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冷宮出來,己是兩個時辰過去了,朝會己經結束,她叮囑了麻姑貴妃之事,不能向任何人提及,等她的消息,她本想秘密調查,可事關皇家,終是瞞不過去,必須要朝廷同意翻案。
未想事情會是這個樣子,麻姑不是李貴妃,沒有證據,無法要挾劉太后,一切有待查證。
倒有點是攬事上身,不過貴妃的遭遇讓宋玉正義感爆發,如果父親還在,一定會義不容辭的。
宋玉邊走邊想,來到一個路口,一邊是福寧殿,一邊是出宮,她想了想朝福寧殿走去。
而此刻的福寧殿,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中。
無衣在內務府查得出,那塊玉佩爲宮中之物,還查得,先帝的寵妃李貴妃,閨名思思,曾是江南名妓,也是才女,字如英。
宮中記載,貴妃自焚而亡,那麼這塊玉佩出現,李氏母子三人的身份,宋玉女裝男扮,不難猜想到,她們的目的。
燕榕坐在案後,手裡還握着那塊玉佩,雙脣緊抿,目光深沉得可怕。
無衣等人擔憂的看着他。
“皇上,你被宋玉騙了。”
晨風想死的冒出一句。
無衣淡言道,“宋玉並沒有說出她的身份,只能算隱瞞,不是欺騙。”
“怎麼不算?那夜,皇上不是親耳聽見李氏與宋寶的對話嗎?”
無衣暗歎一聲,使勁朝晨風使眼色。
“無衣,你眨眼也沒有用,有些話必須說,皇上當局者迷,咱們是旁觀者。”
無衣只得長吐一口氣,其實晨風說得沒有錯,不過,好像是皇上先招惹宋玉,當然也不能排除,宋玉欲擒故縱,唉,剪不斷,理還亂,宋玉必竟是帶着目的而來。
但是,也不能怪人家女二人,話說母債子還嘛。
無衣又朝燕榕瞟去一眼,心裡的話,不敢說,他明白皇上在意什麼,宋玉對他是真情,假意,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們都希望是真情,不過,依目前情景來看,實難讓人相信,還有李氏與宋寶的一席話,只望皇上當真不要當局者迷。
書房內又陷入一片寂靜。
靠在門邊的英武,突然冒出一句,似雪上加霜。
“陸方臨死前說的那幾句話,山村宋玉被劫,還是她自行離開?如今又出來一個聲聲要報仇的李貴妃,屬下擔心他們是同夥……”
英武看向燕榕,“皇上應該遠離宋玉。”
“不錯,皇上必須與宋玉保持距離。”天保也如此說道。
“皇上,你可是萬金之軀呀。”小路子勸道。
無衣最後說來,“屬下雖然對宋玉有些好感,但是在大事未成之前,皇上還是小心爲妙,英武的擔心,也是屬下的擔心,另外臣還查得,劉承次子在江南一帶擴張兵源,日日操練,其目的令人深思,劉承手上五城司的兵馬還算平靜。”
幾人鄂然,“他們這是要做什麼?當真要謀反嗎?”
燕榕聽言冷哼一聲,將玉佩放入懷中,緩緩走到幾人之間,“朕不希望他們反,不過,反了,才能一舉收拾。”
除了無衣,幾人不明白,知道皇上一直以來的隱忍蟄伏不僅僅針對太后,似乎還有另外一人,他們同時看向皇上,見他目光灼灼有着噬血的兇狠。
“皇上,宋大人求見。”
燕榕目光一閃,“讓她進來。”他看向無衣等人,“你們都出去。”
“是。”
幾人退出,到了殿外,正與宋玉相遇,宋玉與他們打招呼。
誰知小路子:“哼。”
天保:“哼哼。”
晨風:“哼哼哼。”
英武直接無視她。
宋玉問向無衣:“他們病了?”
無衣笑道,“你就當他們病了。”
宋玉聳聳肩,懶得理會。
來到書房,見燕榕正在看書,她忽爾笑了,調侃道,“又在看佛經,當真要遁入空門不成?”
“過來。”
“嗯。”宋玉嘻嘻朝他走去。
書房裡沒有外人,她便沒大沒小,她來到他旁邊,他一把將她拉在腿上坐下。
她“呀”的一聲。
“佛門戒律諸多,其中一則是不近女色,你可忍得?還是朕只近你一人?”
他在她耳邊說來,宋玉聽了個大紅臉,“我管你。”
他輕輕一笑,在她腰上捏了捏,隨即轉移了話題,“朕以爲你出宮了,未想你還在。”
宋玉靠在他懷裡,目光無意放在那本佛經上,“是想走的,今日朝上我又出醜了,不過想來看看你,便在宮裡閒逛,也不知時日。”她擡起頭,“那天晚上,你怎麼走了?”
燕榕冷哼一聲,“你還說,像個酒鬼,吐了朕一身,你還想讓朕呆一晚上?”
宋玉聽出他語氣的嫌棄,有些不悅,將他推開,“那你別摟着我,我走了。”着勢起身,又被他拉坐下。
“朕準你走了嗎?”
他的呼吸撲在耳邊有些癢,她格格笑了兩聲,偏開頭去,他又湊近她親上她的脣。
兩人難得這般,如普通情侶一樣安靜相處。
她心滿意足,他心猿意馬,將她壓在龍椅上,壓抑住身上的反應,“你不是說要告訴朕你的身世嗎?”
“嗯。”宋玉情意正濃時,恍惚了片刻摟上他的脖子。
“你這麼想知道?”
“是。”他回答得乾脆。
“其實我早己告訴你了。”
“嗯?”
宋玉道,“你別想多了,我與母親哥哥,的確想查出當年父母遇害的原因……”
說到這裡突然想到孃的話:四處都是硫磺的味道,房門被緊緊錠住,你父母的事,或許關係到什麼驚天秘密。
麻姑也說,硫磺的味道,房門緊鎖,案宗上高呈的名字……
兩個案子之間是否有什麼聯繫?
“玉兒?宋玉?”燕榕見她走神,不由得喚道。
“我突然想到……”
宋玉目光驚訝,將話吞回,只道,“如果,劉太后犯了罪,你會讓她繩之以法?”
“你說什麼?”燕榕目光嗖的一緊,頓時變得犀利。
宋玉不由得嚥了咽口水,斷斷續續的說道,“今日,我遇上了麻姑,她給我講了個故事,先帝,你的父親,有一個寵妃,被火燒死了,我覺得,事有蹊蹺,所以就問問,若此事,真與劉太后有關,那麼劉太后犯了罪,她還如何執政,我知,她是你的母親,你不忍心,但是,你也說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再說了,也並非要你母親嘗命……”
“別說了。”
燕榕突然打斷她,從她身上起來,臉色沉得可怕。
宋玉一怔,緩緩起身,靠在他背上,“你怎麼了,我覺得是一個法子,劉太后一直不肯交權,難道真要兵戎相見,那要死多少人,我並非針對劉太后,只是想幫你。”
她還沒有說完,燕榕猛的轉過頭來,捉住她的雙手,目光有着殘忍,語氣是那種強壓着怒火的沉重。
“後宮之事,你不用管,再說了,這還是先帝的事,以後朕與母后之間,燕氏與劉氏之間,你無須過問,如今你是提刑司,京中有許多大案等着你去調查,你所說的……你雙親的案子,待朕親政以後再談。”
“啊?我……”
“玉兒,你愛朕嗎?”
“嗯?”
宋玉未料,他突然提出這個問題,他們不是在討論劉太后嗎?
“我。”她紅着臉,點了點頭,瞬間便被燕榕擁在懷裡。
他的力氣極大,束縛着她,讓她身上疼痛,她不明白,他態度有點怪,她暗忖,終究還是不忍心,他與劉太后必竟是母子,娘說得沒錯,有些事,皇上不便去做,可劉太后對他真是狠心呀。
外殿:
小路子朝書房內瞅了瞅,朝着身後幾人搖搖頭。
“沒有動靜?”
“剛纔還有說話聲。”
“吵架嗎?”
“不像吵架,是談情說愛。”
晨風一張臉拉得極黑,“皇上真是着魔了,宋玉接近皇上的目的這麼明顯,皇上也不介意。”
“唉,英雄難過美人關呀,英武你說是否?”天保朝英武睇去一眼。
英武未理,嗖嗖兩聲不見了。
“唉,又去房頂了。”
話說李氏,沒有找到丟失的玉佩,心中又急又慌,她清楚,那枚玉佩代表着什麼,不僅是身份的證實,更是一份念想,一份執着,一份回憶,若是落在有心人之手,她躲避了二十年,爲了什麼?她還沒有完成心願,是萬不能暴露。
“娘,阿寶真的不知道玉佩在那裡?”宋寶站在李氏面前搓着雙手,小心的回答,李氏嘆了聲氣,“娘知道了,你先回屋吧,娘要休息一會兒。”
“哦。”阿寶慢騰騰的出了屋。
宋玉回到時,便見阿寶蹲在樹下,拿着樹枝在泥土上寫字。
“阿寶?”
“小玉。”
阿寶見她一喜,將樹枝一丟,急急把她拉到一邊。
“你怎麼了?”
“完了,完了。”
宋玉好笑道,“你又做壞事了,惹娘生氣。”
阿寶點點頭。
“你真做壞事了?”
阿寶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小聲點。”
見他神秘緊張,宋玉眨眨眼,“到底怎麼了?”
阿寶四下看了看,在宋玉耳邊嘀咕了幾句。
“什麼?你拿了孃的玉佩,還弄丟了。”
“噓.”宋玉趕緊捂住嘴,片刻又低聲道,“你死定了,你忘了上次我說要拿玉佩押給燕榕,娘差點把我打死。”
阿寶嗚嗚兩聲,“我也是爲了你嘛。”
“爲我?”宋玉指着鼻子,“少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我見你喜歡那玉佩,又見娘收在箱子裡,就偷偷拿出來想給你玩兩天,我也不知道怎麼時候掉的。”
“靠!”宋玉一拍額頭,“玉佩有什麼好玩的,還不如當了銀子。”
“小玉,怎麼辦?娘都問我兩次了。”阿寶搖着她的手臂。
“怎麼辦?當然死不承認。”
阿寶點頭,“我沒有承認。可是娘很傷心。”
“唉。”宋玉嘆了聲氣,“娘與親孃關係好,所以寶貝着親孃留下的東西,不過,那是親孃留給我的,我都不在意,想必過些日子,娘也就淡忘了。”
“真的嗎?”
“但是記住,你別說漏了嘴,讓娘知道,打死你,我可不管。”
阿寶重重點頭,長吐了一口氣,“打死我也不說。”
宋玉並不在意玉佩之事,也未放在心上,倒是李氏被一場惡夢驚醒。
她坐在牀上,大汗淋漓,雙手緊緊揣住被子,止不住身子的顫抖,嘴裡喃喃念着一個人的名字。
突然,一陣空靈的笑聲轉來。
“誰?”李氏一驚。
原來屋子裡有人,正坐在不遠處的桌前。
李氏驚訝的張大着嘴,正要大聲呼救,只覺有什麼東西飛來,頓時嗓子一痛,說不出話來。
她被那人點了穴。
但見那人站起身,一身黑衣包裹,只露一雙眸子,“貴妃娘娘,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