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ythebirdsuddlyappeareverytimelikeyounear
正當此刻,桌案邊的手機響起,熟悉的旋律刺破夜空,若蘭條件反射的推拒過他,彼此一怔,鈴聲依舊,唱着那首靠近你,若蘭別過身子,看見熒光閃爍,走近時,纔看清來電號碼,她定神,孟宸軒在她身後矗立,望過單薄的背影,她躊躇着,失神看過屏幕,眼前一切模糊成影。
終接通:“喂。”
“你在哪裡?”電話那端,男人的聲色,在寒冷中夾着顫慄。
若蘭掩過眸底。
祁俊炎就隔着厚重的落地窗,看着雪下一雙身影,目光不曾抽離,胸口似被巨石壓抑:“你到底在哪裡?”
他掌心緊覆着透明的玻璃,顫慄,爾後緊握成拳,指間骨骼突兀,手背上的青筋隱約跳動,他重重的喘息,眼底是酸澀,可她許久未語,他喉間是一陣灼痛,疼的無法出聲,
終於:“若蘭…”一聲低喃,卻讓他脆弱暴露無遺:“若蘭。”
“若蘭——”
“若蘭——”
他一遍一遍喊過,彷彿這樣,她會擡眼,會看見黑暗中的他,望見他的乞求,他的脆弱。
可是——她看不見。
祁俊炎垂首,所有的話語抵在喉嚨,他說不出,只任憑她的靜默,遊走在黑夜中,掛斷電話那刻,他轉身,緊抵着厚重的玻璃,身子不由滑下。
嘟——嘟——
若蘭怔過,原以爲他會質問,可只有一聲聲呼喊,他只呢喃着她的名字,是極盡的無奈。未回神之際,孟宸軒從身後,一手橫過她胸前,只俯在她耳畔,問過:“後悔嗎?”
“孟宸軒。”她喊他,輕聳着鼻尖:“他的恩情我無以爲報,可這樣做….”若蘭柳眉微蹙,閉眸,只覺得冷:“這樣做——我知道我會遭天譴,可我不能放棄我妹妹。”
呵呵——
孟宸軒修眉一皺,竟哀切一笑:“你乾脆說我們一起遭天譴!”他箍着她身,力度一緊:“可凌若蘭,我並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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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柏油的路面上覆過一層瑩白。
祁俊炎握緊着手機,漫無目的在街角徘徊,他似個癮者,在記憶深處遊走,尋找着殘留下的溫度。
那天他醉酒醒來,摸索到口袋裡的信件時,他心裡怔着,是不好的預感,默唸過,明明字跡雋美,可字字如刀,他的手握着信封顫慄着,心如滴血,被剮的所剩無幾,她說他的新生是忘了她!
忘?
亡心,只有死了,灰飛煙滅,愛戀的心,才肯停止跳動!
當日小調情淚眼朦朧懇求着他,可不可以騙我一次,說你想娶我,他說對不起。
他終於明白那是怎樣的痛,當他在電話這端問過,你在哪裡?明明親眼所見,卻懇求着,哪怕她騙騙他也好,當她連欺騙都不願給予的時候,又意味着什麼?
他明白,那種感覺感同身受,當你傷害對方,卻該料到,世事輪迴,他所承擔的懲罰,逃不掉。
他笑,伸手扶着馬路邊的梧桐,一眼望去,銀裝素裹,他眼底一陣溼意,朦朧間只望見一個雀躍的身影,在月夜下跳上了馬路崖子,搖晃的身子,伸手欲平衡,卻歪歪扭扭的一路向下。
——小心點,別摔着。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記得那清瘦的背影,記得她琳琅的笑聲,也記得那片未開的蓮花池子,他沒等到花開,就已終結。
英挺的眉心緩緩蹙緊,他伸手,欲觸着她影,只哽咽的低喃,若蘭,別走!
別走!
可是笑聲在記憶裡扭曲,越飄越遠,背影消逝,只剩下眼前白茫的一片,他單影碎進了雪中,孤獨,落寞。
忽然間,明亮的燈源直撲而來,雙眸刺痛,他一手抵擋着強烈的車燈,那輛黑色的轎車卻緩緩前行,他欲讓開,卻不料車身抵擋着他的去路。
車內的男人緩緩踏下,
雪花飄零,在寒風中肆意捲起,他看見男人跨步前來,逆光下,映的晦暗不明,祁俊炎眯起星目,直到看清男人容顏,他不悅一嘆:“李亦然。”
“好久不見,祁中校!”
男人薄脣輕瞥,淺露笑意,金框眼鏡後是一雙明銳的眸,謙遜外表下,卻散着幾許寒光。
祁俊炎掌心漸握成拳,這段時間太多事情紛擾,而他掉以輕心。他轉身欲離開,不願周旋,卻不料李亦然伸手攔下:“我們談一談!”
他揮手拒絕,李亦然在他身後緩緩而言:“你父親的死,你查了這麼多年,我想你應該很有興趣知道。”
祁俊炎怔過,轉身之際,李亦然依舊淺笑,可四眸對視,只滲出激烈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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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時捷停駐在那片鴿籠地。
若蘭望過前方,當她解下安全帶時,卻聽見‘咯噔’一聲,他將車門反鎖了?!她不解回望過孟宸軒,男人低語:“陪我坐一會吧。”
因爲那記電話,離開雲江樓時,兩人一直沉默未語,她說她想回家。
孟宸軒笑過,卻意味深長的問,凌若蘭,能被一個人守護和掛念,應該是件幸福的事,告訴我是不是?
想起他的話語,若蘭有些失神,孟宸軒湊近,她條件反射的緊貼着靠椅,可他的身依是緊貼着她,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近在尺呎,目光不由間撞及,她只感覺到座椅緩緩向後靠置,原來他只是爲她調好位置。
爾後,他輕撥過開關。
明淨的天窗漸漸敞開。
她倚靠着,這樣的角度,剛好可以看盡無際夜空,隨着夜深,天空的顏色卻也變幻成如墨的色彩,零散的星子,散着殘缺的光輝,他們一起仰望。
他牽過她手,只收入自己的掌心,每一次十指交握,就好像手指連心,是離心最近的地方。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放鬆?"
孟宸軒輕輕的笑着,從前他有心事,會一個人躺在車上,靜靜看着夜空,小調情離開,那晚他就像現在一樣,他給她電話,唯一一次,在她面前淺露着脆弱。
脣角的弧度輕顫,他輕掩着眸心,指間卻磨蹭着她手背:“不會想太多,一直隨心所欲,我喜歡,同時也享受着這樣的感覺,卸下防備,在你身邊,我一直很放空。”
若蘭聽着,卻不曾所動。
“凌若蘭。”孟宸軒喊過她。
“嗯。”她輕聲應着。
“搬過來和我一起住,”他的聲音很低,在暗夜裡,沙啞的透着性感,他側目,看着她,甚是認真:“我們同居吧!”
若蘭回目,撞見他幽深的眸底,她倒吸着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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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夜,城市的每個角落燈火通明,迎接着農曆蛇年的來臨。
若蘭坐了一桌好菜,凌玉守着八點檔的春節晚會,已是多年來的習慣,電視裡傳來雷鳴般掌聲,喜氣洋洋,美輪美奐的舞臺,變幻多端,一羣舞伴,一個人唱歌,伴着歡天喜地的音樂,年年如此,若蘭笑着,毫無新意。
“乾杯!”
若蘭與凌玉笑着碰杯。
若蘭說她新年最大的願望是凌玉快快好起,可凌玉卻低着頭,她的新年願望卻是希望俊炎哥和姐姐和好如初,她雖然不知姐姐爲什麼要離開俊炎哥,事實上她已好久沒見到他,可她潛意識裡,俊炎哥是能給姐姐幸福的男人。
若蘭細心的給她夾着排骨,凌玉心疼:“姐姐,你也吃,不要每次都把好的東西留給我,你也多爲自己想想。”
若蘭怔過:“傻丫頭,你又瞎想。”
兩個人的年夜飯年,不到半小時就結束,若蘭洗過碗筷後,蜷在沙發裡,凌玉在她懷裡睡着了,她撐着下巴,看着電視裡的毫無新意的相聲節目,始終滴答的行走,許些無聊,可還是會硬撐到十二點,迎春放鞭炮。
叮——
短信提示響起。
她下意識回頭,取過手機,讀取:在幹嘛!
發送人是孟宸軒。
——看晚會!
若蘭怔過,思及,又加上,看晚會,你呢?
——打麻將
——原來孟主任也好賭?
她輕輕發送。
良久,男人只兩字回覆:陪客。
陪客?!若蘭珉過脣心,既然陪客又爲什麼給她發消息?而且兩字回覆,這男人真悶騷,沒意思,她輕打下‘哦’,發送成功!她無趣取過遙控,心不在焉的調換着,而孟宸軒也沒在回覆,可她忍不住,卻時不時,下意識,看了又看白色的手機。
的確,沒消息!
嘀——
熒幕閃過,掌心的電話震動着,他的名字映入眼簾,時隔半小時,他終於回覆。若蘭怔了怔,觸碰屏幕的手指一顫。
——新年快樂!
她無奈笑過,正當回覆時,又一條信息躍入:想你了,牌局散後我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