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月很不喜歡這種每個人都把自己跟許慕原扯上關係,不由說道:“旁人不知道我性子,胡亂說些這樣的畫也就罷了,偏生連你也跟他們一樣,嚼起舌根子來呢?安平候世子是什麼人物,也是我能夠癡心妄想的?更何況,我對他根本就沒存任何心思!”
被蛇咬了一口可以說是不小心,若是被通一條毒蛇再咬第二次,那就只能說她傻了。
楊睞娘看着她,卻是良久沒有說話,半晌後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涼月,這樣騙自己有什麼意思呢?旁人能亂說,可我卻不會,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怎麼敢同你說起這樣的話來?每次當你提起安平候世子的時候,眼裡發出的光芒是和尋常不一樣的,你瞞得了自己,卻是瞞不了我!”
“原先你曾與我提起過蔣國公老夫人也放心不下你與安平候世子的關係,可你想過沒有,蔣國公老夫人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什麼看不透看不穿,你的那點小心思,她難道就不明白嗎?怕是你覺得自己能夠剋制得住,旁人卻爲你擔心啊!這世上可有句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呢!”
“我……”宋涼月嘴巴動了動,卻是良久沒有說話。
是啊,這個時候,叫她說什麼好?
還是楊睞娘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怕是你覺得安平候世子上門來與蔣國公老夫人提親,顯得不鄭重,害怕瑞華長公主和寧王妃娘娘不同意這門親事,可既然你們兩人互相喜歡彼此,爲何不努力去試一試呢?很多多事情總要試過才能知道啊!不管最後結局怎麼樣,都比我現在這個樣子要好得多……”
後來就算是她知道了蔣友祥的心思又怎麼樣,她只是個楊家庶出姑娘,總不可能爲了自己陷爹孃於不義罷!
宋涼月卻是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和外祖母到底是從哪兒看出來我喜歡許慕原的,但我真的是覺得沒有這麼回事兒,怕是你們看錯了罷……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我心底對許慕原真的是有些想法,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嫁給他的!”
嫁給了許慕原,落得上一世一樣的境地,真的比殺了她還難受!
楊睞娘大驚,“這到底是爲什麼?”
宋涼月苦笑一聲,說道:“睞娘姐姐,你就別問了,我這樣說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你放心,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是有分寸的,更何況,咱們如今說這麼也沒用了,如今京城上下誰不曉得許慕原和徐雪兒馬上就要定親了,他們也算是親上加親了,這樁親事,挺好的!”
拋開別的不說,就算到時候許慕原變得如何心狠手辣,到底也不會謀害自己表妹的!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也就不多問了!”楊睞娘靠在軟枕上,像是一朵即將要枯萎的花兒似的,可明明她這朵花兒都還沒有完完全全綻放了,“咱們不說這些了,說說別的罷,你不是說你們家太太已經來了京城嗎?最近怎麼樣呢?”
說起這些話來,兩人的心情這纔算是好些了。
梅氏自從來了京城,這日子可算是不好過,就算是在宮中太醫和京城名醫的調養下身子好了不少,可她染上逍遙丸毒癮的事兒也是被寧王妃娘娘和宋家的人曉得了,好在宋家分了家,大宋府那邊也不大好插手。
只是到底梅氏是內宅之中,平日裡要去大宋府和寧王府那邊走動一二,旁人說出來的那些話就不大好聽了,郭氏乃是世家出身,就算是對自己這位妯娌的身份不大看得上,但到底也不亂說亂訓,平日裡妯娌到一起去了,也不過說些家常話罷了。
可寧王妃娘娘卻是打從心眼裡不喜歡梅氏,對梅氏的臉色也就沒有那麼好看了,這麼些年,梅氏在寧王妃娘娘手下可是吃了不少鱉。
寧王妃娘娘雖是個極好相處的性子,但如今她如今身居高位,也用不着再去討好誰,更別說若是她真的厭惡一個人,那也是懶得再裝了!
可憐那梅氏不僅要受到京城世家夫人的排擠,受到寧王妃娘娘的冷遇,回到了小宋府之中,還得面對雲姨娘。
如今的雲姨娘早就不是當初的雲姨娘了,她在梅氏手上吃過一次虧,對梅氏早就是萬般防備了,更別說在揚州大半年,她已經籠絡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點播,這腦子似乎也跟着靈光起來了。
若光是如此,那也就還好,可在除夕前夕,大夫卻查出雲姨娘懷有了身孕。
就連宋涼月曉得了,都說只怕這下子小宋府怕是有好戲看了。
梅氏自然是傷心得很,想起自己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想着自己以後再也不會懷有身孕了,這心情差了,人也跟着病了起來。
經過逍遙丸之後,她的身子早就大不如之前了。
好在如今宋安和宋昊都在她身邊,她這心裡多少纔能有些慰藉,要不然,只怕連她都支撐不下去了。
小宋府內院的那些事,宋涼月一直都是曉得的,不過如今她住在蔣國公府之中,對於那些事兒,卻是無心插手,所以到底是梅氏贏,還是雲姨娘贏,好像都與她沒有關係。
可她這樣想,蔣國公老夫人卻不這樣想,因爲怨恨梅氏,所以她連帶着對雲姨娘就多了幾分好感,知道了雲姨娘懷有身孕之後,派人送過去了些補品。
如今的雲姨娘也算是有些會來事兒了,得了東西后頗爲高興,妄圖攀上蔣國公老夫人這棵大樹。
這不,這雪剛停,雲姨娘就坐着馬車來到了蔣國公府,說是要給蔣國公老夫人請安呢!
蔣國公老夫人和雲姨娘素未謀面,年紀又差的多,兩人在一起自然是沒什麼話說的,遂差人將宋涼月給找來了。
對於雲姨娘,曾經的宋涼月是有過恨的,可好像時間長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如今她忙着吃香喝辣,逍遙快活,對於那些失敗者,卻是沒有時間理會的,只坐在一旁聽着蔣國公老夫人與雲姨娘有一句沒一句聊着,“……雲姨娘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只怕這次定能夠給涼月生個弟弟的,到時候雲姨娘在宋家這腰桿子也能直起來,再也不用怕任何人了罷!”
妾到底是妾,就算是生了兒子,那也不過是庶出子,但如今雲姨娘贏就贏在梅氏以後懷不上孩子上了。
到時候,若雲姨娘膝下兒子環繞,又何必將梅氏放在眼裡?
雲姨娘果然是變聰明瞭,含笑說道:“老夫人說笑了,不管是兒子也好,女兒也好,奴婢都是喜歡的,奴婢在想,若是肚子裡的這一胎是兒子的話,那是最好不過了,可若是像二姑娘這般聽話懂事的女兒,那也是一樁美事呢!”
對於宋涼月,她到底是心虛的,生怕宋涼月將當年在揚州的那些事抖出來了。
這話,蔣國公老夫人可是極爲愛聽的,笑着說道:“就算是生了女兒也不要緊,如今你還年輕,日後多的是生兒子的機會,我認識一個宮中的太醫,說是婦科聖手,不少宮裡頭的晾涼都是吃了他的藥,這纔給皇上生下皇子的!改日我與那太醫要幾服藥來給你送過去,保準你一舉得男!”
但凡是能夠噁心梅氏的舉動,她做起來那是一點都不會含糊的。
雲姨娘自然是喜不自禁,忙站起來,要跪下來道謝,“多謝老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奴婢這輩子都不會忘的……”
只是她想跪,蔣國公老夫人可不會叫她跪,“萬萬使不得,你肚子裡的孩子本就沒滿三個月,胎位不穩,若是不小心傷了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說着,蔣國公老夫人更是不忘吩咐章嬤嬤道:“去給雲姨娘拿個軟墊來,雖說屋子裡燒着地籠,但有了墊子,坐的也能舒服多了。”
蔣國公老夫人能夠與雲姨娘說上幾句話,那就已經是給了雲姨娘天大的面子了,更別說如今這番舉動,滿屋子的人都曉得她這是有心擡舉雲姨娘。
就連坐在一旁百無聊賴的宋涼月都忍不住看了雲姨娘一眼,只見她臉上寫滿了喜色,就算是再怎麼隱藏,可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雲姨娘這段位,還是有些不夠的!
坐上了軟墊,雲姨娘的話不免就更多了,說起了些在揚州的事兒,說打從宋涼月來了京城,自己經常派人去清掃聽雨軒,還說就連宋元嘉帶了聽雨軒一棵桂花樹進京的事,也是她的主意……
字字句句之中,皆是邀功的意思!而且這意思還很明顯!
就連宋涼月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就算是梅氏去了京城之後,爹爹給了雲姨娘一些權力,但想想都能知道,一切侍妾哪裡能有這樣大的權利?更別說她可不相信雲姨娘還能有這樣的好心呢!
可蔣國公老夫人卻是聽的津津有味,不僅接了雲姨娘話頭,甚至還問了雲姨娘不少關於在揚州的事兒,惹得雲姨娘越說越帶勁,兩人這一說,竟到了用午飯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