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她，解釋道：“小暖，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客人都在這看着，有什麼不開心的，我們私下裡解決吧，別打擾了客人的興致。”說完，我扶起坐在沙發上的靜兒，見我會出手幫她，靜兒也有點愣神兒了。
不過對於我這個昔日裡的敵人，她仍舊一副倔強的模樣，從我的手中抽走自己的胳膊，氣沖沖的說了句：“不用你扶，我又不是瘸了，自己會走。”然後她起身，墊着腳，慢慢向前挪動着。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爲了早點出來接客賺錢，肯定沒養好。怕她出危險，我還是主動上千攙扶着她。
小暖此時已經氣得渾身顫抖，她萬萬沒想到我居然會突然幫靜兒去了。不過我也沒想那麼多，本身我就不想摻和她跟別人的紛爭中，之前看她弱小，被人欺負，我覺得不公平纔會出手。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她現在居然也變得愛欺負別人了……
隨着年齡的增長，隨着境遇的變換，我們總會發生一些變化。
就比如小暖，比如靜兒，比如我……
我送靜兒回了寢室，寢室裡一如既往的凌亂，不過靜兒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把東西胡亂堆在我的牀上。我簡單地把寢室收拾好，剛準備離開，卻突然聽見靜兒跟我說了聲謝謝。她的這句謝謝聲音很小，基本上可以用細弱如蚊來形容。
我頓了下，轉頭跟她說讓她養幾天再出來工作吧，然後便開門離開了。
能讓靜兒這種脾氣說出謝謝兩個字，肯定不容易。她高傲的跟個公主一樣，所以我還是當沒聽到爲好。
回包間的時候，小暖已經讓蘇岑又派了兩個小姐過去，所以我就被她擠出來了。
我站在走廊裡，望着其他包間的門口，有客人進進出出。屋頂的燈光，將整條走廊照得色彩斑斕，轟鳴的音樂聲不斷地衝擊着耳膜。
小暖夾着煙，從剛剛的那個包間裡走出來。她今天化了很細很長的那種黑色眼線，最近因爲熬夜多，擦了厚厚的粉也蓋不住她的黑眼圈。因爲鼻尖上的那顆黑色的痣，讓她看起來更加性/感妖嬈。
小暖靠在牆上，眼神睥睨的望着我。一口煙氣漸漸地向我靠近，在咫尺間的距離，飄散不見。
“你什麼時候跟靜兒走在一起了？”小暖首先打破沉默說道。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我沒有跟她走在一起，只是覺得今天的她，有點像之前的你。”
“呵呵，小雅，你不要總覺得自己是聖母，每次一出點什麼事，你都第一個出來當上帝。做小姐這行的，被客人刁難，被同行擠兌，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嗎？靜兒以前怎麼對我的，難道你都忘了嗎？”小暖的言辭之中充斥着暴戾之氣，不復昨日溫柔。
“我沒裝聖母，我也不想管。可是小暖，你不覺得你現在變了嗎？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正因爲我們被靜兒欺負過，所以才更應該守好自己的本分，而不是睚眥必報吧？”
“我不管你的那些歪道理，小雅，你還沒看明白嗎？趙磊爲什麼不讓你過關，給你安排的永遠都是這些中低檔的客人？就是因爲你狠不下心來，你駕馭不了那些男人。男人都搞不定，更別說女人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前我忍氣吞聲的時候，除了你，誰還幫過我。以後，不管我做什麼，我希望你都不要干涉我，如果你一直這樣，別怪我到時候翻臉不認人。”說完，小暖把菸蒂丟在地上，而後回了包間，又在客人面前，笑得如鈴鐺一般清脆。
小暖的話，每一句都像刀一般，一下一下地捅在我心上。
不知什麼時候，康俊哥送我的藍色項鍊從衣服裡面跑出來了，我把它重新塞到裡面去，然後一個人去化妝室找蘇岑報道，打算讓他給我再分一個新的客人。
小暖初夜拍賣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沒到晚上9點鐘，白日焰火的一樓大廳就聚集了不少人。放眼望去，這些男人大多數都是大腹便便，腦袋上沒有幾根毛的中年男子。
小暖已經在化妝室裡整裝待發。
我在化妝室化好妝，換好衣服，正準備離開時，卻被小暖叫住了。她露出久違了的溫暖的微笑，讓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小雅……，你等等。”
我在原地站定，狐疑的望着她妝容精緻的臉，她的臉色跟前段時間比更差了，我覺得她就跟賺錢不要命一樣，就算男人的錢好來，也不必不眠不休的跟他們周旋吧？她究竟欠了多少錢，要這麼賣力？
“有事嗎？”我冷冷的迴應道。
小暖主動走到我面前來，將我的手握在手心裡，我皺了皺眉，覺得她今天很反常，本來想將手抽回來，卻迎上她眼神中的那股無辜加委屈的神色，算了，她愛握，就讓她這麼握着吧。我想她可能已經忘了，距離我們上次吵架之後，她已經有整整一星期沒跟我說過一句話了。
“小雅，對不起，上次那麼對你。我是之前被靜兒欺負多了，所以心裡有股火，我衝她發泄，卻被你攔下來了，所以纔會那樣對你。今天是我的第一次，我有點緊張。你不是我的好朋友麼？我跟你道歉，原諒我好不好？我不知道今晚過後，我明天會變成什麼樣子……”
確實，從一個女孩變成一個女人，對每個女孩子來說，都是大事。就如同我們很在乎自己的貞潔，很在乎自己的第一次一樣。
小暖已經選擇不了自己第一次的男人了。如果今夜，她的初夜沒有賣出個好價錢，或者遇到一個很噁心的男人，我想都會對她今後的人生，產生不小的影響。
想到這，我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手中，抿了抿嘴脣，“你別怕，忍一忍就過去了，雖然我很不理解，爲什麼你非要從只陪酒轉到陪睡。當初你不也說死活都不跟那些噁心的男人睡嗎？”
或許我的話刺激到了她，小暖的眼淚立馬奪眶而出，弄花了剛剛化好的臉上的妝。
她上前一把將我抱住，趴在我肩頭哭了很久，邊哭還邊說，她也不想這樣，她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