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笙緊抿着櫻脣,不語。
那兩名秀女見求她無望,又轉向莊夢雅,扯着她的衣角,連連磕頭,“莊小主求求你跟姑姑求個情吧,我不想出宮,我不想離開……”
莊夢雅毫不留情地踢開她,語氣陰冷,“犯了錯該受懲罰,好好受着,說不定還能換來你父親的前程。”
兩個人聽着她的話,頓時呆住了。
“還愣着做什麼?把人拖走。”景姑姑一聲令下,那些侍女也不耽擱,拖着兩個人離開了,遠遠的,還能聽見她們細碎的哭聲。
“讓趙小主受驚了。”景姑姑對趙玉笙微微低頭,“一會奴婢派人送些壓驚的藥過來。”
“不用麻煩了姑姑,我沒事。”趙玉笙此時臉色蒼白,哪裡是沒事?膝蓋那邊十分疼痛,她都有些擔心明日是否還能試。
“都散了吧。”景姑姑臨走前看了莊夢雅一眼,淡漠的眼眸,帶着幾分警告。
莊夢雅被她看得心裡發毛,難不成她知道這事是自己謀劃的?
隨即又想開了,算她知道了又如何,反正她有莊貴妃撐腰呢。
這麼想着,也不害怕了,還對她還了一笑,景姑姑微微勾脣,帶着嘲諷,不知是笑她膽大,還是笑她無知。
回到屋內,姜珞胭翻箱倒櫃地找自己的藥,她帶了不少,應該也是有治跌打損傷的。
“珞胭,你不用麻煩了,我沒事的,揉一揉好了。”見姜珞胭在櫃子找來找去,她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還帶着紅腫的傷,趙玉笙心裡又是感動又是自責。
“找到了。”拿着一個瓷瓶,姜珞胭二話不說推開她的褲腿,倒些藥液在手,細細幫她推拿。
“這個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先用着,我幫你推拿一下。”
趙玉笙抓住她的手,清澈的眸氤氳着溼氣,她的聲音有些啞,“謝謝你。”
“今日換做是你,也會這麼做的。”姜珞胭知道她說什麼,別開她的手,繼續幫她推拿小腿。
“我離開長浦縣,一路到京都,又進了宮,一直都是我一個人,我也不敢想,在這裡,還能有人像你這樣如此待我。”趙玉笙聲音多了幾分哽咽,更多的是無助與哀愁。
姜珞胭停下手,抱了抱她,“沒事的,再難,也要走下去的。”這句話,是對她,也是對自己說的,再難,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要堅持下去。
趙玉笙點點頭,掩去心的情緒,對她展顏一笑,“我幫你擦擦吧。”
姜珞胭的皮膚很白很嫩,被井壁一磨,紅腫了一大片,看着十分猙獰,好在沒有破皮,是腫了些,用些清涼油一抹,灼熱的疼痛感才消減了。
“明日的試,你還行麼?”姜珞胭擔憂地看着她的小腿,膝蓋已經腫起來了,那一腳踢得可不輕,不然也不可能能把人撞到井裡去。
“我儘量吧。”趙玉笙也是有些沒底,“她們明顯是衝着我來的,想必是莊夢雅指使,不然她們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她爲了贏得明天的勝利,還真是敢下狠手。
“景姑姑都看出來了,只是礙於她的身份,不好處置罷了。”
趙玉笙微咬着下脣,“我不會放棄的。”
姜珞胭拍拍她的手,“盡力好。”
無論儲秀宮發生了什麼事,也沒影響到今日御花園的試,算是少了兩個人,也沒引起別人的注意,一大早,秀女們穿舞衣,描眉畫脣,各個打扮得十分精緻,誰都知道御花園靠近內宮,說不定還有機會能見到帝君呢。
景姑姑帶着人候在御花園,即使之前呵斥了好幾遍,也掩不住她們的好,秀女們低着頭,但目光控制不住得到處轉,看到這御花園的美景,頓時連連讚歎。
莊貴妃由侍女們簇擁着緩緩走過來,一身長裙拖地,十分華麗,眉間的硃砂紅似烈火,頭蝶尾釵與御花園的彩蝶相映,更添了幾分春色。
莊貴妃身後還跟着一名女子,衣着不貴妃服侍華麗莊重,但也很是出彩,鵝黃色的抹胸長裙,玉臂挽着輕紗,模樣十分秀麗,身段輕盈,一見便是習舞的女子。
“莊貴妃娘娘萬福,燕嬪娘娘萬福。”景姑姑率先跪下行禮,身後一衆秀女也跟隨着。
“都起吧。”莊貴妃看也不看她們,徑直向亭的主座走去。
“稟貴妃娘娘,衆秀女們都準備緒。”
“嗯。”莊貴妃懶懶地應一聲,看向身旁的燕嬪,“你來吧。”
燕嬪點點頭,走前一步,說道:“這次的試是這樣的,由樂師們彈奏,你們若是誰能跟隨曲子跳舞,誰跳得最好,這領舞的位置給誰。”
景姑姑蹙眉,“敢問燕嬪娘娘,這裁決者是……”
“自然是莊貴妃娘娘。”燕嬪眼裡帶着幾分倨傲,不再多說,站到了莊貴妃身後。
不多時,幾名樂師抱着樂器走了過來,琴、簫、笛、古箏,按序擺好,準備緒。
秀女們也在空地排開,時刻準備,心裡卻在打鼓。
“寧貴妃娘娘駕到……”正在此時,一聲尖利拖長的聲音響起,接着,便見寧貴妃的轎攆往這邊走來,身前身後跟着十幾名侍女。
轎攆放下,衆人跪下行禮,一名侍女掀開簾子,一隻纖長白皙的手搭在侍女的手背,接着,便見寧貴妃從轎攆走下來,與莊貴妃不同,寧貴妃生得溫婉,模樣與藍月有幾分相似,巴掌大的小臉,帶着江南女子的清婉秀麗,如果說莊貴妃是嬌豔的玫瑰,那寧貴妃便是清麗的百合。
“這麼熱鬧?”寧貴妃走下來,看着莊貴妃,脣角微勾,向着她那邊走去,“都起來吧。”
莊貴妃自從她出現的時候臉色不大好,原本還有幾分柔和的眼角也凌厲起來,尤其是對寧貴妃那雙含笑的眸子,明顯是在嘲笑她,拿着茶杯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莊姐姐有熱鬧也不叫妹妹,難不成還因爲次的事怪我?與我生疏了不成?”