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恕很是厭惡她,不想與她兜圈子,一語道破。
眼前女子,笑容可掬走上前來,輕提衣袖,一粒血色圓珠,劃過空中。
伸過手去,接住,涼意瞬間如閃電般透過全身。
握住,一段支離破碎的記憶在腦海中快速閃過,伸出手去想抓住任何一點畫面。
無奈,有心無力,破碎的畫面,透過手指流過。
頭疼欲裂,不由將雙手按住太陽穴,以緩解疼痛。
姐姐,姐姐,腦海中都是月嬋蒼白而甜美的笑臉,在一聲聲的喚着我姐姐。
看着她一遍遍的在眼前閃過,心底不由覺得很難過。
忍着頭疼,再次,伸出手,去抓,畫面流轉。
在落花院,鞦韆,桂花樹,石桌,白玉地等,一層不變。
一名藍衣女子和另一個我,同坐在樹下,桂花飄香十里,沁人心肺。
我想要走過去,腳底卻似紮了根,千斤重。
在門口着急的我,大聲向她們說話,她們卻視若無睹。
情急之下,使出法術,卻是空氣中的灰塵。
低頭,雙手已顫顫發抖,可透過手,看見地上白玉石。
才發現,此刻的我,通過時空逆轉,闖入過去。
那個時空已經有一個我,又怎能再容下未來的這個我?
月嬋與我相視一笑,從脖頸上取下血珠,遞在我手上,道:“姐姐,這個給你,謝謝你當初救下我,收留我,不僅不嫌棄我出身卑微,還與我結拜,認我做妹妹,你與蕭公子的恩情,我無以回報,身上只有這個了,這血珠是我父母離世時唯一留下給我的東西,你與蕭公子待我爲親人,我還有什麼好遺憾的,若有來世,我願給你與蕭公子爲奴爲俾也甘願。”隨後,拿着我的佩劍,將那塊血珠鑲了上去。
這時,不知何處傳來嚶嚶哭泣聲,泣如黃鸝鳥鳴。
驀地,回過神識,聽出是冰恕的聲音,心中萬分焦急。
眼前一黑,回了現實中,耳邊依舊是那嚶嚶哭泣聲。
似真似假,剛纔之事,更是如幻,如夢。
睜開雙眼,窗外一片黑色,空中掛有星星點點。
微風拂過面容,青色輕紗帳隨風而起,映入眼簾中,不知那時是何時暈厥過去。
見我醒來,冰恕停止哭泣,片刻之間面前一張放大的笑臉,眼眶泛紅。
我寵溺道:“這麼愛哭鼻子,我若不死,都要被你哭死了。”
冰恕眉開目笑,撒嬌回道:“主人,哪有嘛,就只知道拿冰恕開玩笑,冰恕離不得主人的嘛,主人傷心,冰恕感覺到就會哭嘛。”
我與冰恕血脈相連,這是事實,只是,她能感覺到我傷心,懸,笑道:“你看窗外一片漆黑,此刻是何時辰?”
“剛過子時。”熟悉的聲音,我卻不想見他。
偏過頭去,牀旁白衣蕭風,綠衣冰恕,紅衣瑜火軒,青衣冰衣人,粉紅衣妙柔,偏偏少了一襲藍衣女子,月嬋。
我一人暈厥罷了,大家都來守着我,我一介小妖,何德何能讓衆人爲我興師動衆。
只是,不想見的,來了,想見的,卻沒來。
如果,我將月嬋之事與她們說明,他們怕是不會有人相信我,就連冰恕也不會信罷。
那日,月嬋拋出血珠,冰恕全神貫注盯着血珠,忽略了月嬋。
而我,一直盯着月嬋的神色,想將她看透。
月嬋雖在微笑,眼中快速閃過的恨意,我盡收眸底,將她此行不懷好意看了個透。
而其他人,都當我與月嬋不過是敘敘姐妹之情,這次的事是意外。
我若說了,只會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知曉,月嬋的再現是衝我而來,因,她不甘心。
當初,我逼迫她自毀內丹,化爲荊刺鳥飛走,她又怎能甘心。
她的回來不過是想再次將我害死罷了。
月嬋,上天給了她重生,她卻不知珍惜,依舊是蛇蠍心腸。
蕭風,他仍然是能掐會算,將我算在算計中,逃不出他手掌心。
此刻,我只好奇,當初我與蕭風親眼所見她自毀內丹化爲荊刺鳥飛離。
只是,她爲何會在這麼些短短時日再次修成人形。
妖物,未修上上千年,是不可得人形,就如我,我同是妖物。
修上上萬年,才修得個神識出來,若非蕭風的幫忙,我現在,或許,還處於冰天雪地之中苦苦修行。
即使妖物生的再聰慧,也得修個八九百年,而月嬋用了不到一百年的時間,再次修化爲人形。
蕭風,一再給予他信任,他卻一再欺騙我,這讓我對他很是失望。
心中一個聲音在說,‘逃、逃、逃……’心中另一個聲音卻在說,‘逃什麼逃,留下看她能再耍上什麼把戲。’
心中的聲音不斷的在爭議,而我,卻被這聲音吵的心煩,不自覺捂住雙耳,什麼都不想聽。
我明白,我捂耳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心中的聲音也未曾停下,忍受不了,起牀,衝出門外。
留下一房人,往樹林中奔去,冰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道:“主人,去哪。”
我不曾回答,只是往前飛去,心中感覺另一個我似乎要破體而出。
在樹林旁湖邊停了下來,立於石焦之上,尖叫一聲。
許許多多的我,破體而出,一個、兩個、三個、、、、。
互相指責,不停的爭論着,她們的聲音吵的我心浮氣躁,雙手抱頭,捂住耳朵。
鬆開雙手,上前,一個一個指着她們,斥道:“你,你,還有你,你們一個個都是你是我變的,憑什麼指責我,都給我消失,立馬消失。”
她們將我的話甚如沒說過,繼續相互指責,使出法術,往她們打去,道:“滾,滾,都給我滾。”
一招使出,只剩一個,那個我左半邊臉呈黑色,上前指着我,狠狠道:“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了,立馬給我去修心,忘了七情六慾,莫要再被牽動,你看看我臉上,你看看,這些都是你做的孽,惹上塵世的債,讓毀了我的容顏,都是因你,因爲你。”
手不自覺佛上自己
左半邊臉,膽怯地往後退去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
另一個我,上前揪住我衣領,憤怒的說着:“你沒有?你沒有,我臉上這是怎麼回事,我的內丹都因你而被染黑了,你還敢說沒有,你給我把他忘了,忘了,聽到沒有。”
“不要,不要。”
“不要,你不能不忘記他,他與月嬋是一對,知道嗎,他與月嬋是一對,聽清楚,他在乎的只有月嬋,他和月嬋成過親,你必須把他給忘了,他不屬於你。”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句句刺入我心,直髮疼,扯下她揪住我衣領的手,道:“你知道什麼,你不過也是我變的,我憑什麼要聽你胡說八道,我能創造你,就能把你毀了,所以,你最好給我閉上你的嘴。”
拉緊我的手,道:“跟我走,去清醒清醒。”
‘啪!’一聲響,一巴掌被我打偏過去,臉上多了五個清晰可見的手指印,我的臉卻也往一邊倒去,火辣辣的疼。
擡眸,直視我,道:“你莫要忘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打我,就是在打你自己。”
我搖着頭,膽怯的再次往身後退去,不敢面對她。
‘啪,啪!’只見白色長袖拂過我臉龐,兩聲清脆的聲音從臉上傳來,依舊是火辣辣的疼,不由悶哼了聲。
手中變出一條鐵鏈,套在我手腕上,道:“夠了,現在立刻跟我離開這裡。”
看着拴在自己與她手上的鐵鏈,凝眉,道:“不走,我不要跟你走。”
‘嘣!’一聲響,清脆的斷裂聲,鐵鏈硬生生被我心中氣牆所衝破。
轉身就往樹林中內跑去,另一個我追來,給了我一掌,頓時被打在樹杈上,口吐鮮血,她亦是,倒在對面另一顆樹杈之上。
她看着我,痛恨道:“我不能再讓你墮落下去,即使是死,也不能讓你再回去。”
聽着她的話,覺得甚是可笑,怎能說是我死,我死她不也死嗎。
她再次飛身而起,向我施法,我亦是飛身而起,與她對弈。
當手中氣牆飛出去,‘嘭’的一聲響,瞬間與她各自彈出十里外,倒在草地中。
幾分鐘過後,白衣開滿大片血色杜鵑花,手中之劍鑲入泥土中,將力氣轉移在劍上,爬起身來,穩住身形,以劍支撐。
看着對方,大汗淋漓,嘴角流淌着血絲,黑白各一半臉,很是怪異。
提起衣袖,往自己嘴邊擦去,鮮血安靜的躺在白衣上。
提着劍,艱難的一步步朝她走過去,劍指她胸膛,她亦是如此對我。
劍身沒入胸膛一分,撕心裂肺的疼,卻誰也沒出聲,也沒將手中之劍放下。
嘴角不斷流出鮮血,白衣上血色杜鵑花盡情的開放,蔓延,她聲音已嘶啞,一字字說着:“最後說一次,跟我走。”
眼神堅定的看着她,透過她的瞳孔看到此時的我有多狼狽,道:“不走。”
丹田瞬間爆發出力量,劍,折斷,而劍身仍留我胸膛上。
往身後退去,堅定道:“要我離開,除非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