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遠、杜洲磕頭如搗蒜，隱約明白了顧子軒想要什麼，頓時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千戶大人可着實冤枉屬下了，屬下與您雖然未曾謀面，可屬下對您卻是仰慕已久啊。
太和殿力挽狂瀾、當街痛打趙傳志，您爲咱們武人張目的這些事，咱們右上所的弟兄們無不感佩莫名啊。
從今天開始屬下這一百多斤就賣給千戶大人了，千戶大人要殺要剮屬下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只要千戶大人不要曲了屬下的心意就好。”
兩個大男人惶惶不可名狀哭做一團，這一份演技沒有幾十年的沉澱是做不來的。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顧子軒暗贊不已，火候差不多了，他驀然大笑道：“二位老哥這是幹啥呢，咱們右上所是一個團結的單位，咱們要合作不要鬥爭，你們這個樣子會搞得整個單位人心惶惶的，這是要陷我於不義啊，還不快快請起。”
常遠……
杜洲……
這一個突如其來的猛轉彎，險些把兩人晃出車外，常遠懵逼道：“千戶大人……”
顧子軒親切地扶起了他們，和顏悅色道：“兩位老哥心理素質不過關啊，咱們從事地下工作的人，必須擁有一顆強大的心，我不過跟兩位開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瞧你們這副模樣，你讓我今後如何放心地把工作交給你們呢。”
常遠、杜洲暗罵不已，開你孃的玩笑，有你這麼開玩笑的嗎，殺威棒也不是你這種搞法呢。
顧子軒也不想的啊，現在這個要命的時段，他要做的事很多而時間卻很緊急，好容易握住了錦衣衛右上所這把利刃，他可沒有時間浪費在收買人心這些水磨工夫上面。
他要最快地掌握右上所，最好的辦法就是第一時間拿下右上所的管理層，通過他們來迅速貫徹自己的意志，把右上所實權人員梳理甄別以後打一批拉一批是比較穩妥的辦法，但不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他要做司馬懿而不是諸葛亮。
他對兩位副千戶的威脅既是測試也是最後通牒，如果兩人表現得有半分的不忿或者牴觸，那麼等待他們的就一定會是顧千戶慘烈的打擊，並且只會比他描述的下場更慘。
好在二人非常識時務，作爲特務他們明白顧子軒的背後站着整個勳貴集團，皇帝也給他撐腰，皇長孫與他的交情亦是非比尋常，甚至太子也因爲這位大爺而得以根基更加牢固……
這裡面任何一項拎出來，都不是他們兩個家世平凡靠着小心謹慎八面玲瓏而上位的副手能夠招惹的，因此二人不單沒有想着挖坑整這位年輕的上司，相反他們抱大腿的心思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渴切。
人生寂寞如雪啊，前世那些小說裡到處都是腦殘，明明曉得主角牛逼還要搶着往上送人頭讓主角立威的蠢貨，爲什麼自己就沒有緣分碰到一個呢。
……
兩人躬身側立瑟縮着一言不發，顧子軒遺憾道：“你們太鬼精了啊，本千戶的計劃原本是你們二人或者其中之一對我各種不敬，然後換着法兒得坑我，那樣我就能殺雞駭猴一舉立威了。
可你們一點機會都不給我，這讓我的計劃完全破產，我現在的心情很難堪啊……”
常遠……
杜洲……
坑神吶，兩人背後冷汗嘩嘩地淌。
現在兩位副千戶的屁股已經坐上了他的快車，顧子軒也就不再折騰，笑道：“不過我也很欣慰啊，我爲你們高人一等的眼光感到驕傲，我這個人愛恨分明，凡是想整我的我會讓他生不如死，凡是跟我混的，我一定會讓他吃得滿嘴流油。”
“千戶大人英明！”
不英明不行吶……
“拍馬屁就不用了，咱們錦衣衛是個神聖的部門，不要學文官那套東西……
我說話算話，我不光會讓右上所的兄弟們餉銀充足而不克扣分毫，還要讓大家夥兒都能發財富家。”
他再次拋出了一個誘餌，杜洲和常遠面面相覷，杜洲忐忑道：“能夠跟着千戶大人吃香喝辣是咱們右上所兄弟的福氣，不過咱們千戶所上上下下小一千張嘴，千戶大人要讓大家有福同享，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總不能讓千戶大人您自掏腰包吧。”
顧子軒笑道：“我沒有那麼無私，也沒有那麼蠢……
我問你，現在是六月酷熱的天氣，如果咱們能夠大量搞到冰塊販賣，這裡面的利潤夠不夠整個右上所吃個飽？”
常遠笑道：“千戶大人說笑了，如此伏天盛夏的季節，整個京師只有皇家和頂級的權貴、豪商能夠擁有窖藏的冰塊消暑，即便是普通官員和大富之家也沒有那個閒錢消暑解渴。
如果咱們能夠搞到大量的冰塊販售，這份利潤可不比東南的海商下東西兩洋的利潤低了。”
杜洲道：“不錯，冰塊在這個季節可是個稀罕物什，能夠用得起冰塊的人自用尚有不足，如何會販售牟利。
如果咱們可以搞到大量的冰塊販賣，這份利潤莫說讓所有弟兄吃飽，便是揣滿了腰包也不是問題啊。
不過屬下說句大不敬的話，千戶大人的想法自然是極好的，至於這冰塊……”
他苦笑道：“除非六月飛霜降雪，咱們可到哪裡找冰塊？”
一旦有了千古奇冤六月落雪，又有誰會買你的冰塊，所以千戶大人你這是廢話啊。
這話杜洲打死也不敢說，顧子軒卻是笑道：“利潤豐厚就好，我問你們，咱們大明可有規定官員和軍隊不能經商？”
常遠脫口而出道：“按《大明律》，四品以上官員不得從事任何商業經營，軍隊亦不能經商！”
顧子軒不爽道：“也就是說咱們就是搞出來冰塊，也只能眼睜睜看着流口水咯？”
常遠心頭一跳，忙道：“規定雖然如此，不過若是此事當真能成，屬下等自然能夠找到一百個法子規避，千戶大人不必憂慮。”
你喜歡折騰就盡情折騰吧，儘管我不相信你說的每一個字，不過只要你高興就好。
顧子軒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道：“如此最好，現在我有三件事交給你們去辦，做好了大家一起吃香喝辣，搞砸了我要你們上街討飯。”
常、杜趕緊單膝下跪滿臉肅然道：“千戶大人但有差遣，屬下誓死以赴！”
顧子軒淡淡道：“第一件事，常遠你立即安排人手大量收集硝石，注意要悄悄地進村打槍得不要，如果泄露了半點風聲，我要你全家一起上街討飯！
第二件，杜洲你馬上把咱們右上所總旗以上軍官的資料整理好，按照年齡、家庭三代以內的成員狀況、任職經歷、性格特點、擅長技能等分門別類，務必做到一目瞭然簡潔清晰，申時（下午3點到五點）以前我要看到卷宗。
第三件，立即收集方從哲、何宗彥、楊鎬、熊廷弼四人的資料，尤其是楊鎬，越詳細越好，我要連他小妾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都一清二楚。
這件事還是杜洲去辦，如果走露了風聲，你就收拾齊全了全家一起去閻王爺那裡吃皇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