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聿一怔。
還不知道發生了事情，就看到慕容靜一臉驚恐。然後後知後覺的感覺鼻子微癢，一股暖流流淌了出來。
慕容靜瞪大眼駭然地望着他，眼睜睜看着從他鼻子裡淌出來的鮮血，整個人都無法動彈了。
容聿緩緩擡起手，在鼻下輕輕一抹，再遞到眼下。
血色映在他的眼底，讓他的瞳孔微微一縮，尚還來不及反應。
就感覺鼻間一沉。
慕容靜很快反應了過來，她急急忙忙掏出絹帕按在他的鼻子替他擦拭。豈料，居然越擦越多，怎麼擦怎麼擦不乾淨。
若是剛纔她還對他的說辭心存懷疑，可現在卻急的要哭了。她寧願他是騙她的，寧願他就是故意摔她的，也好過現在血流不止。
“莫慌……”容聿終於擡起手，按在她手上。
“容聿，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你快想想辦法……”慕容靜又慌又亂，眼睜睜看着手裡的絹帕被他的鮮血染紅而束手無策。
容聿一手按着她，一手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咬到瓶塞，一口倒進去。
藥瓶落地，砸出一個雪坑。而他斑駁的血液也一滴一滴地滴落，落在雪地上，砸出一瓣瓣血花。
“先進石窟。”容聿反手握住她的冰涼的手，淡淡一笑。
慕容靜連亂點頭，伸手去扶他。
石窟內暗暗沉沉，唯有洞口折射進來的一束光線。
慕容靜扶着他，讓他靠在石壁上，半跪在他面前，哽咽道：“你不是已經衝破了九守功法了嗎？怎麼會這樣？”
容聿握着她的手，輕輕一拉，將她拉進懷裡，嘆息道：“還差一點點。如今都被你看到了，我也不瞞你了。我急於求成，本就難以突破，在寒潭底下又掛記着你的安危，就強行破了冰。”
“你……”慕容靜的臉色剎那間變得煞白無比，眼淚終於止不住的滾落了下來，“是我害了你……”
“怎會？”容聿又嘆息了一聲，抱着她的力道緊了緊，繼續道：“殿下千萬不要自責。這九守攻法雖然毀在一夕之間，而我卻也因此禍而得福了。”
“你別再騙我了……”慕容靜聲音哽咽，一串串淚珠無聲的從白淨的臉上滑落，整個身體埋在他的懷裡顫抖不止。
容聿按着她的顫抖的肩膀，平靜將她推開了些許，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將她臉頰擦乾淨。
他無奈道：“容聿此生心願未了，還不敢死去。殿下再這樣哭下去，我還沒死，就先被你的淚水淹埋了。”
“可是，你流了那麼多血，怎麼可能會沒事，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快告訴我啊。”
慕容靜又急又恐，握住他的手，情緒異常激動。
容聿微微默了默，才說：“制束我的九守功法廢了，以後也不能再練了。”
慕容靜心裡又一驚，“那你豈不是不能逆天改命了？那，那……”
“話雖如此，卻也是好事。原本我也就只剩下這最後兩天可活了，如今九守功法一破，我反而多了兩年的時間，殿下不爲我高興嗎？”
容聿淡淡一笑，臉上十分平靜。
“你傻不傻！”慕容靜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哪裡是這樣算的！”
容聿一哂，打趣道：“殿下不會嫌我命短，不願下嫁了吧？”
“是，本宮就是嫌你命太短！怎麼會這樣？”慕容靜眼裡的淚水再次滾落了下來。
如果時間可以靜止，那該多好。
如果他永遠停留在弱冠之年，不用活到二十歲，那就不會有二十大劫了，該有多好。
“可殿下已經同意了，就不能再反悔了。”容聿再次將她拉到懷裡抱緊。
他的目光微微凝起，落在洞外的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裡，久久沒有收回。
元寶和雙九一路追着腳印而來，看到了就是一副相擁而泣的畫面。
二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那一地的屍體，還有石窟外突然出現的鮮血，都叫他們的心裡格外的沉重。
看到他們一前一後出現在洞口外，容聿這才擡手在慕容靜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殿下？”元寶率先喊了一聲。
慕容靜身體微微一抖，退出容聿的懷抱，回頭就看到元寶一臉緊張。她嘴角微微一扯，扯出一個極爲難看的笑容。
“本宮沒事。”
元寶心裡稍稍鬆了鬆，又朝着容聿看去，看到他一身斑駁的血跡，眼皮不由一跳，關切道：“容世子可是受傷了？”
容聿嘴脣微抿了一下，並不想再多言，只是輕輕吐出兩個字，“無礙。”
雙九看看腳下的鮮血，又看看他胸前的血痕，眼裡閃爍了兩下，倒底沒有開口。
雲岐山不宜再久留，一行人收拾了一下，就開始徒步下山了。
望着前面手牽着手的兩人，雙九實在忍不住戳了元寶一下，低聲問：“元寶公公，我怎麼看着好像哪裡不對，你覺得呢？”
元寶斜了他一眼。剛纔他替殿下整理衣物的時候，已經暗暗將她檢查一番了，所以就算有不對，那也不是殿下。
但若是容世子有不妥，那也是一件讓人憂愁的事情。所以，元寶皺着眉考慮了片刻，這才答了四個字，“看看再說。”
什麼看看再說！雙九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他當然也看明白了，他家世子爺的身體顯然出問題了！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要是儲君殿上出了事，他還能這樣平靜！
雙九越想越氣，忍不住擡腳拌了他一下。
元寶大怒。
慕容靜冷不妨回頭，冷冽道：“元寶，你先行下山，去準備一下，我們不回京了。”
元寶面上一凜，驚訝道：“殿下，外面不安全，還是早點回京吧。”
“正是因爲不安全所以纔不能回去。”說着，她目光一收，落在了容聿的側臉上，柔道：“本宮陪你去找那位天師，可好？”
雙九臉色大變。
容聿微微側目，平靜的目光對上她愧疚的眼眸，忽爾一笑，“天師行蹤不定，要找到他比登天還難。殿下打算這兩年都不回京了麼？”
此話一出，元寶的臉色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