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好歹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在最初的臉紅過後,很快就恢復了氣定神閒的神態,她將杯子放在桌上,微微一笑:“剛剛借你杯子一用,現在還你。”
蔚邵卿也沒說什麼,脣角微揚,將安寧臉上神情的變化都收在眼底。
安寧哼了一聲,有些不服氣,但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蔚邵卿開口道:“我師姐再過一個月便會過來,到時候你想學那易容之術可以找她。”
安寧眼睛亮了起來,對她來說,什麼間接之吻啊,什麼毒品啊,都被她拋之雲霄,她甜甜一笑,“那就多謝表哥了。”
笑容清甜,聲音清脆如黃鸝,蔚邵卿卻莫名地有些心塞。
這丫頭簡直是典型的“有事喊表哥,沒事蔚邵卿”。偏偏他還吃這套。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
安寧轉過頭看向門的方向,蔚邵卿也說了一句“進來”。
進來的還是蔚甲,他的臉上浮現出一些尷尬,“少爺,夕月公主又來了。”
安寧疑惑看他,重複了一下,“夕月公主?”這又是哪一號人物?大週三個公主中,沒有哪個公主是這個名號的吧。
蔚邵卿語氣平靜,“關我何事。”
蔚甲被他的話給噎了一下,說道:“她是來找少爺您的。”
蔚邵卿先同安寧解釋了一下,“那位是北疆國的大公主。”
安寧頷首表示明白,也不拐彎抹角,“她喜歡你。”
從又字就可以看出她來了不止一次兩次,能夠讓一個國家的公主三番兩次上門,只有喜歡這個原因了。
想到蔚邵卿頭疼,她脣角忍不住揚起了看好戲的愉悅弧度——當然安寧也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夠安安穩穩看好戲,不過是因爲清楚蔚邵卿不喜歡這位公主罷了。
蔚邵卿只是吩咐蔚甲,眼睛擡都不擡一下,“下次她來,就說我不在。”
蔚甲咳嗽了一聲,“少爺,夕月公主打聽過你休沐的時間。”
安寧在旁邊吃吃地笑着,喜聞樂見四個字都要寫在她精緻的小臉上。
蔚邵卿斜了她一眼,“那就告訴她,我在忙着接見表妹。”
安寧頓時不滿了,“你這是在給我拉仇恨呢!”有這樣做表哥的嗎?
蔚邵卿淡然一笑,“表妹看戲看得可開心?”
意思就是想看戲,就拉她一起下水。
安寧哼了一聲,“我回去了,不佔用你的時間。”
她正好回去整理她那些行李。她屋子具體東西放哪裡,玉容沒打算插手,最多就是做個冊子把東西都一一登記在冊。
安寧剛走出書房,就聽到蔚邵卿吩咐道:“日後夕月公主上門,一概說我沒空。”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離開書房後,蔚邵卿將自己的心腹緩了過來。
“回去查查那宣州的孟知府的底細,看看他是否有資格坐宣州知府這個位置。”
心腹點點頭表示明白,又很快退下。
……
蔚甲走得比安寧快些,等安寧慢悠悠從蔚家出來的時候,正好見到蔚甲把蔚邵卿的說詞往外甩。
這位夕月公主今年剛十五,是南疆王的寵妃唯一生下的孩子,在南疆國中甚至比幾位皇子還要受寵,也就養成了說一不二的性子。她相貌遺傳了她生母,美豔異常,眼角眉梢都是滿滿的倨傲,手裡還拿着一鞭子。她一身的大紅,衣服很具有異域風味,頭頂、手腳皆帶着鈴鐺,稍微一動便叮鈴鈴地響個不停。
安寧對這位夕月公主有點印象,幾個月前的壽宴上,她也曾表演了鞭子舞,那一手的鞭子甩得虎虎生威。只是沒想到她到現在居然還留在大周沒回去,想來便是爲了蔚邵卿。
還真是男顏禍水啊。
夕月公主語氣十分不滿,“我說過,我要見蔚邵卿。”
蔚甲不假辭色,“少爺很忙。”
夕月公主手指着正好從府裡出來的安寧,“那麼她呢?蔚邵卿有時間見她,沒時間見我嗎?”
被她用憤怒怨恨的眼神注視着,安寧感覺自己躺着也中槍。
蔚甲撐着一張面癱臉,“這是我們家表小姐,表小姐上門自然是沒問題的。”言外之意就是安寧是蔚邵卿表妹,夕月公主什麼關係都沒有。
夕月公主雖然知道這是事實,但是想到蔚邵卿願意見安寧,卻不願意見她,心中的嫉妒就像雜草一樣瘋長,“我,我可是南疆國的公主。”
安寧涼涼道:“即使是我們大周的公主,也不會整日上門尋表哥。”南疆公主又如何?算哪根蔥啊!南疆的土地大概就是兩個州那邊。所以這位南疆公主在安寧心中還真沒有什麼分量。
夕月氣得臉漲得通紅,手一揚,鞭子就要甩在安寧身上。
一雙手直接握住鞭子,手往上一扯,這力道順着鞭子一拉,夕月公主身子頓時失去了平衡,直接普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蔚家和蔚海雖然也第一時間要搶下鞭子,卻還是慢了那人一步。
安寧回過頭,所看到的剛剛好是季延一。
她有些驚訝地看着他,“你怎麼在這裡?”今天這是第二次遇到季延一了吧。
“路過。”季延一言簡意賅說道。
夕月摔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她的兩個侍女連忙將她扶了起來。
季延一直接將那鞭子扯成幾段,目光釘在她身上像是凝成冰柱一樣,“這裡是大周,不是南疆,可輪不到你這個小小的公主放肆。”
夕月公主敢在安寧面前耍威風,在季延一冰冷的視線下,卻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她有種直覺:面前這個男子是真的不在意她的生命,倘若她敢輕舉妄動的話,這人就敢把鞭子往她臉上甩。
蔚家依舊是面癱臉:“我回去後會告訴少爺您的建議。”
季延一說完夕月公主,又當着人家蔚甲的面說他主子壞話,“蔚邵卿也是,像這樣的人找上門,直接丟出去就是,何必如此麻煩。既然人家不要臉皮,也不需要給她留臉皮。”
說完這話,還審視地看了夕月公主一眼,似乎真的在考慮這麼做。
夕月公主顧不上手臂上的疼痛,慌慌忙忙離開,生怕自己真的被這兇人給丟了。她心中更是憤怒不已:這季延一一看就知道是爲了周安寧出頭的,周安寧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都已經勾搭了季延一,爲什麼還要勾搭她的蔚邵卿。蔚邵卿爲何又對這女子另眼相待,反而看不到她的一片癡心。
等夕月公主走後,季延一嗤笑了一聲,將炮火轉移到安寧身上,“你平時在我面前從來都是爭鋒相對,寸土不讓,怎麼在那丫頭面前就乖得連躲開都不懂了?”
安寧有點無語,她要躲了……只是動作沒季延一快而已。
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點什麼,但是想到季延一今天也算是給她解圍,最終所有的話被她吞了回去,化作一抹恬淡真誠的笑容,“好的,謝謝你,不會有下次的。”
季延一從鼻子哼了一聲,他即使做這種囂張的動作,也不會讓人討厭,“即使不是你,我也會這麼做。這裡是大周,可輪不到她囂張。”
安寧笑了笑,決定這個時候還是道謝比較好,“謝謝你。”
季延一原本有點冷的臉緩和了幾分,眸光落在她白皙如玉的面容,“若是真要感謝我,就早點幫我看好我那篇文。還是說,你到現在都還沒看?”說到後面,語氣已經有幾分危險了。
安寧一邊走,一邊覺得頭疼。如果把她對那篇的實話評價說出來的話,不知道這人會不會發飆。
安寧嚴肅了表情,“其實,比起寫小說,我覺得你可以寫點自己更擅長的內容的。”真的,這個人真的不擅長所謂的小說。像她這樣不挑剔的人都覺得看不下去,更別說發表在報紙上了。萬一季延一要她修改到可以發表的水平,那最後受累的還是她本人,安寧絕對要將這個可能性杜絕了。
“比如?”季延一尾音有些含糊,這使得他一貫充滿鋒芒的語氣圓潤了一些。
成功說動他的安寧語氣也帶上了幾分的雀躍,“作爲大周最年輕的少將軍,您在戰場的事蹟寫成小說那也定是跌宕起伏精彩萬分的故事。”
季延一似乎在思索着這個問題,最後冷哼了一句,“等下把我之前稿子還給我。”
安寧點點頭,不由長長舒了口氣。這故事放在她那邊壓力也挺大的,上回還差點被聰哥兒看到。要知道聰哥兒一直都很崇拜季延一這個少將軍,若是被他只當這故事是季延一寫的……
接下來便是一路沉默。安寧清楚季延一的性格,也不覺得尷尬,反而自得其樂地走着。蔚海也在後頭一直裝死人,從頭到尾不吭聲,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等快將安寧送到周家門口後,他才問道:“我是不是真的不擅長寫小說?”向來天上地下老子第一的語氣難得染上了幾分的惆悵。
見到大周人人稱讚的少將軍難得泄露出這樣的神情,莫名的有點可愛。
她語氣柔軟了下來,說道:“你若是又會寫小說,又會打仗,太完美的話,還如何給其他人活路?”她這句話淡淡的吹捧顯然取悅了季延一,季延一眉毛微微揚起,染上絲絲縷縷的笑意。
他嘴角噙着一抹帶着惡作劇一樣的邪惡笑意,“說的也是,比如你小說寫得挺好的,功夫就有夠糟糕,連一個沒身手的人鞭子都能抽到你。”
說罷,直接轉頭回去。
安寧氣結,這人性子也太惡劣了吧。
蔚海飄到她面前,語氣怪異,“季延一寫的小說?”
安寧只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回到宅子裡,開始整理她那些東西。
周李氏在昨天剛到的時候,就已經去讓人打了一些大件的傢俱,安寧主要是探索一下她的房間,看她屋子裡是否有方便放秘密東西的地方。找了半天,安寧也沒找到,只能暫時放棄。
幸好書房裡原先就有一個大大的黃梨木傢俱,安寧這三進宅子據說原先也是住着一位郡主,所以裡面還存放着的一些傢俱要麼是紅木,要麼是黃梨木,再不濟也是紅酸枝木。周李氏只需要打造梳妝檯這些東西便可。
書架早上就已經被桂圓和玉容給擦拭過,纖塵不染。安寧將自己的書籍一本一本地按照順序放在書架上。
等整理好書後,又把衣服收進櫃子中。一些綾羅綢緞則是直接繼續留在箱子裡。
等整理得差不多的時候,夜幕也降臨了,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今日白天的時候聰哥兒、周金寶和沈以行都去了一趟國子監。國子監本身也分了幾個班,像聰哥兒和金寶這類沒有功名的一個班,取得秀才功名的又是一個班,類似沈以行這樣的舉子再一個班。
能夠進國子監的家世都不錯,安寧生怕自己的兩位侄子受了委屈,細細地問了下來。
聰哥兒毫不在意說道:“姑姑,沒事的,我看我同學都挺友好的。”
安寧見他沒心沒肺的樣子,直接丟給他一個白眼,覺得還是周金寶靠譜點,轉而問金寶。
金寶至少謹慎點,表示第一天進去還看不出什麼。
安寧囑咐他們若是有人欺負他們,一定不要忍着,要記得告訴她。
兩個侄子見自家姑姑嚴肅的樣子,忍不住也跟着嚴肅起來,點頭表示一定會注意的。他們心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他們有這機會呢,因此更不能落得把柄讓人取笑。
……
來到京城呆了三四天後,周家總算將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得井然有序。
安寧仍然是自己單獨一個小院子,她所在的院子也是周家風景最好的地方。蘭亭閣樓、小橋流水、長長的柳條上冒出了點點的綠色嫩芽,一片的融融春光。
周家當初進京的動靜不小,那長長的行李隊伍稍微調查一下便知道。所以安寧前些天進來,大家觀察了幾天,估量着周家收拾家裡收拾得差不多了,便紛紛給他們下帖子。
周李氏都收到了好幾個帖子,皺着眉頭問她。她在宣州呆了幾年,對那些貴婦多少了解一些,現在剛來京城,誰都不認識,根本就是一摸黑,只好找女兒來問主意了。
安寧看了看,她現在立場也算是蔚邵卿這一派的,同蔚家不和的幾張帖子當然得拒絕掉。
正好丁瑜的母親丁夫人的帖子也在其中,安寧指了指這份,對她娘普及了一下丁瑜和她的關係,周李氏便決定先去這一家了,然後又興致勃勃地去挑選衣服了。
丁夫人爲人爽朗,性子還有點直,加上她和丁瑜的關係擺在那裡,安寧並不擔心她娘會受委屈。
同她娘相比,給她下帖子的還更多,比如安玲瓏就請了她三月五號的時候去山上溜冰看雪泡溫泉。
安寧看着這帖子,差點以爲自己看錯了,現在已經春天了,照理說冰雪應該都化了纔是。
不得不承認,這上帖子上的行程的確很讓人心動。安寧真正見雪的機會並不多,前世的她畢竟是成長在南方,二十年都未必能下一場雪,穿越過來後,宣州本身也屬於亞熱帶的氣候。
她直接上玲瓏家,問了她這事。
安寧鼻子都要翹起來了,一臉的得意,“我們打算去雲頂山玩耍呢,我爹去年將那一片的地買了下來。你知道的,咱們京城裡的雪在二月的時候就化了,但云頂山可不是這樣。雲頂山湖裡的冰還很結實呢。今年的冬天又來得比往年晚些。所以到三月,估計雪還是有的。”
安玲瓏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我這次可邀請了不少人過來,我們一起去湖上溜冰豈不快活。夢芙還說要在冰上打球呢。”
安寧聽得也悠然神往,點了點頭,那必須得去好好玩耍一下啊。
見她同意了,安玲瓏笑得眯起了眼睛,她想起某件事,臉又拉了下來,“只可惜在那邊買地的不僅是我家,東平王府也買了一個莊子呢。”
安寧笑了笑,“你擔心什麼?穆芊芊早就成親了,我們就算去那邊玩也碰不到她。”
安玲瓏哼了幾聲,“這可說不定。穆芊芊同陳俊毅吵架了,三個月前就回東平王府了。”
“吵架了?陳俊毅有這個膽子?”安寧驚訝道。陳俊毅雖然也是總督的嫡次子,但是身份比起穆芊芊這個郡主還是低了不少,因此常常被壓一頭。穆芊芊的性子又是個不饒人的,陳俊毅本事不夠,同蔚邵卿可謂是差距不是一點兩點,兩夫妻之間的摩擦可不少,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陳俊毅先服軟。
安玲瓏說道:“聽說穆芊芊嫁過去後將陳俊毅屋內的所有通房丫頭和姨娘都打發得乾乾淨淨的,也不許陳俊毅接近別的女人。被她發賣出去的一個還是陳俊毅的心頭好,陳俊毅便偷偷買了下來,將她置爲外室養着,結果被穆芊芊知道了,兩人大吵了一架,穆芊芊便直接回東平王府。”
安玲瓏說起這事,語氣挺瞧不起陳俊毅的。她雖然討厭穆芊芊,但是卻可以理解穆芊芊的做法。沒有哪個女人喜歡自己的丈夫身邊有別的女人。倘若陳俊毅在喜歡的丫頭被打發出去的時候,膽敢替那丫頭求情,保下她也就算了。偏偏他不敢明着得罪穆芊芊,而是私下偷偷養着。這種做法安玲瓏根本就看不上。
安寧聽了後也挺無語的。陳俊毅同安玲瓏成親,一方面是看中她美色,另一方面便是看中她的家世。按照安寧的說法是,既然決定吃軟飯就要有吃軟飯的自覺。
安玲瓏又讓安寧若是上雲頂山,記得要多帶幾件厚厚的斗篷或者披風,棉襖也得帶上。
安寧十分清楚下雪時候的溫度,笑着謝了一回。
等回到家後,就開始翻箱倒櫃找東西,她也沒忘記告訴她娘一聲。
周李氏直接從庫房中找出了一些皮草,對她說道:“反正到五號之前都還有時間,現在讓她們趕着做幾件也是可以的。”
周家是沒有所謂的繡娘,但有不少人的女紅水平都不錯,平時安寧的衣服都是玉容做的,衛先生偶爾也會幫忙做一些。
周李氏想着,要不要專門去買兩個繡娘回來,不然每一季度家裡僕人的兩套新衣裳都是一個大工程。以前周李氏都是直接讓外頭的人做,現在想想,還不如買手藝好的繡娘回來呢。
安寧選了一塊狐狸皮毛還有一個貂皮的,周李氏也興致勃勃地讓家裡人過來,每個人都選個兩塊來做衣服。當然因爲安寧五號要聚會的緣故,肯定得先緊着安寧和玉容桂圓一起。
玉容和桂圓也分別挑了一塊,她們兩人都是選灰鼠皮的。
等到三月三號的時候,她們這幾人的衣服都已經做好了。安寧的是桃紅色貂皮皮襖和竹葉青鑲金絲狐狸斗篷。
五號出發之前,她上身換上月白繡月季花綾緞小襖,下面是銀紅百襉裙,外面披着荔枝色的鶴氅。小襖裡面的棉都是周李氏親自絮的,穿在身上不但不會顯得臃腫,還十分的暖和。
衣服首飾都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安家的馬車也在周家門口停了下來,安玲瓏掀開簾子,正好一陣風吹過,讓她打了個噴嚏。
安寧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和玲瓏上了同一輛的馬車,桂圓和玉容則是坐後頭那輛。
玲瓏車內還有上次有過一面之緣的沈問晴,見到她後,沈問晴微微一笑,同她打了個招呼,還塞了一個暖手爐過來。
安寧嗅了嗅,聞到了淡淡的梅花香氣,“這裡面加的是梅花餅嗎?”
沈問晴點點頭,“是我自己做的。”
玲瓏說道:“別看城裡並不算冷,但到了山頂那叫一個凍人。我家附近還有一片梅花林,到現在梅花都還沒凋謝,正好可以賞梅。我們大概得坐半天多的馬車。”
安寧頷首道:“那的確是有點遠。”
玲瓏笑道:“我們這次可以直接在那邊住個三天再從山上下來。我聽說家裡的下人還在那裡弄了一個冰雕展,可好玩了。”
她語氣充滿了嚮往,恨不得立刻就飛奔過去。
有安玲瓏在那邊嘰嘰喳喳的,他們這一路上並不無聊。玲瓏還問起了安寧和那位夕月公主的衝突。
安寧挑揀着說了一些。
玲瓏氣鼓鼓道:“不過是彈丸之地的小小公主,也敢囂張,我下回也給你送一根比她更好的鞭子,順便教你如何摔鞭。”
比起鞭子,安寧更喜歡下藥,還是拒絕了。
馬車越往上,安寧別越覺得冷,她將進馬車後脫下的大氅重新披上,手裡拿着暖手爐,倒也暖和。
馬車在接近傍晚的時分,終於停了下來,玲瓏歡呼了一聲,“總算到了。”
然後迫不及待第一個從馬車上下來,她掀開簾子,外頭夾着細雪的風就這樣飄了進來,落在安寧臉上,她的臉因爲這一瞬的涼意而打了個顫抖。
她跟在玲瓏身後下了馬車,視線所及的地方皆是一片的冰雪之國。
樹上,屋頂,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偶爾寒風吹過,松樹頂的一團雪花掉了下來,發出簌簌聲響。安寧下來的時候正在站在樹旁,運氣不好,直接被一團雪給砸懵了幾秒鐘,她脖子還可以感覺到雪花落在脖子上冰涼的觸感,讓她身體條件反射地抖了抖身子。
她的鶴氅上也因爲落了好些的雪花,包括頭髮上、臉上。
安玲瓏忍不住指着她大笑了起來,笑聲震動了樹上的雪。
幸好這回安寧手疾眼快地躲開了,再避免又一次被砸。
安寧也不生氣,只是滿懷欣喜地欣賞着雪景,還將暖手爐給了玉容,彎下腰,捧起了一把雪,把玩着。
太讓她感動了,這種雪景。
他們此時所在的位置又是在雲頂山的頂端,放眼望去,還真有“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的豪邁情懷在胸口出激盪着。
就在這時候,門口也傳來了好些動靜,腳步聲夾雜着少女的嬉笑聲。
安寧轉過頭,便看到十來個少女你推我,我擰你地跑了過來。
爲首的正是丁瑜。
丁瑜笑道:“在屋子裡就聽到玲瓏你的笑聲啦。作爲主人,你比我們這些客人還晚來,好意思嗎?”
安玲瓏挺了挺胸,不以爲恥反以爲榮,“非常好意思!我去接安寧了,所以晚了點。”
她眼睛環視了一圈,發現差不多還有五六個人還沒到吧。
丁瑜小跑着來到安寧面前,牽着她的手,語氣快活:“你總算是來啦,我娘說你們前幾天就搬到京城裡了。正好,日後我們又可以常常在一起玩耍了。”
她的手很冰,覆蓋安寧手上,讓她有種縮回來的衝動。
注意到這點,丁瑜訕訕一笑,把手拿了回來,搓了搓取暖,“我們剛剛在裡面打雪仗呢。”
玲瓏回過頭嘲笑道:“你以爲安寧是你整天閒着沒事嗎?”
丁瑜毫不客氣回擊:“你也沒比我好多少呀。”
щшш ★ttκan ★¢Ο 玲瓏輕輕哼了一聲,“誰說我很閒的,我可是有一家店得好好照看的。”
丁瑜衝着她做了一個鬼臉,擺明了不信她這話。
在外頭呆太久終究不好,一羣小姑娘說說笑笑的,進了屋子。
屋內又是另一番的天地。院子裡,一羣充滿童趣形態各異的冰雕擺在那裡,有松樹,有老虎,有一進小宅子,有長長的冰蛇,大大小小的冰雕讓院子一下子顯得熱鬧非凡了起來。
安寧也忍不住笑着看冰雕,又問道:“等晚上,還可以將蠟燭放冰裡面,一定很好看。”
玲瓏眼睛亮了亮,“這提議不錯,我們晚上試試。”
安寧看完冰雕後,又被拉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裡的一應擺設都十分齊全,火爐燒得旺旺的,整個屋子暖的讓人只想打瞌睡,安寧一進屋就脫下外套。
玉容則是將東西放好。這房間裡的牀鋪足夠大,單單寬度都有四米,安寧睡最裡頭,桂圓和玉容則是睡在外頭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地照顧她的,安寧這房間還有個書架,書架上書有不少,她抽了一本市面上比較不常見的書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她今天並不忙着參加所謂的集體活動,等明天人全都來齊了,再開始玩耍的。
翻了四分之一的書後,玲瓏的大丫頭小云也來喊她去吃晚飯。
安寧放下書本,跟着小云一起去吃晚飯。
他們用飯的地方十分有趣,四面並非磚頭砌成,而是透明的玻璃。
在屋內用飯,通過那玻璃就可以將屋外的場景一覽而盡。
這屋子正好可以看到院子裡的那些冰雕。
在他們吃飯的時候,安家的下人已經聽從玲瓏的吩咐,在冰雕裡放上了小小的點燃的蠟燭。小小的燭光透過冰發出柔和的光芒,這些冰雕因此都染上了光,有種別樣的魅力。
正在吃飯的大家看的不由癡了,夾菜的丁瑜菜更是直接掉到桌上,惹來了大家的笑話。
這時候,小月拎着一個籃子過來了,猶豫了一下,說道:“姑娘,這是穆郡主送來的點心。”
安玲瓏聽了,差點將筷子給摔了。能讓安玲瓏邀請過來的,基本都是她這一方的人,同穆芊芊一點都不對盤,從小掐到大的。
盧夢芙直接說道:“她送來的東西,我可不敢吃。”這位穆芊芊最是心狠手辣,別人或許不敢在食物裡做文章,她就不一定了。
安玲瓏打開食盒,裡面是一疊疊小巧精緻的點心,散發着點心特有的甜味。
大家很有默契地夾着其他的菜,這幾盤的點心一樣都沒碰。
吃完飯後,大家到院子裡玩了一會兒冰雕,因爲第二天不能睡太晚的緣故,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自是一夜安睡無夢到天亮。
在天氣熱的情況下,人們總是忍不住要賴牀一把。
安寧窩在暖暖的被窩中,比往常要晚半個時辰起來。這莊子裡也沒個長輩,所以大家賴起牀來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等吃過早飯後,一行人便興沖沖地跑去了月亮湖中。之所以取名叫月亮湖是因爲每個月十五的時候,天上圓圓的月亮映在湖上的背影恰好是在湖水的中央位置,不偏不倚。
安玲瓏做事還是挺可靠的,特地讓兩個身上綁好繩子的護衛去湖上踩一踩,看看是否冰塊足夠的結實。對於這些護衛來說,聽着自己踏在冰上的腳步聲,都可以判斷出冰的厚度,等全部檢查過後,才滿意地回來,對玲瓏說道:“小姐,這一片的冰沒有什麼問題。”
安玲瓏頓時眉開眼笑,興高采烈對着衆姑娘說道:“來,我們來溜冰!”
說完,兩個僕役便抱着兩大箱的東西出來了,每一個都用娟袋裝着,娟袋外面綁了一個黃色的小紙條,上面寫着大家的鞋號和名字。
安寧微微一笑,這玲瓏倒是比想象中要更細心一些,難怪她之前會跑來詢問她腳的尺寸。
大家紛紛換上鞋子,安寧驚訝地發現,很多姑娘居然都會溜冰,害她都沒法看十八種花樣摔跤了。
玲瓏看出她的心思,輕哼了一聲,“我們去年也有過來這裡溜冰呢,大家早就練出水平啦。”然後又不懷好意地看着安寧,“安寧你會溜嗎?喊我一聲姐姐,我就教你。”
丁瑜直接擠開她,“喊我喊我,我來教你,我可是我們這裡公認的最會溜冰的人。”
“會溜不代表着會教,還是我來。”
安寧一臉無語地看着一羣姑娘圍着她,爭着當她的老師。或許是因爲安寧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到最好的緣故,可謂是“別人家的孩子”,若是能夠當她的老師,即使只是溜冰這塊的老師,都足夠讓她們有滿滿的成就感。
安寧換好孩子,站了起來,“其實,我也會溜冰的,肯定不比你們差。”前世的她在溜冰這塊可是小能手。她所住的小區附近有一個溜冰場,人工製冰,那時候的安寧有空的時候時不時就會去玩上一把,發泄身上的壓力。
她語氣充滿自信,興致勃勃地開始溜冰。下一秒,身體失去平衡,撲通一聲,狠狠摔倒在地上,因爲冰面太滑的緣故,還滑行了十來米。
她摔倒距離她放出大話不到一分鐘。
分呼呼吹過,四周皆是一片寂靜。
片刻之後,爆發出陣陣的大笑聲。一羣平時在人前勉強可以稱得上是淑女的姑娘笑成了一團,有的笑得肚子疼了,不斷地揉着,有的眼淚都笑出來了。
“哈哈哈,果然是好技術!這飛燕落地的姿勢特別標準啊。”
“嗯嗯,不愧是安寧,摔跤也摔得比別人好看,果然美人做什麼事都是賞心悅目的。”
安寧勉強爬了起來,應該慶幸她穿的夠厚,所以摔起來還沒前幾天的痛。也怪她太過託大,仗着前世技術水平不錯,就直接溜了起來,都忘記自己穿越過來都快五年了,將近五年的時間沒碰這東西,會一下子掌握才奇怪。
看大家笑成這樣,她也忍不住笑了,站起身子,慢慢滑着,適應着。
玲瓏便要扶她,“我來教你吧。”
安寧搖搖頭,“沒事,我以前學過的,只是太久沒溜而已。”
她慢慢練着,一點一點地找回過去的感覺。安玲瓏看她平衡掌握得很好,知道她說的不是假話,便點點頭,也開始溜了。
一個個衣着華麗的少女們像蝴蝶一樣在這冰面上翩躚起舞,美不勝收,不時地灑落一片銀鈴般的笑聲。
“真是熱鬧呢,我們晚來了一步。”穆芊芊的聲音響起。
安寧回過頭,看見穆芊芊同那天見過的那位夕月公主和另外兩個沒見過的姑娘一起走了過來。她們四人身後的丫鬟手裡都捧着溜冰鞋。
安玲瓏皺了皺眉,“你們也要一起來溜冰嗎?”
夕月公主直接冷笑,“這一片湖又不是你們的,我們自然可以來。不過你們若是想要讓出來,我們也不介意。”
這話說的大家心頭火都起來了,丁瑜視線冷漠,“反正多你們四個也不算多,愛來就來。”她們幾個人先來的,還沒有玩過癮呢,自然不會白白放過。
然後大家懶得再搭理她們,扭過頭,該溜就溜。丁瑜在經過安寧身邊的時候,還故意拍了下安寧的頭,做了個鬼臉,安寧哭笑不得。
包括穆芊芊在內的四個人,都換好了冰鞋,下了湖面。
出乎安寧的意外,穆芊芊溜得居然還不錯,她故意在還在尋找感覺的安寧附近轉了幾圈,輕飄飄地飛走了。
夕月公主以前沒玩過這東西,直接摔了好多下。
丁瑜玲瓏她們對這位公主一點都看不上,毫不客氣地發出一陣陣的笑聲,惹來夕月公主怨恨的瞪視。
安寧本以爲這位公主會直接去休息,或者私下練習,卻沒想到她還是留了下來,摔了就繼續爬起來,繼續滑。看在她頗有毅力的份上,其他人也不笑話她。不過最多就是不笑話,搭理她也是不可能的。
安寧慢慢滑着,經過了好一會兒的練習,她已經找回了過去三成的水平,但還是更加享受這種緩慢前行的感覺。
這時候沈問晴卻溜到她身邊,在她耳邊留下一句話,“離穆芊芊遠一點。”
然後又像蝴蝶一樣,飛到每個姑娘的身邊。
安寧怔了怔,有些不解。難道穆芊芊今天過來有什麼問題嗎?
她眉毛忍不住皺了起來,還是沒想明白原因。但沈問晴不是那種會隨便亂說話的人,安寧還是將她的話給放在了心上。
“撲通——”
夕月公主再次摔倒在地,玲瓏恰好在她附近,猶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手,打算扶她起來。
夕月公主卻打掉她的手,不屑於顧的樣子。
安玲瓏氣結。
就在這時候,穆芊芊卻突然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朝着她們這個方向滑行而來。
安寧心中一動,腳下使力,像是一陣風一樣,吹過安玲瓏身邊,也帶走了她。
她的速度比起穆芊芊還要快上好幾倍,等穆芊芊撞了過來的時候,安寧早就已經溜到了另一個位置,她聽到了背後傳來人摔倒在地上的聲音。
回過頭,卻看見穆芊芊沒有即使剎住,直接撞到了夕月公主。
她皺着眉頭,看上去似乎受到了極大的痛楚,一會兒,她的身體下緩緩流出了一灘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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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可以努力發展感情戲啦,已經到了談戀愛的年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