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腿都走不動了,還在逛街選衣服,令桑經實在大惑不解,這商場轉來轉去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到底有什麼好逛好看的?
要不是商場關門,帝君凰打來電話問他們在哪兒,桑經相信,雲初夏大概還會一直逛下去。
桑經把衣服都放進後座,竟發現手都累麻了。這要是少爺跟着來,少爺會哭吧?
雲初夏畢竟血拼了半天,早已累得連話都不想說。桑經開車回去後,發現她已經睡着了。
帝君凰站在車外望着一臉疲倦之態的雲初夏,桑經下了車輕聲道:“少夫人今天面試並不如意,就去逛街了。”
帝君凰看了一眼後面一落盒子,不禁一笑,打開車門想要將她小心翼翼地抱起,雲初夏立刻就驚醒了,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影,上手去抓:“啊!放開我!”
帝君凰躲避不及,臉上被她狠狠一撓,他捂着臉吼道:“看清楚我是誰!”
雲初夏似在從噩夢中驚醒,看着又被她“摧殘”的帝君凰,滿是戒備地問:“你剛纔想幹嗎?”
帝君凰惡狠狠地說:“你說我想幹嗎?”然後轉身就走,讓雲初夏有些詫異,不過想他也不會想幹什麼好事!
“少爺是看您睡着了,想要把您抱上去。”桑經替帝君凰解釋道。
雲初夏微垂下眼瞼,嘟囔一句:“誰要他抱。”
下了車,卻因爲走得時間太長,雙腿發木,一個沒站穩就朝前倒去,卻被人眼疾手快地接住。
她擡頭看到桑經似有些擔心的臉,隨後桑經就放開了她:“小心。”
桑經打開後座拿出那些盒子,雲初夏看着他,忽然想問問用不用幫忙,但桑經一口氣已經將所有的盒子都拿了出來,見她沒進屋,也有些意外,問道:“少夫人,這些都放哪裡?”
“放到我屋裡去吧。”雲初夏道,桑經衝她微點頭就進了屋子。
桑經這下午跟着她誑街,沒有絲毫怨言。從他看那些商店的一樣的目光來看,就知道這個人平常是不大逛街的。也是,他天天圍着帝君凰轉,怎麼會有時間去逛街呢?
雲初夏,他是帝君凰的跟班、幫兇,你忘了他是怎麼幫着帝君凰折磨你的?你居然因爲一個下午就不介意了?
她搖頭除去剛剛鬆動的心神,帝君凰見她一個人站在外面搖頭甚是古怪,站在門口道:“還不進來?還想出去逛?”
雲初夏瞪了他一眼,拍拍腿,走了進去。
帝君凰在後面看着她腳步沉重的樣子:“明天腿疼,我看你還出不出去逛這麼久?”
“我願意逛!”雲初夏感覺身後跟着一個老媽子,不耐煩地喊道。
帝君凰脣抿成了一條線,爲什麼他的關心到了她的那裡就變成了一把刀子?他的左臉上又顯出三條淺淺的抓痕。上次的纔好沒多久,因爲頂着傷痕去公司,公司還冒出了不少流言,說他又被捉姦在牀,被老婆抓的。
她轉身朝樓上走去,帝君凰就像個受氣媳婦一樣生悶氣。
桑經背靠在二樓的陰影處,這是少爺第幾次被呵斥了?居然沒動怒,雖然他極度不願意承認,可從帝君凰的表現來看,他家少爺絕度是“M”體質。
雲初夏在二樓碰到“看戲”的桑經,桑經臉上現出一絲慌亂,馬上就離開了。
她進了屋子,感覺到身後的“跟屁蟲”一直陰魂不散。她也不管,一頭紮在了牀上,累得只想沉沉睡去。帝君凰目光沉沉的望着她,忽然朝她買的那堆衣服走去。
隨便打開了一個,是一件碎花短裙,他都快忙忘了,已經開始入夏了。
接着,他又打開一個,在一個袋子裡翻出一個白色的bra,帶着白色的花邊,看上去很性感。
雲初夏聽到聲響爬起來,就見到了他拎着她新買的bra在打量。
雲初夏一個健步衝過去,將Bra搶回來,臉上是火辣辣地紅:“你幹什麼隨便翻別人衣服,你變態啊?”
帝君凰的目光掃過她的胸:“該減肥了。”
雲初夏登時雙眼冒火,又聽他又道:“下次買衣服,還是讓我陪你去,你穿這些衣服,我會吃不下飯。”
他轉身走了,徒留雲初夏咬牙切齒。
居然被他發現了!
今天去買Bra,試的時候感覺比平時有些勒,又試了幾款,還是有些勒,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她真的胖了,不是她的胸部又進入二次發育了!所以不得不買了大一號的。
心裡一邊咒罵帝君凰那個烏鴉嘴,天天唸叨她該減肥,她不以爲意,結果真的胖了!一邊想着該減肥了,要說她現在處於人生的悲苦期,像前陣子一下子消瘦很多才是對的,怎麼反而更加反彈了?
第二天,她特意穿了一件他說醜得會讓他吃不下飯的衣服下去吃早餐。帝君凰表情一愣,不知是因爲她與自己作對呆怔,還是終於“如他所願”,讓他看了吃下不去飯而感到堵心。
總之,在吃早飯的時候,他就盯着她看,似是端詳又像是研究。雲初夏則是完全不理會,一頓早飯從沒吃得這麼爽過。
之後的幾天她都穿她買的衣服,帝君凰都是默默打量她,說不上是厭惡還是什麼,但沒有再強抱過她。看她頓頓飯吃得那麼舒爽開胃,也沒惡言譏諷。
在這幾天內倒是發生了幾件事,一是帝君凰終於還是把門換了。當雲初夏看到那扇門時一愣,那埋葬的記憶又翻江倒海而來,因爲那扇門和從前的一模一樣。
“老公,你爲什麼非要換掉那扇門啊?”
“你個小壞蛋,還想讓我被關在裡面?”
“哎呀,你怎麼知道我是這麼想的?老公,你知不知道,其實我真的很想每天把你關在家裡,然後我去上班,你在家裡就乖乖等我,我掙了錢呢,來養你。我肯定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連爸媽都認不出人來你。”
雲初夏木木地站在那兒,隨後便涌起想要離開這裡的強烈念頭。只她後退幾步,便被帝君凰
摟住了腰,見她臉色不對,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他伸手摸上她的額頭,雲初夏一把推開他:“別碰我!”
她的神情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漠憎恨,帝君凰實在不清楚哪裡又惹她不快,走過去:“我就是要碰你呢?”
他伸手要抱住她,她卻已經擡起了手,在那一巴掌要揮下來很可能會把他扇下樓梯、滾出大門時,他擋住了她的手:“我到底哪裡惹你了?讓你這麼想打我?”
雲初夏如夢初醒,就在剛纔的那一瞬間,她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帝君凰神色一怔,小心地將她摟入懷中:“到底怎麼了?你和我說說,你這樣,讓我很擔心。”
雲初夏閉緊了雙眸,拼命地抑制着心中的疼痛。
桑經也看到了這一幕,雲初夏好像是忽然就變了一個人似的。那時,她在看什麼?
桑經的目光投向了那扇門,他發現帝君凰也看向了那扇門。
是的,是書房剛剛換了的那扇門。可那扇門又有什麼玄機,竟讓雲初夏如此?
雖然帝君凰是在與雲初夏交往期間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過,可也並不是毫無頭緒。經過一一排查,除了幾個不在本地或出國的,幾乎都已經排除掉了。
那會是誰告訴雲初夏,帝君凰曾背叛過她?
之前,她在樓梯上的表現就讓人生疑,如今又因爲這扇門讓人生疑,難道,她在這個房子裡還發生過什麼?
“少爺。”桑經走進房間,帝君凰正對着窗戶抽菸,煙火明滅之中,炊煙裊裊。
其實雲初夏沒發現,帝君凰在她面前的確是很少抽菸的,是在發現她不習慣煙味之後轉變的。
“只是我的出軌才讓她這麼憎恨嗎?”帝君凰眼中也浮現出疑惑。
桑經未說話。
“除了出軌,我想不起我還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帝君凰的聲音沉沉的。
直到今日他才發現一些新的疑惑的地方。
他一開始看到她對那段樓梯的害怕也是有疑惑,後來知道她是因爲自己出軌才變得如此決絕,也就以爲她是因爲無法接受自己的背叛才如此懼怕、厭惡回到這裡。同樣,被她推入水池也可以找到原因,因爲結婚前,她很喜歡拉着他圍着整個院子散步,兩個人還曾在水池邊擁吻。
但,那扇門……帝君凰實在想不出,他曾用一扇門和她做過什麼?除了那次被她反鎖,給他造成了“一生難以磨滅的黑暗影響”,還發生過什麼難忘的事兒?難道是因爲換了門,就等於抹殺了她作弄自己的“功績”,難道他在門上和她那啥過?
至今連肉都沒吃上呢,有什麼那啥過!
但也說不準真的發生過什麼,他不過是忘了而已。
可她恨得那麼深,那麼熾烈,如同一團金剛烈火,如同有着……不共戴天的恩仇,難道真的僅僅因爲他背叛了她?是否還有其他事,讓她怨恨着?
但,帝君凰着實想不出還做過什麼像出軌一樣被她怨恨的罪大惡極的事情。
第二件事情就是和帝君凰再次衝突後,她就順利找到了工作。
說起這個工作,連桑經都覺得吸了一口涼氣。
桑經照例送她過去,經歷了昨晚的“換門事件”,她似乎又和少爺槓上了,當然是她單方面的,帝君凰的臉皮那麼厚,怎麼可能被這麼“一點小事”打倒?
桑經看到雲初夏滿臉“想抽人”的表情,又爲他家少爺擔起心來。
“少夫人,您今天要去面試什麼工作?”桑經難得主動開口問道。
雲初夏對桑經現在倒是少了幾分厲色:“樂活的快遞員。”
桑經一愣,很是意外,但他並沒有將其露出來,移了目光,專注地看着前面:“少爺知道您要去面試快遞員嗎?”
桑經是好心提醒,帝君凰答應讓她出來找工作已經實屬不易,她找個體面的工作還沒話說,但如果是找了丟了帝家臉面的工作,只怕帝君凰又會把她禁錮在家。
“你可以現在就告訴他。”雲初夏語氣嗖的變冷。
桑經不在說話。
雲初夏拄着額頭,低聲道:“對不起。”
雲初夏的這句對不起差點兒讓桑經追尾,他連忙繞過前面那輛車,心神微提之時,又聽她道:“能不能不要總在我面前提他?”
桑經依舊沉默,但之後沒有再提“少爺”二字。
樂活,一個綜合的網上購物商城,簡單的說就是像京東、噹噹類似的購物網站。
雲初夏下了車,剛走了一會兒,感覺後面有人跟着她,她回頭看到了桑經。
之前,她去面試,他都是在下面等着她。
“我想和您一起去看看。”桑經又讓雲初夏感到意外了。
“你可以跟着我去看看,但你不能再喊我少夫人或者您。”雲初夏很早就想糾正桑經的叫法。
“少夫人”,她雲初夏可是頂不起這樣的名號的。
桑經點頭:“是,少夫人。”
雲初夏無語,雖說“有的人的奴性是骨子裡的”這句話是有些侮辱人,但用在桑經身上就特別合適。
兩人去樂活網面試,當雲初夏說要面試快遞時,前臺頭上下打量她兩眼,卻還是給了她表格讓她填寫,還遞給了桑經一份,桑經愣愣地接過來,前臺也上下打量着桑經,眼中就冒出了不一樣的光彩。
顯然,桑經沒有經歷過面試這種東西,竟然對着那一串串的表格有些不知從何下手。
雲初夏只好一一交給他怎麼填,桑經拿着筆開始認認真真地填。
來面試的多是男人,雲初夏成了那批面試者中唯一的女性,不少人在看她。
面試官看到雲初夏倒是沒什麼驚訝,簡單地看了一下她的資料,又大概問了一下,就說:“快遞員經常要爲客戶運送大件貨物,需要有很好的體力。我們一般都是招男性,女性也招,但要有體
力。你可能不太符合我們的要求。”
這年頭,也不是你想吃苦耐勞就行的。
“我想我適合您這裡的要求。”雲初夏起身走到進來時看到的那一大盆植物面前,這盆植物至少也有幾十斤。
“你這是要幹什麼?”面試官站起來問道。
“我是真心想要這份工作,您看,我連這個都擡得動。”雲初夏咬着牙就搬起了那一盆植物,看得面試官也愣了,連忙招呼:“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放下,放下……”
雲初夏放下花盆,將那口氣使勁憋回肚子裡,保持着淡定:“您看我行嗎?”
“你這姑娘真是有意思。”面試官笑道,“行,你的力氣我知道了。但是我現在還不能給你答覆,你先回去等通知好吧?”
雲初夏連忙道:“謝謝。”
桑經進去的時間比她長,出來的時候依舊沒有表情。
雲初夏問道:“怎麼樣?”
“讓我等通知。”桑經愣愣地說道。
“那你覺得你會不會被錄用?”雲初夏問道,桑經又露出迷茫的神色。
這孩子做保鏢就做傻了,連點兒工作經驗都沒有,想來也是白問。雲初夏就想走,桑經忽然道:“我想我已經被錄取了。”
尼瑪,連電話都沒通知,他怎麼就有自信一定會被錄取?
但是,不可否認,從桑經的身手來看,他被錄取的希望在99%,而她被錄取的希望則是太渺茫了。
雲初夏之所以狗急跳牆連快遞員都來面試,就是不想再天天看見帝君凰了!再被他刺激,她保不準哪天真拿刀捅了他。
帝君凰比平日早回來,自然又問起雲初夏的情況,桑經卻有些遲疑,帝君凰看向他。
桑經還是老實地說道:“少夫人今天去面試樂活的快遞員了。”
“快遞員?”一聽到這裡,帝君凰就皺眉。
他對這個職業倒是沒啥歧視性,但是一般人都知道幹快遞的有多苦多累,而且這是適合男人的工作。雲初夏那瘦弱的小身板,估計搬貨物都能把她壓死,她還去做快遞員?
“我今日是跟着少夫人一起去面試的。”桑經道,“您讓我保護少夫人,如果少夫人真的被錄用了,我也還能保護少夫人。”
的確,桑經是出於這一考慮,因爲他發現,如果雲初夏面試成功了,他就不能再執行少爺的命令了,所以只能跟着雲初夏去面試。
“荒唐。”帝君凰臉上閃過不悅,再怎麼說她都是他老婆,帝家的少奶奶,怎麼能做快遞員?這讓外人知道,還以爲他虐待她。
帝君凰上了樓,桑經的內心第一次出現了掙扎。
對於帝君凰,他是無條件的毫無保留的忠誠,這種忠誠容不得他有半點兒的背叛。但他也看到了雲初夏因爲少爺的痛苦。現在,他每天的“如實報告”,都不知會不會引發他們之間的爭吵,讓他們本來就惡劣的關係更加惡劣。
只不過這種掙扎是暫時的,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對帝君凰忠誠,而這種忠誠沒有選擇性,是唯一性。所以,就算會讓雲初夏再次惱怒與厭惡於他,都無法撼動他的“信仰”。
帝君凰上了樓聽到她房間有動靜,慢慢靠過去,看她正將一個封好的箱子拉出來,那還是她從木彬彬家搬來的,他一直不知道她都搬來了什麼。
她撕開膠布封條,在裡面找着什麼,帝君凰悄悄走過去,他看到箱子裡有一些書本,還有一些舊的東西。
雲初夏感覺有人來了,擡頭看到帝君凰,發現他一直偷看她箱子裡的東西,她立刻將箱子蓋上了,那神情真是一秒突變,從萬里晴空頃刻變成了烏雲密集:“你看什麼?”
帝君凰收回視線,從剛纔她的表情中就知道,昨天的事兒已經煙消雲散了。
但對她是沒事了,對他,卻沒消散。
“你去面試快遞員了?”帝君凰不緊不慢地問。
雲初夏將箱子又推到櫃子下面,也不看他,語氣依舊冷淡如常:“是啊,我是去面試快遞員了,我們當初說好了,你不干涉我自由。”
帝君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將她轉了過來,眸子中是無法掩蓋的怒意:“你抽瘋夠了沒有!”
“我抽風?我看是你沒事抽風!”雲初夏也拔高聲調,甩開他,“如果你覺得我去幹快遞是丟了你帝家的臉,丟了你帝君凰的臉,那你可以和我離婚啊,這樣我幹什麼都不會丟你的臉!”
兩個人是驢脣不對馬嘴,帝君凰是氣她對他還是這麼冷淡、反覆無常,而云初夏以爲她去幹快遞讓他覺得丟臉。
帝君凰氣得牙齒咯咯作響,此時他才覺得自己真是個大逗比!把她強留在身邊,是不是他腦子燒壞了?難道就是讓她氣死自己的?
他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但在雲初夏的事情上,他現在已經賠得連褲衩都搭進去了吧?
“說到底,你要去做快遞,就是想激怒我,讓我和你離婚?”帝君凰越是在可怕的時候,越是淡定沉靜。
雲初夏覺得與他實在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撫着額頭:“帝君凰,我不想再和你吵架,我願意做什麼工作是我的自由,如果你連這點兒自由都不想給我,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話可說了。”
“你什麼時候有話想和我說了?!”他將她拉入懷中,她的臉狠狠撞上他的身體,瞬間,身體就被他鉗住了。
“我現在不是在和你好好說?”雲初夏拉着他的手,他臉上已經積聚了烏雲:“和我好好說?你以爲我不知道,這不過是你打發我的方式!你把我的關心全都當成了狗屎,我一心想要得到你的原諒,你卻對我反覆無常,從來不會顧及我的心情!你想的只是要和我離婚!你既然這麼對我,我爲什麼還要顧及你的感受?還想什麼讓你原諒不原諒的?”
說着,帝君凰便往她的脣上靠近。
“帝君凰!”雲初夏推拒着他,“你滾開,別碰我!”
“今天,我非碰你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