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宋涼月以爲這件事乃是徐雪兒授意宋安做的,可如今看宋安這口氣,只怕不是徐雪兒所爲了,“是不是瑞華長公主?”
“你如何知道?”宋安極爲震驚。
宋涼月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笑了笑,淡淡道:“若是你今日找我來只是與我說這話的話,那你想說的已經說了,我也已經聽到了,若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
打從宋安問話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這事兒是瑞華長公主所爲了,別的不說,這京城之中這般恨的她又有幾個呢?只怕除了瑞華長公主,就是徐雪兒了,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瑞華長公主都是這個年紀的人了,居然還做的出這般上不得檯面的事兒!
瑞華長公主怕是想通過毀了自己的容貌,逼着皇上答應退親的事兒,只是世事難料,瑞華長公主怕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許慕原來了……不過好在宋安忌憚瑞華長公主的身份,並不敢將這件事到處亂說!
宋安卻是急急起身,道:“怎麼,你是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嗎?事到如今,你還覺得自己要嫁去的安平侯府是個好地方嗎?這本就是一樁們不不當戶不對的親事,就算是有皇上賜婚,可瑞華長公主依舊瞧不上你……更別說,在你們定了親事之後,老安平候就沒了,這剋星的名頭你更是逃不掉!”
如今她真的是魔怔了,想着只要能打敗宋涼月,用什麼法子都成。
但她卻不知道,她和宋涼月早已不是一個實力的人了,宋涼月更是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宋安,先前我一直覺得你是有幾分小聰明的人,可如今看來,你的小聰明卻是用錯了地方,難道如今我傷心難過就可以不嫁去安平候府了嗎?既然是無法改變的事,還不如好好接受,這話今兒我也送給你自己!”
聰明反被聰明誤這話,一直都很適合宋安。
宋安聽了這話,卻是哈哈大笑,想要掩飾自己眼中的倉皇,“那我可是該好好謝謝你了,我的好妹妹!如今雖看着你是贏了我,可以後到底是誰輸誰贏,還是個未知之數呢!”
宋涼月從未將她看做對手,自然也不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如今轉頭就要走。
倒是一直坐着未曾做聲的梅氏見了,淡淡開口道:“涼月,外面日頭大,這個時候趕回蔣國公府去,只怕暑氣難忍,我看不如坐一坐再走罷!”
她的聲音淡淡的,如同她的眉目一樣淺淺的,若是不曉得的人見了,只怕還以爲她是個吃齋唸佛的善心人似的。
宋涼月的步子這才頓了頓,眉目中已經有幾分不屑露了出來,“怎麼,宋安的話說完了,太太又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梅氏擡起頭,淡淡道:“我是有話要對你說,只是看你敢不敢聽呢!”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這個道理宋涼月一直都是曉得的,只是如今卻不免對梅氏的話有幾分好奇了,索性就坐了下來,“好啊,如今我可是想聽聽太太到底想說些什麼,是要說說當初是怎麼將逍遙丸的事栽贓到我身上來的嗎?還是想要與我說說當年是將秦姨娘的死陷害給我的我娘?”
梅氏卻是莞爾一笑,當真清麗的就像一株梅花似的,只是她這株梅花,卻即將要衰敗了,“我的確是要與你說說你娘,但不是要說我當初怎麼將秦姨娘的死栽贓給你孃的,只是想和你說說當初你娘是怎麼死的!”
說着,她頓了頓,瞥了宋涼月一眼,似乎想從宋涼月臉上看出什麼怨恨的情緒來,“就如胡嬤嬤懷疑的那般,你孃的死的確是和我有關係,但和我卻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當時我懷着昊哥兒,揚州的名醫都說我肚子裡懷的是男胎,你娘知道了,自然是心裡極爲不舒服,只是你娘到底是心地太善良了些,不管胡嬤嬤怎麼勸怎麼說,都不肯對我肚子裡的孩子動半分手腳。”
“我了,也是知道你娘這性子的,整日沒事兒就去你娘跟前請安問好,你娘見了,心裡如何能夠舒服?還記得那一日,因爲你外祖母寫來的一封信,你娘想要帶着你去京城小住些日子,興許是你娘爲了想證明老爺多少是在乎她的,說要帶着你去京城住上三五個月,要知道,這朱門大宅之中可是一日不能沒有當家主母的,可老爺聽你娘說了這事兒之後,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呵,當時我站在你娘身邊,看到你娘眼裡泛着淚花,可到底強忍着淚水回去了,繼而我也就跟着你娘,名義上說着看看你娘有沒有事兒,想要幫着你娘收拾收拾東西,可那日卻是說了許多過分的話,這男人,總是有很多面的,當着你是冷漠無情的樣子,可對着別人,卻是柔情蜜意,當時我與娘說了,說老爺是有多期待我肚子裡的孩子,還說等着我肚子裡的孩子長大了,要親自教他讀書認字……你娘聽了,只怕心中覺得更委屈了。”
“同樣是老爺的孩子,在你小的時候老爺卻是連看都沒看你一眼,你生下好些日子,老爺連名字都沒有給你取,還是你外祖父知道了,給你取的名兒,你娘向來心疼你,一聽這話,當時就失了分寸,將我趕走了,結果到了晚上,就傳來你娘自縊身亡的消息。”
“嘖嘖,你是不知道當時你孃的慘狀,她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小姐,只怕自己下不去這個手,怕門外頭的丫鬟聽到呼救聲將她救下來,先是喝了迷藥,接着灌下去了鶴頂紅,最後才一條白綾掛上去的……我想,當時她就是因爲害怕,所以才喝的迷藥罷,衆人都說,這將死要死的時候,可是最難受的,你娘怕是想迷惑自己,不想吃那份苦,更是不想在那將死未死之後放心不下你和你的外祖母罷……”
這話,宋涼月都相信,但卻唯獨不相信梅氏描述宋元嘉的那番話,她乃是宋元嘉的親生骨肉,宋元嘉如何不疼她?
可方纔梅氏所言那些齷蹉的舉動,的確是梅氏做的出來的。
想及此,宋涼月冷冷說道:“如今太太對我說這些做什麼?怎麼,還嫌如今的境地不夠慘嗎?”
原先她一直懶得對付梅氏,是因爲從未將梅氏放在眼裡過,可就衝着梅氏今日說的這番話,她實在是忍不了了。
梅氏卻是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頓道:“若是我真的害怕,那就不會對你說這些話了,你都是要嫁到安平侯府的人了,怎麼連這些事兒還不明白?當初你孃的死和我是半分關係都沒有,就算是你鬧到你爹爹跟前,也是站不住腳的。”畢竟當初她與蔣氏說的那些話,都是實話,若是真的要怪,就只能怪宋元嘉對蔣氏沒有半點情愛。
宋涼月卻輕聲道:“若是我將這件事告訴了我外祖母呢?這事兒,我自然是不會告訴爹爹的,如今太太可是爹爹最不想看到的人,我怎麼會說出這番話惹得爹爹更煩心?只是外祖母一直在追查當年的真相,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兒,若是這事兒告訴了外祖母,也好了卻了外祖母的一樁心事。”
“我外祖母是個什麼性子,就算是太太沒有見識過,想必也是聽說過一二的,若是她想今日要了太太的命,太太的命是絕不會留到明兒去的。”
如今這話,她可不是說着瞎話梅氏的,正好梅氏想着要說當年的辛秘,將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遣了下去,也給了宋涼月一個機會。
宋安卻冷冷說道:“宋涼月,你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我講這事兒鬧開來?到時候別說是你,只怕連蔣國公老夫人的名聲都保不住呢!”
在她們母女心目中,這宋涼月一直都死個軟柿子,哪怕她們在宋涼月手上吃了好幾次憋,卻也不過是認爲自己運氣不好罷了,如今更是被氣的亂了分寸,想要說出這些話來噁心噁心宋涼月。
可就算是兔子急了還咬人了,那宋涼月還不是一隻兔子,“你覺得衆人是會相信你們母女的話,還是會相信外祖母和我的話?別忘了你們母女如今在京城是什麼名聲,若是你們想鬧,儘快鬧去罷!”
話畢,她頭也不回的就走了,任憑宋安在後頭怎麼呼叫都沒用。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梅氏還是樂觀的很,她總覺得蔣氏的女兒會和蔣氏一樣心慈手軟,當不得什麼事兒,不過今日,她還真的是想錯了。
宋涼月一回到瑞祥居,完全省略了宋安的話,直接將梅氏所言告訴了蔣國公老夫人。
蔣國公老夫人是什麼脾氣,當即臉色就陰沉下來,連說了好幾個“好”,才道:“……原先還真是我小看了梅氏,她竟然有這樣的心計,如今更是有這樣的膽識,好啊,既然她敢將這事兒告訴我們,那我就如她所願就是了。”
她一直都不想留下梅氏的命,每瞧見一次就噁心一次,可原先是怕宋元嘉會因爲這件事遷怒到宋涼月身上,這才作罷了,但現在,宋涼月馬上就要出嫁了,她也不用顧及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