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熙這次來北京,兩人也沒能好好陪陪彼此,工作的忙碌有時總會讓人有些身不由己,但好在曦涵所做的是自己喜愛的事業,因而也慶幸地樂在其中。
從俊熙的口風中,曦涵隱約猜出,如今俊熙打定主意要捍衛一些東西,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北京,想着等他打完這場仗,又或是什麼時候他再也不想打了,自己再好好跟他探訪一番這古城北京,心下也安慰許多。
一回來見過曦涵,俊熙便火急火燎地走了,具體去了哪曦涵也沒問,只知他從此這般帶着冰冷麪具生活,怕是不好受的。
而她也沒忘,這次回來,可不單純是爲了俊熙,還爲了那件事中梗在心頭的刺……
——次日,虛谷家辦公室中
清晨曦涵面無異色地來到工作地點,一如既往地跟同事們問過好後,安靜地坐在辦公桌前,一如往日繁忙模樣。
“曦涵姐,好幾日不見了,”剛打印完資料的葭琪一眼望見忙碌着的曦涵,貼心地倒了杯熱茶,甜甜地看着曦涵,禮貌地將茶水遞了過去,笑靨如花,“您喝水。”
“哦,謝謝葭琪。”雙手接過,曦涵臉上堆滿感激,剛要如往日那般在葭琪的注視中直接飲下,突然想到什麼一般,自然地頓了下來。
“可是太燙?”葭琪問得甚是關切。
“不,不是。”曦涵溫柔笑着搖了搖頭,突然開口,“我不過是突然想到,你在我身邊當助理想來也有好幾個月了,我嘴裡老說着還會好好對待你,今兒個才突然發現,我竟連你就讀的學校院系都一概不知,想起來有些慚愧罷了。”
曦涵說着,目光略帶抱歉地看着葭琪,從她臉上再難看出其他意味,好似不過就是單純的關切罷了。
“哦,不是的,”葭琪猛地一聽,心裡瞬時間咯噔一下,生怕她看出什麼,但眼角暗地裡觀察她的神情,又只似簡單的關係,因而方纔跳上懸崖的心才又穩穩落了地。心裡暗歎一聲好險,臉上依舊是那副誠惶誠恐的乖巧模樣。
“曦涵姐說的哪裡話,這可是折煞葭琪了,曦涵姐平日裡就對我照顧頗多,葭琪心底已是感激不盡了。這會兒能關係我畢業學校,也是我莫大的榮幸,畢竟其他行內前輩,還從未問我這麼細緻入微的問題,可見曦涵姐當真是待我極好的。”
葭琪的話一字一句,誠懇的眼神讓人難以懷疑其中的誠意,若不是那次飛機上的事,曦涵怕是也會這麼被矇混過去,沒去注意她言語修飾間可以想要繞開的回答。
“哦,對了葭琪,我記得你比我小上幾歲,可眼下我才堪堪要到畢業的年紀,但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從進入這辦公室時,便是全職工作的,從前我沒去細想,今日聊着聊着,我突然想着,你是不是早已經畢業了?若真是這樣,那你豈不是個天才?”
“曦涵姐說笑了,我不過恰好今年畢業罷了,因爲很是喜歡這份工作,因而不敢也不願放棄,天才二字到底是不敢當的,不過是恰好攻讀的專業不吃力,我利用晚上時間苦讀,才勉強過關罷了。”
關於畢業這等事一查便知,葭琪眼見她問了,自然也不敢在這上面撒謊,看曦涵的神情也不似得知了什麼刻意查問,葭琪也只當是閒常的談話,畢竟自然和參雜的真實,纔是最厲害的遮掩之道。
看着眼前這個一如往日那般謙虛,容易臉紅害羞的小姑娘,曦涵第一次發自內心地覺得膽寒,那樣自然流利的回答,那樣虔誠謙遜的態度,真是半點無法讓人將她和那個深藏在自己背後的毒蛇聯繫到一起。
“說了這老半天,你還沒說你是什麼院校的呢?”曦涵笑得友善,就像單純的好奇,其實問與不問,張憲都會把最終答案告訴自己,可自己就是想看看,她究竟可以可怕到哪種程度。
果不其然,涉及到可能暴露一絲線索的葭琪,依舊不改臉上羞澀的紅,輕咬着下脣,耳朵輕紅地彆扭着小女兒的嬌羞,“是不起眼的工科院校罷了,若不然以我的能力,又如何應付得來?”
“只不過自己慢慢發現發現,我終究是嚮往文學世界多一些。那些日子漸漸對電影上了心入了迷,纔會這般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和所學截然不同的行業。不過一切從零開始竟然比想象中還要來得艱難,好在遇見了曦涵姐,平日裡對我細心指點。”
葭琪這般泰然自若的模樣,讓曦涵直嘆着她何苦屈才不去當個演員,這能說會道臨場發揮的能力,所有的話看似回答了自己,實則含糊,而一般人聽到這般回答,話題總容易被帶離到她如今所謂夢想上面,其餘也不會深究多少。
心裡累了,索性不想再去多問,笑嘻嘻地讓葭琪去忙,看着因爲和她談話恰如其分表現出心中雀躍模樣的那抹身影,曦涵越盯着越覺着這條含毒惡蛇的污毒,雙掌無意識地緊握成拳,而後緩緩鬆開,固定住的視線終於撤下,回到了靜躺在桌面的手機上。
“喂,請問有結果了嗎?”曦涵的聲音涼涼地,就如此刻她心的溫度。
“嗯,今年統計學的畢業生。”
“統計?”張憲的回答讓曦涵很是意外,原本自己估計着,就算不是正統計算機畢業,也該是有些直接關聯的纔是,這般一來倒是讓她有些模糊了。
“嗯,如今可以確定,那人便是她了。”
“怎麼說?”張憲這話讓曦涵詫異。
“因爲早在修統計學之前,她本是開校以來計算機系所遇的最頂級學生,只不過去年不知何等緣故,急匆匆地轉了統計學,而她在這近乎一年的時間內愣是將兩年內所需修的內容高分通過,於是才得以在今年提早畢業。”
“而因爲轉了專業,畢業證書上,自然是寫的經濟學學士,不細緻調查,又如何會得知此事。想想去年年中虛谷家也才成立,你正式加入也不過是今年的事。而她也不過是在你之前不久加入的新人。”
“後來案起,就算警方調查,也因着一紙文憑上的內容輕易地將嫌疑繞了開去。試想這樣精準的時間跨度,除了猶如奇蹟般的概率,又該是如何回事?”
“嘶——”聽到這裡,曦涵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據張憲所說,她怕是從去年便盯上了自己,纔有這步步心機,可究竟是爲了什麼呢?曦涵着實想不通。
“爲了楊陌澤。”張憲沒有跟曦涵猜謎團,直接了當地告知了她調查的結果,“據我如今掌握的情況,舒葭琪怕是楊陌澤的瘋狂粉絲,而且據我的判斷,她應該已經到了一種變態的癡迷程度。”
“你是說陌澤嗎?”這個答案讓曦涵更是摸不着頭腦,“如果是那樣的話,這時間不是對不上嗎?”
自己和陌澤的關係有所進展,也不過是今年的事,但若是張憲所說屬實,她該是在去年就已經安排佈局了,連當事人都還不瞭解的事,她又如何能篤斷天機,這樣豈不是矛盾?
“嗯,關於這一點,我也覺得說不通,等到追蹤操作的數據分析出來,就能得到抓捕她的證據了。”
“要多久?”這件事透着古怪,曦涵需要知道大致時間,免得自己惴惴不安。
“也就是今明兩天的事了,這兩天你多加註意,辦公室那邊你也儘量不要去了,有什麼事記得即刻聯繫我。我擔心狗急了會跳牆。”張憲鄭重地囑咐她,作爲計算機界的極品黑客,到眼下這個程度,離她發現自己被追蹤怕是不遠了。
張憲很擔心,以她扭曲的性子,在還未找出確鑿證據之前,她會再做出什麼不利於曦涵的事。
“好,你放心,我會擅自珍重的,有什麼一動我會馬上聯繫你。”心事重重地掛了電話,如今掌握了潛藏毒蛇的具體信息,曦涵反倒更是害怕,任她千想萬想也料不到的人,得到張憲肯定結論的這時,心裡的震動可想而知。
捋清思路走到王毅編劇那告了幾日短假,因爲不想打草驚蛇也未將對葭琪的疑慮告之,只推說是配合警方調查。
王毅也知曦涵遭遇恐嚇如今卻仍找到背後之人的事,這事不解決她心裡也一日不得安寧,心下甚爲諒解,因而也欣然同意。
因爲不知道她究竟什麼時候會發現,自己也不便靠她太近,因而這天曦涵急忙就從辦公室回了家,這一呆,就到了次日下午。
坐在沙發中苦思所有細節的曦涵正出着神,那首《平凡之路》果然在等待中如期而來。
“張憲警官,如何了?”
“如今你切莫出門,她已經發現我們網上追蹤的蹤跡,只要你不出家門,纔可以確保你的安全。而證據也在一點點完善中,如今她縱使掙扎也是無濟於事了,只能等着那副手銬。唯一區別就在於,證據完善的時間快慢罷了。所以越是在這種時候,你越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