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雅間。
“夫人。不知您叫小的有什麼吩咐。”一個胖子進來打了個千,頂着滿臉的油光僵硬的笑着,兩隻手不安的扭在一起。
“就是想問問,這些菜都是你做的?”瑤函儘量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笑着說,希望能減輕這個胖廚子的緊張。
“撲通”,還沒等回話胖廚子一下跪在地上,砸出了好大的聲響。
瑤函嚇的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手指頭抖啊抖的指着胖廚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啊!”菱兒也被嚇的發出了一聲尖卒的喊叫。
胖廚子把着凳子,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滿臉通紅道,“沒站穩。沒站穩。”敢情太緊張了,本想上前一步回話的,誰承想腿一軟竟然跪在地上了。都怪剛纔那個傳話的夥計說的太嚇人了,還以爲這個要見自己的客官是什麼樣的凶神惡煞、三頭六臂的大人物呢,沒想到居然是個這麼漂亮的小娘子!
瑤函看着爬起來的胖子,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好傢伙,你沒站穩不要緊,我這心差點跳出來!
“夫人。”胖子吶吶的開口道。
“這些都是你做的?”瑤函定了定神,坐下說道。
“是的。是的。”胖子一個勁的點頭,肥肥的雙下巴也隨之抖動。
“味道有些不一樣了呢。”瑤函語義一轉。
“不會的,小的從會做這些菜起,味道就從來沒變過。”胖子羞紅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一串話說出來急於證明自己的本事,不然傳了出去,以後還能在京城立足了嗎?
“那你這些菜做了多久了?”瑤函問道。
“差不多有十年了。”胖子回答。
“味道爲什麼不變?”瑤函又問道。
“變味道?廚子怎麼能讓自己的菜改變味道呢?那不是砸自己招牌嘛!”胖子說完覺得這個小娘子真是莫名其妙。
“嗯,菱兒,賞!”瑤函笑了笑說道。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胖子興高采烈的拿着銀子出去了,邊走還邊想“真是個美人,可惜有點莫名其妙,腦子看來不好使~~~”。
“又沒戲了?”菱兒看着胖子樂顛顛的拿着銀子出了雅間,就知道這個廚子看來沒有達到小姐的要求。於是撅着嘴鬱悶道。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菱兒簡直都不能承受這個結果了!
“得!銀子又白花了!哎~~”瑤函看着這一桌子的菜,腦袋疼的要命。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一個令自己滿意的廚子啊?
掌櫃的見雅間的這兩位客人會完鈔,恭恭敬敬的送到門口。直到兩個人真的走遠了,再也看不見了,這纔回去。又等到晚上,也沒見什麼特別的事發生——也沒人賴賬,也沒人來找茬,更沒有人砸場子,這才把一顆心放下。暗想道,沒準着有錢人家的夫人就是這麼個愛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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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府,芳華軒,池塘邊,大樹下,藤椅上,瑤函軟趴趴的躺在那,手裡拿着一根釣竿,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菱兒像只小狗一樣坐在她的腳邊,拽着她的衣服帶子。
“啊呀,我的小祖宗。你快去歇一會吧,啊!”瑤函無精打采的說。
“小姐,去吧,去吧!小姐!”菱兒拉着瑤函,小模樣可憐巴巴的祈求着。
“不去不去!”瑤函不耐煩的掙扎。
“去吧!去吧……”菱兒都要賴到她身上了。
“啊呀!有完沒完?熱死啦!”瑤函大叫起來。
“去吧,去吧,去吧……”菱兒正式變身爲復讀機,大有你要不答應我就一直碎碎唸的架勢。
“你~,好啦!好啦!再拉我的衣裳就破了!”瑤函被廚子的事情弄得一個頭兩個大,看着今天這大太陽,也沒有出去的心思,就想好好休息一下。這池塘邊上有水有樹的,風吹過來涼快的很,再拿着一根釣竿,多休閒多愜意啊。可這小丫頭竟然攛掇着馬吉要去什麼郊外踏青!這麼熱的天,有什麼可踏的?可是耐不住菱兒的磨人本事,瑤函只得妥協。
“太好了!馬吉,快走!”菱兒一蹦三尺高,大叫着馬吉的名字狂奔而去。
瑤函也知道,菱兒這是完全爲了自己好,再這麼憋着,怕是真要瘋了,是得散散心纔好。
“好咧~~”馬吉在遠處,看着菱兒小臉紅撲撲的跑過來,就知道事情成了!於是興高采烈的去備車了。
現在瑤函的“飯店”還沒開張,還是住在馬喇家。自從上一次和瑤函去了當鋪,馬吉現在基本成了瑤函的小廝,其實更準確的說法是馬吉變成了菱兒的跟班!馬喇當然是願意啦,自己現在天天要去“上班”,沒有時間也沒有辦法照顧瑤函,有一個自己的人在她身邊怎麼說自己也放心!再說,還能從馬吉那知道瑤函的最新情況,一舉兩得!
郊外。
天藍如洗,草綠如油。白雲飄飄,山花滿野,真是好一個所在!
“天上沒有烏雲蓋,爲什麼不見那情哥兒來,百花開呀等你採難道你也不喜愛,天上沒有烏雲蓋爲什麼不見妹子來,妹不來呀我難捱難道你就不理睬,左等待呀右等待不怕旁人笑我太癡情,不是我要想不開只怕有人說我心腸歹,天上沒有烏雲蓋爲什麼不見幺妹來,百花開呀等你採難道你也不喜愛”瑤函坐在馬車上,扯着脖子唱到。
菱兒和馬吉看見了相視而笑。看來選擇出來走走還是對的!看小姐現在的心情卻是好了很多呢,臉上鬱郁的神色都有了好轉。不過,小姐這唱的是什麼啊?
“小姐,你這唱什麼呢?丟死人了!”菱兒聽見唱的又是情哥又是妹子的,早就羞紅了臉。
“丟什麼人?這青山綠水的,最適合這種小調了!來,我教你!”說着瑤函晃着隨手採來的小花小草,眯着眼睛又唱了起來。
馬車慢悠悠的晃着,走到一個小河邊,菱兒拿着食盒放在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鋪好毯子拿好靠墊,準備一會大吃一頓。馬吉把馬卸下套放它一邊去吃草,瑤函隨意走着準備採點花編個花籃。
瑤函一步一跳的走着,嘴裡還唸叨着“一隻蘑菇啦啦啦,兩隻蘑菇啦啦啦,三隻蘑菇,哎~,三隻蘑菇哎~,三隻蘑菇啦啦啦!”(這是一個很有“深意”的故事,有聽過的大大沒?)
“咳咳咳咳~~~”河灣處幾棵柳樹旁的草地上,一個聲音在拼命的咳。
“什麼人?”馬吉厲聲問道,把靴子裡的匕首拿在手中,一個箭步躥了上來。
“我,咳咳咳,我~~”男子咳的說不上話來,面朝地面身體蜷曲着跪坐在那。
“別,馬吉。”瑤函一看馬吉連刀都拿了出來,嚇的趕緊阻止,看了看,又對菱兒說道,“菱兒,拿點水來。快點!”瑤函看着那個人花白的頭髮覺得他年齡好像不小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咳得太厲害了,好像嗆到了。
“慢點,水。”瑤函把水袋遞過去。
那人擡頭,紅紅的小眼睛裡全是眼淚,一張被煙燻成了黑漆漆的包公臉,早看不出什麼模樣,花白的頭髮鬍子凌亂的披着,整幅尊容着實不敢令人恭維,看着很是好笑。
瑤函看着他接過水急急的酒喝,不少水順着他的鬍子淌到了前襟上。又等了等,看他喘的不那麼厲害了,問道“老人家,你怎麼了?”。
“做,做菜!”聲音嘶啞的回答。
“做菜?”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老頭。
“是啊,沒弄好,被煙嗆着了。”老頭說話還是有氣無力的樣子,看來嗆的不輕。
“做什麼菜?”瑤函沒看見周圍有鍋碗瓢盆的傢伙事兒,好奇的問道。
“雞。”
“怎麼做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做的什麼啊?”三個人再次詫異了!這老頭,也太怪了!
“就是不知道要怎麼做纔到這裡來試一試的。”老頭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你想怎麼做。”瑤函覺得很好笑,饒有興趣的問道。
“叫花雞!我聽說過‘叫花雞’,應該是呼上泥燒吧,但是我試了幾次都沒對!”老頭垂頭喪氣的說道。
“那你做得雞呢?”馬吉問道。
“扔河裡了!全黑了,糊了,氣的我連柴火什麼的一起全扔了,嗆死我了。”老頭氣呼呼的說,那鬍子也隨着一跳一跳的。
瑤函看着這個被煙燻成包公的人覺得很有意思!有點像老頑童,又有點像洪七公。如果可能的話……
“老人家,您是廚子嗎?”瑤函彎彎的眼睛裡全是亮光,滿懷希冀的問道。
“是啊,我啊,還是現在御廚房‘神刀劉’的師弟呢”老頭把背挺得直直的自豪的說。
據說“神刀劉”一根頭髮絲能剖成四份,切的豆腐能穿針,堪稱刀工穩坐全天下廚子的第一把交椅!
“噢?那您現在在那個酒樓?”瑤函覺得自己心跳都有點不正常了。
“那個……唉……”老頭剛挺直的身子又佝僂了起來,自豪的感覺不但沒有了,反而帶了點悲愴的意味。
“怎麼了?”瑤函微笑着問,眼睛真誠的看着他。
“唉,說起來話長啊……”老頭看着瑤函的眼睛,忽然有一種傾訴的願望,以前的日子一天天、一件件在眼前翻過又沉在心裡,把自己壓的直不起腰來,現在好像已經飽和了,不說不行,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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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一隻蘑菇啦啦啦,兩隻蘑菇啦啦啦,三隻蘑菇,哎~,三隻蘑菇哎~,三隻蘑菇啦啦啦!”的故事,焉兒會在PK票有3票的時候再告訴大家。大家不要等的太心急哦!
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