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啊。我說得很輕鬆,這麼點小傷,我怎麼會在意,我耶,我安亞爍耶。
找一天,我去看看你吧。他在電話那頭說到,還有寧悅,你們也很久沒見了不是嗎?
我拿着話筒的手頓了一下,她也要一起跟着來嗎?
怎麼了?亞爍,你有在聽嗎?他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我纔回過神道,哦,好啊,我們,真的很久沒見了呢。
那就這樣說定咯。他似乎有點高興。
嗯。我掛斷了電話,重新躺回牀上。
剛躺下沒多久,西瑾的聲音就從對面上鋪傳來,喂,安安,誰打來的電話啊?我們宿舍的電話可是百年都沒有一次是爲你響的。
喂,是他嗎?
我聽她喊話真心覺得累,她似乎也這麼覺得,於是,從她的牀爬下來,硬是擠到了我的牀上。
學校宿舍的牀本來就不大,我一個人睡還略顯寬餘,可西瑾略微壯實的身軀往我牀上一躺,這牀,就顯得不那麼夠用了。
她一躺到牀上,就和我聊起來。她問我,剛纔,是他打來的電話?
嗯。我應到。
可是我總聽你說他忙課業,他念哪個學校的啊?有這麼忙?
你不會相信的。我說到。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信?西瑾有些不滿我對她的不信任,說到。
好吧。我嘆口氣,說到,是嘉藤高中。
你是說那所全市有名的重點私立高中——嘉藤高中?西瑾的口氣略微有些驚訝,也太厲害了點吧!
你……相信?我有些遲疑的問到。
相信啊,爲什麼不相信?難道你是騙我的嗎?西瑾說得倒頗還有些理直氣壯。
沒有,怎麼會,當然都是真的。原來,被相信,竟也讓我語無倫次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會認識嘉藤裡面的人啊?那裡的人個個都是高智商,而且聽起來都很有錢的樣子,不然,怎麼會讀得起這麼貴的學校。
額……我,我們初中的時候就在一個班了。我解釋到。
天吶!你們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的啊?他竟然可以容忍你這副德行。西瑾替凌淅叫屈到。
喂!我說,我也沒有那麼差好嗎?
是是是,我們親愛的語文課代表。西瑾假裝奉承的說到。那他剛纔是說,要來看你咯?
嗯,還有我初中的時候,最要好的朋友。我說到。
西瑾馬上接口到,就是那個你聽他們學長說,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生?
對。
她也要跟來,也太不要臉了吧!西瑾有些忿忿不平。
我在黑暗中,對於這樣的結果,也實不知要做什麼樣的表情纔好。
西瑾又換個話題聊到,誒,那個,老師要見家長,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要是被我爸知道的話,還不如讓阿簡打死我算了。我有些不甘心的說到。
可你要知道,你們已經和解了,就算沒有,她也不會那麼無聊還跑來找你打架。西瑾如是說。
唉,相對於和凌淅寧悅見面,請安連民來學校,纔是真正災難的開始。我望着黑暗中的牀板,哀嘆到。
西瑾拍拍我的肩,翻身睡去,我全身疼痛,在黑暗中睜着眼睛也不知什麼時候睡去的。
第二天醒來,身上的痠痛已漸漸有些褪去,可是,新的問題又來了,我發現呼吸開始變得困難,只要輕輕呼吸,胸腔就會開始變得劇烈疼痛起來。
我捂着胸口,臉上帶着痛苦的表情。尹方珞問我怎麼了,我笑着搖搖頭說沒什麼。大家都去上課,我走在最後,心裡想着身體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狀況,究竟是怎麼回事?
沐日帶着左昀下了課來找我,看到我呼吸困難的樣子,調侃的笑我變成病貓了,這麼小心翼翼的。我實在沒辦法向除我之外的人描述我的感受,那種被牽扯的痛,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會懂。我小口的呼吸,連嘆氣和伸懶腰都變成了奢侈。
他問我,到底怎麼回事?我只好把孟允翔的事和他說了。
哪知左昀竟比沐日還要激動,嚷嚷着說,這些人怎麼都這樣,看不起差生,他們又比我們好到哪裡去?還不是淨在背地裡搞小動作,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沐日聽她這樣一說,連忙緊張的警告她,你不要給我亂來哦。
她放下已經擼起的袖子,妥協到,知道啦,真是的,你們幹嘛對這種人那麼好呢?
我沒有理會她,轉身問沐日,你跟小淅說了?我打架的事。
他憐愛的看着我說,我知道,你還是想見他的,對嗎?
我沒有回答他,轉身看向遠方。其實,我到底有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在乎他,我自己也不清楚,也許,我以爲的想念,也只不過是我以爲而已。
見我沒有回答,他伸手揉揉我的頭髮,順勢將手搭在我肩上,左昀站在不遠處,看着我們,眼裡盡是複雜表情。
凌淅一樣還是那麼帥,或者說是更帥了。嘉藤高中濃厚的讀書氛圍讓他看起來少了一分戾氣,卻多了一些書卷氣息,白襯衣套上深藍色V領毛背心,那是儒雅的味道。
我擡頭看他,他比從前更高了,眼睛變得清澈而透明,也許,我們真的不應該是一個世界的人。
寧悅的手從他身後探出來,拉着他的手臂,她從他身後靜靜的出現,可愛的臉上笑容依舊那麼純美。
她向我打招呼,我只看了她一眼,便將視線重新看向凌淅。而他只是淺淺的跟我說,寧悅家裡出了點事情,在學校裡她只有跟我最熟,你們又是好朋友,我只是想替你好好照顧她。
我看着寧悅,她一副無害的樣子,笑着站在凌淅身邊,挽着他的胳膊,而他,沒有拒絕。
你怎麼樣了?他俯下身來,撥弄我的頭,把我的臉三百六十度的檢查了一遍,問到。
已經沒什麼事了,我恢復得很快。我小聲說到。
他直起身體,雙手插到褲袋裡說到,別說你沒事,說話這麼小聲,沒事你纔不會是這個樣子。
我胸口開始作痛,想要大口呼吸,卻每一下都牽扯得生疼,我按住胸骨,想要儘量減少這樣的疼痛,然後仍然小聲的說到,我沒事,真的。
我看向寧悅,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看着我難受的樣子,她臉上除了不解,我看不到一點擔心的表情。
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我受一點點小傷她都緊張得要命的悅悅了。她,不是我的悅悅了。我在心裡苦笑着,一吸氣又重新牽起疼痛。
她過來抱我,說我們好久不見,依依不捨重逢的樣子,可是,她的擁抱,沒有了溫暖。我想起往年冬天,她幫我捂手的掌心,現在,它隔着厚厚的手套,傳不出一絲絲的溫度。
我遲疑了一下,其實不想回應她的擁抱,可我還是伸出了手,輕輕抱了抱她。
她微笑着重新回到他身邊,擡頭看他,那是崇拜和愛戀的眼神,那樣的眼神,我懂。在左昀和沐日的相處中,這樣的眼神,我已經在左昀眼裡,看過好多回。
寧悅摟着凌淅的胳膊,小鳥依人的樣子。這一回,他終於記得要抽走自己的胳膊,他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解釋,可是,要怎麼解釋呢?女人都是相信眼前,不是嗎?
他走過來,俯下身抱我,我沒有拒絕,只是,同樣也沒有迴應。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不明白爲何我變得如此冷漠。
我看着他身後直直盯着他背影的寧悅,他順着我的視線看過去,再轉回頭的時候,眼神變得憂傷。無疑,他是聰明的,只這樣一個眼神,他已明瞭我對他態度的轉變從何而來。
他的手鬆了我的肩,沒有解釋,他眼裡是受傷的眼神。我沒有選擇相信他,而他,選擇不解釋。
沐日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我的身邊,看我們三個人相對無言的站着,他長手臂往我肩上一搭,把我撈到他懷裡,笑嘻嘻的和寧悅打招呼,好久不見啊,悅悅。
寧悅看見他,臉上的表情變得隱忍,她甚至有些生氣,或者說是不甘心,卻在沐日面前無處發作,只得忍着。我想,沐日私底下和他們的接觸,一定比我都多,而他對於寧悅的作爲,也警告過不止一次了吧。只是,寧悅的脾氣,她想要得到的東西,又豈是別人幾句規勸就會放棄的。
凌淅並沒有注意到寧悅的表情,大大方方的和沐日拍肩擁抱,用男人的方式。寧悅將眼光從兩個男生身上投向我這邊,那眼神,有恨,還有不服氣。
我不能理解,凌淅現在是站在她那邊的,維護着她,幫她解釋,任由她掛在他身上,這樣的互動,從來不會出現在我和凌淅之間,這樣明顯,難道,還不足夠嗎?
兩個男生說話去了,留下我和寧悅,兩個人分坐在學校操場的觀看臺,相對無言。再回來時,兩個人勾肩搭背不知沐日跟凌淅交代了什麼事情。
凌淅過來,拍拍寧悅的肩,叫她一起回學校。寧悅起身,最後看了我一眼,摟着凌淅的胳膊和他一起離開。
我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沐日過來,和我一起看着他們,然後,我轉頭問他,剛纔你和小淅說了什麼?
沒什麼。他笑着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