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當秦白煙終於從打擊中恢復過來時,眉頭卻是皺得更深了。
因爲她的弟弟,從昨天被帶進宮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而他們皆被困在府裡,對於秦白羽現時的處境亦是一無所知。
莫悠一早就去了“寒溪築”,陪着秦白煙坐了一個多時辰,後來就被楚思齊的侍衛請走了。
聽楓園內,楚思齊閒坐於涼亭中,神態悠然地看着莫悠走近。
“換上這套衣服。”他輕啓薄脣,順勢指了指石桌上擺放着的衣物。
莫悠轉眼看去,見是一套黛藍色的窄袖勁裝,與旁邊那名侍衛身上的衣服幾近相同,心下有了瞭然。
她什麼也沒有說,直接拿了衣服進屋換上。
“雖有了樣子,可夫人這般個頭,定然一眼就會被禁衛軍識破。”楚思齊看着莫悠,儼然一幅清秀小少年的模樣,雖是別有一番風姿,卻根本不像一名侍衛。
莫悠眸光稍稍一暗,今天她是一定要出將軍府的,可這身行頭的確瞞不過那些人的眼睛,她忽然有些嫌棄自己的身高了。
看着她糾結的模樣,楚思齊稍作沉思,忽而眼前一亮,說道:“本王有主意了,木青去備馬車。”
旁邊的侍衛忙抱拳領命。
小半個時辰後,將軍府的大門口出現一輛馬車,看樣子似要出府,卻被一排禁衛軍攔下。
“馬車上是何人?不知道聖上已下旨,這府裡的人不可外出嗎?”其中一名看似官位略高的禁衛軍走上前,雙眼探究地看向馬車。
“你們好大的膽,連三皇子的馬車也敢攔。”木青坐在馬車外面,怒目看向那個攔在前面的禁衛軍小頭目。
那人一聽,稍作思索,臉色變得和氣許多,拱手問道:“裡面坐着的可是皓雲國的平靖王?”
“既然知道,還不快讓開。”木青繼續不客氣地喝道。
那名禁衛軍頭頭稍作停頓,繼而壯膽說道:“請恕卑職無禮,皇上已下旨,將軍府裡的人一個都不能走出這扇門。卑職也是奉命行事,還望三皇子能夠體諒。”
“放肆,你是在暗指三皇子也有罪嗎?”木青說着,一手便適時按在腰刀上,他身形魁梧面容凶煞,這一發起火來,着實嚇退了幾名禁衛軍。
那位禁衛軍頭頭立刻抱拳單膝跪地,硬着頭皮解釋道:“卑職絕無此意,還望三皇子明鑑。”
“本王明白你們是奉命行事,自不會爲難你們。”這時,車內響起一道清亮卻不失威儀的聲音,“
本王出府的事情,自會向貴國皇帝呈稟,所以你們不必害怕會受到牽連。”
車外的禁衛軍頭頭聽後,暗自思量片刻,再次冒死進言,“卑職可以放三皇子出府,只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先檢查一下馬車。”
“你……”
木青剛欲呵斥,就被楚思齊打斷了,並示意他打開車門。
木青氣哼哼地瞪着那些人,跳下馬車,打開車門。
車內空間很足,裝扮的也非常華麗,軟軟的榻上放着一方矮几,幾碟糕點,一壺茶水。紫金香爐內,煙霧繚繞,散發出馥郁芬芳的氣息。煙霧後斜靠着一名優雅的男子,月白色的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銀色絲線繡着騰雲祥紋,一頭烏絲被白玉冠束起,顯得氣韻不俗、貴氣逼人。
他只是稍一擡眸,明明是不帶任何攻擊力的視線,卻頓時驚得外面一干人的心頭顫了幾顫。
那名禁衛軍頭頭吞嚥着口水,硬着頭皮走前幾步,快速在車內搜尋了一圈,確認沒有異常後,忙退後幾步,抱拳跪下,“卑職恭送三皇子。”
木青冷哼一聲,擡手關上車門,揚鞭而去。
當馬車緩緩駛出將軍府後,車內的楚思齊眸光微閃,擡手輕輕一揮,修長的手便扯住車壁上的一道長繩,稍一用力,身後華麗的佈景緩緩收起,慢慢現出一個較小的身影。
原來在他身後還有一道僅容一人的空隙,因爲用了和車壁同樣的布幔遮擋起來,所以很容易就能迷惑旁人的視線。
莫悠仍舊穿着那一套窄袖勁裝,頭髮利落的束起,儼然一副俊秀小少年的模樣。
身前的布幔剛一收起,她便走了出來,坐到矮几的另一邊。
“多謝三皇子。”她衝對面的人抱了抱拳,隨即又爲他斟上一杯茶水。
“秦夫人無須客氣,你曾於小王有恩,小王該謝你纔是。”楚思齊順勢端起茶水飲上一口,客氣道。
“舉手之勞,無足掛齒。”莫悠說完,便轉過頭去,撩開旁邊的窗簾,想要看看馬車走到了哪裡。
“夫人當真要單獨行動?”楚思齊再次開口,問道。
莫悠看了一會兒,就放下簾子,轉身回道:“馬車行到朱雀街後,咱們便分頭行動,酉時在‘筆墨樓’匯合。”
看她一臉的堅決和冷淡,楚思齊暗暗一笑,心裡生出幾分好奇。這小丫頭的膽量已經超出他的預料,若是喚作尋常女子,遇上這等事情,只怕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而她不僅表現的非常鎮定,昨天和他
講述事情的時候,也是條理清晰,不急不躁。
她的性情和做事方式,可不像是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大小姐。
二人默然無語,馬車很快行至朱雀街,莫悠小心看了看車外的情況,隨即跳下馬車與楚思齊道了別。
她一路向北走去,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馬車久久沒有離去。車門一直打開着,裡面的男子始終注視着她的背影,很快勾起脣角,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主子,我們當真要幫她?”木青在旁恭敬地詢問道。
楚思齊收回心思,轉眼看向他,微挑眉頭,“走吧,你總不能讓本王言而無信吧。”
“主子忘了咱們來此的目的嗎?”木青臉上閃過一絲擔憂。
楚思齊眸光稍沉,儘管嘴角還有笑意,卻讓旁邊的壯漢忍不住背後一寒,忙說道:“是屬下多嘴了。”
楚思齊沒有再說話,靠在軟蹋上,閉目養神。
見此,木青也不敢多作停留,忙關上車門,揚鞭朝刑部尚書張袁帙的府邸趕去。
而這邊莫悠也很快僱得一匹馬,快馬加鞭地趕去城北,她將馬車停在鼓樓外,遠遠張望着鼓樓另一邊的情況。
因爲要修建御官窯的緣故,鼓樓那邊已經被拒馬槍圍住,並有一排護衛在外面把守着。拒馬槍後的房屋,有些已經倒塌形成一堆廢墟,有些殘破不堪地挺立着。
這裡本就房屋不多,如今再一看更顯空曠。
看外面把守的森嚴,而村民的房屋又有不少被傾毀,莫悠心裡劃過一絲失望。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裡面真的留有線索,只怕也早已被毀壞。
莫悠本意是想來重新看一遍案發現場,並去如意銀樓走一趟,可現下遠遠望過去,哪裡還有銀樓的影子。
“想不到他們的動作這般快。”莫悠低語一句,微微眯起雙眼,這是否就代表他們心虛?所以纔想快點兒毀掉證據。
眼看這裡已找不出什麼線索,莫悠便打算去城外的舊營地看看。
誰知她剛轉身,卻發現身後站着一名黑衣男子,定睛一看,安下心來,“你怎會來這裡?”
“我是跟着你過來的。”葉辭面無表情地回道。
這兩天將軍府守衛的非常森嚴,他一直找不到機會進去,便只能等莫悠自己出來。
“可是又查到了什麼線索?”莫悠心中一喜,問道。
葉辭側眼看了看四周,微一點頭,便轉身往回走。
見此,莫悠也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