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帝君凰不想她來,做快遞的確不適合女人。一天下來,雲初夏感覺自己已經累得想要立刻倒地就睡,就算跑一萬米也沒這麼累的。
雲初夏開始後悔爲什麼不讓桑經開車過來。想着桑經是不是也下班了,她給桑經打電話,手指連按鍵都不想按了。這時,手機忽然響起來,是帝君凰。
因爲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再加上她的態度,想必帝君凰也知道給她打電話也不會得到迴應,99%會被直接掛斷,所以很少給她打電話,所以,她見到帝君凰的號碼還是有些意外。
還是當作沒看見?
可她不想再走到公交站然後還要去坐地鐵。
免費人力,暫且用用吧。
雲初夏坐在了路旁的石階上,路燈已亮,時間已經七點多了。帶她的師傅看她是女孩兒就讓她提前走了,自己送剩下的貨物。
“喂?”雲初夏接通後,聲音裡充滿疲憊。
“已經七點多了,還沒下班?”帝君凰看看手錶。
“剛下班。”雲初夏說道,等他說他來接她。
“那就趕快回來吧。”帝君凰坐在辦公室裡,“現在還能坐上公交和地鐵,已經錯過了下班高峰期,不會很擠了。”
雲初夏忽然很想罵他,直接掛了電話。
帝君凰看到電話已掛斷,不禁一笑,開始對他使小性子了?
帝君凰又打了過去,雲初夏接通後噼裡啪啦地說道:“你還要幹什麼?今天的一百句話已經兌現了,我現在一句都不欠你的了!”
“我去接你吧,你在哪兒?”等她吼完,帝君凰才弱弱地傳出一句。
“安貞橋這邊。”兩個人的相處也的確很怪,他問完,她就利落地回答了。
“等我十分鐘。”帝君凰就掛了電話。
雲初夏也有點兒愣了,她在幹什麼,衝帝君凰發脾氣?
可能因爲太累,讓她不像平時一樣糾結她和帝君凰的關係。給桑經打了電話,他也下班了,正往她這邊趕來。
說實話,桑經沒有必要工作,他純碎是陪着她來受罪的。她出來工作又不是幹什麼違法犯罪,真不知道帝君凰讓桑經保護她什麼,難道她被同事欺負了,桑經還能替她打一頓?說白了,帝君凰還是讓桑經來監視她而已。
帝君凰八分鐘就準確地找到了她,她懷疑他是不是從家出來的。
彼時,她還坐在石階上,頭一垂一垂地想要睡覺。一輛車停在路旁,她打着哈欠看過去,就看到帝君凰下了車,那身材感覺像個明星大腕。
他走過來,看她疲憊的面容,哪裡還找得到早晨的半點兒精神氣?
“桑經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帝君凰問道。
雲初夏依然坐着未起:“桑經和我分到了不同的地方,他也剛下班,正往這邊來,我們等等他。”
悠然間,臉龐被擡起,她皺眉,拉開他的手:“你幹什麼?”
“想看看你現在到底有多累。”
“有病。”
帝君凰又問:“吃飯了嗎?”
對呀,她還沒吃飯。
帝君凰一瞧她那樣子,捏了捏她的臉:“讓一個吃貨都忘記吃了,這還真是不錯的工作,正好能讓你減減肥了。”
“我哪裡胖了?……你不要揪我臉了,都被你揪大了。”雲初夏迎上了他的笑容,又是一怔,轉頭不再理他,心中鬱悶。
今天真是累傻了嗎?居然跟他耍嘴皮子。
“這邊大了,那邊小了,不好,要兩邊對稱才行。”帝君凰又去揪她的另一側臉,終於惹毛了她:“帝君凰,你鬧夠了沒有?!”
“夠了。”帝君凰居然老實地坐在她旁邊,“想吃什麼?”
雲初夏不說話。
“嗯,想吃什麼?回去吃還是在外面吃?”帝君凰不依不撓的,這精神的確可嘉,大概被別的女人看到會覺得嫉妒。
這時,雲初夏眼前一亮,就站了起來,因爲桑經在路燈下跑步過來了。
桑經煞有範兒的跑着,一看就是練家子,那姿勢都是很優美的。他一邊跑一邊張望,又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桑經,這裡!”雲初夏招手喊道,桑經看到他們——第一眼並不是看到了雲初夏,而是看到了他家那個M體質的少爺。
桑經只略感一怔,就跑了過來,雖然臉上也帶着疲憊之色,卻還是恭恭敬敬地叫道:“少爺、少夫人。”
“你現在累不累?我都要累死了。”雲初夏沒看到身後的帝君凰又不悅的臉色,自顧自地和桑經熱乎地聊起來。
“我……不累。”桑經小心翼翼地看看帝君凰的臉色,自動隱藏到了他的身後。雲初夏還想問,一轉身就看到帝君凰那張要掛冰碴的臉,她略微撇嘴不再問了。
“少爺,對不起,我應該和少夫人在一起的。”桑經低頭認錯道,雲初夏爲他辯解:“是我讓他不用計較這些的,我們畢竟是出來工作,又不是來享受的……”
“想吃什麼?”帝君凰打斷她的話,帶着微冷的口氣問。
雲初夏道:“隨便。”
這次是帝君凰開車,桑經有點兒忐忑,但還是依言上了後面。雲初夏也想去後面,帝君凰直接說道:“你坐前面。”
“前面後面還不都一樣。”雲初夏嘀咕了一句,坐在了前面。
帝君凰開車離開,雲初夏側頭看着外面。桑經坐在後面,心提了起來,有些不安,看向帝君凰的目光更像惹怒了主人的小狗的乞求原諒的目光。
到了家,雲初夏只簡單吃了兩口,話都懶得再說一個字,直接上了樓。
帝君凰一個人站在外面,夏夜的風吹來,帶來一些悶熱。
“少爺。”桑經叫道。
帝君凰未語。
“桑經想請求少爺,還是另派人保護少夫人。”桑經說道。
帝君凰負手,聲音裡聽不到情緒:“你這樣說是在提醒我她可能會喜歡上你?”
“桑經不敢。”桑經立刻說。
他怎敢說,他是怕有一天會被他家少爺的妒火殃及池魚啊。
帝君凰也有些惱意,對自己的惱意。從前,他何時對女人這般在意過。桑經跟了他這麼多年,他早就視桑經爲兄弟。如果桑經看上了他交往的哪個女人,他會毫不猶豫地把那個女人讓給桑經。
但如今,只因雲初夏對桑經的態度發生了變化,多和桑經說了兩句話,他就心裡不舒服了。
“與你無關,是我自己。”帝君凰的語氣中似是帶着一聲嘆息,“你繼續跟着她吧,她的任何事情都要向我鉅細相告。”
“是。”
帝君凰走進她的房間時,看到她已經趴在牀上睡着了,連衣服都沒換。
他躺到窗邊,支着一側頭出神地望着她,伸手摸着她的臉:“你連對桑經的態度都變了,爲何對我還是這樣冰冷?”
他所要的她的自己的“好”,都是他逼她的。如果是從她的自願與真心出發,只怕一眼都不願意看到他。
第二日,雲初夏渾身就像被拆散了一樣,聽到了鬧鈴半天還是不想睜開眼,稍微擡擡手臂都是唏噓無比。
老半天,她才睜開眼,看看時間,七點整。
想想昨天的豪氣,再想想今天的“沒氣”,她真是太高看自己了。一開始還設想怎麼累都要堅持下來,現在卻是想着還要不要去。
不行,就算累死也要去。因爲累死也比面對帝君凰好。
所以,她又爬了起來。扶着腰,半眯瞪着雙眼走出,當看到從外面進來的桑經,已經一身利落的打扮,還有絲毫沒有疲憊的神情,她愣了。
“少夫人早。”桑經還是和從前每個早上一樣,會彬彬有禮地對她說早安,然後離開。
雲初夏這次是真的佩服桑經的體力了,就算換了一般的男人,初涉這行恐怕也覺得特別累。
“怎麼了?”身後忽然冒出一個聲音,雲初夏嚇了一跳:“你幹什麼站在人背後說話?”
帝君凰順着她剛纔的目光看了一眼樓下消失的桑經的身影:“不做虧心事,就算一個鬼站在你面前,你都應該處變不驚。”
“行啊,那你先給我示範一下。看一個鬼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真的能處變不驚!”雲初夏扶着腰要回屋。
現在又開始和他吵嘴架了?可見這個工作還真是好,讓她去透透風也不是錯誤的決定。
“還能走嗎?不能走,你說句愛我,我就抱你進去,外加免費的美男服務。”帝君凰心情也好了,調侃道。
“不用!”雲初夏立刻就放下了手,之前說自己是帥哥,現在又自戀地說自己是“美男”,可見這人臉皮真是一天比一天上一個臺階。
雲初夏下樓時都感覺擡不起腿了,吃飯的時候,想直接把臉埋在碗裡而不動手。帝君凰只是有趣地看着,倒也沒說要幫忙。
她和桑經要去上班時,帝君凰道:“我看你連筷子都拿不動了,只怕一箱方便麪都能把你壓死,你確定還是要去幹?”
“當然,爲什麼不去?”她眼中閃着倔強。
“去吧。”帝君凰將她摟進懷中,輕聲道,“加油。”
如柔風拂過耳朵,雲初夏的心砰的跳了一下。
雖然很想讓桑經開車去,但云初夏還是決定咬牙堅持下去。昨天雖然累,好在是陰天,還有絲絲涼風。今天是大太陽,想必會是比較熱的一天。
想起臨走時,帝君凰的那句輕柔的話,還有猛烈的一記心跳,她的神色又冷淡了下來。雲初夏,你受得罪還不夠多嗎?
“少爺有時說話不是很好聽,但少爺是真的關心少夫人。”兩人在等公交時,桑經站在她身邊“恰到好處”地說道,把即將又陷入對帝君凰仇恨中的雲初夏拉了回來。
雲初夏打斷了他的話,問道:“你真的沒關係嗎?”
“謝謝少夫人關心,我很好。”桑經躲開了她關切的目光道。
雲初夏握握手,手指都隱隱發疼:“你怎麼看上去一點事情都沒有,我的手都擡不起來了。”
“少夫人畢竟沒有做過這些。”桑經面癱似的臉上有了些許暖意。
雲初夏活動着手腕:“誰說我沒做過,我以前和我哥做過送水工,我抱着那一桶水走都沒問題。”
雲初夏忽然不說了,想着之前爲了在帝君凰面前裝嬌滴滴的大家閨秀,伶袋水果好像都要被累死一樣,雖是因母親讓她在他面前保持千金小姐的範兒,但那時她也是感到很快樂的,至少除了雲明宇,還沒有男人是那樣的寵她。
所以,當夢碎了之後,纔是錐心刻骨的恨。
——
雲初夏委實是佩服自己,竟然堅持了下來。雖然累得像狗,但總算堅持到了體驗期結束。之後她和桑經被分配工作地點。不知桑經和主管說了什麼,這次竟然和她被分配到了一個網點。第二天,就可以去新的工作地點去報道。
雲初夏心裡別提多高興了,朝桑經伸出手。桑經有一時又呆愣愣的,稍後也伸出了手。
“啪!”雲初夏與桑經一擊掌:“耶,我們成功了!”
她還想扭兩下,看到人多還是作罷了。
桑經看着自己略有些疼的手,也不禁笑了。
帝君凰又過來接她,見她心情很好的樣子,問道:“什麼事兒讓你這麼開心?”
“我和桑經通過了體驗期,明天就去新的工作地點實習了。”雲初夏上了車說道。
“哦?”帝君凰似是有些不相信,“這幾天他們居然沒把你開除,應該是實在太缺人了,只要四肢健全,恐怕就沒有一個說不行的。”
“你不說話……”雲初夏剛怒道,就被帝君凰捂住了嘴,帶着一絲蠱惑的笑,說道:“去慶祝慶祝吧。”
雲初夏的話被生生堵了回去,她拉開他的手:“不去,我想回去睡覺,明天一早還要去上班。”
“那就等你正式入職,我們在慶祝。”帝君凰依舊不惱地說道。
雲初夏心中憋着一口氣,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現在總是說一些話來氣她,讓她惱怒的時候,又馬上換了一副溫柔無辜的樣子,讓你只能把怒氣活生生吞嚥回去。
帝君凰又忽然湊近她的臉,雲初夏
立刻躲閃,但車的空間本來就不大,她伸手推他,滿是戒備:“你又幹嗎?”
“嘖嘖,你這幾天照過鏡子沒有?”他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問。
“我照不照鏡子關你什麼事兒?”
“你現在的皮膚乾的就像九十歲老太太的臉,你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變成是男人就會躲避的醜八怪。”帝君凰又坐回去,這纔開車離開。
雲初夏一邊看他,一邊快速從包裡拿出化妝鏡,對着一看,果然,因爲這幾天太累,都懶得做皮膚護理了,結果皮膚幹得好像都要起皮了。
不行,就算想讓帝君凰厭惡,她也不想把自己變成醜八怪,回去要立刻做皮膚護理。另外還要帶一些化妝品來抵擋這風吹日曬。
回到家後,阿姨剛說“飯已經好了”,雲初夏已經登登登上了樓。讓阿姨有點兒奇怪,這少夫人每天都是受了什麼虐待回來,直接就撲飯桌,那吃飯的樣子活像幾百年沒吃過飯一般。
“不用管她,她去做女人了。”帝君凰笑着說。
阿姨更懵,這少夫人不就是女人嗎,還做什麼女人?
雲初夏又登登下了直奔餐廳,坐在來就狂吃。讓阿姨張大了嘴巴,帝君凰則在一邊看着她笑,等她吃完又火速的奔向二樓。
當帝君凰進去她房間時,見她貼着面膜躺在牀上。
雲初夏感覺牀一邊深陷,睜開眼就看見了帝君凰那張足以迷死千萬少女的臉龐——他支着頭躺在她一側,正用一種說不清的迷離目光凝視着她。
她像個彈簧一樣就彈了起來,帝君凰一翻身上去,就將她壓回了牀上。
“你下去!”雲初夏惱羞成怒喊道。
“下去哪裡?從你身上下去?還是讓我下牀去?”帝君凰低聲問道。
她的面膜被震開一角,露出白白的肌膚,精華液如同水一般鋪在她的臉上,他湊了過去,她側過臉,正好他的鼻子蹭到了她的肌膚上。
“帝君凰,你又違反約定!”雲初夏怒斥道。
“還挺香。”帝君凰離開她的臉龐說道,“是你見了我就要跑,我不過是應急而動。”
“歪理!你下去!”
帝君凰還是不動:“你這幾天一直從白天忙到晚上,比我還要忙。除了早飯、晚飯,我其他時間都看不到你。之前我們說好的,你陪我散步、說話,你一樣都沒履行,你忙,所以我不要求你還像從前一樣履行,所以今日就來討個總債。另外,我想以後你會更忙,那我就把第一個條件變了,讓你我都不會欠賬、賴賬。”
雲初夏極力避免着與他臉對臉:“那你不能先下去再說?”
帝君凰翻身下來,雲初夏坐起,他也坐起。
她一把撕下面膜:“你想怎麼解決?不過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
“你每天主動吻我一下就可以。”
“我不願意。”
“每天主動抱我一下。”
“跳過。”
“每天說你愛我一次。”
“略過。”
“每天我免費陪睡。”
“我沒聽見。”
“每天我幫你換衣服。”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每天我幫你洗澡。”
“滾粗!”
其實,以上談話沒有出現,兩個人默默對視着進行高次元對話。
帝君凰開口道:“很簡單,對你來說也是輕而易舉。每天陪我待着兩個小時,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反正她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回來的時候已經累得只想和牀去談戀愛,所以這次,雲初夏很痛快地就答應了:“隨你。”隨後又加了一句:“之前欠的剛纔已經還清了。我要睡覺了,晚安。”
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帝君凰拉過她的手臂,往懷裡一帶,順便就在她的脣上啵了一個:“嘴巴也該塗些脣膏,這樣吻你扎嘴。”
之後,帝君凰火速離開,還順手關上了門,以免被偷襲。
他呼了一口氣,有時連他也不得不提防雲初夏的“強悍”,好處則是放在外面很放心。
第二天,她和桑經去新的工作地點報道。她與桑經坐在公交後面,她轉頭看着外面燦爛的陽光,心情也是極好,又自動將昨晚被帝君凰“欺負”的事情無視了。
轉頭看看桑經,正襟危坐,她不禁搖頭,習慣真是難以改變。
桑經見她忽然望着自己搖頭,不明所以。雲初夏道:“桑經你喜歡像這樣出來工作,還是喜歡像從前一樣待在他身邊?”
看到桑經有些茫然的神情,雲初夏知道白問了。而桑經並不是疑問工作好,還是做帝君凰保鏢好,而是意外於竟有人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罷了。
“我很喜歡像這樣出來工作,掙錢,自己花,很踏實。”雲初夏帶着微笑說道,又看向桑經,“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想對你說謝謝。如果不是因爲有你陪着我每天吃苦受累,說不定我真的會堅持不下去。桑經,謝謝你。”
仿若又見到初次見面時她露出的那種明媚的笑容,直擊心底的某個地方。少爺是否曾發現這份笑容的美好?
桑經的心中有幾絲波動,臉上卻依舊面癱,又聽她道:“但我現在已經能漸漸適應這種工作節奏了。所以,有時間我會跟他提,讓你回到他身邊繼續當保鏢。”
桑經的面部這纔有了一些變化,下車去趕地鐵時,桑經忽然道:“少夫人。”
自從之前雲初夏要求他不能在人前喊她“少夫人”或者使用尊稱後,桑經就一直用“你”代替,倒不像從前那般流利喊出她的名字了。
雲初夏停下腳步,待人都走了,才皺眉道:“你怎麼又叫我少夫人?”
剛纔聽見的人都用一種看“稀世怪物”一樣看着她。
桑經才一臉恭謹地說道:“是少爺吩咐我保護少夫人,這是我現在的任務,所以請您不要跟少爺提讓我回去這件事。”
雲初夏舒了一口氣:“我以爲是什麼呢,我不過是說說,想想帝君凰也不會答應。你要是回去了,誰又向他稟告我的一舉一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