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春分,繁鬧的都城汴梁顯得格外富有朝氣。庭院裡的桃花開得甚好,滿園春色關不住,被風吹落了一地,院裡有兩位風華正茂的少年少女正在比劍,只聽到劍相碰的聲音,少女穿着白色繡花短裙腳踏刺繡高筒靴,腳尖着地,雙手呈直線保持平衡向後退,面前一身簡潔藍衣的少年手握着發藍光的劍步步相逼,朝她指來,少女好像看準了時機,用力將少年的劍打離自己眼前,飛身一個旋轉到了少年身後,發着白光的劍向少年刺去,同時少年也轉過身來,兩人的劍指向對方的喉嚨,瞬間停止,兩人相視一笑。
“不錯,有進步”
少女莞爾一笑道:“見笑見笑”。
“越兒,幻兒,你倆怎麼又打起來了,快過來,嚐嚐娘剛做的蓮子羹,這可是剛採的蓮子,新鮮着呢”。一位披着暗紅色霞帔的中年婦女緩緩向兩人走過來,身邊跟着兩個婢女手端着蓮子羹。
兩人立馬放下劍,向劉氏走去,在一張石桌子那裡坐下,楚亦幻迫不及待的打開蓋子,低頭聞了聞,讚歎一聲,“哇,真香,孃的手藝越來越好了”,拿起勺子快速吃了起來。
旁邊的楚越有點看不慣了,撇撇嘴說:“劍使得怎麼沒這張滿口甜言蜜語的小嘴厲害”。
楚亦幻哼的一聲,拿起勺子衝過去就搶楚越的蓮子羹,兩人你來我往,笑聲悠揚,坐在兩人對面的劉氏寵溺的笑着道:“慢點吃慢點吃,不夠娘再去做”。站在一旁的婢女安荷和靜竹也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時,從院子門口走進來一位壯碩的中年男子,深紫長袍,笑起來如此和祥,“在說什麼呢,那麼開心”,走近石桌坐下來,看着兩人打鬧的場面,不禁有些嗔怪:“都那麼大人了,還不注意點禮儀姿態,成何體統呀”。
劉氏看着楚昭輔道:“他倆從小就這樣,就隨他們去吧!”
楚亦幻根本不管爹爹衛國公楚昭輔的說教,作撒嬌狀,“爹呀,這樣纔好呢,無拘無束,多自在呀”,說完舔了舔嘴脣,似乎很滿意剛剛的戰鬥成果。
楚昭輔雖然表面上怪罪,可卻是打心裡寵愛這兩兄妹,他自己是學武出身,就把平生所學全教給這倆人,還讓自己的好友玄狐先生時常指點,江湖兇險,人心叵測,自己又不能一直這麼庇佑他們,終歸是要出來闖蕩的啊!楚昭輔看着這一幅和睦的畫面,突然想起了什麼事,就對楚越道:“越兒,過一會兒你去準備一下明天外出郊遊的東西。”
楚越還沒回答,就被楚亦幻搶了先,“太好啦太好啦,好久沒有這樣給娘過生辰了!”
楚越一臉不屑,“看你那樣,快來討好我,不然明天想帶的東西都休想!爹孃,我先去準備了”說完立馬跑得無影無蹤,楚亦幻大喊大叫的追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陽光溫曦,鳥兒在林子裡亂叫,此起彼伏,楚亦幻已由昨天的繡花短裙變成白色刺繡長裙,額間由銀雕刻而成的鏈子,散出淡淡光芒,後腦勺綁着幾根髮帶順着頭髮垂直下來,坐在馬車裡和爹孃說話,楚越騎着馬走在前面,一件鵝黃色鑲金邊袍子,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靈動而有神的眸子正在四處看着,到了約定好的目的地,是森林廣闊的一角,全是綠油油的草地,還有幾棵桃花樹開得特別繁盛,不時還會看到幾朵小花簇擁在一起低語,楚越讓車伕停了馬車,然後叫了父母下車。楚亦幻像是在家被關得太久,一下車看見這美麗的春色,就經不住在草地上忘情奔跑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感嘆道:“真美啊”。
站在不遠處的哥哥吩咐婢女安荷和靜竹把食物和水果擺放在地上之後,看着楚亦幻那傻傻的樣子,嘴角不禁上揚,眼神裡透漏出一絲溫柔,於是隨手摘了一朵紅色的小花,向楚亦幻走去,楚亦幻一臉茫然看着他,楚越雙手摟住她的肩,“別動”,便把那朵花插在楚亦幻頭上,“嗯,不錯,別拿下來!”
楚亦幻正想要說什麼,就聽見劉氏在叫他倆,“越兒,幻兒,快過來了!”
楚越笑着答:“馬上來了”,說完拉着楚亦幻一路飛奔過去,“快點,爹孃等不及了!”
四人圍着一張四方毯坐了下來,楚昭輔問劉氏:“這地方是越兒選的,夫人可喜歡?”
劉氏笑着看楚越,“越兒選的自然是不錯,娘非常喜歡,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身上的病痛好像都沒那麼嚴重了。”
楚越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地方離汴梁不算遠,娘若是喜歡,越兒以後可以陪娘多出來走走。”
楚亦幻立馬應聲附和,“對呀娘,這樣對你的身體有益,幻兒也要和你一起來!”
劉氏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們一起來。”
突然一陣風吹過,楚越的背脊有些冰涼,不禁打了個寒顫,但是他心裡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絲不安,是要發生什麼事了麼,他看着眼前開心說笑的一家人,但願他是亂想。而坐在他身旁的楚亦幻依舊沒感覺到什麼異樣。
坐在一旁的楚昭輔從寬大的衣袖裡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到劉氏面前,道:“夫人啊,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劉氏一臉好奇的打開,是一根暗紅碧玉簪,劉氏臉上全是熱戀少女幸福的小模樣,只能連連讚美這根簪子,楚昭輔幫她插在頭上,道:“我的夫人依舊是大美人”,楚越和楚亦幻在一邊偷偷的笑了起來,想當年,娘也是汴梁的第一大美人。
楚越讓婢女靜竹從隨行的盒子裡取出來一對血如意,拿到劉氏面前道:“娘,這是血如意,據說可以安神辟邪,望娘笑納”。
劉氏看着色澤豔麗的如意,臉上大放異彩,“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血色的如意,真好看,越兒費心了!”便讓安荷裝在盒子裡拿回馬車。
楚越看着一旁有點窘迫的楚亦幻,道:“妹妹,到你了!”
楚亦幻臉上透露出一種難爲情的表情,手不禁握住腳邊的寒玉劍,楚越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便道:“你不會是想拔劍出來給娘跳一段舞吧。”說着便在一旁哈哈大笑。
楚亦幻怯怯反駁,“纔不是呢,是你們的禮物太貴重,我拿不出手嘛。”
劉氏掩面直笑,“傻丫頭,你們都是我的心頭肉,送什麼我都喜歡!”
楚亦幻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拿出來可不許笑我,這可是我第一次做!”
說罷,手便慢慢拿出來一個繡工略差的荷包,“這裡面裝的是藥材,娘你晚上總睡不好,你把這個放在枕頭邊,可以讓你睡得好一點,平時可以戴在身上,精神會好很多。”
楚越看了看那荷包,確實繡工挺差的,楚昭輔嗅了嗅,道:“味道很是清爽,沒有難聞的草藥味,夫人可是有福了哈哈哈~”
劉氏輕輕聞了聞,“果真如此,隔得不近都能聞得到,多謝我的好女兒,荷包很漂亮!”
楚亦幻一聽父母的誇讚,立馬開心起來“謝謝爹孃的稱讚,其實也有玄狐叔叔的功勞,他加了一味草藥進去,所以聞起來就與其它安眠的藥方要好得多!”
然後雙手捧着荷包,遞到劉氏面前,突然一支箭朝楚昭輔射來,楚亦幻的手正好擋在他的胸口,楚越順勢接住了那隻箭,道:“不好,有刺客!”
楚越立即站起身來,拔出手上的冰魄劍,楚亦幻見情況不妙,也立馬拔劍護在父母面前,安荷和靜竹平時受少爺和小姐指點一二,會一點拳腳功夫,便護在老爺夫人後面。
楚越稍有玩味的說“這次可真要拔劍了!”
楚亦幻眉頭有點緊鎖,畢竟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先保護爹孃安全離開!”
突然天空中出現一道道黑影,向他們直飛過來,楚越冷哼一聲道:“人還有點多呢,看起來不像是等閒之輩,妹妹一會兒你可要小心”。
楚亦幻知道他們即將面臨一場大戰,哥哥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閱人無數,以哥哥現在的說辭恐怕他們今天不會那麼容易脫身了,一想到這裡,楚亦幻的心不免緊縮起來,可別出什麼事。
黑衣人齊刷刷的殺來,楚越揮舞着四周發着藍光的的冰魄劍衝上前去,不到三招,三四個黑衣人就倒下了。楚亦幻也不甘示弱,黑衣人來一個就倒一個,也沒有哥哥說的那麼難對付嘛。楚昭輔也不能閒着,搶來了一把黑衣人的劍,立即加入戰鬥。
只見楚越手握冰魄,斜斜一劃,劍發出的光向黑衣人射去,因爲抵擋不住冰魄的力量,統統倒下。可是忽然來了幾個似乎志在必得的黑衣人,應該是老大吧。看見楚越好像開始有點力不從心的樣子,楚亦幻這才意識到剛剛的那些只是消耗他們體力的。
有一個黑衣人飛到半空中,向父親襲來,而不遠處的楚越正在被幾個黑衣人糾纏着脫不開身,楚亦幻站到父親跟前,看來是要逼她動真格的了!楚亦幻揮着寒玉劍,和那個黑衣人過了幾招,她感覺對方實力並不在她之下,有點難以對付,多希望哥哥能來幫一下她啊,現在只能自己解決了。
這時黑衣人突然飛到半空,像是找機會逃走,楚亦幻隨之追了上去,沒想到那個黑衣人一轉身就向楚亦幻刺來,楚亦幻用力彈開他的劍,將全身的內力匯聚到左手上,並向黑衣人打去,黑衣人接住了她的掌,兩人於是形成了保護對方的氣牆,圍繞在各自四周,另一個黑衣人看見兩人相持不下,也飛到半空,朝楚亦幻打來一掌。
“幻兒小心”,楚越大喊一聲,他想去救楚亦幻,準備飛身過去,不料卻被一個黑衣人阻擋了去路,只得繼續和那幾個黑衣人過招。
楚亦幻看見向自己襲來的一掌,想要抽身離開,可自己正在用內力與對方抗衡,如果抽身離開,自己可能會因爲內力流散而遭到襲擊,不管了,先離開再說。
楚亦幻的左手轉了半個圈,彈開了那個黑衣人,彈開的瞬間因爲內力無法立刻聚集來抵抗另外的掌力,楚亦幻被打下半空,受了內傷,輕功都用不了,只能重重掉落在地上,楚亦幻現在只能順其自然了,只求不要摔得太慘,她在心裡默唸佛祖保佑啊佛祖保佑啊,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
就在她絕望之際,一隻手輕輕環住了她的腰,她的上半身靠在一個結實的臂膀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香草味,真沁人心脾,但是現在不會有人來救我啊,難道是我去見佛祖了!不是吧,這麼慘!不行,死也要死得明白!
楚亦幻猛地一轉頭,看見一雙冷峻的眼睛和一張棱角分明堪稱完美的冰山臉~那雙眼睛冷得真讓人害怕,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他擡起他修長的左手,發着紅光,向那個打傷她的黑衣人襲去,黑衣人立馬倒下,完成她剛剛沒完成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