃虧。他連着吃了三四次虧,十五歲那年徹底變成窮光蛋,爲了還債和攢下回家的錢開始在美國社會底層生活,從而認識了一些黑道上的小弟,他捱過揍,受過欺負,也慢慢學會在那個圈子生活。等還了錢,攢夠了回家的路費,他卻突然不想回去了,就把這筆錢拿來做了筆黑道投資,結果大賺一筆。
秦慕笙是天性理智至極的人,並沒有因此自以爲是。立刻拿着這筆錢註冊公司,開始正常的金融活動,經過一年的打拼,他漸漸開始恢復活力。與此同時,他混跡社會底層時候的一些值得信任的人也被他帶入公司。
經過兩年的洗牌,他成立了狼集團,基本上算作是他的屬下。沒想到狼集團成立不久,因爲沒能和修頓提前打好招呼,竟然差點被他殺了個乾乾淨淨。
秦慕笙自是不會屈服,暗中再將狼集團組織起來,並且以自身開始教他們射擊、搏擊等等,這便形成了狼集團的第一批成員,其中就有後來陪在舒安身邊poem。他們後來也就死的死,傷的傷,秦慕笙均妥善安置,到了有秦玖在身邊時,也就是他真正從國內回美國完成學業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三個,其中包括還活着的poem。
這次回來,完成學業實則其次。重要的是他的公司已經開始脫離黑道走上正軌。
曾經秦慕笙的理想是黑白通吃,都要打點好。後來卻漸漸從修頓身上看到黑道一些令人噁心到簡直非人類的手段,也就放棄了那面,只要稍稍有些牽扯,做生意方便即可。何況,他盯上了軍火生意,雖然目標是大了點兒,但做正軌的,應該沒問題。
之所以盯上這些生意,倒是因爲穆翌晨在交際中聽說有國內的一些軍火正在偷偷賣出去,因有行無市,價格很高,利潤很大。本來穆翌晨想參與這筆生意,但秦慕笙沒讓他進來。他已然是在這條道上,身不由己,纔會害到自己明明喜歡舒安卻必須離開他,他不想讓穆翌晨也染上。
何況穆翌晨不必煩惱,他父親正和秦明做生意,花錢方面不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