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顯然是沒料到她忽然朝自己笑,靠得那麼近,近得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味,一時經不住的心猿意馬,連忙側開了視線,耳根子有點泛紅,“我不挑食,都炒你喜歡吃的就好。”
盛綰綰眨眨眼,“是嗎?”
“嗯,是。”
她還沒再說話,那邊薄錦墨就已經轉身往門外走了。
盛綰綰在背後不滿的道,“你聽到我說的話沒?”
男人冷淡如同以往,“我不是給你傳話的。”
“你這人真是討厭,都上來了替我傳句話怎麼了?算了,我自己去說。”
她正準備重新起身,林皓已經拉住了她的衣襬,溫柔的笑了笑,“不如你繼續寫試卷,我下去跟伯父打聲招呼,順便也替你傳話,反正你現在寫題目,暫時不需要我教。”
“唔……這樣也好。”她眉眼是湛湛如星芒的笑,明豔逼人,“那麻煩你了。”
這幾天他也算是頗爲了解她的習慣,注意力一旦被另一件事情吸走,她就很難重新回到試卷上,所以一張試卷她基本不會分成兩次寫完,吃飯也擱在後面。
學習的時候就一心一意的學,結束後就心滿意足的吃飯,聊天。
他原本以爲她成績差會很難教,其實也不是,她雖然底子不怎麼好,但是勝在思維很靈活,估計之前對唸書這件事情本身實在是太不熱衷。
他也聽說,她除去念書之外,其他各種才藝不說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但基本都信手拈來。
林皓下樓,極有禮貌又謙遜的跟盛柏打招呼。
他從長相到氣質都是好學生的模樣,看穿着舉止目測出身也不會差,盛柏倒是越看越滿意,問了些他的基本情況,又問了問綰綰的學習情況。
林皓微笑着回答,“現在是十月份,到明年六月她如果維持現在的情況,文化分數上線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不管是真是假,盛柏聽着都很高興,哈哈的笑着,“難說,我那女兒一陣一陣的,就怕她學一陣又不感興趣了。”
說起這個,他又問,“她一向最討厭學那些死板的東西,最近怎麼忽然這麼起勁了?”
薄錦墨始終都是低着頭不緊不慢的吃着東西,餐廳的光線偏亮又偏冷,襯得他整個側臉都尤其的涼薄而沒有溫度,氣息裡淨是事不關己的淡漠和優雅。
聞言,拿着筷子的手有幾秒鐘的停頓。
林皓微笑,“這個我也不知道,那天放學後人都走光了她還在抄筆記,就過去搭了一句話,給她說了些上課時她沒聽懂的題目。”
盛柏沒有追問,氣氛頗爲愉悅的聊了幾分鐘後,林皓折回了書房。
晚上大約七點多,兩人下來吃完飯,林皓將她寫的那張試卷全都批改完,然後把寫錯的地方仔仔細細的給她講解一遍,就差不多是十點多將近十一點了。
盛綰綰癱坐在座位上,搖着腦袋活動筋骨,望着天花板咕噥着,“好累啊,脖子都酸了。”
林皓將書桌上的東西一一收拾起來,將自己的放進包裡,起身拉開椅子正要說話,因爲書桌夠大,所以兩把椅子幾乎是腳靠着腳放在一起的,他起身必然要拉動,接過力道受到慣性的牽制過猛,讓他整個人都往一側一歪,失去重心,好死不死的倒在盛綰綰的方向。
盛柏睡前囑咐薄錦墨看着綰綰,別讓她一下子學到太晚,因爲基本所有跟她熟的人都知道,她一最聽薄錦墨的訓,二最聽得進晚安的勸,他對着這個女兒也是沒脾氣。
所以他洗完澡後聽傭人說林皓還沒走,面無表情的直接就走過去,將書房的門擰開。
林皓正準備起身,本來很容易的事情因爲兵荒馬亂的手足無措反倒是半天沒有起來。
這一次薄錦墨推開門的時候盛綰綰聽到了,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他應該是剛剛洗完澡過來看看,沒有戴眼鏡的臉,英俊的五官顯得更加的立體深邃,黑色的短髮沒有滴水,但仍是溼漉漉的,透着一抹難以言喻的性一感氣息。
挺拔的身形穿着黑色的家居服,胸膛處隨意的敞開了點,露出跟他斯文淡漠的氣質極其不相襯的精壯感,隱隱蓄着平時被襯衫斂住的強悍感。
盛綰綰看到他,先是自然而然涌出的尷尬,臉因爲羞惱更紅了,擡眸見那男人冷漠陰沉的臉,咬脣正要出聲叫他過來搭把手,那人卻邁開長腿徑直的走了過來。
“砰……”的一聲,是林皓撞到書桌上的聲音,緊跟着是他痛得忍不住叫出的聲。
盛綰綰還沒反應過來,就眼睜睜的看着林皓被薄錦墨直接的拖了出去。
沒錯,他的動作,只能叫拖。
林皓其實也算是很高了,180+,他人偏清瘦,算是讓人覺得舒服和欣賞的體型,但被薄錦墨拽着手腕,那男人看上去甚至只是隨隨便便的用了點力氣,就讓人根本無法掙脫。
盛綰綰愣住,他這是想幹什麼?
顧不得多想,她手撐着椅子的扶手起身急急忙忙的追出去,剛好看見林皓被拖着下了樓,薄錦墨臉色冷漠的沒有表情,手上也沒有什麼很大的幅度,但就是無端顯得粗暴。
盛綰綰小跑着去追他的腳步,“薄錦墨,你幹什麼?”
一直下了樓梯到客廳中央她才追上他那一雙長腿,手連忙抓住他的手臂,人也跟着擋在了前面,喘着氣,惱怒的瞪向他,“你幹什麼,剛剛你把他撞傷了。”
薄錦墨壓根沒有出言搭理她,只是冷淡的道,”我做事不需要向你交代。”
盛綰綰當即就笑了,“誰關心你做什麼事了?你現在手裡拖着的是我同學,”她想起剛纔在書房裡發生的那一幕,皺皺眉頭,還是不自在的解釋,“剛纔林皓只是不小心摔在我身上。”
“不小心?”盛綰綰見他勾脣而笑,她極少見他笑,尤其是此時笑得幾分冷和豔之意,卻又愈發讓人從心底的最深處生出一股毛骨悚然,幽冷的嗤,“我看你腦子蠢,念多少書都沒用。”
盛綰綰,“……”
這男人素來不喜歡她,但是也極少將這種不喜歡和厭惡擺在檯面,更是甚少開口罵她。
她咬牙,皺眉道,“你放開林皓。”
盛綰綰是不知道,要不是當着她的面不能表現的太慫,光是手腕上的那股痛早就讓林皓痛叫了,這男人絕對練過,看他平常一身襯衫西裝斯文得衣冠楚楚,指間的骨頭幾乎輕易的將他的手腕折斷。
他又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真叫出來,那未免太慫,所以只能強忍着。
只是強忍也抵不住他臉上褪下去的血色和額頭上不斷滴落的汗水。
盛綰綰見林皓這個樣子是有些着急了,薄錦墨是個什麼樣的人,整整十年的時間,至少他手勁有多大她是清楚地。
“薄錦墨,我叫你放開他!”
她對上那深寂的眉眼,眸色冷漠,竟從心底溢出些微妙的畏懼感。
她對他,一直都是存在着畏懼感的。
薄錦墨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空着的手直接反扣住她,將她整個人直接扔到了一側的沙發上,重重的跌了上去。
她家的沙發是超軟的,一個人落下去會塌陷進去,談不上痛,但這麼大力氣的一下,絕不是什麼好體驗。
等她再爬起來,薄錦墨已經拖着林皓大步的走出了客廳。
盛綰綰有些懵,他怎麼了?
人人都知道薄錦墨是盛家養子,因爲她哥哥是念的軍校以後也不準備從商,坊間傳言,所以整個盛世往後都會交給薄錦墨,且多半……他會從養子變成上門女婿。
但她很清楚,薄錦墨聽從她父親的吩咐做事,現在盛世基本也是交給他在經營,表面上他尊她爲盛家大小姐,盡職盡責的照顧她出事了保護她。
但他骨子裡從來就不是個聽話的男人,他甚至不是個好脾氣的男人。
他聽話,那也只是因爲盛家收養他,他報恩;而他如果不願意聽話了,如他所說,以他的能力和本事,帶着陸笙兒離開盛家重新開始,也不過需要小几年起家的時間。
思緒有些清理不過來,但她還是趕忙的起身又追了出去。
花園裡有不少的燈光,但是明明暗暗的並不清晰,她一直找到停車庫那邊纔看見人,準確的說,是看見薄錦墨在揍人。
林皓已經被他一拳直接揮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