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月原本對於林選侍說的事情還抱着半信半疑的態度,如今元太醫這麼說,瑤月心裡明白八九分,她看了一眼林月,林月掛着那一臉鄙夷和不屑的笑,瑤月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
此時皇后已經緩緩醒來,元太醫繼續道:“皇后已經有了身孕,方纔暈倒是有些疲勞過度,初次有孕還是要多加休息。”衆人又是一片譁然,紛紛道喜。
皇上緊緊握着皇后的手:“朕終於有了福報,朕的孩子終於來了。”
皇后溫柔這看着皇上:“皇上福澤天下,後宮姐妹們一定都會開花結果的。”說罷又含着淚慚愧道:“只是臣妾無能,稍有些操勞便體力不支,沈芳儀胎動,本是想早早過來,可是…”皇后哽咽着說不下去。
佩兒在一旁小心伺候着,一邊道:“皇后都換衣服準備出宮了,剛走到院子寒氣侵體,加之孕期的反應竟生生將晚膳全都吐了出來,奴婢斗膽,本想着來通報一聲,就讓皇后好好歇着,可皇后說自己是後宮之首,若是芳儀小主生產有什麼意外,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奴婢拗不過,匆匆幫皇后換了乾淨的衣服,茶水漱漱口便出來了,皇后還一直催着轎伕快些走,可這天寒地凍哪裡能快走?”一番話在場的人無不動容,皇上更是心疼不已。
他安撫似的拍着皇后的背,柔聲道:“有了身孕怎麼還這麼不小心?這樣大的事情之前自己都沒有察覺麼?”
皇后無聲的嗚咽,淚跟着臉一起埋進了他的懷中:“臣妾只是想着沈芳儀臨近生產,不想分了皇上的心,臣妾也想着等三個月穩定了,再告訴皇上。”
皇上的下顎抵着皇后的額頭,只是靜靜的擁着,竟然一句話都不再說,周遭的人也都不敢出聲,卻又不能直視,都略顯尷尬的將頭扭到一邊。
林選侍不經意遞給瑤月一個眼神,瑤月明白皇后爲何遲遲拖着這個有孕的消息不說,一來無非是害怕有人阻止這孩子的出生,二來早早的分了皇上的心,驚喜過了,等到沈璉的孩
子出世,她那懷孕的喜悅早就沖淡,不如等孩子生了出來,若是女孩,便有希望寄託在皇后的肚子上,即便是男孩,但皇后的孩子到底是嫡子,不論男女,身份終有別,勝算終有一半。
方纔還紛紛祝賀着沈芳儀的氣氛,頃刻間轉向皇后,瑤月剛剛放鬆的心情又變得緊張,看樣子永璜剛出生就註定了不會太平。
皇后有孕傳遍了後宮,這是後宮的大喜之事就連太后都差人送來賀禮,長春宮變得十分熱鬧,相反倒是怡心閣有些冷清。
沈璉躺在牀上一口一口的喝着藥,看着在一旁哄着永璜的瑤月:“姐姐怎麼沒事就上我這裡來,我這裡天天一股中藥味,自己聞着都覺得噁心,姐姐就不嫌煩麼?”
瑤月小心翼翼的把永璜交給乳孃,又看看裴容帶着蹣跚學步的錦姝在大殿裡走來走去,淡淡帶着笑意:“這中藥的味道啊,總比那昧着良心奉承人的酸味好百倍了。”
沈璉擱下藥碗,理了理額邊蓬亂的頭髮:“皇后那裡很熱鬧吧?那些人都是慣會巴結的,眼下皇上往長春宮去的多了,又懷着龍胎,到底是皇后,誰不願意這個時候多走動走動。”
瑤月維持着臉上恬淡適宜的微笑:“最近嫺嬪去長春宮很頻繁,似乎皇后有意在自己生產期間讓嫺嬪接管六宮事宜。”
沈璉問道:“嫺嬪,一個外邦的女子即便是掌了大權對皇后也構成不了威脅,先用乳孃一事壓住你,再在我產後告訴皇上有了身孕,真是步步算的都很精妙啊。”
瑤月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看不出來,你平日裡悶不吭聲的,心裡頭倒是比誰都清楚,我原先是太小瞧了你。”
沈璉眼睛冷冷的注視着牀上的帷帳,緩緩道:“我生永璜的時候,看着這喜慶的帷帳,就在想我這下是沒有緣分再看一眼我的孩子了,可若是我走了,我的孩子該怎麼辦,這後宮斷斷容不下一個早逝嬪妃的孩子。我想到害我的,想到要害我的孩子的人,心裡恨的癢癢,幸而姐姐你來了,你在
身邊一聲一聲的喚着我,順着你的聲音,我一步步從地獄爬回來,爲的保全我的孩子,讓那些陰毒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瑤月握着她冰冷的手,輕輕塞進被子裡,緩聲道:“只要孩子一切都好,其他的不急,調理好身體慢慢來,如今你也是做母后的人了,凡事都要多長几個心眼,那個進忠我瞧着倒是不錯,是個衷心的主兒,你生產那天兩隻眼睛哭的跟桃子似的。旁的人,還是多留點心盯着,別像我一樣,稀裡糊塗,一個乳孃都能選錯了人。”
沈璉點了點頭:“姐姐放心,我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永璜是長子,盯着這裡的人肯定會更多,我明白。”
瑤月的目光徐徐掃過寢宮:“看樣子如今內務府這差當的不錯,你剛晉爲芳儀,殿內的擺設就已經一一按照分位換上了。”
沈璉不屑的笑道:“皇后娘娘要彰顯自己寬懷仁厚,自然是早早吩咐了內務府好好準備起來。就連皇后自己,也三番五次差人送來補品和錦緞等,說是自己身體不適不能走動,等好些了再來看我。”
瑤月搖了搖頭,耳垂上的紅玉珠叮噹作響:“她是深知後宮的險惡,不想在懷孕期間出什麼幺蛾子,所以均以身體爲故,多數待在宮裡,唯有皇上陪着才肯走出來。”
沈璉嗤了一聲:“做賊心虛罷了。”
瑤月擡手輕輕捂住她的嘴,最了一個噓的手勢:“往後說話別如此不分輕重,萬一走漏了風聲出去可是大罪,就算在自己宮裡頭,都是小心行事。永璜還小,你好好養好身體,先把精力放在永璜身上,別的,我們大可從長計議。”
長春宮裡暖意盎然,已是數九寒天,一走進大殿就感到暖氣撲面而來,地龍燒的十分好,殿內放着大大小小七八個火盆,裡頭銀碳堆的很高,人穿着棉衣從外面進來,待不久便會覺得熱。
嫺嬪褪去了貂皮大氅,穿着一件桃粉色宮裙坐着,皇后看着她,清朗一笑:“後宮支出的賬本嫺嬪回去可仔細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