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保住了,周棉棉的日子過得舒坦又開心,腰板挺得也直直的,不再怕有人說什麼了,因爲他的孩子不久就要出世,這對於他來說是多麼的美好。一切都像極了春天,都有無盡的力量。這種力量讓他傲視一切,連那走起路來像划船一樣的瘸子,再盯住他的眼睛看,他都不再那麼心虛,也不再想起那年輪了。
只是周棉棉還是不懂二孩,不懂胖子,不懂這個社會裡的女人男人,男人女人。他想,難道這個世界還有着阿Q式的思想和戀愛的悲劇嗎?又或者這世間的女人正如二孩所說,都怕男人撩的,撩着撩着就把你最想要的給你了。還有二孩說的一個女人如果一直在外打工,而又不想讓自己的男人跟着,那她肯定是一個人在外和另一個人過上了日子,說得周棉棉直懷疑人生。
二孩說一件事前愛舉例子。比如二孩說:一個女人天天上班下班的交通工具,就是女人男人好朋友的一輛車。那問題來了。女人上班來來回回地坐在她男人好朋友的車裡。上班在一起,吃飯還面對面坐着,甚至休息時還會上女生宿舍找她聊兩句。二孩就問了兩個問題:一,這個女人和她男人在一起的時間多,還是和她男人的好朋友在一起的時間多?二,女人和她男人的好朋友會不會有故事?
周棉棉明知會有,但他還是笑了說:“能有啥事,朋友之妻不可欺。”
二孩聽了如老狐狸般嘿嘿一笑問:“你懂女人心嗎?女人的心就像棉花糖,哪個男人舔上一口都會化的。”又舉一例說:“有一個男人剛婚不久就入獄了,這個男人的哥們就常過來安慰探望,可沒過多久,就被這個男人的媽媽撞上兩人在牀上的畫面。男人和男人之間是有那麼點友情,只是這點友情在色字面前,它還沒有棉花糖堅硬。”
周棉棉想:這或許就是男人女人,女人男人吧。
“這是誰的家呀?”棉花看着桌上張絲依抱着思絲和楊思成的合影問。
楊思芳聽問,笑了指着楊思成說:“這個你認識的,我哥。這個是我嫂子和我侄女。”
“是啊,若不是那場意外,該是多好的一家子。思絲也該有這個姑娘這般大了。”一個老婦人端來茶盤說。
楊思芳說:“大姐,你想思絲嗎?”
“想,怎不想念。正是婦人有了大小姐,你哥才把我找來照顧這個家的。如今婦人和大小姐都去了,你哥後來又成了家,只留下我空對這若大的屋。”說着說着竟傷心地哭起來。
“大姐,你看我輕易不來,來一次又惹你。”
“不是這麼說。你和你哥誰來也都會觸景生情,這裡有你的青春,你哥的幸福,所以你和你哥都很少來的。”
“大姐,思絲沒有去,她還活着。”
“大小姐還活着?她在哪兒?你見過她?那婦人也活着嗎?”那婦人臉上露出驚喜。
“我嫂子沒有,但思絲還奇蹟般地活着。”
“哎呦,阿彌陀佛,老天開眼,婦人保佑,在我有生之年還能等到大小姐回這個家來。”說完忙又說:“那認她了嗎?她在哪兒?過得好嗎?”
棉花聽楊岸香說過,楊思成在她媽媽之前是有過一段婚姻的,這段婚姻也因那個女人和孩子的離去而結束。想必這就是楊思成和那個女人的第一個家,也是楊思芳那天在宿舍裡跟她說要帶她去的地方。想到這又想,有錢真好,可以讓這個家保存感情。那楊思芳爲什麼要帶自己來這樣一個家呢?她可是感覺到楊思芳是想盡了辦法要帶着她來的,這是讓人很奇怪的。如今自己來到這個家,也有一種無法表達的感情,既親切又感孤,既熟悉又陌生,似曾相識又不曾來過。
見棉花在那發呆,楊思芳說:“大姐,你來。”然後在一邊對那婦人耳邊耳語兩句。那婦人再看棉花時眼睛裡已有了無盡的光亮和溼潤,拉了棉花的手說:“姑娘已是主管了,真好,比婦……”那婦人沒說完停了一下說:“比你媽媽還能幹。”
楊思芳聽了,拍着胸脯說:“嚇死我了都,你怎認得她媽媽?”
那婦人聽了不好意思起來說:“我買菜去,今在這吃。”
“不用了大娘,我只是過來玩兒。”
“不用管她,做,我們吃就是,手藝和人都可好了。”
“你也來了。”
“還有誰在?”楊思成的聲音。
“你看看。”那婦人一轉身便掉下淚來。
楊思成往裡看了,表情愣了一下說:“大姐,買菜去,今我在這吃。”那婦人應着“是、是、是”去了。
“哥,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你出來有時間了吧。找不着你,老馬可給我打起了沒完的電話,那頭都哭鼻子嘍。”
楊思芳忙掏出手機看了說:“手機沒電了。”
“手機有沒有電你還不知道。”
“我光想着和棉花玩兒,哪顧得上,不用管他。打我懷上孕,把我都當熊貓了。”
“那是爲你好。他是醫生,得聽他的,快回個電話給他。”說着把手機遞給楊思芳。
楊思成來了,棉花顯得就很拘束,臉也越來越紅,手心後背和額頭都滾出了汗。
楊思成見了說:“思芳,帶小翟去思絲的屋裡看看,輕鬆一下。我發現我不該來呀,弄得她都緊張了。”
楊思芳笑了說:“那是你的官太大了,壓的。”
棉花聽了,好看地笑了一下說:“沒有。只因我內向,不太隨便。”說着和楊思芳穿過客廳,進入左邊一個臥室。臥室的牀頭櫃上,同樣放着一張楊思成和張絲依的合影。牀上鋪着紅色的牀單,整齊的紅色被子。大牀的旁邊,有一個嬰兒的搖牀,也一新的被褥,上面放着一個波浪鼓。“我有一個嬰兒搖牀,還有一個一搖就響的波浪鼓”棉花突然想到了小時候,她曾無數次地向周棉棉和李傍晚兩個哥哥炫耀的話。眼前的這一切和夢裡是驚人的相似,才知道,原來這不是一場夢,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