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視頻不翼而飛

“夠了。”我大喊起來,“你有完沒完,那是人家的事,與我何干?”

“真的與你無關嗎?”周寫意微笑着看我,“江別憶,你以爲你真的能把自己摘乾淨嗎?你爸爸的事情,你敢說李牧子是清白的,你以爲她是什麼好人?”

其實我知道,爸爸的事情,李牧子脫不了干係,哪怕商曉翾把所有事情攬到自己頭上,也不可能保得住李牧子。

我也知道,我挺恨李牧子的,不是她搶走了桂臣熙,而是我爸的事情。

但是,我同樣不喜歡周寫意這種挑撥離間的樣子。

說到底,同樣是拆散別人感情的小三,她和李牧子有什麼區別?

於是我笑了笑:“周小姐,或許你還不知道,當初我爸爸之所以會出事,還有我進看守所,桂臣熙可是推波助瀾的高手。李牧子不是什麼好人,你以爲桂臣熙就是什麼好人嗎?”

看她微微變了臉色,我繼續道:“我爸爸的事情究竟怎麼回事,我相信上面自然會給一個說法,其他任何人都沒資格指手畫腳。還有,其他任何人同樣沒資格挑撥我和桂伯父的關係。所以,周小姐剛纔那些話,我會當做從來沒聽到過。”

她突然盯着我:“所以你才迫不及待搭上蓋聶是嗎?你需要靠他來還你爸爸清白,你要靠他來報復桂臣熙,你還愛桂臣熙是不是,你根本不愛蓋聶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忽而笑起來,明明知道不該逞口舌之快,卻還是想要宣示自己的所有權:“我愛蓋聶,很愛很愛。”

“你根本不愛他。”周寫意提高了音量,“你要是真的愛他,就不會讓他和他母親鬧翻;你要是真的愛他,就不該眼睜睜看着他爲了你而答應接手赤羽門,你知不知道那就是龍潭虎穴;你要是真的愛他,就不該成爲他的累贅……”

因爲之前令懷詩就對我說過類似的話,而且比這個還要直接,所以此刻我早就有了免疫力,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笑了笑:“多謝周小姐提醒,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讓自己成爲他的累贅。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大喊起來:“你會害死他的。”

我看着她:“要是真有那一天,你放心,我會和他一起死。”

她明顯憋了一口氣,而且還想說什麼,可是斜刺裡突然伸出一隻手臂環住我的腰,然後耳畔響起熟悉的聲音:“真想跟我一起死?”

我側過臉,他的脣正好在我臉上颳了一下,很輕很輕,可是我的心突然戰慄起來。

蓋聶的目光裡全是寵溺,幫我順了順頭髮。突然捏了捏我的鼻尖:“傻瓜,我怎麼捨得死,我還要陪你一輩子呢。”

他好像完全看不見周寫意似的,我面上一紅,低聲問他:“你都聽見了?”

他笑起來:“你說很愛很愛我,我當然聽見了。來,再說一遍。”

我被他逗得笑起來,冷不丁看見周寫意滿含怨恨的目光。

我都禁不住要懷疑,她是不是早就看見蓋聶了,所以才故意那麼刺激我,故意誤導我,想要我說出一些不好的話來。

還好還好……

自始至終蓋聶都沒有看周寫意一眼,目不斜視帶着我就走,不過走了兩步之後他頓住,扭過頭去看她。

那一刻周寫意的臉上寫滿了期待,不過下一秒她的臉就變成了豬肝色,因爲蓋聶道:“周小姐,?煩回去轉告你父親,別再做困獸之鬥。否則會死得很難看。還有,轉告周家所有人,別妄圖在背後使手段,我現在願意高擡貴手,完全是看在蓋家和周家這幾年的情分上。”

周寫意的眼眶裡蓄滿了眼淚,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蓋聶,顫抖着聲音:“聶,你終於肯承認是你對周氏下手了是嗎?爲什麼,就爲了這女人,值得嗎?”

她指着我,蓋聶的臉色沉了沉:“周小姐,我不希望蓋家和周家的情分全被你消耗殆盡。”

周寫意落下淚來:“聶,你連我們之間那麼多年的情分也不要了是嗎?”

蓋聶的聲音冷冰冰的:“抱歉,我們之間從未有一丁點的情分。”

周寫意的身軀顫了顫,微微後退兩步,抵在牆上,眼淚流的更兇了。

蓋聶就跟沒看見似的,攬着我離開。

進了電梯我突然想起來,不是應該去看一看商曉翾嗎?

蓋聶搖頭:“不去了。莫望熙的人守着,出不了問題。再說,我已經從桂臣熙那裡知道事情經過了。”

我仰起頭看他,他也看着我,然後我們異口同聲:“李牧子的孩子,是桂耀明的。”

我扶額,這關係也太複雜了,兒媳婦懷上公公的孩子,這也太毀三觀了。

莫非這就是商曉翾發瘋的原因?

“其實也不完全是。桂耀明和商曉翾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之所以這麼貌合神離的維持着,完全是爲了彼此的利益。事發那天早上,有人把李牧子那孩子的dna鑑定和她跟桂耀明的親密照寄給商曉翾,而同一時間,桂耀明也收到了商曉翾聯合阿生誣陷你爸爸貪污的證據,兩個人大吵一架,結果就是兩敗俱傷……”

這個跟我想的差不多,不過我很好奇:是誰寄的那些東西?

蓋聶燦若星辰的眼眸盯着我:“你認爲是誰?”

我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周寫意。”

蓋聶點點頭:“我們都高估了這個女人。”

我後背一陣陣惡寒,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說的就是周寫意了。

既能離間桂臣熙和李牧子。也能離間桂耀明和商曉翾,而在這個家庭亂成一團糟的時候,她正好扮演桂臣熙的知心人的角色。

都說最毒婦人心,一個女人城府這麼深這麼腹?,真是細思極恐。

蓋聶許是不想因爲一個外人讓我心情不好,坐上車之後他就告訴我,小七讀大學的事情搞定了,就在康大,就在醫科大旁邊,以後我們兩個可以一起上學。

我是挺高興的,太想看一看小傢伙坐在大學教室裡的樣子,他長那麼好看,一定很招小姑娘喜歡的。

我確實挺高興的,因爲從第二天開始,小七每天都會到醫科大找我吃午飯,中午會跟我去圖書館,下午放學我們一起站在學校後門等蓋聶來接我們回家。

不過蓋聶看起來不大高興,他相當不滿意我的課餘時間都是小七陪着,而不是他。

所以他就問小七:“你不好好在康大待着學習知識,瞎跑什麼?”

小七一臉輕蔑:“課本上說的我都會,教授都同意我回家自學,期末去考試就成。”

蓋聶板起臉:“是不是你又爲難你們教授了?”

小七雲淡風輕的:“哪有,我就是隨便找一個問題問他,是他答不出來,關我什麼事?”

蓋聶氣得不行:“你再這樣我就把你送去靖南找關老大。”

小七撇撇嘴:“那你還是送我去莫斯科找駱三公子吧,去靖南我不死也是半殘廢。”

蓋聶冷哼一聲:“說說吧,這幾天在康大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小七來了興趣:“哎,爺,康大對外貿易繫有一個姑娘特有趣,叫什麼白雪的。她是電腦天才哎,聽說她每次考試都會?進學校題庫,把那些題偷出來賣錢。而且,她游泳特別厲害,身材特好,我覺得自己看見了魚美人……你說,我去追她,怎麼樣?”

蓋聶一個急剎車,雖然他早有防備護住了我的頭,可是坐在後面沒有系安全帶的小七就沒那麼幸運了,整個人撲在夾縫間,姿勢特別怪異。

蓋聶不知爲什麼特別生氣,七竅生煙的那種,揪着小七的領子,惡狠狠道:“我警告你,不許打白雪的主意。”

別說小七,就是我也被嚇一跳,莫非蓋聶認識白雪,莫非……

“你瞎激動什麼,莫非你喜歡白雪?”

小七話一出口,蓋聶更加憤怒,一巴掌拍過去:“胡扯八扯什麼?白雪是誰你知道嗎?”

小七也氣哼哼的:“你要敢喜歡她,我跟你絕交。那我就……我就喜歡江別憶。”

我噗嗤笑起來,蓋聶也無奈笑起來:“敢打我女人的主意,你是不是想死?關老大是白雪的監護人,你還敢喜歡她嗎?”

小七驀地笑起來:“我有什麼不敢的,我又不是喜歡關老大,你瞎着急什麼?”

蓋聶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噎死:“小七,關老大是什麼人你是領教過的。白雪對他而言很重要,你確定你要追求嗎?”

小七顫了顫:“那……那我還是再好好考慮吧。”

蓋聶很滿意這個答案,揉了揉小傢伙的頭,說了句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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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過了幾分鐘小七突然問:“爺,我不追求白雪,那我可以追求江別憶嗎?”

要不是車速夠慢,蓋聶絕對是要追尾的,那口氣提上來之後,他想也沒想就把車子停在一邊,下車打開後排的門,拎小雞一樣把小七拎出來丟在一邊,惡狠狠指着他:“敢覬覦我的女人,罰你今晚走路回家。”

上車之後,他徑直加快速度,我有點不放心,小七會不會迷路啊。

蓋聶卻不擔心的:“迷路也是活該,你不能慣着他,再這樣下去,我得把他送去找三哥去。”

我笑起來:“他就是孩子,他的醋你也要吃?”

蓋聶冷哼一聲:“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着你,你是我的。”

這麼霸道宣示主權的男人,還真是可愛。

江岸早在幾天前就帶着小珍旅遊去了,說要去旅遊結婚,我也樂得清淨,自然是要同意的,只是擔心,小珍大着肚子,能不能承受長途奔波之苦。

姜東不知道是真的忙還是不想當電燈泡,好幾天沒回來了,老宅子就只有我跟蓋聶還有小七。

等我把飯做好,小七終於回來,他還真的是走回來的,一進來就把書包丟在蓋聶身邊,冷哼一聲:“蓋聶,我通知你,從現在起,我要跟你公平競爭。我也要追求江別憶。”

正在喝茶的蓋聶真真是被嗆到了,茶杯重重一放:“你皮癢是不是?”

小七理直氣壯地:“反正你麼還沒結婚,就算結了,那也是可以離婚的。”

蓋聶再也不淡定了,抓起茶几上的報紙砸過來,起身擼起袖子走過來:“我今天非得讓你知道知道,有些事你想都別想。”

他拽着小七就往後遠走,我本來想勸阻勸阻的,想了想還是作罷。

蓋聶是有分寸的人,況且他一直把小七當成自己的弟弟一樣的,還不至於把他怎麼樣。

等我做了一個湯出來,就看見小七哭喪着一張臉走進來,而蓋聶得意洋洋跟在後面。

我低聲問:“被收拾了?”

小七哼了一聲:“等你們的女兒長大了,我就娶她。”

我撲哧一聲,誰教的這個損招?

接下來我就知道是誰了,蓋聶坐下來,看了看小七:“得了得了,別哭喪着一張臉,就跟我欠你幾個億似的。不是答應讓你娶我女兒了麼,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就問蓋聶怎麼想出的那個餿主意,小七那孩子心眼實,可不要當真了,到時候爲情所困的不好。

蓋聶沒臉沒皮湊過來,咬住我的耳垂,呢喃着:“那咱們就努力努力,全生兒子,不給那小子任何機會。”

我渾身戰慄起來:“你想生兒子就生兒子?”

他整個人趴在我身上,火熱的脣往下,咬住我的睡衣帶子,用力一扯,壞笑起來:“看來我得努力到天亮,否則沒辦法證明我的能力。”

其實自從他受傷之後我們很少親密,他在這方面又特別強勢,今晚氣氛又這麼好,我自然是沒辦法拒絕的。

我伸手要去關燈,就被他摁住:“別關,我要看着你,小江,我要看着你,我愛你……”

我仰起頭,在他脣上親一口:“我也愛你,蓋聶……”

就是這個吻,點燃了他本就蓬勃的慾望,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本就能折騰,撩撥人的本事那叫一個出類拔萃,一直到東方亮出魚肚白,我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不過有一個細節一直特別清晰,整個過程裡面,蓋聶都是主動採取措施的那個人。

其實關鍵時刻我提醒過他的,我的月事馬上就來了,現在算是安全期,應該沒問題的。據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都不喜歡做那事的時候戴套,說是隔靴搔癢。

不過蓋聶是堅持的,我記得他湊到我耳邊,說了一句:“不是萬無一失的事,我都不會對你做。”

等我睡到自然醒,已經是中午了,也就意味着,我沒去學校。

打開,看見那條以我的名義發給裴教授的微信時,我忍不住笑起來。

門被人推開,蓋聶走進來,坐在牀邊跟我額頭相抵,沙啞着聲音問我:“還能起牀麼?”

翻兩個白眼,我瞪着他:“你還好意思問,有你這麼請假的麼,什麼叫勞累過度,還不是讓人浮想聯翩麼?”

他一臉的“別人愛想不想”,幫我換衣服,語氣特別像爸爸對女兒:“擡手,乖,嗯,胸好像變大了……”

他是永遠能把那方面的事情說的冠冕堂皇的,我也不跟他計較,否則他又要說是他的功勞。

誰知道他還是自戀起來:“將來咱們的兒子有吃不完的母乳,我功不可沒。”

難得小七不在,而蓋聶又親自動手做了午飯,而且味道不錯,我難免多吃了一些,等放下筷子才發現被撐到了。

在後院散步的時候,收到小七發來的照片,他和一個短髮漂亮的姑娘一起在食堂就餐,兩個人看起來挺親密的,他問我姑娘漂不漂亮。

我自然是說漂亮的,他很快回復我:“可惜了,關老大是她的監護人,否則我一定把她追到手。”

昨晚我也沒來得及問蓋聶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小七看起來挺害怕關老大的,莫非他是魔鬼不成?

小七很快回復兩個骷髏頭的表情過來,附帶着一句話:“關老大何止是魔鬼,他是統治人妖魔三界的大魔王。不說了不說了,後怕啊……對了,你別告訴四爺啊,否則他得打死我。”

其實蓋聶就在我旁邊的,而且也看到照片了。他沒有昨天那麼激動,只是眉眼間隱約有點哀愁。

我忍不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被他們成爲關老大的人是他們這夥人裡面年紀最長的,叫關山遠,目前是靖南市的常務副市長。

但是爲什麼小七那麼怕他?

蓋聶抱着我坐在鞦韆上,語氣漫不經心的:“白雪的爸爸和老大本是上下級關係,也是好朋友,前兩年白雪的爸爸出事了,把把雪的監護權給了老大。”

“白雪沒有媽媽麼?”

“白雪是私生子,她媽媽死得早,她從小跟着外婆在潿洲島長大,是她爸爸出事後,老大才把她從潿洲島接出來。不過那丫頭特能折騰,好幾次差點害死老大。老大家那老爺子護孫心切,想着眼不見爲淨,就把白雪弄到康城來了。”

我點點頭:“還挺可憐,爲什麼世界上要有那麼多沒有媽媽的孩子?”

蓋聶抱緊我:“寶貝,你有我,就夠了,我就是你的全世界。”

“肉不肉??”

他趁我不備在我脖子上吮吸一口:“哪裡肉?,昨晚你怎麼答應我的?”

昨晚太混亂了,我是完全忘記了的,答應過他什麼?

他的手一路往下,到了我的小腹那裡,我還沒有回過神來,他的呼吸就像小蟲子一樣鑽進我耳朵裡:“寶貝,昨晚你答應過我的,以後這個地方只讓我進去的。”

我一下子臉紅起來:“我纔沒有答應過你呢。”

他大拇指在那個點上摁着旋轉了一下,我忍不住叫起來,抓住他求饒:“好了好了,我承認,我承認還不行麼?”

他這才滿意,不過並沒有鬆開我,反而抱得更緊:“寶貝,我就想一輩子在你身體裡,不要出來。”

對於他的直白,我向來是最沒有招架力的,偏偏他還要撩我:“小江,你這樣不行啊,我才隨便說兩句你就臉紅成這樣。看來,以後得多練習練習。”

“練習什麼?”

他壞笑起來:“練習採陰補陽,練習一直停在你身體裡,練習……”

眼看着他越說越離譜,我嚇得趕忙捂住他的嘴,卻被他抱着一通熱吻。

下午我才知道,蓋聶之所以幫我請假,是因爲莫望熙說阿生提出來要見我們。

原本按規定這是不允許的,就算有律師陪同,那也是不允許的。

好在蓋聶很有先見之明,上次來的時候就聯繫好了阿生的私人律師。

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那律師竟然同意與我們站在統一戰線。

我們到的時候那律師早就到了,見了我們他遞過來一疊資料,態度特別恭敬:“四爺,這是您需要的全部資料。”

蓋聶接過來:“準備好了嗎?”

律師點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麼,道:“在我調查的時候,有一股神秘力量同時也在找這些資料。還好我早有準備,也算有驚無險。”

蓋聶皺起眉頭:“神秘力量?”

律師欲言又止的,蓋聶輕蔑一笑,問:“是不是我父親和商如瑩?”

律師不敢隱瞞:“您父親的秘書今早打電話給我,問我方不方便見面,我回絕了的。只是……我擔心還有下次。”

蓋聶的輕蔑越發明顯:“你不用理他,他是想通過你來了解我的態度。既然如此,索性我親自告訴他。”

說完他就擺擺手,律師謹慎地點頭,然後跟着莫望熙走了。

蓋聶攬着我走到一顆大樹下,我知道他是要打電話,於是乖巧地趴在他胸口。

是了,現在蓋寅伯和商如瑜算是鬧翻,商如瑜已經從蓋家老宅搬出來,現在是蓋寅伯和商如瑩一家住在裡面,現如今商曉翾出事了,蓋寅伯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電話很快接通,蓋聶的聲音冷冷的,喊了一聲爸:“我希望這件事情您不要再管,大哥怎麼死的。我已經告訴過您,相信您自有判斷。這麼多年了,您一直跟那家人住在一起,我跟二哥從未管過你,就像當初大哥出事的時候,您寧願在醫院陪着那個女人,也不來看大哥一眼一樣。大哥要是在天有靈,知道您這麼做,也會寒心。”

因爲貼得比較近,我能清晰地聽見蓋寅伯蒼老渾厚的聲音:“就爲了那個女人,你要這麼跟我說話?”

“爸,小江是我認定的女人,我不許您這麼說她。”

我攥緊手心,下一秒被人握住,蓋聶在我額頭上吻一下,給我一個寵溺的笑。

那一瞬間,所有的心酸和委屈,全都不算什麼。

那邊蓋寅伯很生氣:“什麼叫你認定的女人,蓋家永遠不可能承認她的身份。好好的大小姐周寫意你不要,偏要選一個進過看守所的女人,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蓋聶冷笑一聲:“我這麼做,不單單是爲了小江,更多是爲了大哥。”

“醫生早就說了,你大哥的死是病情惡化引起的,你爲什麼偏要說你姐是兇手?”

“沒想到到了現在,您還認爲大哥的死是病情惡化。那爲什麼大哥出事還不到一星期,他的主治醫生和護士長還有護工就出國,而且迄今爲止都找不到,您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蓋寅伯好像不想跟蓋聶繼續這個問題,轉而替商曉翾說起了好話:“小聶,你姐挺可憐的,醫生說很大可能就是植物人了。不管她犯了什麼錯,上天已經懲罰她了。那個叫阿生的,你跟他商量商量,既然他那麼愛你姐,就讓他承擔所有事情,算是……”

蓋聶打斷他:“抱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您。”

蓋寅伯還想說什麼,蓋聶直接掛斷電話。

我小心翼翼問他:“你爸會這麼善罷甘休麼?”

他冷哼一聲:“你也太小看那隻老狐狸了,爲了商如瑩一家,他絕對是願意犧牲我們的。”

“那現在怎麼辦?”

“商曉翾和阿生的所有資料都在我手裡,我爸就算愛女心切,也會忌憚三分。”

也就是幾天不見,阿生就跟脫胎換骨了似的,整個人瘦的脫了形,意見我們就問商曉翾現在怎麼樣了。

感覺得到他是真的愛那個女人,只是不曉得商曉翾是否真心待他。

蓋聶把醫生的話如實轉告,阿生虛脫一般靠在椅子上,閉眼沉?了幾秒問:“警察看管得她很嚴嗎?”

蓋聶點頭:“這是自然,她本就是保釋。現如今又涉嫌故意殺人,自然是要嚴密看管的。”

“要是她一直醒不過來呢?”

蓋聶使個眼色,律師就道:“除非她死,否則一輩子都要這麼被看管起來。”

阿生驀地睜眼:“蓋公子,你能救她嗎?聽說你認識很厲害的醫生,一定能救她的是不是?”

蓋聶看着他:“你們聯手害死我大哥,又害死我岳父,我爲何要幫你們?”

阿生詫異地張大嘴巴。過了幾秒鐘他道:“只要你能救她,我願意坦白從寬。”

蓋聶微微一笑:“所有事情我都一清二楚,你坦白還是不坦白,於我沒有太大影響。反正,你的好日子是到頭了。”

其實阿生是聰明人,這些情況他肯定早有預料,我們在試探他,他何嘗不是在試探我們。

阿生照舊沉?,蓋聶把玩着我的手指,倒也耐心等着。

空曠的房間裡,只有律師慢慢翻動文件的聲音。

過了很久很久,阿生突然直起身子看着我們:“蓋公子,只要你答應救他,我願意一切都聽你的。你要我做什麼,你要我說什麼,哪怕你要我去死,我都願意。”

蓋聶依舊把玩着我的手指:“真是看不出來,原來你這麼喜歡我姐姐。”

阿生有點焦急:“你就說答不答應?”

蓋聶終於擡頭看他:“你的意思,是你要承擔所有罪名。而讓商曉翾好好活在這世界上是嗎?”

阿生無奈一笑:“沒辦法,我這輩子,就栽在她手上了。”

蓋聶的目光有些凜冽:“阿生,你說要見我,就是要跟我談條件是嗎?你是不是糊塗了,你跟商曉翾是害死我大哥和我岳父的兇手,我只要動一動手指,你們倆必死無疑,就算我不動手,李牧隱也不會放過你們。而且不妨告訴你,就在剛纔,我接到我爸的電話,爲了救他的寶貝女兒,他們一家是打算犧牲你的。”

他故意強調他們一家四個字,阿生彷彿早就想到了似的:“我知道,我願意。”

蓋聶撇撇嘴:“要死可簡單了,可是你覺得就這麼死了,值得嗎?你們的敵人,是不是巴不得你快點死?”

阿生驀地盯着蓋聶:“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蓋聶笑起來:“我什麼也不知道。你那天不是說,害死我岳父的,還有其他人麼?”

我也記得那天阿生是說過這句話的,可是此刻他的目光有些閃躲:“沒有,你們聽錯了,我沒有那麼說過。”

蓋聶皺起眉頭:“阿生,你看着我,把你剛纔的話重複一遍。”

阿生始終躲躲閃閃的,蓋聶失了耐性,跨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這就是你叫我來的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一瞬間阿生眼裡閃過恐慌,他掙脫蓋聶的鉗制,像是精神突然失常了似的,抓着頭髮低着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別逼我,你們別逼我,求你們了……”

到最後他嗚嗚嗚哭起來。像個孩子似的。

莫望熙趕忙上前,示意蓋聶不要衝動,不要傷了阿生。

蓋聶目光冷得像冰塊一樣,嗖嗖看着站在莫望熙身邊那兩個負責看守阿生的人,沉聲問:“這幾天他見過誰?”

其中一人嚇得一激靈:“絕對沒有,四爺,我們一直按照您的吩咐,絕對沒讓任何人近過他的身。”

蓋聶又問:“吃的喝的,都是你們親自經手嗎?”

另外一人點頭:“是的,都是我們親自經手。”

蓋聶對着莫望熙使個眼色,也不管還在那裡啜泣的阿生,走過來,手在律師面前敲了敲,律師點頭。

蓋聶對我伸出手,帶着我出來,到了外面我才注意到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莫望熙追出來,他好像也發現了什麼:“我會叫人密切排查……”

蓋聶搖頭:“你親自排查,其他人我不放心。”

莫望熙點頭,看了我一眼,低聲問:“紀檢委那邊的事情,你確定了嗎?”

蓋聶頓了頓,點頭算是承認。

就在這時,樑鷗急匆匆趕過來,對着蓋聶耳語幾句。

蓋聶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你確定?”

樑鷗點頭:“千真萬確。”

下一秒蓋聶笑得挺詭異的:“這遊戲越來越有趣了,看來有人比我們還着急。”

我跟莫望熙異口同聲,問他怎麼了。

蓋聶攬着我,看起來心情大好:“商曉翾上交給紀檢委的那份視頻,不翼而飛了。”

我跟莫望熙又一次異口同聲:“怎麼會?”

蓋聶眯眼看着不遠處:“這下可熱鬧了,咱們也不着急,慢慢看熱鬧,不定有大驚喜呢。”

他倒是淡定,我卻淡定不起來,視頻被偷,也就意味着,我爸爸的清白,又沒了着落。

這次是最好的機會,要是商曉翾再也醒不過來,我不敢想象。哪一天爸爸才能沉冤得雪。

我不敢再往下想,上了車之後蓋聶捧起我的臉:“怎麼,不相信我?”

我搖搖頭:“不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只是……”

“你只是不甘心,煮熟的鴨子還飛了是嗎?”

我點點頭,就是這種感覺。

他在我脣上啄一口:“小江,我在你爸墳前發過誓,一定會還他清白,我不會食言的。”

那幾天我一直心不在焉的,蓋聶突然就忙了起來,連續好幾天都是喝得醉醺醺由司機送回來,回房間他就吐得昏天?地的,第二天又早早出門。

我們之間,連正常的交流都少之又少。

有一天桂耀明的秘書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桂耀明醒了,想要見我一面。

我心裡始終有點疙瘩,他是我爸爸非常信任的人,兩個人除了是同事還是好兄弟,爸爸出事後他也一直對我和奶奶很好。可是他竟然跟李牧子搞到一起去了,我現在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我給蓋聶打電話,接電話的是樑鷗,說他在開會,問我是不是非得要蓋聶接聽。

我胡亂找了個藉口敷衍過去,然後一個人出門去醫院。

桂耀明住的醫院跟商曉翾和桂臣熙的自然不是同一處,他住的是老幹部療養院,環境好空氣好,特別適合養病的。

他被捅了十四刀,而且刀刀致命,醫生都說他是萬分兇險的,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醒過來。

內心裡我其實是挺高興的,來的路上也想通了,他跟李牧子怎麼樣那都是他的家事,我沒資格管的。

他對我們好,那也是沒辦法抹殺的。

我到的時候,桂耀明正跟前來探望的省政廳領導一一握手,他的秘書讓我在外面等一等。

我點點頭,自動退到一邊,等到那些人走了。秘書才帶着我進去。

桂耀明蒼老了很多,兩鬢斑白,看得我特別揪心,眼淚止也止不住。

他躺在牀上,看見我也紅了眼眶,沙啞着聲音喊我:“憶憶……”

我抹一把淚,走過去:“您怎麼樣了?”

他噓了一聲,喘着粗氣:“別說話,讓伯父抱抱你。”

我虛虛地抱住他的肩膀,驚覺他竟然瘦成了這樣,骨頭都硌到我。

他艱難地擡起手臂抱住我:“憶憶,伯父……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不怕死,我……我只是怕……見了你爸……沒辦法向他……向他交代……”

他劇烈咳嗽起來,秘書趕忙給他倒水,提醒他不能情緒激動。

我趕忙把水接過來,一勺一勺餵給他喝,眼淚止也只不住,吧嗒吧嗒滾下來。

他笑了笑:“憶憶。對不起……”

我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想多想,只是點點頭:“沒事,我很好,您沒事就好。”

很快醫生就進來交代病人需要休息,桂耀明問我能不能有時間就來醫院看他。

他滿是期待看着我,我不忍心拒絕,只好點點頭。

說話間歐陽錦進來,我們很久沒見面了,聽說他去北京進修,怪不得看起來風塵僕僕的。

桂耀明需要休息,不過他交代歐陽錦送我回去。

進了電梯,我突然有點空虛,突然失去了所有方向。

爸爸的事情本來已經是撥雲見日了,現在不止見不到太陽,烏雲越來越多,還有狂風暴雨,我就像在海面上飄飄浮浮的小船,突然沒有了方向。

以前我覺得要還爸爸清白挺簡單的。只要找到證據就可以。可是現在我才知道,這件事遠比我想象的複雜得多。

蓋寅伯和商如瑩一家摻雜進來,桂耀明一家摻雜進來,還有阿生,還有李牧隱,還有狄修仁,還有……

我甩一甩頭髮,試圖找到一點點思緒,可是沒用。

耳畔傳來歐陽錦的聲音:“小江,你怎麼了?”

我擡起頭,他的臉在我眼前模糊起來,我感覺自己的腳底板都是虛浮的,我感覺自己渾身都是汗,像下雨似的,我感覺自己頭暈目眩,我感覺自己的在震動,我感覺有人在喊我。

那種感覺全部聚集在一處,慢慢放大,放大到最密集處。突然全部消失。

全世界都安靜了,我閉上眼睛,重重栽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睜開眼就看見蓋聶的臉,我愣怔在那裡,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他扶着我坐起來,用他的額頭來探我的額頭,聲音沙啞:“還有點低燒,告訴我,哪裡疼?”

我終於明白過來自己是在醫院,胸口雖然悶得慌,但還是搖頭說沒事。

蓋聶輕輕抱住我:“抱歉,寶貝,我忙着公司的事情,疏忽了對你的照顧。醫生說,你有點低血糖,沒有好好吃飯,所以纔會暈倒。”

我口乾舌燥的,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看了看櫃子。

蓋聶會意,立馬接了一杯水餵我。

門被人推開,歐陽錦拎着保溫盒走進來,笑眯眯問我:“醒了,我給你熬了粥。”

他打開保溫盒,一股小米粥特有的清香撲鼻而來,我的食慾被勾起來。

蓋聶起身幫忙拿出一個碗出來,對我道:“多謝歐陽先生幫忙,要不是他送你來醫院,我真不敢想象……”

我這纔想起來,昏倒之前我是跟歐陽錦在一起的。

我低聲說謝謝,他溫和笑了笑:“咱們是好朋友不是嗎,好朋友不需要客氣的。醫生說你血糖低,肯定是沒好好吃飯,這樣,以後你要是忙,就給我打電話,我到老宅子給你做好吃的。”

他說得很坦蕩,可是我還是蓋聶的臉色變了變。

我趕忙轉移開話題,問歐陽錦,桂耀明怎麼樣了。

好在這時候蓋聶出去接電話,歐陽錦湊過來,神秘兮兮的:“我剛纔去看我舅了,他說下次你去看他,他要送你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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