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進宮

顧采薇過了幾天鬆快日子,白日明珠去佛堂,宋鐸上朝或是議事,她就自己捯飭吃的、用的,偶爾看看書、寫寫字,日子安靜地讓人頹廢。

說好的宅鬥呢?說好的步步驚心呢?薛婆子和玳瑁這兩個刺頭都安靜得很是異常,後來顧采薇才知道,原是宋鐸警告了她們,並且讓薛婆子趕緊給玳瑁找人家,若是年內不找,他就要隨便指親了。那娘倆現在一定忙活選親的事情,沒空來找茬。

而且,顧采薇發現自己受電視劇荼毒太深。只要男主人身正心明,魑魅魍魎統統退散,要不她現在能這麼愜意地一邊吃着在井水裡涼透的甜碗子,一邊無聊地感慨嗎?

“姑娘,”一天臨近中午,阿媛有些緊張地走進來,“孟平來傳話,爺讓您立刻進宮。我已經吩咐去套車了,好像是靜妃娘娘不太好,爺還在宮裡。特意囑咐讓您帶藥箱……”

顧采薇的心,立刻緊張起來。靜妃這是,到了危急時刻?

她無暇再去想,立刻讓阿媛服侍她簡單穿衣打扮,衣服選了素淨雅緻的顏色,首飾也選的清清爽爽,不打眼的。

皇宮裡的紅牆綠瓦,宮殿的氣勢雄偉、富麗堂皇,顧采薇統統都沒看到,剛進了宮,就有一臺小轎來接,擡轎的小太監走得步步生風,她在轎子裡都快吐了。

等到了靜妃的錦繡宮,剛下轎子,就見宋鐸緊蹙着眉頭站在面前,輕聲說:“快隨我來。”顧采薇知道情況緊急,點點頭,也忘了艾嬤嬤教得那隻腳先上臺階那些,步履匆匆地緊隨他進入宮中。

抄手遊廊裡站着宮女、太監,還有一羣太醫打扮的人,正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上了年紀的宮人站在門口,雖然是夏天,門口仍掛在厚厚的簾子,見宋鐸帶着人來,臉上似乎懷有希冀。

沒有絲毫耽擱,顧采薇被帶到了靜妃牀前。

靜妃躺在牀上,穿着一身素色軟煙羅宮服,身形單薄,嘴裡咬着一塊素帕,臉色蒼白,因爲極度痛苦而臉色扭曲,卻壓抑着喉間幾乎控制不住的。三皇子跪在踏板上,一隻手緊緊握着靜妃的手。

“參加靜妃娘……”顧采薇行大禮。

“免禮!顧氏,速來給母妃看看!”三皇子頭頂青筋暴起,眼底寫滿心疼,恨不能親身去替代。

顧采薇看了一眼宋鐸,後者臉上的擔憂不比三皇子少,衝她點點頭,無聲地說“有我在”。

顧采薇心裡的緊張一下子散去,沉住氣上前,對三皇子說:“殿下且讓一讓。”

顧采薇先替她把了脈,然後挽起袖子,露出半截潔白的手臂,輕輕在靜妃腹上壓着,一邊按壓一邊問:“娘娘這裡可疼?這裡呢?”

待問完後,她已經基本確認了靜妃正是患了闌尾炎。因爲病情持續了一段時間,所以可以判定是慢性闌尾炎,現在處於發作期。

“表哥,銀針。”

阿媛沒有跟進來,她的助手自然而然成了宋鐸。

“娘娘,”她柔聲對靜妃說。“您閉上眼睛,不要動,我給您施針,很快就不疼了。”

靜妃水眸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疲勞地閉上眼睛。

宋鐸打開藥箱,把銀針取出來,又聽顧采薇說:“表哥,裡面有一張藥方,白花蛇舌草開頭那張,我之前開好的,你拿出來,我說你改。”

立刻有宮女拿上文房四寶。

顧采薇一邊取銀針一邊說:“加上虎杖半錢、赤芍三分,然後水煎,三碗熬成一碗,每日三次。現在就去抓藥煎藥。”

宋鐸寫好,有太監拿了藥方,幾乎一路小跑出去。

在生命面前,什麼規矩禮節,什麼都不算。

顧采薇請三皇子和宮女幫她按住靜妃,開始專心致志地扎針。

三皇子本來不信顧采薇醫術,總覺得宋鐸替她誇大,想爲她加分。眼下卻看着自己母妃的眉頭,慢慢舒展,最後也不用人按,平靜下來,竟慢慢睡了過去。

宋鐸拿起藥箱裡的手帕,自然而然地替顧采薇擦拭着額頭上、鼻尖上的汗珠,像曾經做過的那樣。

三皇子訝然地看了他一眼。再看顧采薇,似乎絲毫沒有覺察,小心隔衣取着銀針。

一切終於迴歸平靜。三皇子、宋鐸和顧采薇來到偏殿敘話。

“母妃的病,你可有辦法根除?”三皇子看顧采薇的目光,已經從那種“死馬當活馬醫”變成了滿懷希望。

顧采薇行禮後沉聲說:“並無,只是緩解而已。不過您不必過慮,這次急性發作之後,只要控制得宜,可以有尋訪名醫的時間。”

“那你以前可曾聽說過,有人治癒過母妃的這種病?”三皇子面色略沉,問道。

顧采薇硬着頭皮說:“沒有。不過我年紀小,見識淺薄……”

“那麼一羣太醫都束手無策,只有你能夠緩解娘娘的痛苦。你既沒見過,那……”三皇子的聲音中帶着濃厚的失望。

宋鐸上前說:“娘娘福澤深厚,殿下別忘了還有沈洛湛,他還有幾日就可以入京了。”

三皇子有些頹然地靠坐在椅背上:“也只剩下這根救命稻草了。別人不知,伯涵,你我兄弟最清楚,母妃這些年來,何其不易?哪有一天過得舒心?我只想有天,讓她不再憂慮,可是……”說着,淚水滾落。

宋鐸想起那些年的溫柔囑咐,悉心照料和嚴苛教導,也眼眶紅紅,聲音哽咽,說不出勸解的話來。

“顧氏,今天你有功,可我實在沒有賞你的心情。你且在這裡侯着,伯涵,你也留在此處,我去守着母妃。我不孝,我想多陪陪她。”

三皇子站起來,高大的身形似乎有些晃動,步履沉重。

“憫敏,你坐着歇息下。”宮人早就被屏退,三皇子出去後,宋鐸拉着顧采薇坐下。“還沒來得及用膳吧,我讓人給你送點?”

顧采薇搖搖頭:“吃不下。”剛纔緊張又勞累,好容易鬆懈下來,也得緩口氣,“表哥,我有話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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