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瓷急急忙忙的換了一身素衣, 去了大王妃那裡等消息。大王妃倒也是鎮定,穩坐釣魚臺,不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厲害!
江沉瓷爲她豎大拇哥!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你鎮定, 你厲害。江沉瓷卻不能那麼鎮定, 似是如坐鍼氈一般在凳子上扭來扭曲, 就跟火燒了屁股似的。
大王妃坐臥在一旁揉揉額頭,“瓷兒,不必心急, 尊王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相信他不會看着萬里河山落入他人之手。到萬不得已明兒也會派出濮陽府的眼線、暗衛助尊王爺一臂之力。”
是啊!萬不得已, 一定是萬不得已纔去暴露暗衛, 畢竟這些人一旦暴露, 就算是有功於尊王爺,尊王爺也會萬般提防, 伴君如伴虎,尊王爺成了皇帝,與現在結盟的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只願尊王爺可以自己搞定,不然濮陽王府在京中的勢力就必須出手了,然後那些人就必須離開京城。沒有一個君王希望被人制衡, 哪怕你曾經幫過他。
江沉瓷以前覺得度日如年是種折磨, 哪知現在到了度秒如年的地步, 她覺得她快要等成個老樹皮了。在她焦躁不安的等待中, 門外一聲長長的“報~”響起。
“快講!”未等來人站穩, 江沉瓷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問。
那人單膝跪地,拱手稟報:“先皇遺詔已出, 傳位於尊王爺,兆王不服,意圖造反,已被尊王爺府邸的擒下,我們的人只是暗中幫助,並未暴露。”
“太好了……下去領賞吧!”江沉瓷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後仰着脖子靠在椅子上,心下一陣輕鬆。她知這人必是從前堂而來,想必濮陽思明此刻懸着的心也已經落下。兆王不就是尊王爺的皇叔,一點也不可愛,搶人家皇位,挨抓了吧。
輕鬆過後,江沉瓷有陷入沉思,尊王爺不日回京就會繼承皇位,那也就是說臘月離家入京封后之事也不遠了,這個小丫頭終究還是要進宮,一輩子困在那個牢籠裡面。
“瓷兒,先皇離世,府內前幾日本就披白,如今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再披上就是了。”
“是!”江沉瓷輕聲應着,因爲四公子和四少奶奶的事情,很多事情就不用再去安排和吩咐了,一切飲宴鼓樂本就是停了的,如今不過是再加些限期罷了。
先皇與太子一夕之間全部仙逝,全國縞素,整個大古王朝無不瀰漫着沉重的氣息,但很快新皇登基的儀典取代了這一切。新皇登基是喜事,老皇帝離世卻是哀事。自古皇權的更替就是如此,不出江沉瓷的所料,很快就傳來的封后的消息。
待新皇爲先皇守孝三月,便舉行大婚,濮陽臘月三月以後便出嫁入住中宮,這讓江沉瓷的心情很複雜,她終於體會到了濮陽思明的心情。她也終於知道濮陽思明每做這樣的一個決定,究竟是懷着怎樣的煎熬,把心放在火上烤也不過如此而已。
“世子妃,世子妃,醒醒!醒醒!”
睡夢之中江沉瓷覺得有人推她,這些日子給濮陽臘月選整理嫁妝可要把她累死了,給未來的皇后選嫁妝可不是什麼輕鬆的活。她好不容易找個時間睡一天的懶覺,這又是誰在吵她?
“誰在吵我,要上天啊?走開,門口玩泥巴去!”江沉瓷翻了個身,繼續矇頭大睡,卻被人一把強行揪了起來。
睡眼惺忪的江沉瓷緩緩的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的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我的媽呀,誰家的人妖跑錯地方了?”江沉瓷剛纔明明聽見是女人的聲音,怎麼一睜眼看見的是個男人的身影?
待她看清楚,只見濮陽思明頂着一張哭笑不得的臉在她面前抽搐着麪筋。
“哦,剛纔叫我的聲音是青鸞,把我拽薅起來的混蛋是你,你沒事就出去跑兩圈,煩我幹什麼呀?”江沉瓷搖搖晃晃,指着濮陽思明罵了一聲,又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濮陽思明無語的扯扯嘴角,簡直要黑臉了,但還是儘量壓制着怒火,抽抽着嘴角,耐心的說話:“起來,祖母突然回來了,人已經快到王府大門口了,你要是再不起來,你這新媳婦怕是要失利了。”
“新你妹啊?花煙孩子都生了……等等,你說什麼?”江沉瓷頂着一頭蓬亂的秀髮撲騰一下坐起身來,機械的將頭轉向濮陽思明,張大嘴巴,驚詫莫名:“你祖母回來了?她不是一直都是在山上住三年,回家三年,再上山住三年的嗎?這還沒到時間呢吧?”
“大概是因爲臘月出嫁的事情,立後不是小事,臘月即將入住中宮,成爲皇后,母儀天下,我想祖母應該是有話要和她交待。”濮陽思明一臉的淡定,江沉瓷卻想把他揪過來抽兩個大耳光子。
“你大爺的,你祖母提前回來,你不能提前說一聲啊?非得等她到家門口了,纔來叫我。你的眼線呢?你能知天下事的本事呢?”
“我沒事派眼線監視自己人做什麼?再說我祖母不喜歡人監視她。”
“那你祖母身邊的人就沒有一個人願意給你報個信,說她老人家回來了。”
“沒有!”濮陽思明絲毫沒有一絲的不好意思,做人做到他這個份上也真是……一言難盡。
江沉瓷突然有種預感,厲害到濮陽思明都不敢去掌控的祖母,一定是位老佛爺,她有預感這位仁兄肯定比她婆婆厲害,王妃撞上老王妃,只能被撞飛。
唉,她一個世子妃更要飛出十萬八萬千里地了。
江沉瓷匆匆穿好衣服,梳好髮髻,急匆匆的趕了出去,好傢伙,連王爺這個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都候在門口。再看看各房女眷,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敢缺席。每當這個時候江沉瓷就不得不感嘆王爺的那三十八房妻妾,真是好壯觀。當然人也沒用以前全了,畢竟十郡主和十一郡主的娘留在玄女觀了。
不過少了個零頭也不影響什麼的,還是一樣的壯觀,王爺啊王爺,娶那麼多老婆還天天往外蹦躂,真是精力旺盛。
濮陽王府上下都在門口候着,江沉瓷站在濮陽思明身邊,卻聽到耳邊噗呲一聲,聽聲音就知道是七公子,轉頭一看小鮮肉一臉諱莫如深的笑意。
此時的江沉瓷莫名想起小燕子和紫薇格格初見老佛爺的情景,她會不會一樣死慘?
嗯嗯嗯~,不會,不會,江沉瓷猛地搖搖頭,就真是個老佛爺也沒什麼可怕的,搞得定的。
馬車終於悠悠的來了,排場倒是一點都不大,一切從簡,簾子一掀,隨行的丫鬟趕忙上前,扶下了一位老夫人。在江沉瓷滿滿期待目光中,老夫人閃亮登場,只一眼便驚豔了江沉瓷,但見那人穿的是府中的爆款,荊釵布裙,衣服上還兩個補丁,活脫脫一個老媽子。王爺王妃虐待老人?!
江沉瓷不禁吞了一口吐沫,這一定是嬤嬤,老王妃應該還在車裡。
“兒子參見母妃!”
“兒媳參見母妃!”
“孫兒參見祖母!”
“孫媳參見祖母!”
“參見老王妃!”
在府內衆人與下人齊刷刷的參拜聲中,江沉瓷徹底驚呆了,該死的濮陽思明爲什麼不提前說一聲,他祖母怎麼這個打扮?
衆人都低着頭,只有江沉瓷瞪着一雙眼睛,目瞪口呆的直挺挺的看着老王妃,倒叫老王妃一眼就看見了她,江沉瓷趕忙低頭。
“好了,都免禮吧!”老王妃手臂一伸,笑得十分平易近人,和藹可親,衆人方纔緩緩起身。
“孩兒參見父王,母妃,母親。”馬車裡又鑽出一個人,樣貌江沉瓷再熟悉不過,可人卻是陌生的,她是十三郡主濮陽冰月,與臘月是雙生姐妹。下了車便笑眯眯的向着父王母妃請安,還不忘看自己的親生母親,這可叫她的親生母親更爲得意的一笑。身爲姨娘以後一個女兒是皇后,另外一個女兒又如此孝順,還是未來的定遠侯夫人,在所有姨娘裡面,她花姨娘可是最有面子的人。
如今已經是花側妃了,就在前幾日,皇后的生母成了側妃娘娘,如今可是與於側妃、七側妃平起平坐的人。衆姨娘夫人不得不感嘆,人家這女兒生的好,她們怎麼就沒這個命呢!
八公子、九郡主的親生母親更是恨得牙根直癢癢,要說着府裡面的郡主他們家的九郡主張的是最漂亮的。可惜這個小蹄子不爭氣,跑去出家,帶累的他們母子都只能在府裡靠邊站。
江沉瓷無語的搖搖頭,女人堆裡是非多。正想着老王妃卻招呼着她到眼前來,拉着她的手笑盈盈的問候着,順帶着也叫了沈欺霜和溫婉柔上前來,一人給了一個見面禮,並表示了自己不能參見他們婚宴的遺憾。
江沉瓷笑笑,看着衆人也是等得累了,便試探性的招呼着進屋去聊。老王妃一聽更是笑意十足,“是個玲瓏人兒,這思明娶了這麼個媳婦我也就放心了。來來來,進府去聊。”
衆人急忙呼啦一下讓開,隨後一行人十分壯觀的踏過門檻,又回到了府內,緊跟着老王妃步伐,老王妃卻轉身道:“都散了吧!一切照舊,不必再來請安,都回去吧!”
衆人一聽,對着老王妃行禮,然後漸漸散去,江沉瓷被老王妃抓着手,怕是走不了。沈欺霜、還有溫婉柔夫妻倆也一起被留下了。看來這是還要給見面禮啊?江沉瓷幻想着美事,但是從老王妃的打扮她就應該猜出這不是個一般人,是個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