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父子禪

金陵城內本來就人心思變,徐鵬舉一倒戈,石頭城的城防登時癱瘓,隨高拱前來的戚繼光便領新軍佔據各處碼頭,商行建即以徐鵬舉帶來的三千兵將爲前驅,開進南京,城內百姓見沒有開戰,無不暗自慶幸,只是南京的六部官員大多垂頭懊惱,腦子靈活點的早已預備好了後路,次之者也打起了奉承高拱的主意,而一幫下劣之徒卻還在彷徨。

商行建有徐鵬舉作爲嚮導,不費吹灰之力地便佔據城內的重要據點,跟着將皇宮一圍,北南尊卑便成定局。

“我要去參見太上皇,着南京主事以上官員,至陛前聽旨。”聽商行建已經控制南京以後,高拱也下達了他的命令。

南京的大小官員這時早就都聚在了一處,卻是嘉靖聽說徐鵬舉倒戈,大兵入城,仰天嘆息道:“我大明養士百年,億兆官民之中,難道就沒有一兩個忠義之輩麼?”

卻有一個不知何名的小太監,奔了出來大叫:“君辱臣死!天下豈會沒有忠義之輩!”竟然就在階級錢撞頭自殺。

旁邊幾個大臣見到無不錯愕,心想:“這小太監是吃錯藥了,還是讀幾本書壞了腦子了?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講什麼君辱臣死。”

嘉靖卻對屍體痛哭起來,吩咐下去,命人從厚安葬。但屬官領命之後卻想:“這種得罪新主子的事,萬萬做不得。”就只是空口答應,並不打算執行,僅僅將屍體拖到角落裡而已。

“欽差大人到了——”

嘉靖慌忙收拾心情,整理好龍袍歸位於龍座之上,喝令百官分文武立定,便見高拱高趾揚氣走了進來,高學士如今的官位不過四品,這大殿之上,官位比他的高的至少十幾個,可他走到哪裡,哪裡的南京官員就將頭低下,哪怕是六部的尚書侍郎,都察院的都御使、給事中。

倒只有嚴嵩把持得住,他已知道自己十九無幸,因此心中反而坦然了些,看看高拱已走到嘉靖面前,猶然不跪,便叫了一句:“新鄭!你要做賈充,也不必寫在臉上。”

賈充是三國時代魏晉交接的親司馬系大臣,司馬代替曹氏的那場禪讓秀,賈充出力猶多,是儒家評價體系中的“奸臣”。

高拱心中一凜,慌忙收斂了幾分,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禮。

嘉靖這時已經連南京都失去了,就是這大殿之內,肯再聽他號令的只怕也沒幾個了,但他居然還能守住他作爲皇帝的最後一點面子,穩穩坐在龍椅上,問道:“來的是高拱吧?”

高拱磕頭稱是,嘉靖又說:“好,好,好……”若換在胡馬南侵之前,高拱聽到這幾個“好”字非想破頭皮以猜測嘉靖這樣說話是什麼意思,但現在局勢一變,嘉靖威權盡失,他的那一套在北京行之有效的權謀之術,到了此時此地就完全無法產生作用了,高拱心裡也不把他當回事,只是啓奏道:“太上皇容稟,陛下在北京思父心切,抑鬱將狂,又擔心太上皇不適應南方的水土,因此特命臣來南京接太上皇回京,以盡天倫之樂。”

說着不等嘉靖答覆,便轉過身來宣讀聖旨,卻是要聖旨中提到的二十三名大臣即日隨駕進京,沒提到的仍居原職,然而那二十三名大臣一走,南京的實職官員便被搜刮一空。這道聖旨措辭雖然客氣,可當着嘉靖的面這麼號令羣官,竟是毫無商量餘地,百官聞旨之後也未抗拒,一一接旨。

“軟骨頭,軟骨頭啊!”嘉靖心中哀嘆着,知道自己是無力抗拒的了,口中卻哀聲問高拱:“皇兒的身體可好?這一年來讀書可有進益?太后安否?皇后安否?”

高拱一一作答,道:“陛下正當,讀書日有所進,且舉一反三,超邁羣儒,太后、皇后身體都還康健,只是久不見太上皇,不免憂思,南望今年,一日猶如一秋。”

嘉靖兩行淚水流了下來:“如此說來,倒是我累了大家。罷了罷了,高拱,你去安排吧,什麼時候方便就什麼時候上路。”

嚴嵩叫道:“陛下!”這句呼喚,情感充沛,內中可以暗含千言萬語,但也可以有任何具體意義,嚴嵩叫出來之後便哭倒在地,昏厥過去,旁邊太監慌忙擡他回府,高拱也不管他是真暈還是假暈,只是在旁邊冷冷看着,局勢發展到現在他已不怕嚴嵩使什麼詭計了。

不想宣罷旨意出來,卻撞見了嚴世蕃,高拱最恨這個滿肚子陰謀詭計又作惡多端的嚴公子,冷笑道:“我正要簽押公文去找你,不想你自己倒送上門來了!”

就要讓人將他拿下,嚴世蕃卻不抗拒,只是叫道:“高肅卿!你綁了我無妨,就是現在將我就地正法我也無怨!可是家父如今纏綿病榻,有幾句話要肅卿你說——還請看在一場同僚份上,請肅卿你移步說幾句話,以免家父死不瞑目!”

這次高拱所展現出來的姿態,已讓南京官民看得清清楚楚:北京朝廷沒打算殺老皇帝,不過,作爲老皇帝身邊的第一號人物,嚴嵩卻註定了是凶多吉少。這時候誰跟他沾邊誰倒黴。南京的官民都如此避嫌了,何況高拱?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有什麼事,等到北京之後三司會審,到時候總能說上話的。”

“北京……三司會審……”嚴世蕃慘然道:“家父只怕是熬不到那一會的了。”

這時他離高拱已經極近,就又掙扎着湊前,低聲說:“肅卿,你真要做賈充嗎?可惜如今不是魏晉年間了。他李哲也不是司馬氏!”

高拱冷笑道:“不知你在說什麼!”

嚴世蕃又說:“家父懇請肅卿一定要去一趟!家父一生之中,唯有此事是全心全意爲蒼生着想,家父要和肅卿說的,乃是如何……”

他還沒說完,高拱就大笑起來:“分宜全心全意爲國操勞,難得,難得!”這兩個難得出口時,那語氣真是說不出譏諷!嚴世蕃卻不氣餒,繼續道:“姓李的眼下如日中天,但肅卿真認爲這樣好嗎?彼以竊據得天下,這天下焉能長久?天下若不長久,到頭來受苦的仍然是百姓!”

他這兩句話裡沒有半分嚴世蕃的味道,高拱依然冷笑着,對部下說:“帶他下去候審。”

嚴世蕃被人架走了,臨別時還不忘大叫:“肅卿!想想五年後的事吧!那時你只怕要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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