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出,天璣都覺得寧負天只怕真是走火入魔了,不過他抵在他頭上的戧沒有絲毫鬆動,神色也警惕的防備着他會突然使詐,對他,他不敢掉以輕心。
而寧負天的人則失聲喊起來,“少爺,您不能啊!”
寧負天充耳不聞,眼裡只有陸拂桑,“開戧吧,拂桑,能死在你手裡,我甘之如飴。”
陸拂桑終於聲音不穩了,“負天,不要逼我,我真的會開戧的,不是嚇唬你。”
寧負天勾起一抹破碎的笑,“我沒有逼你啊,我是真的願意死在你手裡,拂桑,其實早就活夠了,活着真的是太累太累了,你若是肯陪着我,我還願意試着活下去,可你現在徹底放棄了我,呵呵,我還活着有什麼意思?不若死在你手裡,如此,你的後半生就再也忘不了我了吧?”
“負天……”
“開戧吧。”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緩緩的把槍口移到了他的心口上,“往這裡開,一戧就能斃命,從此我再也不會纏着你了,你可以跟秦燁幸福的在一起。”
“負天!我從沒殺過人,你知道的,我也不想第一個殺的就是你,所以,讓你的人後退,我,我放你走!”
寧負天眼眸閃了閃,有了幾分暖意,“你真的願意?”
“是,但至於以後,你會如何,我不會再管,我們的恩怨到此結束。”陸拂桑神色決然起來。
寧負天幽幽的笑了,“那你還是殺了我吧,因爲我只要活着,就不會放開你,我和秦燁之間,是不死不休,你只有殺了我,才能一了百了。”
“負天……”
“開戧吧!”
兩方的人都看的有些着急,天樞恨不得替陸拂桑開了那一戧,但他也知道,一旦寧負天死了,對面的人一定會瘋狂的猛撲,屆時,她的一番心意也就白費了。
所以,她纔在努力的爭取皆大歡喜。
然而,這個瘋子不配合啊。
特麼的還有上趕着找死的!
“四爺,怎麼辦?”開陽低聲問。
秦燁表情肅然,“再等等。”
他不想替她做任何決定,他放縱的給她最大的自由和權限,至於後果,不管是好的壞的,都有他來擔着。
開陽不再言語。
寧負天還在逼她,“開戧啊,拂桑,只要你輕輕的扳動一下,就可以徹底擺脫我了,開吧,我不會怨恨你,我只會感謝你,真的……”
“負天,負天……”陸拂桑覺得他入魔了,神色都不對勁。
“開戧吧,就讓我死在你手裡,當初是你從深淵裡拉了我一把,我的命算是你給的,現在你拿回去吧,如此結局,纔是真的完美……”
陸拂桑還要說什麼,忽然瞳孔一縮,整個人都僵住了。
當初,天樞給她準備的手戧是無聲的,所以,現場沒發出任何刺耳的動靜,但她眼前是大片的血花迸射出來,濺到了她的手上,身上。
那麼滾燙的血液,卻令她如墜冰窖。
她發不出聲來,只傻傻的盯着自己的手。
她扳動了?
是他握着她的手開的?
天璣也愣了下,沒想到事情是這麼個進展,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眼疾手快的把失神的陸拂桑護在了身後,而寧負天轟然倒地。
這一幕,把對面幾十號人都嚇傻了、驚呆了,等他們嘶吼着衝過來時,秦燁也帶人猛地衝過來,彼此都用戧指着對方,原本會是一場血拼,卻被鬱墨染輕飄飄的一句話打破了,“趕緊帶你們家少爺回去救治,或許還有活過來的機會,不然,你們都等着給他陪葬吧。”
這話讓對方驚醒過來,是的,什麼都沒有寧負天的命重要,如果他死了,即便現在他們把秦燁一行人都殺了,回去也是一個死字。
報仇來日方長,救命纔是最當務之急的重中之重。
於是,爲首的人指揮着屬下小心翼翼的擡着寧負天上了車,臨走前,惡狠狠的撂下一句,“我們不會放過你們的,這個仇一定會報。”
“呵呵,彼此彼此。”鬱墨染慵懶的回擊了一句。
那人上車前,最後看了陸拂桑一眼,眼底的恨意滔天滅海。
陸拂桑卻是無知無覺,她手上還沾着血,她腦子裡滿滿的都是他在她面前倒下的一幕,他眼睛是睜着的,他脣角還勾着笑,那笑意,成了她的夢魘,再也揮之不去。
秦燁心疼的把她抱進懷裡,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撫,“都過去了,拂桑,沒事了,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了,一切都結束了……”
陸拂桑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緩緩閉上眼,眼底沒有淚水,只有灼熱的痛感,“秦燁,我殺了他,我親手殺了他……”
秦燁打斷,“不是的,拂桑,不是你開的戧,我看的清清楚楚,是他自己拿着的手扣動了扳機,是他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跟你無關。”
這樣的說辭,卻並沒有讓她心裡好受一些。
終究,一切還是因她而起。
曾經跟寧負天的點點滴滴都鋪天蓋地的涌上來,幾欲將她淹沒。
“拂桑,別這樣……”秦燁並不多會寬慰人,此時此刻,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她不那麼悲傷,哪怕寧負天再罪大惡極,但對她來說,依舊是個親人。
陸拂桑不再說話。
其他人更是默默的,這時候,真是說什麼都顯得無力。
那些人已經驅車離開。
地上的血跡卻觸目驚心。
按說,這場仗,對他們來說是完勝,卻沒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